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聽說你和姓麥的回來了。」沙戴爾說道。「想回來重溫舊夢？」
「她有未來的計劃？」
她驚訝得幾乎從椅子上摔下來。「你要我到麥米契的家裡吃晚餐？」
安娜發現他們已經引起一些好奇的眼光。「剛才那一場鬧劇又可以讓他們議論上好幾天了。」
他把頭靠在椅背上。「非常憤怒。她說她受夠了月蝕灣和這裡的每個人，她說她迫不及待想離開這裡。」
他考慮了一下。「成交。」
「你能向魯斯打聽到波特蘭之旅的行程嗎？」蓋比問道。
安娜努力壓抑住每次看見他時，就會自然出現的興奮感。她一轉身，發現他已經沿著小徑走到沙灘上，帶著充滿男性氣息的自信與沉穩走向她。
「什麼主意？」
「等我確定以後再告訴你。我要掛電話了，以後再聊。」
「我聽說你為了那棟大房子而回來，聽說姓麥的想要整棟房子。也許，如果他夠用力搞你，你就會把你的持分也給他。」
她憤怒地加快腳步，匆忙間居然沒注意到有個人剛好從貨車上下來。直到那個人擋著她的路，她才發現。
他伸手指向她的胸口。「你沒資格命令我！或許鎮上每個人都當你姓賀的有什麼了不起，但可不包括我。在我看來，你和姓麥的都是爛貨。」
蓋比在電話那頭沉默下來。瑞夫可以想像到他的哥哥正坐在麥氏公司董事長辦公室裡的模樣，蓋比一定穿得西裝筆挺，昂貴的襯衫和長褲都是手工縫製的，領帶是絲質的，皮鞋則是義大利製的。蓋比每天早上六點到健身房運動，七點半就到達辦公室，一直要到晚上七點才會下班。即使是下班了，他仍然會帶了一大皮箱的公文回家。麥氏企業是蓋比的精神依歸。他全心投入這家公司的經營，在他的心目中，只有家人的重要性能和這家公司相提並論。
她思考了一會兒，然後輕聲清一下喉嚨。「我們之間勉強算得上過去的，只不過是一次意外的相遇。」
她從來不曾對任何人坦白過她心中的遺憾。當然連莉莉也沒說過，只不過，她猜想莉莉可能早就猜出來了。這是她心中的小秘密，曾經，她忍不住胡思亂想，想著那一天晚上如果她有不同的表現，會是什麼樣的結局？他們之間。可能發生什麼樣的浪漫情事？不過，那已經是過去式了。事實上，若不是律師打電話來，告訴她有關伊莎姑婆的遺囑內容，她幾乎已經忘了麥瑞夫這個人。
「這倒是。」瑞夫說道。「你上個星期六晚上和可愛的何小姐的約會情況如何？」
她用眼角瞄他一眼。「你剛才提出邀請之前，好像很猶豫。邀請我吃晚餐有這麼困難嗎？」
「這倒是。」她耿耿於懷的是他就坐在她身邊，而夜色更增添他們之間的親密感。「關於那天晚上……」
瑞夫好半天不說話，安娜感覺到他似乎全神貫注在某件事情上頭。不管他在想些什麼，顯然他並不想說出來。
「你到底在打什麼算盤？」
「我不想承認，但很顯然，她只對我的財產感興趣。」
「不是這樣的。我相信你也知道這不是事實。」安娜小心地往斜走和*圖*書一步，準備繞過他走開。「請你讓路。」
「休想。」瑞夫把電話聽筒夾在肩膀上，空出手來做菜。「你了解魯斯那個人，他只聽米契的命令。」
安娜站在賀家別墅下力的海邊看著「溫士頓」在死手灣追逐海鷗嬉戲。現在是低潮，死手灣名稱由來的五指形巨石清清楚楚地在海灘上聳立。等漲潮時，海灘上的一切都將淹沒，巨石也將只剩指尖的部分會露出水面。
「很高興看見『溫士頓』也會遊戲。」他說道。
「早，瑞夫。沒想到會在這兒看見你。來談築夢園的事嗎？」
「我錯了，行嗎？別提這件事了。」
她非常驚訝。這是那次在築夢園初次見面後，他第一次主動和她接觸。他將要主動讓步嗎？
瑞夫走進日光浴室時，九月的陽光剛剛消失。安娜發現瑞夫一點兒沒有要開燈的意思。「溫士頓」躺在地板上，充滿期待地望著瑞夫手上的東西，當它發現瑞夫拿的不是它習慣的食物，立刻顯得毫無興趣。
戴爾怒吼道：「放開你的手，雜種！」
戴爾突然住口，因為，有一隻手已經從背後抓住他的肩膀。
「說不定我們想錯了。」瑞夫在生菜沙拉上放入一些橄欖油，再擠一些檸檬汁進去。「如果他真的是去看醫生，他是絕對不會讓我們知道的。」
「好吧！」她終於說道。
「我不覺得有欠你那麼大的人情。」
「溫士頓」雙腳放在車窗上，伸長了脖子往超市門口瞧。安娜看見「溫士頓」在等她，心中立刻湧起一股暖流。還是自己的狗兒最可靠。
「出了什麼事？」
「我告訴過你，我們家的人都不是結婚的命。」他說道。
安娜緊緊抓著手中的雜貨，再一次後退試圖避開他，但她已經無路可退，一退便撞上一輛停放的車輛。而戴爾又跟著逼近她。
「我沒有殺死凱琳，我沒理由要殺她。如果你想討論這件事情，盡管來找我。不過，你不准再找安娜的麻煩，她和你妹妹的事一點關係也沒有。」
「什麼條件？」
「那麼，她應該是意外死亡。」
她鬆了一口氣。顯然，屋裡沒有侵入者。一定是屋外有什麼小動物引起「溫士頓」的與趣，因此，它下樓來偵察。對一隻在城市的公寓中長大的小狗而言，月蝕灣的生活真是多彩多姿的。
「我想，這要看你從哪個角度去想。要不是凱琳死亡那一夜你正好和我在一起，今天你就不會被沙戴爾找麻煩。」
瑞夫看看「溫士頓」。「跟你打賭，我一隻手就可以制伏這隻狗。」
「『溫士頓』！」她提高聲音叫喚。
「好，就這麼說定了。」
「他一定搞得你昏了頭，你才肯那樣為他說謊掩護。」
「除非我覺得有必要。」他蹲下身子迎接「溫士頓」。「我正要去鎮上看看有沒有信件。你和這小傢伙要一起去嗎？」
「正確地說，應該是我們達成的默契。」
「你和『溫士頓』要不要到我那兒吃？我買了很多食物。」
「又搞砸了？」
「或許我們應該往好處想，」蓋比說道。「如果他在床上有本事令她滿足，至少證明他的身體狀況還很好。」
「怎麼樣？」
「我今晚並不準備談房子的事和_圖_書。」
「如果你不介意，我不想談這件事。」
「你的狗和我決定不要太早插手。」瑞夫說道。
瑞夫一聲不吭，以超乎尋常的專心開車。
「反正我們沒能合得來。你呢？」她緊接著問，希望能轉移話題。「聽說你結婚了？」
蓋比發出呻|吟。「那可真尷尬。」
「或許談談過去吧？」
「麥米契和賀家的人愉快相處？」她緩緩露出微笑。「聽起來真有意思。」
「也許我們可以一起去。」他微微一笑。「讓月蝕灣那些好人們大吃一驚。」
她慌忙跳下床。「『溫士頓』？來這裡！」
「你……故意誤導她這麼認為？」蓋比小心地問道。
「當然，我不會放棄。」
她沒聽到它的腳步聲。她急著一邊穿上睡袍和拖鞋，一邊傾聽。
「你還有別的事情嗎？」
「可以這麼說，是賀安娜。」
「他要我明天晚上過去吃晚餐。畢奧薇也會去，他要我和她見個面。」
「我有個主意。」他過了一會兒才說道。
安娜清了清喉嚨，提醒他。「我剛剛說，她應該是意外死亡。」
「好。」她說道。
她告訴自己，她應該回去睡覺，讓「溫士頓」去自得其樂。可是，她卻忍不住留下來，等著「溫士頓」對室外的東西失去興趣。
「去你的，你這個混蛋！你殺了凱琳，我知道是你幹的。」
「走開！」她堅定地說道，準備隨時轉身跑向瑞夫的車。
他喝一口酒，不吭聲地等著她說下去。
安娜驚訝得幾乎透不過氣來。好不容易，她終於平靜下來，然後她小心翼翼地問道：「你願意說詳細點兒嗎？」
她緩緩坐起來。「『溫士頓』？」
「什麼事？」
時間並沒有改變他，他那雙綠色的眸子依然冷冷地充滿智慧，而且更加危險……也許，是艱困的生活造成的。瘦削的臉上依然棱角分明，但又增添了一些歲月的風霜。
「你到現在還覺得欠我人情嗎？」她甜甜地笑著。「把你的一半持分賣給我，我們就扯平了。」
「沒錯。不過，你必須承認，那是一次不得了的意外。那一次，我差點兒就免不了一次牢獄之災。那天我打電話和你道別的時候，我就告訴你了，我欠你一個人情。」
「我也聽說了。」他抬眼看著她。「問題是，我需要一個女伴。」
「溫士頓」只是把頭擱在她的肩膀上，滿足地哼著。
瑞夫突然坐起來，把兩隻胳臂擱在膝蓋上。「今天，米契打電話給我。」
「這我贊成。」她喝一口白蘭地。「以你的手藝，歡迎你隨時為我做菜。」
他凝視手中的酒杯。「那天晚上，當她把我轟下車的時候，她氣得要命。她是憤怒，不是消沉也不是走投無路。」
「你的白馬王子出了什麼事？」
「有一件事情我想問你。」
她走向門口。
「男人也需要有嗜好。」
仍然沒有聽到任何聲息。
她對沙戴爾了解不多，只知道他經營一家拖吊廠。他已經三十幾歲了，有一身壯碩的體格和稀薄的頭髮。他總是帶著陰沉的表情，好像他對生命充滿了失望。
她只不過進超市買些東西的工夫，瑞夫就已經把它收服了。
「老實說，我也不知道。或許是為了想得到築夢園。」
安娜緊急煞車，避免了撞上他。但是，慌亂間手上和*圖*書的一只袋子卻飛了出去。她聽到東西破裂的聲音，大概是番茄吧？幸好雞蛋在另一只袋子裡。
「我們走。」他說道。
「我跟你說過，我要用不同於麥家的方式尋找我的理想對象。」
安娜很快就想起來。「畢奧薇，靠近碼頭那家新藝廊的老板娘？」
「你想的也和我一樣。」
「還不是時候。」他喝口酒說道。
「沒能持久。」
「我還是得說，你找太太的方法錯了。」
「你們決定？」
接著，安娜聽到一聲憤怒的吼聲，「溫士頓」已經衝到沙戴爾面前。
「壯得像牛一樣。我明天晚上會過去吃晚餐。」瑞夫停了一下，又補充道：「我要去看他的新女朋友。」
「等我準備好，我會讓你知道一些事情。我絕不……」
「我了解你的想法。我只是覺得這種方式行不通。這不是給公司找職員，你不能用找職員的方式找老婆。」
「天哪！我前幾天在街上見過她，她年輕得足夠當他的孫女。」
「你什麼時候變成專家了？」
「你這麼說，我當然不能說什麼。不過，你也說過，月蝕灣是個保守的社會，」她頓一頓又說道：「你的祖父一定不會高興看見你帶一個賀家的人走進他的家。」
「當然。不過，有一個條件。」
「你憑什麼如此確定？」
「住口！」
她和尼克、莉莉三個兄妹，年少時最喜歡在這個海灘嬉戲。這裡無數的石塊縫隙是他們玩捉迷藏最好的天然環境，這裡的海不深，讓他們更可以放心地嬉戲探險。
她靜靜地跟著他離開，「溫士頓」也跟著他們回到車旁。當瑞夫拉開車門，「溫士頓」立刻跳上車到後座。
「我怕你會拒絕。」
「對。」瑞夫放下酒杯。「顯然，他們在談戀愛。」
「溫士頓」完全沒有抗拒，反而伸出舌頭舔瑞夫的手。她心中湧起一股怒火。「溫士頓」從來不接受陌生人的撫摸，尤其是男人。「溫士頓」是一隻很有格調的狗。
無論如何，他們遲早得開始溝通。
「她要求你讓路，姓沙的。」瑞夫以非常溫和的聲音說道。
「她真的年輕得可以當他的孫女嗎？」
「我確實需要去買些日用品。」她小心翼翼地說道。
她和「溫士頓」回來已經將近一個星期，築夢園的問題依然毫無進展。瑞夫根本連討論的空間都不給，擺明了不肯賣出他的一半持分。她感到精神越來越緊張，她真的不能再繼續這樣耗下去了。遲早，他們之中得有一個人先採取行動把問題解決。
瑞夫端著酒杯到安娜旁邊的長椅坐下，順手把另一只酒杯遞給安娜。
安娜身上彷彿一陣電流穿過，沒等瑞夫出聲，她已經感覺到他的出現。
「呃，換句話說，你們都不願意為了我而戰鬥？」
她到底怎麼啦？八年來，她總是拿麥瑞夫造成的遺憾當藉口。畢竟，他是月蝕灣的壞小孩，是他陪伴她在午夜走回家。這對任何一個健康的女孩，都足以造成許多遐想。不過，她現在已經是一個成熟的女人了，她不應該再有任何無聊的遐思了，不是嗎？
她突然在睡夢中驚醒。她的第一個感覺是有人進入漆黑的房子。但是，她立刻想到，如果有人闖入，「溫士頓」不可能沒有反應。
「你必須答應我，吃過飯後，我們就https://m.hetubook.com.com要開始討論如何處理築夢園的產權問題。」
「我為什麼會拒絕？」她裝得很無所謂地聳聳肩。「遲早我們得討論我們的交易問題。也許今晚就可以談。」
「是的。」
她放鬆原本緊張的情緒，匆匆走下樓。
「你的手藝不錯。」她說道。
「為什麼？」
瑞夫很輕易地便把戴爾拉開，一把推得他背靠著車門。
「嗯哼。」
現在，反而輪到他遲疑了。「你真的會去？」
瑞夫把車開出停車場，駛向回家的路。「我說過我們一定會造成轟動。」
她屏住呼吸。「那你打算談什麼？」
他雙手握拳，向前走一步。「你以為我已經不在了？或者你以為我已經忘記凱琳的遭遇了？還是你根本不在乎？」
「我記得你說她很完美。」
「溫士頓」找到一根浮木，用嘴巴叼著，得意洋洋地跑向安娜。走到一半，它突然停下來，立刻抬頭往山坡上看。
瑞夫聳聳肩，放開了他。然後，他退開身子去撿起安娜掉落的雜貨袋子，同時拉了安娜一把。
他沉默了好一會兒，然後說道：「我幾乎可以確定她不是自殺。」
「中午以後呢？」
「安娜？你開玩笑？」
「可是，你根本不打算放棄那棟房子。」
瑞夫看她一眼。「一個人到了某個年紀，必須學會謀定而後動。也許是變聰明了吧？」
「嗨！戴爾。」她冷靜地打聲招呼。
她伸手去撫摸它的頭，這才發現它全身因興奮而緊繃。它根本不理會她，全神貫注在屋外那個吸引它下樓的東西。
「不專情的傢伙，」她嘟囔道。「我看見你舔瑞夫的手。」
「我為凱琳的遭遇感到難過，」安娜說道。「大家都很難過。但我向你保證，我和瑞夫都跟那件事不相干。」
或者，她必須非常小心？
「我的另一個雜貨袋裡的東西也不多，我想我可以說服自己和『溫士頓』接受你的邀請。」
「我們始終沒有好好談過。」她深深吸口氣，然後繼續說道：「你了解凱琳，你認為她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她到底是自殺，還是意外死亡？」
他的雙手在方向盤上伸展了一下。「我必須鼓起勇氣。」
瑞夫掛了電話，邊做菜邊想著安娜。突然，他想到和魔鬼打交道這句話。多年來，麥家一直以和魔鬼打交道來形容和賀家的人打交道的危險性。
「藉口！藉口！」她檢查一下袋子裡的東西，發現磨菇、萵苣等蔬菜都爛成一團。「真棒的晚餐。」
「也許你是對的。我想，我們永遠也不會知道那天晚上到底發生什麼事情。」
「其他人相信我妹妹死的時候，你和麥瑞夫在海邊，不表示我也會相信。我非常清楚，就是他把她推入海中，而你幫他撒謊。」
「是啊！」
「她有多憤怒？」
好久之後，「溫士頓」終於恢復平靜，扭頭舔舔她的手，乖乖跟著她上樓。
她朝「溫士頓」招招手。「我已經有我自己的狼了。」
「差不多。」
樓下傳來輕微的哼叫聲。原來「溫士頓」在客廳裡。從它的聲音聽起來，它沒有受傷也沒有受到驚嚇。相反地，它彷彿有些興奮。
「溫士頓」就站在大門口，它只是匆匆看她一眼，又回頭望著門外。
「而米契已經叫他不要把波特蘭之旅的事情告訴別人。」
「不是。ｈｔｔps://m.ｈetubｏｏｋ•coｍ.cｏm」
瑞夫把切好的菜放進盤子裡。「我知道你心裡的想法。」
「算了。」瑞夫說道。「明天晚上，我會帶個女伴去米契家吃晚餐。」
「我也是這麼聽說而已。」
安娜忍不住好奇地走向窗口，她拉開窗帘，發現屋外一片濃霧，院子裡的燈光也被濃霧籠罩而變得一片昏黃。
「你最好別試，硬漢。」
她走到中途，出乎意料之外地，瑞夫居然朝她露出一個高傲的笑容，同時伸手去撫摸「溫士頓」的頭。
瑞夫不吭聲。
看著「溫士頓」又開始追逐另一隻海鷗，安娜不禁想著，「溫士頓」在這兒真是愉快。奇怪的是，雖然有麥瑞夫從中作梗的問題，她也仍然感到挺愉快的。
「謝謝。我會記住這句話。」他用手掌溫著酒杯，雙眼則望著窗外的夜色。「很抱歉，今天下午發生沙戴爾那件鬧劇。」
不過，他身上依然殘留一些當年在沙灘上初遇時的純真。不知怎地，他穿牛仔褲的模樣總是那麼好看。黑色長袖Ｔ恤則使他的肩膀顯得更加寬闊強壯。還有，他的小腹依然平坦。
「已經十個月了，」蓋比說道。「每個星期五，準得像時鐘一樣。」
「好啦！沒事的，你是城市裡長大的狗，不習慣那些野外的小動物。相信我，你不會喜歡它們的。」
「答對了！」
「沒錯。」
「我認為那是最方便的解釋。」
「別擔心，他的新女朋友在場，他會很客氣的。」
「戴爾，我失陪了……」
「是本地人？」蓋比隨口問道。
她看著海上的夜色，一邊想著剛才瑞夫請她吃的豐盛晚餐。
「那不是你的錯。」
「我一向不在早上談生意。」
她拂開髮絲，仔細地看著他。他是在開玩笑嗎？
「她答應跟你去？」
她突然感到一陣恐懼的寒意穿過背脊骨。可是，現在已經來不及反悔了。
「這裡不是談話的好地方，」她努力維持語氣平靜。「我們改天再談吧！」
「在你們幹了那件事情之後，你們還有臉回來這裡！」
「我想，他大概是怕我們擔心。」蓋比猶豫了一下，又問道：「他看起來還好嗎？」
沒有回應。床腳那邊也感覺不到「溫士頓」的體重。兩年來，她已經習慣夜裡有「溫士頓」陪伴，它怎麼會不見了？
又一次提議？或許他是真的軟化了。她得小心，不要露出太急切的樣子。
他突然露出一個好大的笑容。「這是我一向欣賞你的原因之一，你從來不怕大惡狼。」
她完全沒想到他會問這個問題。她猶豫著，不知道自己應該告訴他多少。
「我記得我也說過，那只是藉口。」
「你說什麼？」
安娜不吭聲，打開皮包取出太陽眼鏡戴上。「溫士頓」從後面舔她的耳朵。她輕輕拍拍它。
一小時後，安娜兩手各提著一包雜貨走出傅氏超級市場。她看見停車場上停著一輛銀色保時捷，瑞夫已經取了信件來這裡等她。他倚著籬笆，臉上的太陽眼鏡更增加幾分無賴的氣味。
安娜措手不及，驚訝地眨眨眼。他轉移話題的速度也真夠快的。「你的祖父？」
她努力不去想他們近在咫尺的事實，但她真的辦不到。或許，她應該回家了。她只是有這個念頭還來不及說出口，瑞夫卻先開口說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