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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隱若現

作者:珍.安.克蘭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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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第六章

他走出書房,輕輕關上房門。
「聽來我養不起她。」拓斌自嘲道。
拓斌覺得那個名字有點耳熟,想了好一會兒才想起莎莉是倪衛理偶爾提起的現任情婦。
拓斌在原地坐了一會兒,看著窗外的馬車在雨中來來去去。陰沉沉的天色使他的心情也鬱悶起來。
「那還有待觀察。」
他溫暖的手指使她無法動彈,就像被催眠一般。她心頭小鹿撞個不停,突然頭暈目眩起來。
「珠寶店也是那樣說的。」倪衛理打個哆嗦。「但我可不打算冒險。再見,麥拓斌。一有日記的消息就通知我,無論深夜或清晨都可以。」
「他們接受邀請去美國做一系列的催眠術示範。他們搭乘的船沉了,全船無人生還。」
他皺眉蹙額。問題出在他一直沒有想清楚。他讓沸騰的憤怒、沮喪和慾望勝過了理智。
「那我現在的心理狀態呢?」
「激|情?」她咆哮。「激|情?你想要引誘我,使我把客戶讓給你?搞了半天,原來就是為了這個?」
他一定是從她的眼中看出了什麼,因為他的眼神突然惱怒起來。「雪利酒就足以解決問題。」
「我已經注意到了。」拓斌說。「那使大眾的智力令人不敢恭維。」
「如果你想說服我放棄客戶,我勸你別白費力氣了。」
她終於退了幾分鐘前就該退的那一步,她努力使呼吸恢復正常。她感到頸後的髮髻散了,肩膀上的薄圍巾歪了。
柯恆鵬坐在壁爐邊的老位子上看報。「看到倪衛理埋伏在大廳等候。」他頭也不抬地說。「有沒有被他堵到?」
莎莉是行家,拓斌心想。她一定是察覺到倪衛理的焦躁不安,知道關係即將結束,所以正在加速壓搾,趁著還沒被甩掉前能削多少是多少。
他沒有興趣繼承另一個男人的情婦,即使她活力充沛又極富創意,拓斌心想。無論如何,他懷疑莎莉會孤單很久。從倪衛理這幾個星期對她的評語來判斷,她是個聰明的女孩。
她遞給他一杯酒。「密探這行有『搭檔不必以禮相待』的規定嗎?」
「不是因為雪利酒。」他重複。
「一點小差錯。」他專心生火。「腿傷痊癒了,但下雨天偶爾會意識到自己的錯誤。」
拓斌露出冷笑。「做莎莉那行的女人必須提早為退休後的生活作打算;高級妓|女沒有養老金可領。」
「胡說八道!我知道這是怎麼回事。」她雙手插腰。「你想搶走我的客戶,對不對?」
「想都別想!」他說。「別見怪,雷夫人,但我絕不會讓你催眠我。」
「這種事?你把剛才發生在我們之間的事叫做這種事?」
「也許那就是蠟的本質。」拓斌若有所思地端詳著杯中的殘酒。「它不像石頭或黏土那樣本身就是冷冰冰的,它也無法像繪畫那樣呈現平面的圖像。只要正確地塑形和上色,沒有任何材料比蠟更酷似人的肉體。」
他靠得太近了,她心想。她真的應該退後拉開彼此的距離。但說也奇怪,她好像鼓不起意志力那樣做。
感覺到她的依附,他呻|吟一聲把她摟進懷裡,直到她的酥胸緊貼著他的胸膛。
「婚後一年半,一場熱病奪走他的性命。」
如果還有點腦筋,就該讓談話到此結束,她心想,但她忍不住追問。「你的父母是研究科學的人?www.hetubook.com.com
片刻後,拓斌伸直左腿,好像試圖使自己舒服一點。
該冒點險了,拓斌心想。
她歎口氣。「沒有。他的詩非常才華橫溢。」
拓斌差點微笑起來。「我相信是偶發事故。」
「決定和莎莉分手。」倪衛理吞一口紅酒。「她的要求越來越多。她們遲早都會,對不對?」
將近十年的光陰使她對約翰的美好回憶增添了幾許舊夢的虛無縹渺。
「莎莉的告別禮物?」
要不是下巴被他托著,她一定會目瞪口呆。「你說什麼?」
如果情婦能解決他每次想到雷薇妮時的心神不寧就好了,但他知道那是不可能的。下午的那個吻證實了他最深的恐懼,跟出賣肉體的女人上床不足以減輕這種深切的飢渴。
「你聽到了。」
他把帽子和手套扔給門房,走進大廳。
「大概吧!」他抓住壁爐架的邊緣,用莫測高深的表情注視她。「但剩下的訪問最好由我獨自進行。」
激|情。那個字眼再度奪走了她的呼吸。
她戒備地望著他。「那麼我們最好還是找其他的蠟像館主人談一談。」
好幾分鐘過去,他終於有了動靜。他走向書房門,打開房門,在門檻上佇足片刻。
「雖然她的蠟像維妙維肖,我可不會想在家裡擺上一座。」薇妮打個哆嗦。「壁爐上掛著祖父的畫像是一回事,書房椅子裡坐著祖父的等身立體塑像則是另一回事。」
拓斌輕輕關上門,轉身望向她。「難得我們意見一致,雷夫人。」
她走到窗前,對著雨中的花園凝視良久。
「據說如此。那個女人顯然傷心欲絕。」
「的確。」
「原來如此。」薇妮把頭靠在椅背上。「你的遭遇真悲慘,先生。」
她渾身一僵。「要不要隨便你,犯不著這麼沒禮貌。」
「一定是。不然——哎喲!」她驚呼一聲,感覺到他故意咬她的耳垂。「天啊!你在做什麼?」
「但真正的天才詩人反而經常懷才不遇。」
「謝謝。」
倪衛理哼了一聲說:「巴頓告訴我,他上個月在同一家珠寶店替他的情婦訂了一枚藍寶石胸針。他沒有準時取貨付款,珠寶店竟然把胸針送去他家給他的太太,而不是他的情婦。」
「遲到會有什麼風險?」
「換言之,你沒有更高明的主意。」
拓斌吐出一直不自覺憋著的那口氣。「別緊張,爵爺。我很快就會有消息告訴你。」
「多謝誇獎。」
她走到房間另一頭,打開橡木櫃,拿出雕花玻璃酒瓶。
「看來你我連這種事都不能文雅地做。」她嘟囔。
拓斌謹慎措辭。根據他的經驗,客戶對打獵和釣魚的暗喻都有不錯的反應。
「啊,對,莎莉。」他望著窗外的雨景。「我想兩件小首飾應該就能平息她的怒氣。」
片刻後,薇妮站起來去拿酒櫃裡的雪利酒瓶。她把他們的杯子重新注滿酒,然後再度坐下。這次她把酒瓶留在身旁的茶几上。
「什麼事?」
「原來如此。」
他猛地抬起頭。惱怒和另一種強烈的情感在他眼中交戰著。
她在他親吻她的喉嚨時,倒吸口氣。「不,我認為是雪利酒的關係。」
恰好在這時候,倪衛理抬頭喝酒。他看到拓斌,眉頭立刻鎖緊。
「她可以回我發現她的妓院重操舊業。」倪衛理停頓下來,瞇起眼睛。「也許你會和-圖-書想取代我?過了今晚,莎莉就會想要新的保護人,我可以親自替她在床上的工夫作證。」
「好吧!我沒有看不起你,先生。我知道你在羅馬那晚過於激動。」
「你有更高明的主意嗎?」她率直地問。
薇妮蹙起眉頭,雪利酒瓶的瓶口斜搭在酒杯上。「你腿受傷了嗎?」
她傾聽著他的腳步聲在木頭地板上響起,她愣在原地無法動彈。直到聽見他走出前門,她才像是從催眠狀態中醒來。
「犯不著兇我。」她把酒倒進第二個酒杯裡。「我只是客氣。」
好奇心使拓斌轉頭端詳倪衛理的表情。「為什麼分手?我以為你喜歡莎莉的陪伴。」
「這會兒看到你嫌早了點,爵爺。」他說。「進來躲雨嗎?」
「不然你要把它叫做什麼?」她用髮夾夾好頭髮。
「天啊!不知道為什麼,但我在義大利就想這樣做了。」他在她唇上低語。
「我好像聽你提過那些。」
室內一片岑寂,只除了火焰跳動的滋滋聲。
倪衛理撇撇嘴。「進來壯膽。」他刻意瞥向手裡的酒杯。「晚上有件討厭的事要做。」
「可惡!老兄,為什麼這麼久?我們必須盡快找到那本要命的日記。」
「你大可不必用那麼粗暴的方式來處理事情。」
「那種事時有所聞。」他停頓一下。「請問你們如何維持生計?你的丈夫有其他的收入來源嗎?」
「陳年往事了。」他啜一口雪利酒。「你的父母呢?」
她真的該退後的,薇妮心想。但現在已經來不及了。
「你我之間不用客氣,夫人。我們是搭檔,記得嗎?」
「我不想談它。總之就是我認為我應該改行了。」
「家父研究電和其他的東西,家母很喜歡研究化學。」
「她是上等貨,但不會貴得離譜。」倪衛理喝一大口紅酒,放下酒杯。「請見諒,麥拓斌,不是有意使你厭煩,我比較有興趣知道你的調查進度。那本要命的日記有消息了嗎?」
她發現很難不把那些算在內。
那些話一點也不浪漫,但不知何故,她覺得它們煽情無比。在體內澎游洶湧的情愫令她驚愕得不知所措。
倪衛理立刻興奮地眼睛一亮。「什麼意思?你查到了什麼?」
「我建議我們回到眼前的問題上,」他說。「我一直在思索接下來該怎麼做。馮夫人今天並沒有幫上大忙,她那套由愛生恨的理論毫無用處。」
書房陷入一片死寂。
「藉口。純粹是藉口。」
「姑且說我暗示他事情進行順利。」
她倒抽口氣。「真可怕。」
「可惡!薇妮,我才不在乎你的客戶,我是想確保你的人身安全。」
「我當然會繼續找你商量和給你意見。」
「我已經被捲入了。別忘了,除了有客戶委託我調查這件事以外,我還是遭費霍頓勒索的受害者之一。」
「是啊!」
「怎麼樣?你告訴他什麼消息?」
過了一會兒後,薇妮坐立不安起來。
「我同意你的看法。」柯恆鵬繼續看報。「但幾個月前盛傳他的前任情婦投河自盡。」
「嗯。」報紙在柯恆鵬手中窸窣作響。「倪衛理對你暗示的進度滿意嗎?」
「不順利。但我覺得沒有理由讓他知道實情。」
「謝謝。」拓斌走向壁爐,僵硬地單膝跪下。他的面部肌肉繃緊。
片刻後他起身走進咖啡廳。途中,他拿起被棄置在側桌上的和_圖_書一份報紙。
「自殺嗎?」
「那當然。」
「運氣不錯,」她說。「我找到消除不適的方法了。麻煩你生火,先生,我來倒酒。」
「不可能。」拓斌雙手握住酒杯。「爆炸摧毀了房屋,而我的父母把所有的財產都用來資助那最後一次實驗。」
「薇妮,你非跟我唱反調不可嗎?」
「結婚後,我靠催眠療法來養活我們。約翰死後,我在那一行繼續做了幾年。」
「我不懂你在做什麼。」
「你說什麼?」
「沒錯,一條漂亮的項鏈,花了我不少錢,但我猜尋歡必須付出代價,對不對?跟珠寶店說過今天會過去取貨付款,我不想冒遲到的風險。」
「那種女人通常不會多愁善感。我懷疑她們會不可救藥地愛上包養她們的男人。」
「如果對我的努力不滿意,爵爺,你隨時可以另請高明。」
他用手指輕敲椅子的扶手,然後突然從椅子裡站起來。「對。」他說。「我沒有更高明的主意。」
「我不知道你怎麼樣,麥先生,」薇妮在不久後走進她的書房時說。「但我非常需要具有藥效的東西來鎮定神經。馮夫人和她的蠟像讓我很不舒服。」
「一定是雪利酒的關係。」她在他飢渴的狂濤下顫抖。「酒醒後,我們一定會後悔的。」
「你有沒有返回牛津繼續學業?」
她拿起自己的酒杯啜了一大口。雪利酒提振了她的精神和脾氣。既然他不要禮貌的關心,她也樂得省下那個麻煩。
「瘋狂。」她喃喃自語,感到雙腿虛軟。「太瘋狂了!」
倪衛理輕蔑地哼一聲。「要好些非常昂貴的首飾才能使她乖乖分手,不把事情鬧得很難看。她是個貪心的小東西。」
他的拇指輕撫過她的下唇。「再說一次你沒有看不起我。」
「有。」拓斌坐進一張椅子裡。
「不是因為雪利酒。」他把膝蓋伸進她的大腿之間。
拓斌不情不願地穿過房間,在倪衛理對面的椅子坐下。
「薇妮,情況越來越複雜危險,現在看來事情顯然不會輕易解決,我不希望你被捲入更深。」
他沒有好消息可以報告,而倪衛理討厭壞消息。
「過於激動?」
「今天下午我一定和在羅馬的那夜一樣瘋狂,」他傾身逼近。「但原因截然不同。」
她打個哆嗦。「幸好你沒有在爆炸中受傷。」
那個吻是個錯誤,他在走進俱樂部時,心想。他到底在想什麼?
「哦,她確實很迷人。」倪衛理誇張地眨個眼。「活力充沛又極富創意,如果你懂我的意思。」
他放開壁爐架,輕輕捏住她的下巴。「你真是我見過最固執、難纏的女人。」
他的嘴挨近她。
拓斌緩緩地摺好還沒看的報紙放到椅子扶手上。「那有點令人難以置信。倪衛理對我說過好幾次,他的情婦都是從妓院裡挑出來的。也就是說,個個是行家。」
「那時我新婚不久,邀請我父母去美國的那位紳士不願意多付兩張船票,反正約翰對那個邀請也不熱中。他是詩人,他覺得美國對形而上的沉思默想沒有助益。」
「我有能力照顧自己,麥先生。事實上,多年來我一直把自己照顧得很好。這根本就是你搶客戶的詭計,我不會讓你得逞的。」
「那無疑沒有給我們任何線索。我不確定訪問蠟像館主人這個調查方向是正確的。」
「但願如此。」倪衛理把空酒https://www.hetubook.com.com杯放到旁邊,從椅子裡站起身來。「很遺憾,我得走了。下午必須去珠寶店一趟。」
他猶豫一下。「我已經放出消息給我的線民,說我願意高價收購任何有關那本日記的情報。但我必須承認到目前為止還沒有收到任何回音。」
「相信我,薇妮,」他說。「我壓根兒沒有想到過我可以用激|情和引誘來影響你。你顯然是個公事至上的女人。」
「對。」他用手指纏住她的頭髮,使她的頭往後仰,好讓他能親吻她的耳後。「但我們都認為我可能喪失理智了。」
「是啊!」柯恆鵬緩緩放下報紙,眼神顯得若有所思。「希望他現任情婦的命運不會和前任一樣。」
「什麼事?」
他扭扭嘴角。「請見諒,但我壓根兒不相信所謂的催眠術。我的父母都是研究科學的人,他們贊同富蘭克林和拉瓦錫進行的公開調查的結果。以凝視或磁力使人進入治療性昏睡狀態這件事根本是胡說八道,那類的示範最適合娛樂容易受騙上當的人。」
「為什麼不做了?」
「順利嗎?」
「別擔心,雷夫人。」他生好火,抓住壁爐架的邊緣把自己撐起來。他在轉向她時又變得面無表情。「沒什麼要緊的,我向你保證。」
倪衛理點一下頭,走向俱樂部前門。
薇妮啜一口雪利酒。「在北部的小村莊裡出了一件不幸的事。」
「恐怕不。但算我走運,他有別的心事。他打算今天晚上告訴現任情婦不再需要她的服務。他正在前往珠寶店取貨的途中,希望首飾能減輕分手的痛苦。」
「我的問題與杜嬌安無關。」他沒有放開她的下巴。「我想要知道你是不是真的因義大利的事而看不起我。」
「他們在一次實驗室爆炸中雙雙喪生。」
倪衛理垂頭彎腰地坐在窗邊的椅子裡,手裡拿著一杯紅酒。酒瓶就在他身旁的茶几上。拓斌一看到他就停下腳步,盤算著來不來得及逃回街上。倪衛理是他今天最不想應付的人。
「節哀順變。」
她以為他不打算回應,因為他只是用難以捉摸的眼神一直盯著她看。
「幾個月前,倪衛理拋棄了另一個高級妓|女。他把她金屋藏嬌了將近一年才厭倦她。」
「的確。」拓斌沉思地凝視著火焰。
「啐!那項調查是三十多年前進行的,而且是在巴黎舉行的。換作是我,就不會太過相信。你會注意到那並沒有減少民眾對催眠術的興趣。」
「時間緊迫。我解釋過我在事前不久才得知葛里索當晚要採取行動。」
她感到頭暈目眩。一定是空腹喝了太多雪利酒。她舔舔嘴唇。
拓斌說對了一件事,她在片刻後心想,不是因為雪利酒的關係。
「或許真有藝術太過逼真這種事,我覺得她的蠟像……」她思索合適的字眼。「令人不安。」
「沒錯,但情婦在被拋棄後幾天投河自盡,就有點奇怪了。」
「他們給我的最後一封信裡提到他們想要結合兩個領域的研究,他們決定進行一連串關於特定爆炸性化學品和一種電力裝置的實驗,結果證明那會造成大災難。」
「有。」
「錯誤?」
「有。」他一口灌下大半杯酒。「我剛剛訂定的。」
「你有沒有因此而看不起我?」
「什麼?」她「砰」地一聲把酒杯放在茶几上,從椅子裡跳起來。「你休想獨自行動,我不會同意的。」
「當時我在牛津和-圖-書求學。我趕回家去安葬他們。」
他顯然不想多作解釋,她心想也罷,反正他的腿是好是壞與她無關。此外,她沒有理由同情他。但她還是忍不住關心。
他有力的雙手捧起她的小臉,他的吻使她全身一震。他把舌尖探入她的口中,強烈的感官衝擊使她幾乎無法站立;她就像太靠近火源的蠟像,體內有東西即將融化。唯恐自己跌倒,她不得不抓住他的肩膀。
倪衛理沮喪地撇撇嘴。「沒有其他人可以讓我相信他會絕對保密地處理這件事,你我都很清楚這一點。」
「熱茶恐怕沒有用,我們需要藥效更強的飲料。」
她走向壁爐前的椅子坐下,如釋重負地輕歎一聲。溫暖的爐火趕走在離開馮夫人的蠟像館後,仍揮之不去的潮濕寒意。
她舉起雙手。「沒有,我沒有看不起你。聽著,我認為事情可以用比較文明的方式來處理,但我看得出來禮貌不是你的特長。」
「我也不懂。」他抬起另一隻手捧住她的臉蛋。「你有沒有因羅馬的事而看不起我?」
她上氣不接下氣。「我想不出還會有什麼理由使我們的舉止如此怪異,又不是說我們兩個情投意合。」
他繃緊下顎。「很遺憾。」他瞥向她。「你說過你是他們的助手,怎麼會沒有跟他們在一起?」
「真有趣。他們還在做實驗嗎?」
「有件事我一直想問你。」他輕聲說。
「那又怎樣?倪衛理那種身份地位的男人養情婦是司空見慣的事,不養才叫不尋常。」
看著拓斌在她的書房裡,她想到他們毫無共同之處。除非一個遭殺害的勒索者、一本失蹤的日記,和一項遲早會結束的合作協議能夠被算在內。
「如果你的腿痛得厲害,我可以用催眠療法紓解你的一些不適。」
「不妨這麼說吧。」他說。「我已經嗅到了臭跡,而且氣味越來越強烈。」
接著,她猛地回到現實之中。
拓斌點頭。「他的假設無疑是正確的。他何時去世的?」
「你來了,麥拓斌。正在納悶你什麼時候才會出現,我有話跟你說。」
「你有沒有注意到馮夫人在蠟像的手背、眉毛和睫毛上使用真人的毛髮?」
「你的丈夫有沒有出版過任何作品?」拓斌問。
「六年前,在她的父母車禍身亡後。」該改變話題了,薇妮心想。「敏玲說等我們看到馮夫人的蠟像後,就會明白為什麼沒有很多人委託她製作塑像。我想我現在知道她是什麼意思了。」
「在某些地方,它被叫做激|情。」
拓斌手中的報紙翻開到一半。「什麼意思?」
「我了解。那麼敏玲是什麼時候搬來跟你住的?」
拓斌逕自在她對面坐下,他們默默地坐在一起啜著酒。幾分鐘後,拓斌開始按摩左腿。
「不幸的是,日子久了,那些活力和創意會使男人吃不消。」倪衛理重重地歎了口氣。「很不願意承認,但我不像以前那樣年輕了。此外,她最近對珠寶首飾的要求越來越過分。上個月給了她一對耳環,她竟然嫌耳環上的寶石太小。」
「不是因為該死的雪利酒。」
「了解。」
「我知道你在失去理智的狀態下,斷定敏玲和我有危險。我體諒你當時的心理狀態。」她說。
「在這個節骨眼,我寧願不要說得太明確。但我可以告訴你,我拋了幾個餌在水裡,魚已經開始咬餌了。再給我幾天,我應該就能收線把魚拉上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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