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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來不大有幫助。」梅嬌說，語氣有點氣急敗壞了。

「那又怎樣？」嘉怡輕聲低笑。「這位是賀尼克，他的家族可以買賣整個鎮議會和鎮長。事實上，如果傳聞屬實，他們曾經那樣做過好多次。」

愛莉的戰情室裡發出神秘綠光，奧薇極感興趣地打量從厚重鐵門邊緣滲出的寒光。

感覺到身旁的尼克氣憤得渾身一僵，奧薇連忙上前緩和緊張的氣氛。

「呃，好。我當然希望狀況趕快解除。」梅嬌露出優雅的笑容。「對了，既然你們在月蝕灣避暑，我一定會把凱莉的慶生會邀請函寄給卡森。要知道，凱莉八月就滿六歲了。」

「我這是在幫忙。」尼克說。「奧薇是所謂的家族密友。」

「那是荒謬的謠言，鄧太太。」嘉怡語氣強烈地說。「我無法想像是誰造的謠，但那完全沒有事實根據。」

「很抱歉，但這真的不是我的問題，不是嗎？」梅嬌冷冷地說。

「我顯然不必把你列入其中。」尼克說。

但梅嬌顯然沒有聽出尼克的話是棉裡裹刺。

「佩荻和梅嬌，是嗎？」尼克靠向椅背，伸直雙腿，雙手的十指合成尖塔狀。「我們必須追查出這個謠言的起源。」

「太可笑了。」嘉怡氣呼呼地說。「幫助平息流言的最好方法，就是讓你女兒的畫和其他小朋友的畫一起展出。你明明知道把畫抽走是在火上加油。」

「不行。」尼克舉手示意她噤聲。「門兒都沒有。你休想叫我和奧薇進入研究中心找那幅畫。」

愛莉面露狐疑。「哪幾方面？」

梅嬌目瞪口呆，一臉驚駭。

「很快，」尼克保證道，他站起來。「就這幾天。在我回報你之前，暫停進入研究中心的計劃，好嗎？如果現在行動，你會打草驚蛇，他們說不定會移動畫。說不定運到加州。畫一出月蝕灣，我們就別想找到它了。」

嘉怡露出微笑。「謝謝，她會非常興奮。她還沒有機會在這裡交到朋友。」

「是嗎？」梅嬌警覺地問。

「謝謝你的好意，但不用麻煩了。」尼克說。「我相信你能體諒我的難處。如果某個小朋友的母親在我的名單上，那麼我絕不能讓卡森參加那個小朋友的慶生會。要知道，我必須考慮卡森在社區的地位。」

「我正在努力證實一項推測。我認為找出是誰造的謠就等於抓到偷畫的賊。」

「機密背景，是嗎？」愛莉嚼著雪茄思索。「你估計什麼時候會收到和圖書他們的報告？」

奧薇在工作室裡聽了不禁瑟縮一下。尼克真的火大了。

「機密背景調查？」她挖苦地問。

梅嬌嘴唇一抿。「我沒有說我相信流言，只不過凱莉的畫參加展出會不大好看。」

奧薇瞥向角落的咖啡機，她可以聞到咖啡燒焦的味道。咖啡壺顯然已經在保溫摯上擺了很久。「謝謝，不用了。」她客氣地說，坐到一張椅子上。「我今天已經喝了很多。」

外面在飄著細雨，小屋周圍的樹林籠罩在薄霧中。尼克催她上車，然後迅速把車駛離愛莉的車道。

「不是每個人。」尼克說。「例如，我敢說嘉怡就沒有複述那個謠言。」

不久前聽愛莉提到在傅氏超市聽說謠言時，產生的憂慮不安再度襲向她。而在藝廊裡，櫃檯後面的嘉怡似乎與鄧梅嬌起了爭執。

「當然。竊賊和壞蛋經常這樣做，所以執法人員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調查和罪行有關的謠言。這就叫追查線索。」

「謝謝。」尼克說。

「是嗎？」梅嬌再度清清喉嚨。「這我就不清楚了。」

「在卡森的慶生會上，她會有很多機會認識其他與她同年齡的小朋友。」尼克說。「鎮上的每個小朋友都會受到邀請，甚至是鄧凱莉。」

「在傅氏超市的架上看到你的新書。」梅嬌說。「封面很吸引人。」

「他們很幸運沒有人因非法入侵而被捕。」尼克把車轉上大馬路。「我可不打算傚法他們的英雄行徑，尤其是根本沒有理由認為畫被藏在研究中心。」

「這是你女兒的畫，」她把它遞給櫃檯對面的梅嬌。「畫得很不錯，色彩感很敏銳。告訴她畫框她可以留著。藝廊敬贈。」

愛莉身著迷彩裝坐在桌子後面的木椅上，嘴裡叼著一枝未點燃的粗短雪茄。檯燈的狹窄光線低低地照在地形圖上，愛莉的臉大部分都在陰影裡。

奧薇對他有了新的認識。「唷，我想我剛剛目睹了所謂的『仗勢欺人』。」

「談到愛莉和她的陰謀論，沒有任何事會令我訝異。」尼克推開門，後退一步讓奧薇先進去。

室內陳設簡單樸素。一張大型的月蝕灣地形圖貼在大桌子的桌面上，靠牆的鐵架上擺滿日誌。

「你們也該到了。」愛莉指指桌子對面的椅子。「坐。要不要咖啡？」

「確實唬住愛莉了，但你只替我們爭取到一點時間。你想在那點時間內完成什麼？」

梅嬌清清喉嚨。「是嗎？我和-圖-書看不出兩者有什麼關聯。」

他們默默地注視著梅嬌走向停車場。

奧薇聽了有點憂慮不安。鄧梅嬌的女兒凱莉是兒童畫展的參展者之一；任職鎮議會的鄧戈敦表明要參選下屆鎮長。鄧家自詡為社區的棟樑。

「那要看你怎麼看，梅嬌。」尼克說。

梅嬌迅速恢復自制。「你怎麼可以暗示我……我在你的名單上？」

「符合預定進度，我打算保持下去。」愛莉滿意地說。「研究中心那些壞蛋休想阻止我們。但我們遇到了一個問題。」

看到尼克站在奧薇身旁似乎使梅嬌吃了一驚。她開口要對他說話，但被嘉怡搶先一步。

「為什麼我一點也不覺得意外？」尼克喃喃地道。

「尼克，」她的態度迅速轉變，變得十分熱情友善。「聽說你來避暑。歡迎你回月蝕灣來小住。」

梅嬌中了圈套，在場的人都知道。她惡狠狠地瞪奧薇一眼，把畫放到櫃檯上，然後轉頭對尼克微笑。「如果你真的認為這樣有助於——」

「如果能讓你覺得安慰。」尼克說。「涵茵會收到下個月卡森慶生會的邀請函。」

「如果畫展裡沒有她的畫，凱莉會很傷心。」嘉怡對奧薇說。她瞪梅嬌一眼。「我相信鄧太太不會希望她的女兒因為無聊的流言而感到被忽視。你知道小孩子有多麼敏感。」

「我也不用。」尼克坐到她旁邊的椅子上，用下巴指指三個使者。「日誌工程進行得如何？」

她繞過櫃檯，打開工作室的門走進去。

「是的。要知道，我對色彩和設計很有概念。相信內容一定也很精采。據說你的書非常暢銷。可惜我最近沒空看書。」

「我們知道它的起源，」愛莉厲聲道。「研究中心那幫人捏造的。我敢說他們把畫藏在研究中心裡。聽著，我想出一個計劃——」

奧薇歎口氣。「說我監守自盜和故佈疑陣的謠言嗎？」

「要知道，戈敦準備競選下屆鎮長。」梅嬌繼續以輕鬆親切的語氣說，渾然不覺自己正走在鋼索上。「競選工作和凱莉的暑期活動忙得我沒機會看報紙以外的東西。」

「怎麼了？」尼克問。

奧薇忍住一聲呻|吟，急忙翻找凱莉的畫。她再不快點出去，尼克就要大開殺戒了。

「好。我會保持聯絡。」尼克握住奧薇的手臂，把她從椅子里拉起來。「走吧，親愛的，我們有工作www.hetubook.com.com要做。」

嘉怡和梅嬌猛地轉身。嘉怡的表情和梅嬌一樣堅決。

「我相信我們很快就會找出偷畫的人是誰。」尼克胸有成竹地說。「我的名單就快列好了。」

她眼中的笑意消失。「但你確實認為它還在鎮上某個地方，對不對？」

奧薇咬牙切齒。外面的情況越來越凶險。她加速翻找。她相當確定凱莉畫的是房屋，好像還有一朵大黃花。

「絕對有關聯。」尼克以專家的權威語氣向她保證。「造謠的人顯然是為了轉移他人的注意而放煙幕，這是做賊喊捉賊的老招了。」

「對。」尼克回答。「謠言似乎來自尤金和杜恩。我已經設法使他們閉嘴，但直覺地感到他們不是原始來源。」

「答對了。」愛莉哼了一聲說。「你們也聽說了？」

「我接下來就要找佩荻談。」尼克向她保證。「不過你這麼熱心，有一件非常有助於縮減名單的事，倒是你可以做的。」

奧薇看到凱莉的畫，把它從那一整疊配好畫框的畫裡抽出來。她快步走出工作室。

「難倒我了，但我別無選擇，我必須立刻想出辦法來。我可不想被捲入愛莉在研究中心的任何秘密行動。」

「什麼事？」

「顯然是研究中心企圖利用他們散播謠言。」愛莉說。「那兩個笨蛋絕不會探究傳聞起源，他們只會高興地逢人便說。利用他們的人知道那是他們的天性。」

「對，她是沒有。」奧薇承認。

「你覺得怎樣對你女兒最好就該那樣做。」奧薇說。「很遺憾你聽信我偷了鄂堂慕畫作的謠言，但那是你的選擇。我去把畫拿來給你。」

「我覺得聽來很有軍事味道。」

梅嬌滿臉通紅，但心意已決。「抱歉，奧薇。凱莉或許不了解我這樣做的原因，但這都是為了她好。我相信你能體諒我的處境。鄧家三代都是這個社區受尊敬的成員。」

「她會不會是在解凍她幾個月前宣稱，研究中心企圖藏匿的那些冷凍外星人？」奧薇問道。

不久後他們回到商店街尾的停車場，尼克下車送奧薇到藝廊門口。

「再給我幾天。」尼克說。「我正從幾方面切入。」

「對，我沒有。」嘉怡愉快地說。「我才不會散佈那種胡言亂語。我得考慮我在社區的地位，畢竟我家在月蝕灣也住了三代。跟你一樣，梅嬌。」

「你——」梅嬌氣得說不出話來，站在原地對尼克怒目而視。

「研究中心那幫https://m.hetubook.com.com人捏造了一個謠言。上午在傅氏超市聽說的。」愛莉激動地說。

「哦，我在傅氏超市聽史佩荻說的。」梅嬌辯解。「我不知道她從哪裡聽來的。」

「謝謝。真的很遺憾。但我必須考慮戈敦的地位。」梅嬌略帶猶豫地接過畫，然後轉向尼克。「祝你調查順利。」

「我猜這是為了與我有關的流言。」她冷靜說。

尼克思索片刻。「你說你在傅氏超市聽到那個謠言？」

那似乎使梅嬌略感安慰，她快步走向門口。「希望你和席恩很快就會解決這件事。」

奧薇把手肘擱在櫃檯上，用手托著腮幫子，輪流打量尼克和嘉怡。「別誤會，我非常感動，但強迫梅嬌把凱莉的畫留下來是明智之舉嗎？」

「別緊張，梅嬌是活該。」嘉怡說。「她高中時就是勢利眼。你應該注意到了，她並沒有表示要寄慶生會邀請函給我的涵茵。」

親愛的三個字使她愣了幾秒。她猜他根本沒有意識到他用了那個暱稱。她思忖著，任他把她拖出戰情室。

「我不認為你可以那樣假定。」梅嬌的聲音裡出現驚恐。「我是說，那樣太荒謬了。鎮上的每個人都在散佈那個流言。」

「我懂你的意思。」尼克說。「我最近也很忙，忙著追查是誰造奧薇的謠。」

「別把那個放在心上，梅嬌。」尼克說。「等這件事結束，我相信大家遲早會忘記誰在名單上和誰不在名單上。」

「根據米契的說法聽來，那有點像家族傳統。先是安娜和瑞夫替愛莉執行任務，接著是莉莉和蓋比。」

「我正在製作名單列出每個複述過那個謠言的人。」尼克解釋。「調查來源。看看是誰試圖散佈謠言。」

「事情有點複雜，我還不打算討論。就說我認為這件事的根源在過去，我已經請我祖父幫忙了。他和麥米契在做一些機密背景調查。收到結果時，我會聯絡你。」

「可能是因為你從來沒看過我的小說。」尼克非常客氣地說。

「太好了。」梅嬌敷衍道。

梅嬌顯然不打算接受保證或安撫。「抱歉。」她說，但表情中毫無悔意，只有堅決。「但不管謠言是真是假，我都必須堅持你把小女的畫還給我。只要有疑雲籠罩著畢奧薇和輝景藝廊，我就不能讓凱莉參展。我必須考慮到外子在社區的地位。」

「關於你的名單。」梅嬌慢吞吞地說。

「原來如此。」梅嬌小心翼翼地說。

「公平點。」尼克對她說。「歷ｈetubｏｏk.com•cｏm屆議會和鎮長都願意用給我們賀家人方便，來交換我們對圖書館興建經費和碼頭整修工程的捐款，又不是我們的錯。」

「等名單製作好，我會把它交給魏席恩，讓他仔細調查名單上的每個人。我有把握名單上的某個人會被證明就是竊賊。」

「要知道，」尼克若無其事地繼續說。「如果你願意協助調查，我會感激不盡。事實上，我家的每個人都會感謝你的協助。考慮到你在社區的地位，你可以幫上大忙。」

「噢，對。」梅嬌聽來有點為難，好像她沒料到談話會往這個方向走。「對，聽說你在調查那幅畫的事。有什麼發現嗎？」

奧薇有股衝動想要雙手掩面，身旁的嘉怡根本無意隱藏滿意的笑容。

「對。」他看著路面說。「我認為偷畫賊的動機是私人恩怨，而不是為了牟利。那表示它可能還在鎮上某個地方。我們必須找出那些謠言的源頭。」

「非進去不可。」愛莉說。「看不出有別的方法可以找到那幅畫。」

愛莉嚼幾下雪茄，然後決斷地點個頭。「好。給你幾天時間讓你完成機密背景調查。如果索利和米契沒有給你有用的情報，我們就得進去。那是我們唯一的選擇。」

「結帳櫃檯。」愛莉說。「聽到史佩荻告訴鄧梅嬌。」

奧薇走進戰情室，看到神秘綠光原來來自電腦螢幕。三個身穿寬鬆長袍、佩帶許多仿古埃及首飾的未來歷史使者在伏案工作。其中兩個在仔細查閱厚厚的日誌，另一個在敲擊鍵盤輸入資料。奧薇和尼克進入時，他們連頭都沒有抬一下。

奧薇很感動，但不打算讓嘉怡替她應戰。「沒關係，我會把畫還給你。」

「管它明不明智。」嘉怡說。「真爽。」

「拜託，那是鄧梅嬌呀！」奧薇提醒她。「她的丈夫是鎮議員，還有可能是下一任的月蝕灣鎮長。」

「事實上，我就快查出來了。」

「為什麼要浪費你的時間？」梅嬌問。「找畫是魏席恩的工作。」

另一陣短暫的沉默。

梅嬌動了兩下嘴巴才說出話來。「我當然十分樂意，但真的不知道能怎樣幫你。我跟你說過了，散佈流言的是史佩荻。」

「哦，有，」尼克說。「毫無疑問。就像我剛才說的，感激不盡。」

「謝謝，我會找佩荻談。」尼克圓滑地說。

尼克瞥向她手裡的畫。「把凱莉的畫留下，那樣一來，全鎮的人都會明白你不相信謠言是真的。」

「是嗎？」

「會的。」尼克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