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遲來的婚禮

作者:珍.安.克蘭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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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第十六章

「我認為有這個可能性,但施先生被殺是最近的事。我猜兇手發現我們在調查假髮店,決定最好將能夠描述他長相的假髮商滅口。」
「我只是想確定他不會對敏玲小姐構成威脅。」
「好吧,」他平靜地道。「我們進去。」
薇妮轉過身,瞧見一截沒有點燃的蠟燭。她俯身拾起它,借拓斌的燭火點燃。
東寧望了敏玲堅決的神情最後一眼,拓斌是對的。他還沒有能力打這場仗。
東寧輕笑。「你在開玩笑,先生。」
樓梯腳被箱子遮住了,但他可以瞧見一團縐巴巴的白布,以及穿著襪子的腳。
「老天,拓斌,那意味著我們——」
她幾乎無法克制自己的興奮。「就在戒指失蹤前一、兩天,館長注意到一名黃頭髮的女人很認真地看著它們。」
薇妮向她望去。「這個主意太好了。」
「噓。」他回過頭,再度確認周遭沒有任何動靜。
「謝謝你。」
他刻意背倚著桌側,雙手抱胸。「我想我們已經找到了『死亡銘戒』的來源了。」
「如果我是你,我不會太指望那種假設。」
「仔細想來,」敏玲道。「以我們的職業,無疑地在許多場合裡,長褲會是最好的穿著。我在想我們是否可以說服芳雪夫人為我們設計幾件。」
「我會捎個消息給有關當局,他們會謹慎處理。我不希望有人知道我們今晚來過。」
「我知道,」他不必要地調整了一下帽簷,阻擋刺目的陽光。「例如我的父親。」
「她們是認真的嗎?」兩人來到街上後他問。「我是指長褲的事?」
「老天。」薇妮驚喘出聲,拉起斗篷遮住口鼻。她望向拓斌,驚駭地睜大了眼睛。
「這應該歸功於敏玲,」他朝她的方向點點頭。「全靠她的魅力,博物館的主人才願意承認丟了戒指。」
壁爐旁擱著一支撥火棒。他拿起來,就著燭火審視。上面黏著些許的血塊和灰髮。店主人絕對不是意外摔死的。
「兇手對我們的調查進度愈少知道愈好,」他吹熄蠟燭,向後門走去。「雖然我們也沒有太多進展——除非你找到了什麼有用的東西。」和_圖_書
「我們在古董商那裡一直毫無斬獲,」東寧解釋。「而後一位古董商提到佩格街有一座小博物館收藏了大批的死亡銘戒。我就想,反正去問問也無妨。」
東寧遲疑了一下,選擇拋棄這項話題。「談到我的職業,我有個問題想問。那和調查的技巧有關。」
「比較可能是一名男子偽裝成女人。」拓斌道。
他取出帳簿,迅速翻了一下,希望好運會站在他這邊。
「或許他遇上了盜賊。」
「的確,」敏玲熱切地道。「比較舒適,而且實際。」
「但敏玲用笑容和溫柔的話將他安撫下來,」東寧道。「他終於坦承他的收藏被偷了。」
「一位經過偽裝的女士?」敏玲問。
「平靜下來,東寧。敏玲小姐的眼裡只有你一個人。接受我的建議,別去刺探方達明的背景。一般來說,紳士很不喜歡他們的隱私受到侵犯。有的人會視這類的詢問為天大的侮辱。只要走錯一步,你就有可能發現自己面對著黎明的決鬥。」
「我猜兇手不認為這次殺人值得誇耀。他不是接受委託殺人,而是權宜行事,」他回頭望向假髮店。「那只是做生意必須付的代價。」
「多麼刺|激,」敏玲道。她匆匆走到桌子的一邊觀看。「我可以和你一起去嗎?」
他知道她也明白那可怕的惡臭是什麼了。這已經不是他們首次在半夜裡發現屍體。
東寧感覺自己冷靜的表象滑落了些,些許的驕傲和得意流露了出來。來自拓斌的讚美總能對他造成這種影響。拓斌是他在世上最欽佩的人,他心目中的男性典範——除了服飾方面,他好笑地想著。拓斌堅持外套的剪裁必須為了行動方便,而非追隨流行,而且對繁複的領巾毫無興趣,這使得他絕對無法成為時尚的典範。
「引導她走上犯罪之路,」拓斌啜了口雪利酒。「但我必須承認她很有這方面的天賦。」
他站起來,仰望著樓梯上力的黑暗。「或許,」但直覺告訴他殺死店主人的絕不是一般的小偷。「我上樓去看看。」
「博物館的主人說他在兩個月前注意到戒指不見了hetubook.com.com,」東寧拿出筆記本。「我問他是否注意到竊案發生前,有任何人對它們特別有興趣。」
「沒有,但我同意這不是小偷的傑作。櫃子沒有被翻找過值錢東西的跡象,」她跟著他出到門外。「你挾在腋下的是什麼?」
拓斌停下來,舉高蠟燭審視。死者穿著睡衣,禿頭,頗有年紀。他面朝下,身軀以不自然的角度扭曲,躺臥在地板上,頭的下方有一大片乾涸的血漬。
幸好他的姊夫是站在捍衛正義和公理的一方,像他這樣的男人如果不嚴格遵守榮譽感,堅持只做正確的事,會非常可怕。
「嗯——」這個簡單的問題令他打住。他望向拓斌,尋求協助。
「他也無法給予這方面的描述,」東寧道。「畢竟,那已經是一、兩個月前的事了。他記得最清楚的是那個女人的黃頭髮。」
東寧苦笑。「應該說是因為走投無路吧。」
「的確,但它們的設計是用來搭配禮服穿的,」東寧道。「不是長褲。」
「我先進去。」他道。
東寧的下顎硬了起來。「我不喜歡他看著敏玲的眼神。」
拓斌挑了挑眉。「他記得那項細節,是嗎?」
「非常清楚。」東寧道。
東寧哼了一聲。「我必須要說,你的理論似乎太匪夷所思——堅持我們追查的對象是穿著女人的衣服來掩飾身份的男人。」
一個大籃子裡堆著禿頭的半身像。在昏暗的燭光下,看起來就像是斷頭台的產品。
「年齡呢?」拓斌用同樣銳利的語氣問。「體型?」
「店主過去六個月來的帳簿。」
「這期間,我要你答應絕不會做出任何蠢事,」拓斌道。「我是非常認真的,東寧。男人曾為了更微不足道的理由因決鬥而死。」
她甜甜地笑了。「為什麼不能,先生?」
夜裡靜悄悄的。街道遠端的一家店面樓上亮著燈,但除此之外是一片黑暗。他滿意地聆聽著周圍的靜默好一晌。
「你不是擔心而是嫉妒,」拓斌低聲道。「我向你保證,沒有必要的。」
拓斌嚴厲、詢問地望著他。「一切都要非常小心。為什麼問?」
和圖書高舉蠟燭,再度搜尋過房間,停下來審視床頭几和洗臉台。他還蹲下來查看床底。
他首先看到的是拓斌。他舒舒服服地躺在心愛的椅子上,伸長了腿,手上拿著杯白蘭地。
「我在這裡,」薇妮由書桌後探出頭來,揮舞著開鎖器。「練習我的職業技能。我和麥先生今晚要進入一家假髮店。」
「我很擔心方達明。」
「館長堅持我們先購票,才肯和我們談,」敏玲道。「在我們告訴他我們對戒指特別有興趣後,他變得非常激動。」
薇妮沒有反對。
拓斌用手遮擋著燭光,看著薇妮撬開假髮店後門的鎖。她蹲在台階上,黑色斗篷披地,辛苦地弄著鎖。
「真是的,」拓斌喝完酒,站起來走向門口。「走吧,東寧。我們趁早逃走吧,繼續這段談話並不聰明。」
薇妮猛抬起頭,明亮的眼眸裡有著讚賞。「真的嗎?噢,這真是太棒了!」
她望向他,神情隱在兜帽的陰影下面。「你認為這代表什麼?」
「你想他是半夜起來,不小心由樓梯上摔下來的嗎?」她問,儘管心裡毫不懷抱希望。
「做得很好。」拓賦平靜地道。
「你認為『死亡銘使』在這裡取得假髮的?」
「然而是東寧建議我們在古董店那裡毫無所獲後,去那些奇特的小博物館打聽,」敏玲很快說道。「那真的是靈光乍現。」
薇妮停在一小段距離外,攏緊斗篷。她哀傷地注視著屍體。
搜尋完後,他回到前面的房間尋找。樓下傳來的聲響顯示薇妮也在搜尋壁櫃。
沒有戒指。
「為什麼會扯到博物館?」薇妮問。
「不,你不行,」拓斌堅決地道。「我一次只能監督一名學徒,」他由酒杯的上緣打量著東寧。「你好像很高興。今天打聽到了什麼有用的消息嗎?」
「我覺得想吐。」她低語。
他高舉燭台,打量著假髮店後面的小房間。它塞滿了店老闆做生意的工具。
在這種時刻,拓斌的表現總是如此冷靜幹練。東寧提醒自己這是仿效他的大好機會。
一聲「喀啦」輕響。「我辦到了。」她低語,興奮不已。
薇妮站起來,小心翼翼https://www.hetubook.com•com地轉動門把。門吱嘎一聲開了。
「要怎樣調查一名紳士的背景?」
東寧終於找到了聲音。他瞪著敏玲。「你在說什麼?你很清楚你不能穿著長褲到處跑。」
陳腐的霉味由店內飄了出來,摻雜著太過熟悉的臭味。
今晚一輪明月將滿,萬里無雲。銀輝照亮了整個城市。月光射進窄巷,讓開鎖的工作比較容易——卻也變得危險。月光讓他們看得更清楚,也讓別人很容易就看到他們。
拓斌在座位上一動也不動。「什麼時候?」
東寧突然想到他從不曾看過淑女坐在地板上。
數頂不同顏色和形狀的假髮攤放在桌上,好像死去動物的毛髮。剪刀和梳子整齊地排在一疊髮辮旁邊。用來做假髮的小編織機佔據了一旁的凳子,機台上懸著做到一半的假髮。
「為什麼?」
他小心跨過屍體,拾步上階。「找找帳簿和收據之類,」他停下腳步。「還有戒指。」
「你知道我對巧合的想法。」
「她們一定是在逗我們的。」
施先生的帳目記得一絲不苟。每筆交易的細目和日期都很清楚。他挑出最近的那部分,挾在腋下。或許他的運氣真的好轉了。
「不,」拓斌俯身,檢視著頭部的傷口。「我懷疑他是頭部被人用重物擊中,跟著推下樓去,假裝成意外。命案應該是最近才發生的——頂多過去一、兩天。」
「什麼問題?」
拓斌沉默了好一會兒。「我會請柯恆鵬查查方達明的背景,」他最後道。「由他去調查,比較不會引人注意或懷疑。」
「我去店的前面找找。」她道。
東寧怔望著她,因為太過震驚而無法開口。
他逐一打開抽屜。裡面都是一些常見的文具鉛筆、刀、墨水、紙張和帳簿等。
薇妮也站了起來。「一名金髮女人?真的?」
薇妮在後間等著他。「施先生的屍體該如何處理?我們不能把它丟在這裡。天曉得什麼時候才會有人發現。」
東寧望向敏玲,微微頷首。
「看來我們找到施先生了。」他走向樓梯底部。
「是的,」東寧和圖書合上記事本。「不幸地,館主無法看清楚她的面容,因為她戴著頂大帽子,垂覆著面紗。」
他很快道別,跟著他的姊夫來到門廳。
自從方達明兩天前的展示後,東寧的心情第一次好轉。他懷著熱切的期待,跟著敏玲進入雷夫人的書房。
他高舉蠟燭,瞧見一道窄梯通往店面樓上的房間。樓上黑漆漆的,看不清楚。
薇妮緊跟在後。
「就以今夜為例,」薇妮繼續。「如果我進假髮店時穿著長褲,行動將比較自由。」
「這有什麼好驚訝的?」薇妮道。「女士的時尚經常模仿紳士。想想數年前那些時髦的小帽,和酷似軍裝的外套。我敢說,每個時髦的女士都擁有一、兩件。」
「麥先生,」敏玲親切地道。「邱太太說你在這裡,」她環顧著小房間。「你究竟對我的阿姨做了什麼?」
他在樓梯頂找到個舒適的小房間,房間裡擺著桌椅,鋪著小地毯。傢俱的質地顯示屋主薄有資產,但不富有。一扇門通往臥室。
拓斌揚起眉毛。「它並不像一般人所想的那麼不平常。」
她仰望著他。「你認為這是『死亡銘使』的傑作?」
他搜尋了相鄰的房間,有系統地找過衣櫃和抽屜。牆上的釘子掛著多頂假髮。明顯地,已故的施先生也戴自己店裡的假髮。
「間得好,」拓斌問。「他的回答呢?」
「你知道嗎?我經常在想,有時候穿長褲會比穿裙子方便許多。」薇妮沉思。
「施先生的死我們有部分責任,」他緊抓著帳簿。「這點我們恐怕必須承認。」
「對於跟雷夫人有關的事,我已經學到她對一切都是很認真的。我認為你和敏玲小姐相處時最好也一樣,不然就等著受驚嚇吧。對我們這一行的人來說,那不是個很明智的立場。」
東寧聽得出他的話語後隱藏著致命的銳利。
「我必須要找到他,薇妮。這是唯一能阻止他的方式。」
「你認為帳簿裡會有線索?」
他立在死者的起居室凝視思索,沒有任何想法閃現。他走下樓梯,再度小心避開屍體。
「我不知道。我只能如此希望,」他和她一起走向巷尾。「我也沒有找到戒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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