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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那一天

作者:強納森.崔普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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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期四 十四

星期四

十四

韋德把話說得很清楚,他不是在開除我。
就像大多數生來就有完美肩膀的傢伙,韋德是個混蛋,他都用像被鉗子夾住般的握手和強而有力的拍背等生理特徵來宣示他在場,他就是那種什麼都要贏的人。現在他的語調充滿小心的歉意,甚至有和解的意味在裡面,但他的表情還是一副宣示他有性優勢的沾沾自喜狀。我上了你的女人。他的眼睛說。我比你還行。
「賈德。」史都華說。
「嘿,」史都華打斷我們的話。「我認為講這個沒有用……」
「韋德!」史都華大喊,我們兩個跳了起來。
「我知道這很難。」史都華說。
「史都華!」我吼回去,把我們三個都嚇了一跳。我把那份文件撕掉,抓起椅子摔向桌子對面的韋德,韋德跳起來又跌坐回自己的椅子,雜誌、贊助商送的紀念啤酒杯還有裝滿霓虹藍色液體的四方型玻璃,全都打翻了——那個四方型玻璃打開的時候會製造波浪,產生療癒效果。「你等著見我的律師群。」我說。雖然我連一個律師都沒有,更別提律師們,我根本也不知道要去哪裡找律師,或當你https://www.hetubook.com.com老闆和你老婆上床時到底要找哪種律師。最好的律師可能不會刊登在電話簿的黃頁廣告上,但我剛剛才撕掉一份合約,在辦公室摔椅子,而那種暴力行為需要標點符號和某種形式的連貫敘述,「你等著見我的律師群」是我能想到的話。
「所以你會繼續搞她。」
他咧著嘴,做出一個深思的怪表情,露出一排整齊的白牙齒。如果要幫韋德畫一幅漫畫,你會強調他這口超自然完美的牙齒、大得荒謬的肩膀,當然,還有他死不悔改的「那一根」。「現在的狀況顯然非常艱難。你現在很恨我,當然一定會,我確定你現在最想做的事就是拿把鈍器捶死我,我做的事不可原諒,我也覺得很糟糕,我知道你可能不相信,但我說的是真的。」
「你還要繼續上她嗎?」我說。
「好得很。」
韋德坐在他大辦公室的大辦公桌後。其實他根本不需要辦公桌,他沒有文書工作,他也不需要辦公室。那時候大家常講的一個笑話是,他需要辦公室的唯一理由,是方便和身材火辣的和圖書實習生胡搞。哈哈。
「他的鳥蛋著火了。」我用小男人般的顫抖聲音宣布。接下來我走過通往電梯的通道,步伐盡可能緩慢且得意,但你如果認真看,也沒有那麼慢或得意。
「韋德,你的睪丸怎樣?」
我希望它們起水泡脫皮,不然至少包覆在厚厚一層A&D軟膏下,不舒服地頂著他的內褲。韋德搬出他準備好的那套講稿:「聽我說,賈德,你是個很優秀的製作人,對這個節目不可或缺,不管我們個人的恩怨如何,我都不想失去你。」
「你怎麼知道的,西裝史都華?他也搞你老婆嗎?」
「我想把話說清楚,我不是在開除你。」韋德說。那時離我撞見他和珍上床的那一天,已經過了六、七個淚眼模糊的焦慮日子。那幾天我整天就蜷縮在李氏夫婦的地下室,安頓在一團空洞的迷霧中,憤怒、悲痛與驚恐交錯而至,且經常喝得爛醉如泥。
韋德望向史都華求救。
他不好意思地對我微笑,好像他剛剛承認做了有點讓他尷尬的事,好像他得了便祕,或者在進行例行的足部治療,然後他聳聳寬闊的球形肩膀,像是在和圖書他高檔襯衫下跳動的器官。我猜我永遠會有點嫉妒韋德的肩膀,因為如果你仔細探究,會發現我的肩膀只是基本陽春版,但韋德的是全配的款式,完美地填進襯衫,而且看起來就是不錯。我很希望他的肩膀猥褻地長滿體毛,有些男人就是如此,但這也沒用,因為韋德是那種不會捍衛肩膀毛的人,他會用雷射永久除毛,就算每個人去做雷射的結果各不相同,但他就是做了有效的那個,如果是我去做,可能就會燒焦或永久褪色。這種事都是命中注定的。
韋德把目光飄向史都華.卡普蘭。史都華很低調地坐在我們後面的長沙發上,他是電台經理,也是人力資源的當然負責人。這是職場上有點諷刺的地方,上頭似乎總是找錯人來管人力資源,在最後一位女同事離職後,史都華就直接把這個部門吸收起來。韋德經常在廣播節目中揶揄他,稱他「西裝史都華」。他們顯然已經預料到會開這個會,討論大牌廣播主持人和員工老婆上床可能會面臨的法律問題,現在史都華坐在這裡是要當證人,見證我不是被開除或用其他狡猾的方式被迫hetubook•com.com辭職。
史都華順從地說:「賈德。」他很多話都用這種語氣表達。
我得到一個安慰獎。數目都算好了,風險也都評估進去了,他們認為我婚姻破裂的價值是一年三萬塊錢,未扣掉稅前。我的人生變得超乎尋常的昂貴,我之後要付贍養費、繳房貸,還得另外租房子住,就算加了這個薪,我的手頭還是相當緊,但也不無小補,唯一的聰明選擇是接受這個提議、咬著牙幹下去,同時再看看有沒有更好的機會。在韋德手底下做事的想法實在讓我想吐,但更重要的是千萬別在這個時候失業。
我踏出韋德的辦公室,進入寬闊的公共區域。助理和實習生都呆坐在辦公桌前看我,廣告業務主管本來都窩在小隔間裡,被突來的騷動驚得從僵呆的狀況醒過來。我從他們閃閃躲躲的眼神裡看到真相——大家都知道了,每個人都知道。被他們這麼一仔細研究,我的怒氣幾乎在瞬間消散,取而代之的是被公開去勢的羞辱感。我老婆和別的男人上床,所以我算什麼?一個柔弱、無力、不適任的愛人,或許還有早洩的毛病,甚至可能是同性戀,光是這一連和_圖_書串的可能性就夠嚇人了。
他把一份資料推到我面前。那是一紙合約,載明要給我大幅加薪,條件是如果未來有任何法律訴訟,我要賠償「和韋德.包蘭格一起來」節目和WIRX公司任何損失。
「你還要繼續搞我老婆嗎?」
我抬頭看著韋德,看著他皺起的額頭、噘起的嘴唇,還有那該死的肩膀,他迎上我的目光,慢慢地吐出一口長長的氣,說:「我愛她,賈德。」
「什麼?」
史都華已經六十歲,衣櫃裡全是一樣的細直條紋襯衫,還有一個會咔噠咔噠響的胸腔,裝滿了老菸槍的痰,他的心情是根據他愈來愈不穩定的腸胃功能上下起伏。如果他真的有老婆,我想韋德甚至史都華本人,想和她睡覺的意願可能也相當低。
韋德的眉毛是一字眉,所以他會剃掉中間的毛,但還是會留下沒剔乾淨的地方。我瞪著那一小塊殘毛說:「你說你覺得那樣做很糟糕,既然如此,那你要停止嗎?我認為這是個合理的問題,跟今天的討論絕對不會毫不相干。」
「史都華。」我說。
「我認為我們應該把討論內容限定在職場關係上。」
我站起來說:「去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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