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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那一天

作者:強納森.崔普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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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期四 十六

星期四

十六

「可不是嗎?」她笑著說。
「我閃開了。我不知道在喪禮上到底該說些什麼好。」
「沒問題。」
「你為我難過。」潘妮說。
晚上八點五十分
「謝謝。」
「聽說你娶了老婆,還是應該說沒了老婆?」她說。
「那妳有什麼樣的故事?」
「天啊,潘妮。」
「什麼協議?」我們還維持著節奏輕輕地扭動,像慢跑者在十字路口等交通號誌變色時,依然在原地維持跑步動作一樣。
「你太太甩了你,賈德,這種事每天都會發生。」
「真實的人生啊,賈德。」她說。「事情就這麼來了,誰曉得我們最後會怎樣?所以我們該訂個協議。」
我發動車子。「你準備好了嗎?」
潘妮的皮膚很白,配上一雙大大的眼睛,讓她總是帶著那麼點小女孩的感覺,這種感覺從我最後一次見到她到現在始終沒變。她看到我時整個臉亮了起來,接著身手俐落地從櫃台後面跳出來擁抱我。她穿著牛仔褲和襯衫,黑色長髮紮在後面,從二十呎以外的地方看她,或許會把她誤認成大學生,但一靠近你就會發現她眼睛下方有點鬆垮的肌肉,嘴角出現柔軟的逗號。
當時我想說的是,如果真的這麼有道理,那為什麼要等到四十歲?何不現在就在一起?但還有在自助旅行的男友以及不同校的問題要考量。對潘妮來說,這是個夏日樂子,甜蜜又充滿愛,但她認為我迷戀上她,所以她要馬上慧劍斬情絲?我實在想不通。
「聽著,賈德,」她說。「我認為這段對話和-圖-書再發展下去,有演變成只是隨便閒聊的風險,我認為我們兩個都不想那樣,所以我決定親你一下,然後送你出門。」她傾身向前親我的臉頰,輕輕滑過我的嘴角,「我故意的,讓你整天除了前妻以外還有其他事情可想。」她咧嘴笑著說。
「差不多。」
「開玩笑的啦,賈德。」
「真是壞事傳千里。」
「是的。」
「真的嗎?我沒看到妳啊。」
「通常可以,我只是不能說話而已,那就像我身體有一部分的保險絲燒斷,但是剩下的部分還在那裡,等著燈光重新亮起。」
「她原諒你了。」
「不錯啊。」
他看著窗外,「這就是那個街廓,你和保羅被攻擊的那個地方,對吧?」
潘妮的計畫是長大後結婚,搬到康乃狄克州去住,生四個小孩,養隻黃金獵犬,靠寫童書維生。現在她三十五歲,還住在艾姆斯布魯克,自認沒有遭遇職場性騷擾是個值得一提的福利。
「因為你哥是我老闆啊。」
霍利靠向椅背,點起一根菸。「我打過溫蒂一次。」
「這幾天我會找一天去你家。」
「現在的我依然不是我。」他說。
她聽到這句話就笑了,「那些笑話不可能每個都很好笑。」潘妮盯著我看了很久,我很好奇她到底看到了什麼。我高中時相貌平平,我們是最要好的朋友那段時期,只有我對她有性衝動;現在我還是長得不怎麼樣,只是更老、更胖且更傷心。
我走出店裡時,霍利坐在駕駛座旁的座位直盯著前方,全身發著抖。他的手吊在窗外,手裡的香菸早就燒到剩菸屁股。
他點點頭,清清嗓子,我可以聽到專屬老菸槍的痰在他的胸腔裡發出喀噠喀噠聲。
和*圖*書在想的是,她看起來很好,和以前一樣沒什麼變,但已經不再是以前高中那個成熟正美的舞會女王。我那時超想追她,大家都這樣,但我實在高攀不上,最後只好變成她最要好的朋友,而這也是自信心不足的十幾歲少男獨有的一種性自虐形式,我們聚在一起時,都是在聽她說和她一起睡覺的討厭鬼。時間和麻煩已經磨尖了她原來比較柔和的臉形,如今她的臉像把刀,胸部像兩個緊握的拳頭藏在她的襯衫下方。她是個性感的女人,而我已經有一陣子沒碰女人了,孤單又寂寞,光是看她的嘴唇在她微笑時碰到牙齒,就已經夠我心癢難耐。
「他們一點才開,但是老闆讓我用做|愛跟他交換鑰匙。」
「呃……」他說。
「那麼,你在服喪。」
「當你像那樣迷迷糊糊的時候,可以聽到我說話嗎?」
當我把他的手從窗外移進車裡、放在他的腿上時,發現他的手還真重。我慢慢地開著車,但是到第一個右轉路口時他整個人倒過來,頭壓在我肩上,所以我把車停在路邊,在那兒坐了一會兒。霍利的頭靠在我的肩膀上,他的身體像有一道小電流穿過般不斷顫抖著。
「這些日子我光為自己難過都來不及,哪還有空關心別人。」
我們在二十歲時訂下那個協議。我們各自從不同的學校放暑假回來,她的男友在歐洲自助旅行,我的女友還不知道在哪裡。神奇的是,在把我當成友善的耳朵和富同情心的肩膀這麼多年後,潘妮終於準備好承認我身體的其他部位。我白天都在店裡工作,晚上都在想要到什麼地方和她嘿咻,但也沒有真的全壘打,只是快要上壘而已,因為她自有跟她男友相關和圖書的道德理由,而且只要我們兩個沒有真的做|愛,就能用不溯及既往的條款保護我。有天晚上,我爸媽在樓上睡覺,我們在黑漆漆的地下室,全身光溜溜又汗水淋漓,突然,她停止呻|吟,也不再繼續磨蹭我高高豎起的陰|莖,她用濕濕的雙手捧住我的臉說:「你知道你是我最好的朋友。」
我並沒有很認真注意四周的景色,但現在我看得出來我們在拉得羅路上,離湯尼.魯斯柯他家只有幾個車道。保羅和我拚命地在人行道上狂奔,那條羅威納犬脖子上掛的名牌發出聖誕鈴聲,迅速地接近我們。現在我就算閉上眼,還是可以聽到他的尖叫,還是可以感覺到那股恐怖的寒意重擊我內心深處。
「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了,霍利,那時的你不是你。」
「我甚至不知道我是否說過我很抱歉。」
「為什麼這樣說?」
「你以前都會被我的笑話逗得哈哈大笑。」
我們看著彼此,又把目光移開。一陣尷尬的沉默降臨我們之間,潘妮說了句「尷尬的沉默」,把這道沉默填滿。
我笑了,「妳總是這麼善於不掩飾。」
「妳以前比較風趣。」
「這是個很認真的協議。」
「嗯,如果你想來看看的話,我還是每天早上十一點去溜冰。」
當時霍利從醫院回家後,溫蒂特地休學一年幫琳達和老媽照顧他。那時他們還沒找到讓他平靜下來的正確方法,他一旦發怒,只要可以拿在手上的東西都會被他破壞。溫蒂看了太多電影,以為最好的解決方式就是用雙手抱住他,一直到她的愛讓他冷靜下來為止,但他把她摔到房間的另一邊,她再過來時又給她結結實實的一拳,結實到打斷她兩根牙齒。溫蒂並不怪他,但我猜她變得有https://m.hetubook.com.com點怕他,所以後來琳達堅持要她回到學校、繼續過她的日子時,她並沒有反對。溫蒂再回到艾姆斯布魯克時,身旁就出現巴利了。
她匆匆打量我一眼,「你看起來很糟。」
「你們真的會守滿七天啊?真的是很徹底。」
「你掩飾的技巧一直不是很好。」
「我知道。」那時候聽到這句話不會太心痛,因為她又濕又熱的肌膚還貼著我。
「妳剩五天。」
「見到了。」
他沒回應。他的頭在脖子上搖來晃去,嘴唇抖得很厲害,彷彿有個千斤頂壓在上面,讓他開不了口。
「沒錯。」
潘妮的誠實一直很像動作片裡出現的裸體,很突兀,但也不會不受歡迎。
「我以前很喜歡看妳溜冰。」
「但是有道理啊。我們兩個彼此相愛,也明顯地相互吸引。」她把她濕濕的腹部壓在我的上面,以加強語氣。
「記得。」
她聳聳肩,「我沒有什麼故事可說,我的小小人生沒什麼偉大的創傷事件,沒有大災難、沒有離婚;很多壞男人,但也有很多好男人,只是他們最後都不想娶我;我試著出人頭地,但沒成功。這種事也是每天都會發生。」
而後,為表示簽訂了這個協議,她在手指上吐口水,向下伸到我倆之間,有那麼一會兒,四周除了肌膚相親和舌頭攪拌的聲音外,沒有其他聲音,一直到我劇烈抖動把東西灑在她柔軟蒼白的肚子上。我完事後她對我笑了笑,親親我的鼻子,接著抓住我的手,放在她打開的雙腿間。「現在換你幫我。」她說。
她聳聳肩,「他有時候會跟我打情罵俏一下,但還不會毛手毛腳。」
「沒有。」
潘妮的笑容很悲傷,又有點疏離。「是抗憂鬱藥的作用。不管我留下什麼,和_圖_書它們一概清得一乾二淨。」
我也回她一個笑容,就像完全了解她的意思一樣,「當然願意。」
「要分兩方面。首先,每年生日時都要和對方聯絡,不管身在何方、發生什麼事,絕無例外。」
「好啦,賈德,」她揚唇笑著說,兩根手指在我濕滑的脊椎溝槽裡游移,「你願意做我的自動防故障裝置嗎?」
「我知道。」
「有道理。」
「你們兩個沒怎樣吧?」
「謝謝。妳看起來很棒。」
他點點頭,把煙霧吹向夜空,看著它消散在琥珀色的路燈中。
「我們多久沒見面了?」她說。「七、八年?」
我花了一分鐘才回想起他說的事。「我記得。」
「霍利說妳還在溜冰。」她點頭,「我在開爾敦教溜冰。」
「抱歉,這樣說很難聽而且很不恰當。」
「我有在葬禮上看到你。」
「第二,如果我們兩個四十歲了都還沒有對象,那我們就結婚。我們不約會,不要經過冗長、讓人討厭的談話,我們只要找到彼此,然後結婚。」
「他們那麼早開門?」
她親親我的臉頰而後向後退,這樣我們才能看到彼此。她說:「摩頓過世的事真令人難過。」
「我出手真的很重。」
「是啊,你還記得我們的協議嗎?」
晚上八點四十二分
「是啊。」
「嘿,兄弟。」我說。
顫抖的情況慢慢消退,又過了一會兒,霍利發出一陣咕噥聲後坐正起來,用手臂把下巴的口水擦掉,他看著我,點了點頭。「你見到潘妮了?」
「這可能是我們在一起的最後一個暑假,就算我們都住在這裡,這也是最後一次。」
「嗨,潘妮。」
「嘿,賈德.福克斯曼。」她抱起來的感覺很瘦,比我記憶中還瘦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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