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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日月蝕灣

作者:珍.安.克蘭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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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第十五章

她坐到附近的一塊岩石上以便平視他的臉。「涵茵有了不起的繪畫天分。如果她肯努力又有熱情,我認為她將來很可能成為傑出的畫家。」
「我承認我是犯了錯,我也承認賀家人通常不會犯那種錯誤。但我從來沒有後悔過。」
「我哪有逼你。」他把她拉近。「這樣才叫逼你。」
「早。」嘉怡回答。「涵茵,跟賀先生問好。」
「卡森,」尼克低聲說。「夠了。」
「我不要你為我感到難過,」他放開她的肩膀,捧起她的臉蛋。「我只要你了解我為什麼不願太快重新發展認真的感情。」
「對。」她說。
「就像在海灘上快步走。」她若有所思地說。
「並不是每個人都能一眼看出一幅畫有多好。」
「誰知道呢?」她說。「也許有朝一日你可能會買涵茵的畫。」
「每個人都有不同的天分。」她說。「涵茵固然有繪畫天分,但你能看出她畫得很好也是一種天分。」
「你怎麼知道?」
「那是『薩卜』。」涵茵告訴他。「它是我的狗。不完全是我的。它是外公養的,但外公說可以和我共有。」
「每一幅都與眾不同,」奧薇向他保證。「每一幅都獨一無二。你畫的『溫士頓』和涵茵畫的『薩卜』毫無相似之處。」
一個大男人在努力處理他無法理解的複雜情緒,他心想。至少他不會亂踢欄杆。這絕對是成熟的表徵。
她在他懷裡一僵,手指停止在他的髮間移動。她緩緩推開他,抬起低垂的眼睫。「你說的或許沒錯。」
他雙手抓著欄杆,望進越來越濃的霧裡。「那我呢?」
「我送你上車。」
她把鑰匙插|進點火開關裡。「我還想說一件事。」
「你害怕。」
「細枝末節。」
形狀、色彩、明暗和表情都令人驚歎,尤其是考慮到作畫者的年齡。它在某些方面很明顯地是出自兒童之手,在其他方面卻散發出一個極有天賦,卻未經訓練的畫家的原始力量。
「你有。你顯然有許多與喪妻有關的問題待解決,當你跟一個女人太親密時,你就驚慌了。」
那是用自知無望的語氣說出來的單純陳述。
卡森仍然氣憤填膺,但顯然知道他在打一場必輸的仗。「不公平。」
「你指的是涵茵畫的『薩卜』那種事嗎?」她柔聲問。
卡森猛地轉身面對她。「你不能畫狗參展,我已經畫了『溫士頓』。」
無論如何,有件事是可以肯定的。今晚隔著佈滿賀家三代印記的舊木桌望向對面的奧薇和卡森時,他清清楚楚地感覺到她好像天生就該和他們父子一起坐在這裡。
她點頭。「我了解。」
有時他不得不提醒自己卡森還不到六歲。他雖然聰明,但體現和好勝心這類字眼仍然會難倒他。
「我告訴過你她很行。」嘉怡驕傲地說。
「那並不表示畢小姐沒有最喜歡涵茵的作品。」卡森嘟囔。
「我也正要看,然後涵茵可以挑選她的畫框。」
「時候不早,」她說,笑容太燦爛了點。「我該走了。謝謝你們的晚餐。」
「有件事你說的或許沒錯。」他慷慨地說。「把自己想成某種物理治療師並不容易,但我不得不承認淋漓盡致的性|愛具有治療的功效。」
「別激動,卡森。」尼克說。「你聽到畢https://m.hetubook.com.com小姐的話了,沒有兩幅狗的圖畫是相同的,所以畫展裡可以有許多狗的圖畫。」
在外面的人行道上,傑明停在席氏骨董店的門口。他面無表情地瞥尼克一眼,然後開門走進她祖母的店裡。
「涵茵的比較好。」卡森說。
「好極了。幫個忙,下次想要物理治療時,打電話找按摩師或指壓師。再不然去買個震動器。」
「是很了不起。」她就事論事地說。「你擁有鑒賞卓越的眼光,那種天分在將來會成為你的寶貴資產。」
他強迫自己從一數到十,然後擠出一個微笑。「不需要分析得那麼透徹。男歡女愛是很正常的事,兩個健康、負責又正好是自由之身的成年人,沒有理由不一起享受。」
奧薇悲傷地搖搖頭,還是沒有說話。
「我絕不會買她畫的笨狗,那是毫無疑問的。」
「我在葬禮後才發現他們曾經是一對戀人,因吵架而分手,各自婚嫁。墜機前兩個月他們久別重逢,舊情復燃,恍然大悟他們嫁錯了人和娶錯了人。」
「別客氣。」
他放開欄杆,猛地轉身握住她的肩膀。「我沒有。」
「我從來沒有說過不棒。」她仰起頭,讓他親吻她的粉頸。「真的很棒。」
「那些岩石看來確實很像手指。」奧薇凝視著海灣,吹著溫和的海風。
「可了不起了。」
尼克把卡森帶出藝廊,他們穿過街到走向碼頭。
「同行相忌在任何年齡都不好處理。」
「因為我不想被迫經營像你經營的那種小藝廊。」
「可以理解。」他向她保證。「你這一年來很不好過,生活裡有太多的情緒起伏。對事業和未來作出重大的決定。壓力很大。」
「要不要告訴我怎麼了?」他問。
我也希望她喜歡我。我不要她把我當成治療或公事。我要她渴望我,像我渴望她那樣。
她立刻了解。「因為卡森。」
至少這一點他沒有搞錯,他心想,她仍然渴望他。在那方面,一切都沒有改變。他可以感覺到熱情在她體內迅速上升。
她沒有作勢掙脫時,他有點意外又相當安心。遲疑片刻後,她的唇開始軟化。她摟住他的脖子,手指伸進他的頭髮裡。熱情在他體內激盪,點燃了他的感官。
「百分之百。」
那句話使他愣了幾秒,接著他露出驚駭的表情。「同一種?」
「她比較喜歡涵茵的。」卡森嘟囔。
他們玩遍了多年來堆積在玄關壁櫥裡的各種棋類遊戲,卡森才心不甘情不願地在沙發上睡著。尼克把他抱到樓上的臥室。等他回到客廳時,奧薇已經穿上了外套,正從口袋裡掏出汽車鑰匙。
「為什麼不公平?」
「你怎麼知道?」他嘟囔。
「他不必擔心。我喜歡他,非常喜歡。他是個乖巧伶俐的孩子。」
她在他懷裡顫抖,更加用力摟緊他的脖子。他感到洋洋得意,但更感到如釋重負。
「重要的細節。我想要提醒你,我第二天一早就出現在你的藝廊。」他說。「我又不是一走了之。還有,當你說跟我上床有治療的功效時,你認為我作何感想?你把它說得好像是按摩水療或補藥之類的。」
卡森的小手在身側緊握成拳頭。
「早,嘉怡。」尼克問候。和圖書「嗨,涵茵。」
卡森又朝欄杆踢出有氣無力的一腳。一個小男孩在努力處理他無法理解的複雜情緒,尼克心想。
「你為什麼那麼在意畢小姐對你畫的『溫士頓』有何看法?」尼克問。「這只是賀家人好勝心的單純體現,還是有什麼其他的因素?」
涵茵立刻快活起來。「我想要金色,謝謝。」
她臉紅了。「前天晚上奪門而出的人不是我。我對夏日小小的放縱很滿意。」
卡森困惑地皺起眉頭。「什麼?」
「有很多、很多生菜。」卡森向她保證。「你想吃多少就有多少。」
「你認為我不敢和你談戀愛?」
「不愧是賀家人,總是事先計劃。」她說。
她還來不及展開畫紙,尼克和卡森就走進了藝廊。尼克拎著「白熾體麵包店」的紙袋,卡森手裡拿著一杯熱巧克力。
「可能吧!」他跟著她到屋外,讓前門虛掩著。「謝謝你稍早時對卡森說的話。知道你不會光憑他的圖畫評斷他,使他覺得好多了。」
「無論你從事哪一行,鑒賞品質與美的天分對你都會很有用。」她說。
她輕咬下唇。「在某種意義上,確實是。」
「沒錯。」
「她很喜歡你,」尼克說。「相信我。」
「跟誰比?涵茵嗎?」
「你說的或許沒錯。」她用惋惜卻認命的語氣說。「就像你說的,我最近承受了很大的壓力。很難釐清理性和情感。」
「別忘了,兒童畫展不是比賽。畢小姐不會選出優勝作品,所有的圖畫都會展出。不會有任何人輸。」
她把鑰匙弄得叮噹響。「如果這是為了再次跟我上床——」
「放心,我懷疑你最後會以經營藝廊維生。但你將來可能會決定買藝術品放在家裡或辦公室,憑你的天分,你能夠買到卓越的藝術品。你不必花錢請顧問告訴你孰優孰劣,你能夠自己作決定。」
「不知道。」尼克據實以答。「但我們是兩個賀家人,那表示即使到最後會失敗,我們也要努力追求目標。」
涵茵開始顯得不確定。她從母親瞥向奧薇,然後轉頭對卡森怒目而視。「畢小姐說我想畫什麼都可以。」
「謝謝。」奧薇高興地從櫃檯後面出來、接下捲成圓筒狀的畫紙。「很高興你決定參加畫展,涵茵。」
「前天晚上我可能是反應過度了。」
「就是不公平。在剛才之前,我的畫是唯一的狗圖畫,所以畢小姐那麼喜歡它。」
「那麼為什麼不盡情享受?」她的肌膚和髮香混合成令人迷醉的氣味,他知道自己這輩子都不會忘記她的味道。「我們還有剩餘的夏季。」
「我沒有奪門而出。我是匆匆離去,但我沒有用跑的。」
「但我不想經營藝廊,我想像彌頓爺爺和索利太公那樣經營大公司。爸爸說那可能就是我將來做的事,因為我有那個基因什麼的。」
尼克望向奧薇。「謝謝。他正體驗到生平第一次的同行相忌。涵茵畫的『薩卜』對他造成很大的打擊。」
卡森這下慌了。「讓我看看。」他快步靠近,看畫的表情是越來越憤怒。「狗。」
她把手肘靠在櫃檯上。「你擔心你遠不及一個較佳的藝術家?」
他聽到喀嚓聲,低頭一看,有點驚訝地發現自己捏碎了手中的空咖啡杯。他懊惱地把殘骸扔進最近的垃圾桶裡。
他親吻她的鼻尖。「不https://m•hetubook•com.com是或許。」
他拒絕讓她逼得他發脾氣,他這會兒有目標要達成。賀家人絕不失焦。
他更加用力握緊她。「的確很痛苦,但理由不是你想像的那樣。我要告訴你一件連我的家人都不知道的事。」
「我希望畢小姐最喜歡我的畫。」
「好了。」他說。「我們請畢小姐晚上到家裡來吃飯,你說怎麼樣?」
他愣在原地。「你會考慮?」
那天晚上六點,她和卡森站在崖頂俯瞰從海裡伸出的五根手指狀岩石。
「因為你們曾經是知己好友,沒有理由不能再做朋友。在內心深處,他知道你沒有和他的妻子發生婚外情。」說完,她轉動鑰匙,拉上車門,駛進夜色中。
「沒錯。」奧薇平靜地說。「沒有兩幅狗的圖畫是相同的,所以畫展裡可以有許多狗的圖畫,就像我們有許多房屋和花朵的圖畫一樣。」
「這是卡森。」尼克說。
「來不及了,不管你想不想聽,我都要說。你可能知道艾咪墜機的那架小飛機駕駛是我家的一個世交。」
「涵茵,」她柔聲說。「畫得很漂亮。難以置信。」
「對。」她轉身步下台階。「我今晚沒辦法答覆你。我現在思緒不清,我不想根據過於激動的情緒作出輕率的決定。我相信你一定能了解。」
「讓我看看涵茵的畫。」卡森說。
「這確實是為了再次跟你上床,」他慢條斯理地說。「但也是為了解釋我前天晚上匆匆離開的原因。」
「是啊,我提醒他了。」他穿過展示間走向敞開的大門。「但他是賀家人,他以『溫士頓』的畫參展時就訂定了目標。他希望你認為他的畫是最棒的。現在他擔心他遠不及一個較佳的藝術家。」
他瞥向她,仍然眉頭深鎖,但好奇心被挑了起來。「哪一種?」
「幸好我正要走,」奧薇說,走到陽台上往四下瞧。「霧看來會越來越濃。」
奧薇的視線依依不捨地離開圖畫轉向她。「是的。」她已引起嘉怡的注意。「說實話,非常優秀。」
「胡說。」
她滑進駕駛座。「我相信我會睡得很好,謝謝。」
卡森繃緊小臉,但沒有進一步爭辯。
「你好,賀先生。」
他離開她的唇,輕咬她的耳垂。「你至少得承認跟我上床的感覺很棒。」
第二天早晨,涵茵隨嘉怡來到藝廊。她雙手抓著一張細心捲起的圖畫紙。
「對不起,你心慌意亂,是不是因為擔心我們夏日小小的放縱,會變得太複雜、太沉重?」
「嗨。」卡森愉快地說。他看看涵茵,又看看奧薇手中捲起的畫。「那是你的畫嗎?」
「對,大家都知道。」
「明天見。」他說。「今晚試著睡點覺。」
「你肯定嗎?」
「謝謝。」奧薇說。
他繃緊下顎。「我沒有。」
「為什麼?」
他走到門外與卡森會合。
「那下面也有一些洞穴,昨天我和爸爸進去了,我們在巖壁上發現了一些記號。爸爸說那些記號是他小時候做的,以免莉莉姑姑和安娜姑姑在裡面迷路。」
「兒童書展不是比賽。」
「因為我擁有的就是那種天分。」
「我認為你應該打電話給傑明,請他出來喝杯啤酒,或男人想把話談開時,會做的事。」
奧薇小心翼翼地展開畫紙,把它放在矮桌上。她和_圖_書看一眼圖畫,稱讚之詞已經到了嘴邊。接著她的目光又回到圖書上,蠟筆展現的非凡才華令她感到敬畏。
「那孩子是賀家人,我能說什麼呢?他希望你喜歡他。只要是他認為能夠使你喜歡他的事,他都會去做。」
「我為什麼要那樣做?」
卡森聳聳肩。「她喜歡藝術家。如果她認為我是優秀的藝術家,她也許就會比較喜歡我。」
「我知道。」卡森說。「她喜歡沙拉。告訴她我們會準備很多沙拉。」
「葬禮後他的妻子和我長談了一番。我們一致決定,為了她的兒子和我的兒子,對外宣稱她的丈夫只是順道搭載我的妻子前往科羅拉多。大家都信以為真。」
「應該說是才華洋溢。」奧薇低聲說。
「卡森立刻看出涵茵的畫比他的好太多。」他對奧薇說。
她渾身一僵。「我不確定我想聽。」
她退後一步,溜出他的懷抱。「我會考慮。」
「我希望你非常喜歡我。」
他從壁櫥裡拿出外套穿上。打開前門,他聞到海水的味道,看到海灣裡起了薄霧。
「你真幸運。」
「沒什麼。」卡森朝欄杆狠踢一腳。「只是不公平而已。」
她對他露出一個神秘的微笑。「我沒辦法拒絕那樣的提議。」她說。「一言為定。」
「艾咪替我生了兒子。為此,我會永遠感激她。」
「我最好警告你,這是個有其子必有其父的案例。」
也許賀家的女生說的沒錯。也許他只是不願用居家的眼光去看他約會的對象。看到一個女人在你的廚房裡跟你的兒子暢談狗和恐龍之後,你對她的看法就會大不相同。
她杏眼圓睜,他覺得她看來有點慌張了。不知何故,那帶給他極大的滿足。
「我也畫了一張。畢小姐替我的畫配了金色的畫框。」他望向奧薇。「我們帶了咖啡和鬆餅給你。」
「尼克,別再說了。」
「沙拉,是嗎?」奧薇在幾分鐘後面對他們的邀請時說。
尼克交抱雙臂靠在櫃檯上。「也許還有一些小蘿蔔。」他承諾。
尼克在盡頭停下,一隻腳抵著欄杆的木板。他打開咖啡杯的蓋子。
「可能釋放出很多腦內啡,還兼具運動的功效。」
「我把我的圖畫帶來了。」涵茵細聲說,把畫遞向奧薇。
「原來如此。」她放下手。「很遺憾,尼克。」
「那天他們相約去滑雪勝地共度週末。他的妻子以為他去外地出差,我則以為艾咪去丹佛探望姊姊。」
「現在是誰驚慌了?」他輕聲問。
她同情地輕拍他的臂膀。「沒關係,我了解。蒂雅姨婆死後,我也花了一段時間才熬過悲傷。我甚至無法想像失去心愛的另一半會有多痛苦。」
「對。我正是那樣想的。」
這回輪到她要逃跑了,他心想。
就在此時,傑明把他的日產轎車駛進小停車場。尼克看著他下車走向商店街。
「有錯請更正。」他說。「但我得到的印象是,你也沒有在尋找短期關係以外的東西,生性瀟灑小姐。」
「畢小姐明白地表示她兩幅狗圖畫都喜歡。」尼克說。
「我不怕,」他平靜地說。「但我變得非常謹慎。艾咪和我匆促成婚,因為我們兩個都認為有激|情就夠了。其實不然。下一次,我要不慌不忙,務必確定知道自己在做什麼。」
「你在意什麼?我是說,面對事實吧!在決定畫畫參加畢小姐的兒童畫展前,你https://m.hetubook.com.com從來沒有對繪畫流露出濃厚的興趣。」
「好主意。」
「哼。」但作決定的可能顯然令他心情好多了。
卡森轉向父親。「但是,爸爸,她不能畫狗。我已經畫了。」
「好。」卡森轉身衝向門口。
晚餐進行得很順利,尼克心想。他感到如釋重負,甚至十分滿意。這對他畢竟是新的經驗。倒不是他不會做菜,他好歹也為自己和卡森烹飪了好一陣子。
「你想她會來嗎?」卡森問,突然熱切起來。
「知道我怎麼想嗎?我認為你太過謹慎,所以男女關係一有從隨便跨越到認真的跡象,你就感到緊張不安。」她審視他的臉。「前天晚上就是那樣嗎?你以為我們的一|夜|情會有進一步的發展而驚慌起來?」
尼克轉向卡森。「我們最好趕快去傅氏超市,以免最好的生菜賣完了。」
「你?」
原來是這麼回事,尼克心想。他喝一口咖啡,考慮著該如何處理這個狀況。他比卡森還要了解卡森的處境。每次想到傑明和他的藝術天分,以及他和奧薇有那麼多共同之處,尼克的心裡也充滿毫無道理的嫉妒。
「但是除了他的妻子和我以外,沒有人知道他和艾咪的友誼已到什麼程度。」
「你有。你犯了賀家人不該犯的錯誤。第一次的錯誤婚姻使你深恐再犯相同的錯誤。穩紮穩打比較容易。」
她輕觸他的臉頰,沒有說話。
「對,運動。」他不確定談話的方向是他想要的,但也沒有多少選擇。
她站在頂層台階上,用探詢的眼神看他一眼。「你希望我喜歡你?」
但在艾咪去世一年後恢復社交生活時,他就有意無意地只和那種不喜歡和早熟的孩子一起坐在廚房裡吃飯的女人交往。
「我真的很高興聽到你說了解,」尼克輕聲說。「因為我有相同的困擾。」
卡森再度用鞋尖去踢欄杆。這一腳踢得並不用力,與其說是發洩怒氣,不如說是表示沮喪。「不知道。」
他親吻她,竭盡所能地引誘她做出回應。他不知道他期待什麼,但知道他想要什麼。他訂定了目標。他要逼她承認跟他上床絕不只是具有療效的補藥。
「對,爸爸說賀家人都會那樣做。」卡森煩惱地皺眉。「但他說有時再周詳的計劃也沒有用,他說有時會發生意料之外的事而使情況改變。」
涵茵一臉興奮。「你真的喜歡?」
「下面那裡叫死手灣。」卡森愉快地說明。「名字是爸爸小時候給它取的,因為岩石像那樣升出來很像一隻死人的手。」
「理當如此。但那並不表示你在內心深處不會害怕再次付出感情。」
「我注意到了。」
「對。」卡森踢著一叢雜草。
他飛快地看她一眼後,轉開視線。「對。它比我畫的『溫士頓』好,對不對?」
「對。」
「我知道你為什麼匆匆離開。你驚慌了。」
「別逼我。」她警告。
他們默默佇立,悶悶不樂地看著波光瀲灩的海灣。尼克喝完他的咖啡。
奧薇對涵茵露出微笑。「跟我來替你的『薩卜』選一個畫框。你可以挑選黑色、紅色或金色。」
他跟著她步下台階,陪她走向車子。她在車門邊停下時,他也在她背後停下。他伸手打開車門時,讓手指輕擦過她的臀部。
「什麼事?」
「最後一次澄清,我沒有驚慌。還有,我必須鄭重聲明,我從來沒有打算跟你只有一|夜|情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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