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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隱若現

作者:珍.安.克蘭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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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第七章

「我不想再浪費時間討論你的財務,先生,那畢竟不關我的事。何況,我有自己的財務要煩惱。」
「我沒有偷偷摸摸,我按照上午在信裡提到的時間準時前來。你有收到信吧?」
拓斌站在店裡的另一端觀看談判。他靠在大理石基座上,一副百無聊賴的模樣。但薇妮知道他在側耳細聽雙方的每句話。她越想越氣;要不是他,她也不必到這裡來像潑婦似地跟崔埃蒙討價還價。
「了解。」賀吉縮頭縮手地往後退入黑暗中。「我會想一想。」
東寧咧嘴而笑。「看來你的新搭檔今天自有活動。」
「也許吧!」拓斌帶她走出大門。「他的反應確實怪怪的。」
「我們想問問你對某一幅蠟像畫的意見。」
「我是有些經驗啦。」埃蒙謙虛地說。「好了,至於價錢,親愛的……」
「畫的主題看來很適合你的蠟像館。」拓斌說。
「朝不保夕。像你一樣,我必須靠招徠客戶來維持生計。東寧偶爾會協助我。」
他一早醒來就心神不寧。他告訴自己,像他這種年紀和閱歷的男人應該更能控制感情。他渴望再見到薇妮的這種熱切,比較適合情竇初開的少年郎。
發現自己落了單,薇妮急忙追上他。她只瞥了斷頭台的場景一眼就轉過轉角,結果差點撞上拓斌。
「旅行果然可以增廣見聞。」
拓斌在馬車駛離時,望著賀氏蠟像館的木頭招牌。「你在他眼中看到的閃光或許不是表示他對錢有興趣。」
賀吉猶豫一下,然後收下名片。「誰會願意付錢買這種消息?」
「我只是覺得沒有理由站在這裡等一個沒有禮貌的蠟像館主人。」
薇妮環視周遭各式各樣令人毛骨悚然的場景。掘墓盜屍者、殺人兇手、垂死的妓|女和暴戾的罪犯充斥在房間每個角落。藝術的品質或許不高,她心想,但館主把恐怖氣氛營造得很成功。但她不會向拓斌承認這個地方令她神經緊張。
她猛地轉身,瞇眼往黑暗裡瞧。
薇妮沒有轉頭,小心翼翼地倒退出大門。拓斌看到她抱著一個木乃伊似的巨人包裹的一端。
「她就像烈日當空下的潺潺溪流。」東寧低聲說。
走進濛濛細雨中,她露出如釋重負的微笑。他們搭乘的出租馬車還在街邊等候他們。
「一如往常。」拓斌彬彬有禮地說。
「這裡的展示品比其他兩間的更誇張。」薇妮說。
「沒問題。」東寧說。
「我個人認為你選擇了阿波羅是非常明智的決定。」
「我懷疑,辛先生。」她皺皺鼻子,眼中閃著挖苦的笑意。「阿波羅即將被犧牲。」
她暗中鬆了口氣,臉上綻開燦爛的笑容。「我就知道你一定認識合適的收藏家,崔先生。你在這行是十足的專家。」
「我沒說過我賣不掉,親愛的,只不過可能要花不少時間。」埃蒙停頓一下。「當然啦,如果你想把它放在我的店裡寄賣……」
「如果你不介意,我寧願避免不必要地使用打獵用語。」拓斌打開馬車門。「我覺得那樣令人厭煩。」
埃蒙大可以慢慢享受討價還價的樂趣。對他來說,討價還價既是遊戲也是生意。但對她來說,每次來跟他討https://www•hetubook.com•com價還價的背後都潛藏著她自知必須不惜代價隱瞞的走投無路。
「說真的,崔先生,我不想給你添麻煩。」
「別的都不及這個值錢。」她說。「崔先生暗示他知道有個收藏家願意高價購買狀況良好的阿波羅。」
東寧看來尷尬極了。「也就是說,你只穿圍裙也會令人驚艷。」
拓斌握住她的手臂。「八成是從事性行為的裸體蠟像。」
她沒有退縮。「我外甥女往後的人生,麥先生。」
「也許雷夫人不喜歡聽候差遣。」東寧熱心過度地猜測。
「非常渴望結識那位藝術家的人。」
他傾身挨近。「什麼事會比繼續查案更重要?」
「原來如此。」
「我的榮幸,敏玲小姐。容我介紹內弟辛東寧給你們認識。東寧,這位是敏玲小姐和她的阿姨雷夫人。我相信我跟你提過她們兩位。」
「我作夢也不敢要求你降低你的利潤。」她作勢繫好帽帶。「說真的,如果我有一點點覺得我利用我們相互滿意的長期合作關係,來佔你心地善良的便宜,那麼我絕不會原諒自己,崔先生。」
「你差點闖下大禍,麥先生。」薇妮興師問罪地對拓斌說。「你這樣偷偷摸摸地接近人真是要不得。」
東寧探身進馬車把雕像擺到地板上。「羅塞達石碑的解讀完成是我們唯一的希望;聽說楊先生在那方面已有進展。」
「你要去哪裡?」拓斌問。
「你的手腳真快,先生。」敏玲對他微笑。「我發誓,要不是你及時接住,阿波羅一定會摔出一道大裂縫來。」
拓斌呻|吟一聲。他十分肯定東寧指的不是薇妮。
東寧看來恨不得挖個地洞鑽下去。
「胡說!你很清楚如果你在結婚前讓男人看到衣服底下的你,你就會身敗名裂。」
「我們只怕是在浪費時間。」她說。
「不然會是什麼?」
「薇妮深信要突顯我的優點,就不能缺少昂貴時髦的衣裳。她斷定阿波羅必須被犧牲來換取所需的資金。」
「漂亮。」拓斌在他們離開骨董店後說。
他們很快就談出了合適的價錢。
「好重唷。」她說,低頭看著腳下。「也許我們該變賣別的。」
拓斌停在決鬥的場景前面。「賀吉顯然偏好戲劇效果和血腥暴力。」
「當然有。」東寧走在她身旁。「依我之見,梅先生有些卓越的論點,但我認為他對寺廟石刻壁畫的解釋並不正確。」
她露出冷淡的笑容。「幸好敏玲和我在你砸店攆人那夜及時搶救出一些上等貨。但我仍然為被迫留下那個精美的大甕而感到遺憾。」
拓斌微笑。「對不起,雷夫人,但我得到的印象是,你今天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薇妮惡狠狠地瞪拓斌一眼。「瞧你幹的好事!如果我失手把雕像掉在地上,你要負全部的責任。」
她來到走道盡頭,看到一道狹窄的迴旋梯通往樓上。「不知道賀先生在樓上陳列了什麼。」
拓斌心有不忍而出面替他解圍。「如果討論完敏玲小姐的魅力,我建議我們商量一下如何在下午完成種種任務。我提議敏玲小姐和雷夫人繼續執行她們犧牲阿www•hetubook.com.com波羅的計劃。東寧,你跟我去蠟像館訪查。」
「請見諒,敏玲小姐,」東寧獻慇勤地說。「但是看不出不|穿衣服最能突顯你獨特魅力的男人,一定是愚昧的蠢材。」
「雕像和訪查的事沒理由不能同時進行。」她油滑地說。「敏玲打算下午和她的朋友桑佩倩一起參加埃及古物的演講。我打算先送她去演講會場,再到崔氏骨董店處理阿波羅。解決阿波羅之後,你我可以去蠟像館訪查。訪查完畢,我們再去會場接敏玲。」
「我也是。」
東寧眼睛一亮。「我很樂意護送你和你的朋友去演講會場,敏玲小姐。我對埃及古物的興趣十分濃厚。」
她瞥向寫著主題的標示牌:賭場的一夜。
她眨眨眼。「哦。」她瞥了迴旋梯最後一眼,然後讓拓斌帶她走向門口。
「沒錯,但碰巧有更重要的事發生。」
幾秒鐘後,敏玲從前廳出現。她濃密的黑髮上戴著一頂淺藍色的帽子,她抱著那個木乃伊的另一端。
「我可以為東寧的品格擔保。」拓斌低聲說。「我向你保證,你的外甥女跟他在一起很安全。」
「當然是為了錢。」她嬌笑道。「桑夫人和她的女兒邀請我明晚跟她們一起去劇院看戲。薇妮阿姨認為這是把我展示在一些富家子弟面前的大好機會,那些可憐的傻瓜不知道他們已經被她相中了。」
拓斌抬頭打量陰沉沉的天空。「停不了多久。」
盜屍者在午夜的墓園揮汗挖墳掘墓。一盞昏暗的燈籠照亮令人毛骨慄然的場景,照出被用來從土裡拖出棺木的鏟子和繩索,一輛手推車在陰影裡等候。
他故意逼近她。「我記得是你堅持我們一起去其他的蠟像館訪查,雷夫人。」
崔埃蒙是個彎腰駝背、滿臉皺紋,年齡不詳的乾癟老頭,喜歡老式的長褲和領巾。他看來就像他店裡的雕像一樣塵封多年。灰白的頭髮從他漸禿的頭頂冒出來,雜亂的鬍鬚就像未修剪的樹籬。
「你應該把新衣服想成一種投資,敏玲。我解釋過好幾次了。如果你穿著過時的舊衣裳上劇院,條件好的年輕男人都不會注意到你。」
「我也不喜歡釣魚用語。」他抓住門緣把自己撐進馬車裡。「如果我今天脾氣不佳,那是因為我不喜歡有太多問題得不到答案。」
「有,有,我接到你的聖旨了,麥先生。但你沒有費神詢問你的造訪時間對我是否方便,所以我也沒有費事回信告訴你,很不方便。」
「談到賀先生,他的動作還真慢,對不對?離售票員去辦公室叫他已經好幾分鐘了。」
「我也說過,一個男人如果看不到衣服底下的我,那麼我才不稀罕他的注意。」
氣氛頓時僵住,眾人凝視著東寧。他的臉紅了起來。
他注視著兩個女人費力地步下門階,她們姨甥倆的外貌形成強烈對比。敏玲高挑優雅;薇妮嬌小玲瓏。他想起自己曾毫不費力地把她架在半空中。
「請別誤會,親愛的,」埃蒙撫摸阿波羅的臀部。「雕像的狀況確實非常良好。只不過阿波羅最近很冷門,引起收藏家的https://www.hetubook.com.com興趣恐怕不容易,我可能得庫存幾個月才賣得掉。」
「那麼,我們可以開始辦正事了嗎?」拓斌說。「還是你打算整個下午站在路當中盤問我的財務狀況?」
「那當然。」
「一點也不麻煩。」他露出笑容。「最近三個月你我做了不少交易。這次我準備少賺一點,算是幫你的忙,親愛的。」
「原來如此。」東寧臉色一暗。
「幸會。」東寧抓著雕像鞠躬為禮。「讓我來,敏玲小姐。」他把整座雕像接到手中。
「毫無疑問。」拓斌走向一個男人用圍巾勒死一個女人的場景。「但既然來了,不如問過再走。」
「在下賀吉,聽說你們有話跟我說。」
賀吉瞥向蠟像畫。薇妮仔細觀察他的表情變化,她幾乎可以確定在他眼中看到認得的微光一閃。賀吉再度抬頭時,他的臉上卻毫無表情。
「我認為我們在這裡和在前兩家蠟像館一樣不會有收穫。」她說。
「運氣不錯。」東寧跟在拓斌後面優雅地跳下馬車。「雨停了。」
「另一具被盜的屍體正要運往蘇格蘭的醫學學校。」拓斌興高采烈地說。「知道現代科學的進步無法被阻撓,真是令人欣慰。」
他們又不是說彼此不熟,她心想。他們畢竟是事業夥伴,昨天還在她的書房裡接過吻;雖然她一直努力不去回想那激|情的插曲。
「我的意思是,不管有沒有穿衣服,你的魅力都同樣迷人。」他結結巴巴地解釋。
穿著褐色羊毛斗篷和半長筒靴的薇妮出現在門口。她背對著街道在跟屋裡的人說話。
她望向引起他注意的場景,那是一個男人癱坐在賭桌邊的椅子裡。蠟像往前低垂的頭不僅傳達了死亡的意象,順便也掩飾了面貌刻劃的粗糙。蠟像的一條手臂向旁邊伸展。兇手的蠟像站在場景邊緣,蠟製的手裡握著一把槍。幾張紙牌散落在地毯上。
「非常優秀的手藝,」他嘶啞地說。「但我恐怕認不出這是誰的作品。」
從背後傳來的摩擦聲使她戛然止步。
拓斌和東寧抵達底層門階時,七號的大門打開。
「嗯。」她說。
「這座阿波羅比維納斯值錢多了,崔先生。」薇妮繞過裸體雕像,在另一邊停下來。「你我都心知肚明,它非常逼真,狀況非常良好。」
敏玲扮個鬼臉。「依我之見,那有點誇大其辭。」
「胡說。」薇妮鑽進馬車裡。「你心情不好,是因為我高明的主意使調查進展到這個程度。別否認了,你不高興,是因為你的餌都還沒有吸引到魚來咬。」
薇妮打個哆嗦,細看場景中的蠟人。就品質而言,賀氏蠟像館的蠟像類似她和拓斌下午造訪的另外兩家蠟像館的蠟像。製模師靠圍巾、帽子和飄垂的斗篷來掩飾面貌塑形的拙劣,靠寫實的棺木和幽黯的燈光來製造恐怖效果。
「怎麼樣的狀況?」她小心翼翼地問。
薇妮繼續凝視著東寧和敏玲。幾秒鐘過去,拓斌以為她沒有聽見他說的話,接著她搖搖頭,像是在甩開困擾她的思緒。當她轉身面對他時,眼中又恢復平日的堅決。
埃蒙搖搖手。「不必那樣做,親愛的。我說過,阿波羅目前的市場並不好,但和-圖-書看在你我是老交情的分上,我會嘗試找到願意接受這座阿波羅的收藏家。」
他停下腳步。「她又在搞什麼鬼了?」
「我們想知道製作這個的藝術家是誰。」薇妮遞出蠟像畫,撥開布巾。「你也許認得製模的風格或手藝的其他特色。」
薇妮瞥向迴旋梯。「你認為他在樓上陳列了什麼?」
拓斌懶得理會小舅子的挖苦。他知道自己心情惡劣的原因並非左腿隱隱作痛,而是期待之情在內心蠢蠢欲動。
他穩住身子,完成下車的動作。
「助人為快樂之本。」東寧向她保證。他注視敏玲的眼神好像她是下凡的仙女。
「我在義大利時學到一些談判的技巧。」薇妮毫不掩飾她的滿意。
「等一下,」薇妮滿臉狐疑地擋住拓斌的去路。「我沒說不參加訪查。」
「我說過,樓上只准男士進入。」賀吉低聲說。「那裡的展示品不適合淑女觀賞。」
「賀先生,」拓斌說。「敝姓麥,這位是雷夫人。謝謝你抽空跟我們說話。」
她發覺自己在輕聲細語,但不知道為什麼。蠟像館裡只有她和拓斌,但這裡的陰森氣氛和可怕場景,比前兩家蠟像館更令她緊張不安。
「頗有同感。」敏玲站到旁邊讓他把阿波羅塞進馬車裡。「在我看來,象形文字顯然是關鍵。除非有人能正確地翻譯它們,否則我們永遠也不會了解圖畫的涵義。」
「樓上的陳列室只供男士參觀。」一個低沉、嘶啞的聲音說。
眾人不發一語。
「再等幾分鐘吧!」拓斌沿著陰暗的走道步向下一個場景。
「麥先生,」敏玲露出親切的笑容。「很高興見到你。」
東寧關切地看她一眼。「出了什麼事,敏玲小姐?有我可以幫忙的地方嗎?」
「謝天謝地,馬車沒有走。」她說。「我可不喜歡一路淋雨走回去。」
賀吉伸出骨瘦如柴的手指比了比。「你們也看到了,我陳列的是真人大小的蠟像,而不是小小的畫。」
「真的嗎?」敏玲步履輕盈地走向出租馬車。「你有沒有看過梅先生最近的文章?」
敏玲發出笑聲。
「我當然不會想利用你的善良和慷慨。」薇妮油滑地說。「如果你真的覺得無法吸引識貨的買家,那麼我只好帶它去別的地方了。」
「為什麼?」
第二天下午,拓斌在快兩點時抵達克萊蒙街。出租馬車一停,他就開門下車。下到一半時,左腿突然傳來一陣劇痛。他抓緊車門邊緣,深吸了口氣,疼痛才得到紓解。
「恐懼。」
「很不錯的阿波羅,雷夫人。」崔埃蒙輕拍石像肌肉結實的大腿。「非常不錯。我應該可以替你賣到和你上個月送來的維納斯一樣的價錢。」
「你是怎麼了?」拓斌的眼中出現笑意。「可別說這些蠟像令你神經緊張。我作夢也不會想到你是那種在蠟像館裡驚慌失措的人。」
薇妮表面上掛著沉著的笑容,暗地裡卻在咬牙切齒。
「不,我打算今天就賣掉。」她假裝調整手套,一副準備離開的模樣。「我真的不能再把時間浪費在這裡了,我待會兒就去潘德介的骨董店,也許他的顧客比較有鑒賞力。」https://www.hetubook.com.com
「當心,敏玲。這是最有價值的一個。」
「我有沒有說過樂觀是你最令我佩服的特色之一?我發誓,你走到哪裡,歡樂就跟到哪裡。」
看到薇妮的家門外停著另一輛出租馬車時,他的不安變成驚訝,緊接著又化為惱怒。
「謝謝。」她喃喃地道。
「如果你在我們離開後想到某個名字,請送信到這個地址給我。」拓斌朝賀吉遞出一張名片。「我保證不會讓你白費力氣。」
薇妮在旁注視那對相談甚歡的年輕男女,眉頭若有所思地蹙起。
「你很會討價還價。」
渾然不覺背後有人,薇妮繼續拖著包裹後退。
他用奇怪的眼神看她一眼。她想到她剛才是第一次用他的名字叫他,她感到臉頰發燙,不禁慶幸光線十分昏暗。
「崔埃蒙向我買阿波羅的錢,應該夠支付向芳雪夫人訂做新衣裳的費用。」
「今天下午很有收穫,對不對?我早說過,熟悉蠟像製模師風格的人會很有用。多虧我的方法,我們終於嗅到臭跡,該是吹響號角的時候了。」
氣憤使她勇氣倍增。「我的神經好得很,謝謝。我才不會受到這些蠟像的影響。」
「只有一棟多塞特郡的小農舍。」拓斌愉快地說。「東寧的財務狀況和我差不多。」
埃蒙若有所思地打量著阿波羅。「仔細想想,我知道有位紳士會捨得花錢買這座雕像。他不會過於計較價錢。」
崔埃蒙點了幾下頭,鏡片後的眼睛裡閃著狡猾的光芒。薇妮知道他自得其樂得很,她卻輕鬆不起來,因為這筆交易影響甚鉅。
「繼續訪查蠟像館是她的主意。」拓斌邁步走向門階。「如果她以為我會容許她自行前往,那她最好再想一想。」
「也許吧!」拓斌仔細端詳兇手的面孔,然後微微搖頭。「馮夫人說的顯然沒錯,大部分的蠟像館都在迎合大眾對驚恐的渴望,而不是藝術的需求。」
薇妮清清喉嚨。「他有沒有可能繼承到遺產?也許是約克郡的偏遠莊園?」
在照亮附近一幕殺人場景的微弱燈光裡,她看出一個高瘦如骷髏的男人身影。他的臉部皮膚緊繃在骨頭上,凹陷的眼睛像兩個窟窪,曾在其中閃耀過的熱情火花早已熄滅。
薇妮上前一步。「賀先生,如果你不介意,還有一件事。你還沒有說明樓上陳列了哪種蠟像。」
「別灰心。從賀吉眼中的閃光來判斷,我猜我們很快就會收到消息。」
「我還是認為我們不該為了買衣裳就賣掉這座雕像。」
薇妮驚叫一聲,猛地轉身面對他,她懷裡的雕像危險地往一側傾斜。東寧英勇地衝上前去,在她那端的雕像落地前及時接住它。
她還來不及進一步追問,他就消失在陰影裡。
「何必麻煩呢?」薇妮尾隨他來到場景前。遺產的主題看得她頭皮發麻。「拓斌,我真的覺得我們該走了。現在就走。」
「可惡!我上午明明差人送信通知她,我兩點會到。」
東寧倒抽口氣,拓斌感覺到他突然靜止不動。
「他對我們的小蠟像畫並非一無所知,」她輕聲說。「我從他的反應中看出他認出了什麼。」
「找我什麼事?」他嘶啞地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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