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索利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也是個辦法。」

「我監視她一段時間，但知道她遲早會回家。我搶先一步抵達她的住處，把車藏在樹林裡，躲在她家後門廊的柴棚後面等她。」

「你真夠朋友。」珂萊說。「不像其他人根本懶得出現，都說臨時有事。為什麼我一點也不覺得意外？」

蓋比站起來。「你願意嗎？你願意嫁給我嗎？」

「是你搗毀我的畫室。」莉莉把襯衫放在洗衣機上。「我就知道一定找得到證據。亂塗亂抹那麼多顏料，衣服上不可能不沾到一些。」

珂萊退出洗衣間。「你什麼也無法證明。」

「你是怎麼猜出來的？」珂萊憤懣地問。

「你跟我說過今天要離開鎮上，我過來看看能不能幫忙打包。」

「謝謝。」珂萊望向汽車的行李廂，然後低頭看看好不容易才拎到門口的大旅行箱。「我開車只帶走不可或缺之物。搬家公司兩點會來搬其餘的東西。」

「誰在恐嚇我的孫子？」他咆哮。他停下來，橫眉豎眼地瞪著索利。「你以為你在做什麼，姓賀的？」

「我不是有意傷害她，」珂萊提高了嗓門。「我只想要她的相機。」

「瑪琳說你和崔佛有染時，並沒有說錯，對不對？」

「我有什麼選擇呢？」蓋比指指茶几上的文件。「如果我簽了字，莉莉永遠都會懷疑我是不是為了她繼承的財產才娶她。」

小小的洗衣間裡擠滿各種雜物。洗衣機和烘乾機上方的架子上擺著肥皂、洗衣粉、漂白劑、冷洗精、去污劑和玻璃清潔劑。角落的水桶裡插著掃帚和拖把；水桶邊的地板上有個籃子，籃子裡裝滿抹布。

「如果我放棄我在賀氏投資的股份呢？」她問。

米契滿臉狐疑地瞪著他。「哪種方案？」

「莉莉。」

蓋比望向莉莉。「你爺爺在概述跟你結婚的財務好處。要知道，你的嫁妝是賀氏投資三分之一的股權。」

「可惡！」米契揮揮手。「你怎麼會做出那種蠢事？你原本可以人財兩得的。」

「這就走。」莉莉穿過客廳。在前門口停下，轉頭望向珂萊。「崔佛真的跟你說，當選後要和瑪琳離婚娶你？」

莉莉目瞪口呆。「你不是想出錢擺脫他，你是想為我買進他。我這輩子從來沒有這麼丟臉過。」

莉莉猛地轉身面對他。「你拒絕了？」

她瞪他一眼。「你別管，這件事和你無關，這是我和爺爺之間的事。」

襯衫看起來沒有什麼不對勁。沒有裂縫或破洞可以解釋它為什麼被扔進抹布籃裡。也許是不小心從洗衣籃裡掉出來的，她心想。

莉莉把車停在珂萊的紅色小轎車後面，然後下車走向門廊台階。小和圖書轎車的四扇車門和行李廂蓋都大開著，行李廂裡已經塞了兩個旅行箱和一個檔案箱。

「對啊！我怎麼沒有想到。」她說。「那樣會簡單許多。」

「為什麼？」

「於是你決定搶在費德盛前面把檔案弄到手，然後傚法他利用它們謀得另一份工作？」莉莉問。

她把襯衫轉過來檢查它的背面。

珂萊淚水盈眶，看來瀕臨崩潰。

他愛的女人。

「我嚇壞了。這裡是月蝕灣。我知道如果一個賀家人和一個麥家人向魏席恩施壓，他可能真的會認真調查。我不知道那會有什麼結果。我只知道只要大家繼續歸咎於跟蹤者，我就不會有東窗事發的危險。」

「還有我。」米契用拇指戳戳自己的胸膛。「別忘了我。這件事我也有分。」

「需要幫忙嗎？」莉莉大聲問。

「談到貿然斷定——」蓋比溫和地說。

三個男人都瞪著她看。

「你怎麼會想到要竊取我的客戶檔案？」莉莉往後靠在烘乾機上。「是你自己的主意？還是費德盛說了什麼？」

懷著萬分之一可能找到答案的希望，她在今天上午來到這裡。許願要當心，因為很可能如願以償。

「有那個必要。」

「跟茶几上的那些文件一樣顯而易見。」她靠近幾步。「你到這裡來是想收買他，或是想嚇跑他。哪一個？」

「你在裡面做什麼？」珂萊來到洗衣間門口。「找不到紙箱嗎？我——」

「該死！」她低語。

珂萊臉色煞白，使勁吞嚥了兩下才有辦法說話。

「也許是因為做生意不是你的專長，米契。」索利說。

「這是怎麼回事？」索利靠手杖把自己從沙發裡撐起來，陰沉著一張臉轉向蓋比。「我所獲得的印象是，你對我的孫女是認真的。如果你以為我會坐視你無限期地跟她同居，那你可以改變主意了。」

莉莉清清喉嚨。「紙箱在哪裡？」

她看到莉莉手中的寶藍色襯衫時，突然住口。她的目光射向被顏料弄髒的袖口。

珂萊瑟縮一下。「你說那話是什麼意思？」

「犯不著傷害愛莉，」莉莉說。「她和這件事無關。你知道如果你下手重一點會有什麼後果嗎？她的年紀大了，珂萊，你有可能會要了她的命。」

它看起來很眼熟。她對色彩有畫家的好眼力，她記得它們。

她小心翼翼地把手伸進籃子裡，拿出那塊寶藍色的布把它抖開。它是珂萊到別墅警告她——瑪琳仍然要蓋比——那天所穿的襯衫。

蓋比默不作聲地看她一眼，然後懶洋洋地倚進沙發角落，一條手臂橫在沙發背上。

氣喘吁吁的珂萊猛地停下抬頭，好像被嚇了一跳。

「可惡m.hetubook.com.com！」米契輕聲吹聲口哨。「不得不稱讚你，索利。沒想到你那麼有判斷力。」

憤怒使珂萊脹紅了臉。「費德盛到研究中心找瑪琳的那天，我在隔壁辦公室聽到他向她吹噓那些檔案，保證說可以替她弄到手。他靠它們取代我的職位。」

「沒問題。」莉莉開心地低語。

「哦，珂萊，」莉莉搖頭。「你在想什麼？」

「天啊！爺爺，這就像給他錢叫他娶我。如果他娶了我又得到一部分的賀氏投資，大家都會說他是為了錢才娶我。」

珂萊戒慎地看著她。「為什麼？」

前門「砰」地一聲開敢，米契怒氣沖沖地進入屋內。

珂萊再度淚水盈眶。「但是我闖入別墅後找不到你的電腦，等我出來時又看到帶著相機的愛莉。沒有一件事順利。平白冒了那麼大的險。真是不公平。」

莉莉走進廚房，打開碗櫥門，迅速檢視一下內容，評估需要如何裝箱，然後到洗衣間去找紙箱。

莉莉和索利的目光交會。他咧嘴而笑，她也忍不住笑了起來。

「好啊！」她輕聲說。「但是你真的不必拒絕接受三分之一的賀氏投資，我知道你不是想靠結婚發財的人。」

索利和蓋比坐在沙發上。茶几上擺著一木皮面裝幀的活頁簿和一疊電腦報表。

「壓根兒沒想到那個。」米契咕噥。

「告訴我該去哪裡。」

第二天早上，莉莉和蓋比到白熾體麵包店吃早餐時遇到魏席恩。席恩告訴他們，詹珂萊昨天在離開鎮上時，因轉彎超速而車禍住院。她的傷勢不很嚴重，但被救難人員拖出車子時不斷囈語著：不公平，不公平。

「你認為他想要跟我結婚是為了染指賀氏投資，對不對？你開出什麼條件要他離開我的人生？還是你恐嚇他？」

他停下腳步，把她轉過來面對他。「因為我姓麥。麥家人就是會為了他愛的女人放棄大筆財富。」

莉莉聳聳肩。「破門而入不是他的作風，他是那種靠一張嘴走天下的人。」

「這帶出一個非常重要的問題。」莉莉說。「就像我在電話上跟媽媽說的，蓋比根本沒有向我求過婚。對不對，蓋比？」

米契皺起眉頭。「索利，你到這裡來做什麼？」

「也許吧！除非你沒有把愛莉的相機丟掉。但我相信你沒有那麼笨。你把它扔進海灣裡了嗎？我就是那樣處裡我的客戶檔案。」

「沒有異類到那個程度。」她回嘴。「還有，你無法收買他或嚇跑他。麥家人不吃那一套。」

當她把大紙箱放到抹布籃旁邊時，她注意到籃子最上面那塊縐巴巴的寶藍色布料。藍布沒有褪色或撕裂，它看起來很新。

「不和-圖-書久後，她拿著那台該死的相機從樹林裡出來。我慌了。如果她聲稱案發當天看到我在別墅附近，那麼當然不會有人理她。大家都知道她對在研究中心工作的人疑神疑鬼。但是，如果她拿出印有日期時間的相片，人們一定會注意。」

「我不信。」

「你跟蹤她回家，伺機奪取相機，對不對？她知道她被跟蹤了。」

洗衣機和烘乾機上擺著大大小小的空紙箱。她移開兩個大型紙箱，準備去拿那個看來很合適裝銀器的中型紙箱。

「你老是那樣說。」莉莉離開洗衣機。「我今天是來找答案的，不是來使你被捕的。」

「你真的相信那個卑鄙小人的話？」珂萊嗤鼻道。

「我知道。那年夏天我就十分肯定他在跟別人亂搞，我只是沒想到第三者竟然是你。前幾天魏氏兄弟解開我心中多年的謎，那使我對你有了全新的看法。等我開始問對問題時，情況就變得清楚起來。」

「事情不是表面上看來那樣。」索利說。

「你什麼也無法證明。」她結結巴巴地說。「你什麼也無法證明，聽到沒有？」

他緩緩露出微笑。「甜心，如果我想要賀氏投資，我會等你爸爸把它放在市場上出售時，再買下整個公司。」

索利清清喉嚨。「常聽人說蓋比是麥家的異類。」

「在我們被無禮它打斷之前，我正在向蓋比提出一項方案。」

「你在這裡做什麼？」她問。「算了，不用解釋，我很清楚你來此的目的。」

「排除法。蓋比和一個私家偵探查出唯一真有可能跟蹤我的人並沒有涉案。我們去質問德盛時，他堅決否認涉入月蝕灣這裡的闖入案。」

所有的人都目瞪口呆、啞口無言地看著他。

米契和索利都靜止不動。好像全世界都在屏息等待她的回答，她心想。

她望向他，心中燃起希望。「什麼情形？」

她繞回到屋子後方，悄悄打開後門、溜進廚房。如果蓋比在應付重要的客戶，她不想打擾到他們。

她穿過懸崖，來到巴家老屋後方。她繞過屋子，想看看蓋比的車在不在。車道上除了他的積架外，還有一輛黑色大轎車。那種專門在機場接送旅客，附專職司機的大型高級轎車。蓋比顯然是有公事纏身。在專心看小說的司機沒有注意到她。

「我沒有。」珂萊用手背擦掉眼淚。「我也不清楚要怎麼做。我無法思考。我大概是想在她進屋時，乘她不備搶走相機。」

「她說的沒錯。」米契說。「如果蓋比想要娶她，再多的金錢或恐嚇都趕不走他。」

索利渾身一僵。「這有什麼好丟臉的？我以為你要蓋比。」

「我非拿到那台相機不可。」珂萊的雙wｗｗ.hｅｔubｏok•com.ｃｏm手在身側緊握成拳頭。「你不明白。她拍到了相片。」

「噢，蓋比，」她投入他的懷裡。「我愛你。」

從客廳傳來的低沉交談聲使她戛然止步。她認得那兩個聲音。

「這輩子從來沒有這麼認真過。」他握緊她的手。「你說願意嫁給我時，是真心的嗎？」

「那麼瑪琳呢？她應該也在嫌犯名單上，她是那些檔案的最大受惠者。」

「所以我拒絕了他的提議。」蓋比輕聲回答。

「瑪琳對於她想要的東西向來直率，她不是那種偷偷摸摸的人。而你，正好相反。」

她隱約注意到有汽車沿著車道抵達的聲音，但沒有多加理會。

「但她不知何故繞到後面去檢查後門，你見機不可失，抓起花架就往她頭上砸。」

「看來我注定要被我繼承的財產害得嫁不出去。」她嘟囔。

她不理會他，所有的注意力全都放在索利身上。

珂萊跟著進屋，走過去關掉收音機，屋內頓時一片令人侷促不安的寂靜。

「對。」蓋比說。

別太興奮。也許沒什麼。也許只是一塊抹布。

「我說過，我沒有跟崔佛上床。」

右袖口上幹掉的紅色顏料使她心底一涼。

她的心跳開始加速。

「是的。但你不必為了我放棄三分之一的賀氏投資，真的沒有那個必要。」

他們走出前門，沿著小徑走向海邊。

「天啊，珂萊，你和我一樣清楚她注意到你在別墅附近也無所謂。沒有人會把愛莉的話放在心上，大家都知道她有點古怪。」

屋子裡的收音機大聲播放著政治脫口秀。

「那要看情形而定。」蓋比說。

她在一時衝動之下來到這裡。她不知道她要找什麼，只希望看到時就會知道。

屋子的前門砰地一聲打開，珂萊低著頭，提著一個超大旅行箱出來。她穿著運動衫和跑鞋，頭髮束成馬尾。

索利猛地抬頭，隔著老花眼鏡望向她。她可以發誓他臉紅了。

「莉莉。」她放下旅行箱。「不好意思，沒聽到你來。有什麼事嗎？」

「你剛剛說的一切都是認真的？」她問。

「辦公室好了。我正開始對臥室和浴室下手。如果你願意負責廚房，我會感激不盡。」

蓋比握住莉莉的手腕。「來吧，我們找個地方私下談談我們的私事。」

「出去。」

「親愛的。」索利用安撫的語氣說。

他親吻她。

「胡說八道？」索利小心翼翼地重複。

「逼不得已？你在胡說什麼。又沒有人逼你打傷她和搶走她的相機。」

「好處？」莉莉瞪著索利。「你企圖賄賂他跟我和圖書結婚？」

第二天，莉莉起床後就開始畫畫，而且畫得頗為得心應手。到了下午快兩點時，她才發現說好中午要過來吃飯的蓋比並沒有出現。也許他有公事或電話耽擱了。她決定散步過去找他。

「爺爺，你怎麼可以這樣？」

「只是想讓他了解我們會很樂意他成為家族成員。」索利溫和地說。

「對，胡說八道。」她揮出一隻手。「他絕不會為金錢的理由跟我結婚。他姓麥。麥家人不做那種事。」

「他保證過。」珂萊低頭凝視手中縐巴巴的襯衫。「就像傅拉瑞保證和你分手後跟我訂婚一樣。我的人生沒有一件事是如意的。不公平。你知道嗎？太不公平了。」

「我是逼不得已。」

蓋比望著她。「謝謝你對我的信任，但我恐怕無法接受你和三分之一的賀氏投資。我剛剛才向索利解釋完那一點。」

「因為我發現我和傅拉瑞約會的那年夏天，你和他在他爸爸的送貨車裡偷偷摸摸。」

她知道放棄三分之一的賀氏投資對爺爺會是一大打擊。

「不，我不會。」莉莉連忙說。

「你闖入賀家別墅的相片？」

「那天你到別墅警告我提防瑪琳時，聽到我和蓋比通電話。你得知我們推測可能有個跟蹤者在糾纏我，於是你又來搗毀我的畫室，增加跟蹤者推論的可信度。」

「我不信。」莉莉說。「你跟爸媽談過，對不對？他們告訴你我在和蓋比交往，於是你就貿然斷定他覬覦賀氏投資而追求我。」

「如果你同意嫁給我，而你家又堅持給你嫁妝，那麼你可以把你那份賀氏財產放進我們子女的信託基金裡。你覺得如何，索利？」

她頓時火冒三丈地衝到門口。

「我到離開時才看到她。我把車停在附近的樹林裡。但在把車開走時，我看到她的小卡車停在路的對面。她不在車裡，所以我知道她可能在附近進行她愚蠢的例行監視。我擔心她可能看到我離開賀家別墅。」

「沒問題。」莉莉進入前門。

「傅拉瑞。」珂萊目瞪口呆。「但那是好多年前、我們大學時代的事了。」

索利眨眨眼。「是嗎？」

索利對她怒目而視。「我不會讓你拋棄你的財產繼承權，小姑娘。那樣是不對的。我拚死拚活地建立那家公司，為的就是你、安娜和尼克。」

「是啊！」蓋比自我解嘲道。「不知道我在想什麼。」

莉莉再度把注意力轉向索利。「我知道你是在為我著想。我知道每個人都認為蓋比在覬覦賀氏投資，但那完全是胡說八道。」

「廚房旁邊的洗衣間裡。」珂萊說。「廚房就拜託你了。流理檯上有咖啡和麵包，需要就自己動手。」她朝前門廊走去。

「你預謀攻擊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