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遲來的婚禮

作者:珍.安.克蘭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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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第一章

「好吧,但我最好先讓你看今早出現在台階上的東西,否則你可能不會相信我。」
她悲痛地閉上眼睛一會兒,而後沉穩地直視著他。「你不必提醒我。」
他打開臥室房門,瞧見克莉奧佩脫拉站在走廊,他就知道這是他精心設計的計劃即將出差錯的第一個徵兆。
「那個計劃一定包括了雷夫人在內,」艾絲的語氣裡有著真誠的歉意。「我真的很抱歉,拓斌。請相信我,如果不是有很緊急的事,我不會這麼晚來到你的臥室。」
社交界的每個人並不包括薇妮或他。因為一些有錢有勢的前任客戶——例如衛黎和杜嬌安夫人——他們勉強待在社交界的邊緣,但這項關係並不保證他們在主人的常客名單上。
「這是什麼意思?」
「你一點都沒有變,先生,」她低聲說。「還是像以前一樣彬彬有禮。」
「是的。」她將雙臂擁得更緊。
「不能。」她轉身離開爐火前,緩緩向他走去。
「你好,拓斌,」走廊上的女子放下頂端為一副綠色鍍金面具的黃金棒,牆上的火炬照亮了戴在黑色長髮辮上的眼鏡蛇皇冠。女子的眼裡閃動著譏嘲的笑意。「許久不見了。我可以進來嗎?」
小金棺裡是一個精緻的白色骷髏頭。
「什麼事令你改變了心意,提早來找我?」他問。
「我很驚訝管家能在倉促間為你找到臥室,我還以為城堡已經爆滿了。」
這次居家宴會的邀約是透過衛黎爵爺得來的。拓斌的第一個直覺反應是拒絕。他對鄉村宴會沒有與趣。即使不常參加,但這種聚會辦得再好也很無趣。
「在那之後,」她緩緩道。「你曾告訴我,你聽說傳聞還有人像契理一樣,以殺人為生,也使用同樣可怕的記號。」
「的確,」房間裡很暖和,但她一直揉著上臂,彷彿不勝寒意。「他渴求刺|激和戲劇性,就像有些人沉溺於鴉片,」她遲疑了一下。「顯然他對自己複製出『死亡銘使』的傳聞非常得意。但現在看來,www.hetubook.com.com似乎還有其他人也喜歡做這種戲劇化的事。」
他並沒有在今晚的化妝舞會上瞧見任何埃及艷后,但那一點也不奇怪;貝蒙特堡大得可怕,今夜更是賓滿為患。此外,他只對某一位賓客有興趣。
「顯然還有其他人知道你和安契理的關聯,」他望著金棺裡的骷髏頭深思。「你確定它沒有附任何字條?」
他很驚訝薇妮幾乎是一口答應,但也鬆了口氣。他懷疑她會參加是因為她視這次聚會為拓展生意的大好機會,但他拒絕為此感到沮喪。自從認識以來,這是他們首次能有機會在既有隱私、又溫暖舒適的床上共度良宵——而且不只一夜,總共有兩夜!
「我沒有選擇。今早我去了你的住處,但你已經離開。僕人告訴我你前來貝蒙特堡,而且會離開數天。幸好我記起了貝家的化妝舞會,及時找出這頂假髮和面具。」
「我認為它很適合我的個性。」
「我不知道,」她的身軀竄過一陣寒意。「我一整天都在思考這個問題,」她頓了一下。「萬一……萬一留下戒指的人認為契理的死是我的錯,想採取某種瘋狂的報復?」
「我記得你告訴我,他從不曾被逮到,甚至沒有證據顯示那些死亡事件是謀殺。它們看起來就像是意外或自然死亡。」
「他為什麼要這樣做?」
「的確是很擁擠。我抵達後,管家和僕役長商量許久,終於替我在走道末端找到了一個不錯的房間。我猜他們將比較不重要的人移向稍微次要的房間。」
他望向他放在衣櫃上的懷錶。快凌晨一點了,屋子裡的人都即將就寢。再過一會兒,薇妮就會來敲他的房門。他非常想在那之前請艾絲離去。
他凝視著那枚戒指,頸上的寒毛豎立。
但衛黎隨即指出這類週末聚會如果善加設計,仍有其吸引力。
她開始在壁爐前踱步。「我不確定要從何處開始。上個月我由巴黎回來,住在城裡。我原本打算等一切定下來後去拜訪你。」
艾絲是位世故的女人。他知道她擅長隱藏情緒,現在他卻在她冷靜的外表下瞥見了不安的陰影www.hetubook.com.com。他經常在別人身上看到同樣的情緒,立刻認出葛艾絲的感覺是害怕。
「我知道你偶爾會直率到近乎粗魯,拓斌,但我至少該由你這裡得到一個較溫暖的歡迎吧?畢竟,我不只是你的舊識。」
「我的天!」他低語。
衛黎的提醒對拓斌有若當頭棒喝。由於衛黎無意前來,他慷慨地出借私人馬車,讓拓斌的心情大為改善。
有些事情理應適可而止,對舊識的義務還是有其界限。「艾絲,請說出你來這裡的目的。我今晚另有計劃。」
他審視著她的面容,決定他根本不相信最後這句話。他非常肯定如果她有選擇,她會十分樂意永遠地避開他。她永遠都會將他和三年前的悲劇事件連結在一起。
「我建議你直接講出重點。」
「真是的,」他柔聲道。「我等的是米娜娃。」
「我想你最好進來。」他不情願地往後退。
「就某種方式來說,雷夫人和我可以說是以同樣的方式營生。她由私人諮詢抽取佣金,我們一起調查某些案件。」
「或許。」
「我明白了,」她望著火焰。「你們是愛人。」那是敘述,不是詢問。
她憂慮地朝他走近一步。「拓斌,無論誰留下這枚戒指,他絕對是居心叵測。如果你是對的,這真的是某種名片,我們面對的是一個全新『死亡銘使』。你必須在有人被殺之前揭發他的真面目。」
他望向艾絲。「你在這裡做什麼?我以為你還在巴黎。」
「他們最後得出的結論是,這名職業殺手的傳聞,純粹只是謠言——是僕人在酒館裡瞎扯,被他們的朋友再散播出去。無疑地,契理故意套用這個舊傳聞,因為他偏好戲劇化。你知道他有多麼喜歡追求刺|激。」
她走進燃著爐火的房間,絲料衣裳隨著動作發出窸窣聲,性感的異國香水味幽幽傳來。他關上門,轉身面對她。
他很快https://m•hetubook.com.com轉動腦筋,迅速打量艾絲身後的陰暗走廊。薇妮還不見人影。如果他動作夠快,或許可以在這個夜晚被徹底毀滅之前,趕走這名不速之客。
「我的管家發現它,戒指放在一個黑色天鵝絨的盒子裡。」
「拓斌,我真的嚇壞了。」
「契理是在明白我即將讓他以謀殺罪被起訴後,自己自殺的。你和他的死無關。」
「今早發生了一件事,」她注視著火焰。「一件令人不安的事,而我只能找你商量。」
她的表情不變,但優雅的肩膀繃緊。他知道能粉碎艾絲的鎮靜,肯定是件大事。
他審視著戒指。「你是少數了解這只戒指真正涵義的人。知道契理模仿『死亡銘使』,用戒指當做簽名的人不多。這會不會是某種通知我們,他打算承繼契理衣缽的惡毒方式。」
「上面有字條嗎?或任何形式的留言?」
她微微一笑。「我想私人諮詢是比間諜高一級,但比不上經商那樣可敬吧?」
「艾絲——」
「你也收到了邀請?」他好奇地問。
他取走她手上的小包,走到燭光下,而後解開手帕。
「沒有,就只有戒指,」她的身軀顫抖,不再隱藏心裡的不安。「現在你知道為什麼今晚我要不遺餘力找到你了吧?」
另一方面,艾絲的血統則無懈可擊。她是她家族裡的最後一員,掌控著父親留給她的大筆遺產。十七歲的她曾短暫嫁給一個年長她四十歲的男人。他在婚後六個月去世,留給她更多的錢。拓斌推斷她芳齡二十八歲。美麗、家世和財富的結合,讓她成為賓客名單上最耀眼的一位,她會收到貝蒙特堡的邀請也屬理所當然。
他迎上艾絲的眼神。「這是一隻舊的『死亡銘戒』。」
「告訴我,這一切又是為了什麼,艾絲。」
他就近審視著戒指。閃耀的黑色寶石框住一具小小的金棺,他用指尖掀開棺蓋。
「當然,」艾絲輕描淡寫地道。「貝夫人將邀請函寄給了社交界裡的每個人,她最喜歡招待客人了。多年來,那一直是她的最愛,貝爵爺也樂於縱容她。」
「你說它出現在你家門前的台階上?」
艾絲沒有開口。她https://m•hetubook•com.com雙臂抱胸等待,眼裡有著陰影。
「或許等我回到城裡後,將會有一隻戒指等著我,」他平靜地道。「我今天一早就離開了。或許他先將戒指送去給你,等他到了我的屋子時,我已經走了。」
舊日的愧疚鞭策著他。「的確。我道歉。」
「我很晚才到,但曾在舞會上看見你,只是你一直和你那位紅髮的朋友在一起,」艾絲慵懶而優雅地脫下外套,將手伸到火前。「她是誰,拓斌?我不覺得她是你的型。」
「的確。」但這項結論似乎怪怪的。他再度將小骷髏頭拿到燈光下打量。它空空洞洞的眼眶瞪視著他,詭異的笑容彷彿在嘲弄他。「我們也必須考慮這可能是某種聲明。」
事實上,他已經三年不曾見到葛艾絲,但她的改變並不多,依舊美艷動人。她古典的面容非常適合埃及艷后的扮相(他知道她真正的頭髮是深棕色的),繡著金色圖案的綠色禮服將穠纖合度的高挑身材展露無遺。
是會有些冗長、無趣的餐敘,浮華輕佻的談話和可笑的遊戲,但記得,它還有最重要、和你息息相關的功能:你和雷夫人將各自擁有一間寬敞的臥室。更好的是,沒有人會在乎你們決定睡在哪一間臥室。坦白說,籌劃得宜的週末居家宴會的真正目的,就是充分提供這樣的機會。
「為什麼?」他問。「這裡離倫敦有六個小時的車程。」
「我知道。」
「或許留下戒指的人並不知道。」
那幅美景幾乎令他陶陶然。就這麼一次,他們不必偷偷溜到公園的隱密處,或是將就利用薇妮小書房裡的桌子。整整美好的三天,他無須說服薇妮的管家邱太太出門買醋栗醬。
「抱歉,」他平靜地道。「事實是,我真的沒有預料會見到你。今天下午賓客抵達時,我並沒有看見你,今晚的化妝舞會上也一樣。」
他期待和他的愛人、兼偶爾的生意夥伴雷薇妮在舒適的床上共度熱情的一夜已經許久,但眼前看來這份期待似乎要泡湯了。
「或許他仍然逍遙法外,拓斌。或許——」
「她是雷夫人。」他無意隱藏語氣裡的尖銳。
「這件事不能等到明天早上嗎?」
「我m•hetubook.com.com不會問你的夥伴在進入這麼奇怪的行業之前,以何維生。」
「你是說另外有個殺手打算模仿『死亡銘使』?多麼可怕,」她頓了一下。「但就算如此,他比較合理的作法是將名片留給你,而不是我;是你逮到契理的。」
他絕對珍惜和薇妮在城裡的短暫幽會,但這些時刻雖然刺|激,往往也太過匆促,有時對神經更是一大折磨。在他選擇公園幽會的下午,老天偏會下雨來惡整他,而且沒有人知道薇妮的甥女敏玲是否會選擇在最不恰當的時刻返家。
「我們是生意夥伴,」他的聲音平直。「偶爾合作。」
他側轉戒指,讀著戒環內的拉丁銘文,在心裡翻譯出來:死亡降臨。
還有他和薇妮兩人職業的不確定性。身為提供私人諮詢和調查服務的偵探,永遠說不准客戶何時會來敲門。
「我很肯定,」她陰鬱地望著戒指。「他將骷髏頭留在我的台階上,為了要嚇我。」
「你不必如此害怕,艾絲。」
「什麼事出了問題嗎?」他問,這次的語氣溫柔多了。
他今晚最不想要的就是和老朋友相聚,麥拓斌想著,而看到葛艾絲絕對破壞了他的好心情。三年前那段黑暗時刻的回憶像被風暴掀起的狂濤,將他席捲與掩沒。
她說得對,他想。他們會永遠被過去的事,以及已死的安契理連在一起。
她歎了口氣。「我不是來鄉間度假的。直到昨晚,我還無意接受貝家的邀約。事實上,幾個星期之前我就婉拒了。但事情臨時有變,我是來找你的。」
「這是不可能的,」他平直地道。「安契理已經死了,艾絲。我們都看過他的屍體。」
「仔細聽我說,」他那命令與強勢的語氣終於令她沉默下來。「第一個化身為『死亡銘使』的人——就算他真的存在——現在若不是白髮蒼蒼,就是已經死去了。傳言可以追溯到數十年前。柯恆鵬和他的同事聽到這種傳言時,自己都還是年輕小伙子呢!」
他的過去在最不適當的時刻反撲。
她打開小珠包,取出用亞麻手帕包著的小物事,放在掌心上再伸出手。
艾絲望向他,秀眉疑惑地揚起。「我不了解。你是指你們一起參與某些財務交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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