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遲來的婚禮

作者:珍.安.克蘭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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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章

第二十八章

「我們最好快一點,」東寧道。「或許我們可以敲破窗子。」
「屋子裡有謀殺案發生。」東寧吼道。
「失火了!」他尖叫。「街上失火了。快叫警衛。」
「我們會帶他下來。」東寧承諾。
「該死了,我們現在該怎麼做?」達明低語。
「看來再回去他的屋子也沒有用了,」東寧低聲說。「他不會傻得還留在那裡。」
「是的。她的阿姨希望我們過一陣子再宣佈訂婚,但我和敏玲另有計劃。首先,我必須說服拓斌跟雷夫人結婚,搬進克萊蒙街七號。」
「他們很可能會認為我們瘋了,胡言亂語說他們家裡有殺人兇手。」
他的胸膛劇烈起伏,立在原地好一會兒,試圖回復理智和鎮靜。天殺的!剛才真是千鈞一髮。他差點就被逮到了。他的心臟狂跳,而且他知道那不只是因為跑得太急。他再也無法否認內心的恐懼。它竄遍全身,蒙蔽了他的思考,令他覺得想吐。你也曾這樣嗎,契理?你也有過這種慌張、腸胃翻攪的感受嗎?
「東寧,臥室,」達明喊道。「他在臥室裡放火。」
「這應該可以吵醒僕人了。」達明喃喃。
「謀殺案,」東寧擠過她身邊,進入門廳。「他就要行兇殺人了。」
「我們吃太快了,」達明道。「話說回來,或許我們不該將一半的存糧給了在鈕扣店門前過夜的那對流浪兒。」
他們一起奔過廣場,上了門階。東寧抓著厚重的門環,用力敲了六、七下。
「這是怎麼回事?」她追問。
達明聳聳肩。「你愛敏玲,是嗎?」
「是的,」摩莉嬤嬤灌下更多琴酒,彷彿想穩定自己的神經。「我曾和一名戴著骷髏頭戒指的男人做過生意。」
「多數人買下小孩都是要他們工作。他們訓練小孩扒東西、偷竊、乞討或是掃煙囪,」她聳聳骨瘦如柴的肩膀。「也有人買孩子是為了我不想知道的原因。」
「再試一次,」達明道。「敲用力一點。」
「如果你問我,他會披著斗篷、半夜進到那棟屋子裡的原因,其中只有一個解釋,」達明道。「而那絕對不是因為他在凌晨一點,被某位女士召來做頭髮。」
但出乎東寧意料的,沒有人來應門,質問他們為何半夜擾人清夢。
「管子裡裝著我的炸藥配方。」
一名戴著睡帽的瘦小男人縮在枕頭上,無助地揮舞雙手。「救命!救命!她想要悶死我,在我的床上謀殺我!」
「我的主人。他睡在樓上,」婦人望向天花板。「他無法走路。他會被困在www.hetubook.com.com上面。」
數秒前他們抵達廣場時,正好看到他們的目標翻過二十號的前門鐵欄杆。畢爾斯快步走下通往地下層廚房的階梯,消失不見。
東寧想起入夜前他們遇到的那對年輕男孩。男孩頂多八、九歲,卻已經像個小大人了,擁有在街頭生活累積出來的大膽與機智。他們似乎餓壞了。東寧和達明於心不忍,將一半的麵包分給了他們。男孩也興高采烈地拿到街道另一端的店門口去吃。
稍後,東寧和達明陰鬱地望向黑漆漆的後梯,他用掌心重拍牆壁。
「噢,有一件事是可以肯定的。現在他知道他的身份曝光了,他一定會隱進下層社會,或是躲到安全的地方藏起來。」
「屋子裡還有其他人嗎?」達明吼道。
他還來不及由震驚裡恢復過來,兇手已經用槍比著他的額頭,扣下了扳機。
兇手奔過街道,慌不擇路。當他再也跑不動時,他躲進巷弄裡喘氣。他扯下假髮和斗篷,丟在人行道上。
「他們的雙親呢?」
摩莉啜了另一口酒後放下來,混濁的眸子裡閃動著邪惡的光芒。「他說他是個生意人,沒有兒子接掌事業。他告訴我他想要找幾個學徒,教導他們事業,」她瞇起眼睛。「但如果那是事實,他可以到一般的孤兒院去找,不是嗎?」
「嗯,」摩莉望著戒指沉思。「當時經常有關於那個戴著骷髏頭戒指的男人的傳聞。有人說,只要付給他足夠的錢,他就可以代為除掉任何你想要除掉的人——即便是富紳或淑女,但前提是要他認為他們該死。」
「『微笑傑克』告訴我,多年前你將兩個小男孩賣給一名戴著類似戒指的男人。」他打開金棺。
他會銷聲匿跡一段時間,他告訴自己。或許他可以去巴黎——或是義大利待個一、兩年。下次他重返英國時,將以紳士的身份回來。沒有人能夠認出他,或是將他和這個夏天發生的謀殺案聯想在一起。
「你是對的,」達明同樣壓低音量,低聲道。「別動,以免打草驚蛇。」
「那是什麼?」東寧問。
「發生了什麼事?」一名灰髮稀疏的婦人立在門口。她戴著睡帽,褪色的睡袍裹著瘦小的身軀,睡意惺忪地望著達明和東寧。
這個老女人令他感覺毛骨悚然,但拓斌盡力藏住內心的反感。這家酒館位在城裡最糟的一區,漆黑一如煙霧瀰漫的地獄。比較起來,貴豐酒館像是最高檔的紳士俱樂部。
「別這麼篤定。你們有許多共同點,而且你覺得她很漂亮。承認吧,吸引你的從來就不www.hetubook•com.com是敏玲。你和她調情只是想對付我。」
「你曾聽說過傳聞,那個男人究竟想教那兩名男孩什麼生意嗎?」
他又放一枚上去。
但他已經知道答案。敏玲和佩倩小姐說謊騙了他。麥拓斌和他的夥伴不只在調查上有了可觀的進展,而且他們早就鎖定他為嫌疑犯了。
「我實在不想向麥先生報告我們逼出了獵物,卻又讓他溜掉了。」
「小心,」達明喊道。「他可能有槍。」他們滿懷戒意地緩下腳步。
「那個戴戒指的男人,」他道。「你想他為什麼要買下兩個男孩?」
「不同?」達明沉思片刻。「我沒有想到。你為什麼問?」
「他們的父親呢?」
街道上彷彿有無數閃電在跳躍。明亮的光束激盪,閃動。煙火聽起來像是十幾把手槍同時射擊,一遍又一遍,在街道上隆隆迴響。
「當他發現我們用煙火吵醒所有人後,他放火來擾亂我們,」達明用手指扒梳過頭髮。「為自己爭取逃走的時間。」
穿斗篷的人影迅速飄過街道。畢爾斯沒有提燈籠,只藉由明亮的月光視物。他的行動輕悄無聲。
「該死了!」東寧再度衝向前。「他要逃掉了!」
「炸藥配方?」東寧匆忙後退。「等等,你該死地在做什麼?」
他仍然不明白他怎會差點被當場逮到。那兩個年輕人怎能那麼剛好地在街上製造出煙火再闖進屋裡,逼得他必須在辦完事情之前逃走?
東寧瞧見燭光由長廊末端的房門口流瀉出來。一個披著斗篷的人影背著火光,站在門口。
「噢,我從沒過問這些,」摩莉哼了一聲。「那也是客戶會來找我的原因。他們知道我絕不會問令他們尷尬的問題。」
她驚恐地睜大了眼睛。「你是說,失火了?」
「人們提過這名以死亡為業的男人,後來怎樣了嗎?」
東寧決定改變策略。「失火了,」他對著她的耳朵大喊。「我們必須帶你出去。」
摩莉嬤嬤盯著棺內的小骷髏頭,而後望向那一疊硬幣。她的臉上浮現出不安。
而後一聲爆裂聲響,繼之以震耳欲聾的巨響,火藥管整個爆炸了。
「目前有些困難,但我認為很有希望,」對街的巷口有個影子一閃。「看到了嗎?」
「這是棟很大的房子。我不相信所有的僕人同時放假,一定會有人在。」
他小心翼翼地離開巷道。確定週遭無人後,拔腿狂奔。他已領先一段時間。那兩名年輕人需要時間撲滅火焰,再向拓斌回報,但他只需要幾分鐘。他https://www.hetubook.com.com受過精良的訓練,有能力應付各種緊急狀況,其中包括任務失敗。
「然後以闖入民宅的罪名被捕?我不認為那是個好主意。等等,我有個點子了。」
「我知道。」東寧道。思及正在兩人眼前發生的事,他的身軀竄過一陣寒顫。
然而他無意冒險。麥拓斌在政府高層有許多朋友。
「她喜歡的是我的實驗室,不是我。」達明陰鬱地道。
麥拓斌派了那兩個年輕人監視他。他們一直跟蹤他,打算在他做案時人贓俱獲。
他打開衣櫃門,發現自己面對著他的殺手。
「好主意。要他準備雙份,免得明晚那兩個小男孩又找上我們,」達明說。「但也或許不會有這個必要,我們應該不需要再盯梢太久。麥先生似乎很肯定畢爾斯很快會採取行動。他說那名髮型師不只傲慢,而且一心想證明他和上一任『死亡銘使』一樣厲害。」
「讓你和敏玲小姐接收他的屋子?」達明道。「非常聰明的主意。你想他會同意嗎?」
摩莉嬤嬤不再說話,滿懷期待地等待著。
東寧再度重敲了幾下,依舊沒有回應。他往後退,仰望著二樓黑漆漆的窗戶。「或許屋子裡的僕人今晚休假回家了。」
老鴇啜了一大口麥酒,用掌背拭唇。她隔桌望著拓斌,嗄嗄輕笑。
兇手由後門溜進他的屋子,就像他不久前離開時一樣小心。他立在陰影裡一會兒,呼吸粗重。憤怒和懼意依舊在他的體內激盪。他想要用力砸東西。
「我不知道,只不過她們今天似乎特別漂亮。」
他放了幾枚硬幣到桌上,一旁則是他在貝蒙特堡、富勒登的臥室裡找到的死亡銘戒。小小的金棺映著燭光,閃動著邪惡的光芒。
「把你們的交易告訴我。」
兇手離開門口,朝反方向逃逸。他抵達長廊的盡頭,轉身面對他們,斗篷飄飛。
不能再拖延了,他提醒自己。他必須盡快離開。日後還有機會報復麥拓斌,時間將會證明那個男人還是可以被擊敗的。
東寧這才省覺到由臥室門口映出來的火光太強烈了,不可能是燭焰。他猛地打住腳步,轉身望進房裡。達明早已經衝進去,正在用毛毯拍打即將吞噬四柱大床床尾的火焰。
「沒有。」
拓斌望向戒指。「你知道那對兄弟在賣給那個男人後變成怎樣了嗎?」
「像半夜裡的鬼魂。」達明低語。
「誰知道?」
「你說什麼?」她以掌做成杯狀,覆在耳邊。「說大聲點,年輕人。」
他將煙火管遠遠擲到人行道上。短暫的緊張和-圖-書之後,只見引信燃著火花,嗶剝作響。
「明天我會多買一些。」東寧咬著派道。
時間過去,映在街上的月光緩緩傾斜。除了偶爾經過的馬車,街上靜悄悄的。畢家的燈光早在一個小時前已經熄滅,畢爾斯似乎就寢了。
達明立刻站直。「我看見了。應該是她——一名披著斗篷的女人。」
遊戲已經結束。麥拓斌贏了。
摩莉舉高酒瓶。「據說他退休了,將他的生意傳給了徒弟。」
「我必須兩管都點燃,才製造得出足以吵醒整條街、包括屋子裡的人的騷動,」道明點燃了管子末端的引信。「這應該可以了。」
人影動了,小心地由陰影處移到月光下。
他的下一步是衣櫃。他只會帶走一套衣服。他痛恨留下其他上好的衣服,但他不能攜帶累贅的行李。他受過的訓練非常嚴格。在不得不逃亡時,帶走的東西愈少愈好。
東寧跟著他快步離開走道。
「該死了!我們差一點逮到他!」
「既然如此,我們最好快一點,」東寧走向前。「畢爾斯要辦完事應該很快。別忘了,他可是專業人士。」
但入侵者並沒有掏出槍,而是拉開另一扇門,從屋後的僕人專用梯跑掉。
更多窗子被推開,更多人探出頭來。失火的喊叫聲在廣場上迴響。一名女子尖叫。門被陸續推開,其中包括二十號的門。
「我認為佩倩喜歡你。」東寧在過了一會兒後道。
「我正在開發更多的顏色,」達明吼叫著回答。「現在我只做得出紅色、白色和綠色。」
他衝上樓梯,達明緊跟在後。他們兩步並作一步,來到樓上。
二十號隔壁屋子的二樓窗戶被用力推開,一名戴著睡帽的男子探出頭來。
「的確。」
「怎麼說?」
「非常壯觀。」東寧必須用吼叫的,才能壓過那聲音。
東寧和達明立在暗影幢幢的公園裡,看著對街的特維廣場二十號。那是一棟設計高雅的三層樓連棟建築,每一戶的門前都有及腰的鐵欄杆和鐵門。
「當年他們都喊我摩莉嬤嬤,」她道。「我以販賣嬰兒和孩童維生。你會很驚訝市場對健康的男、女童的需求有多大。各式各樣的人——身份高低皆有——都來向我買貨。」
「我也是,」東寧握緊拳頭,掌心裡是他在床頭几找到的死亡銘戒。「但我們實在沒有其他選擇。那名該死的髮型師為了逃走,不惜放火燒掉整棟屋子和屋裡的人。」
「剛剛似乎有人站在通往畢家的巷道口。」
「我敢打賭是打扮成女人的畢爾斯。」東寧低語。
東寧抓起厚hetubook.com•com重的被單,達明抓住另一頭,蓋在被褥上,試圖悶熄火焰。
「但是,他卻來找你。」
「我們唯一能做的是過去敲門,試著叫醒屋子裡的人。」
「你有更好的計劃嗎?」
「我承認這項配方或許還需要改善,但少量的火藥可以製造出炫目的煙火。我今晚特地帶它來,因為我突然想到萬一畢爾斯發現我們,意圖對我們不利時,它可以製造混亂,或當武器來使用。」
「看到什麼?」
他們根據拓斌的指示,跟蹤畢爾斯到這裡。他們並未阻攔他,只利用街道做掩護,在一段距離外跟著。
「他們的母親死在妓院裡。我找到他們時,他們都在街上流浪。哥哥照顧弟弟由尋歡酒醉的紳士身上扒竊。」
這令他的心緒定了下來,潛逃進入月夜裡。
達明卸下肩頭的小包裹,放在地上。他解開袋子,從裡面取出兩個管狀的東西。
「該死了!該死的他!該死的他!」他對著黑暗喃喃囈語。
他打開保險箱,取出手槍、信件、剩下的死亡銘戒,以及他的客戶付給他的珠寶和現金。
「走吧,」達明轉身離開。「我們必須去找拓斌。希望他已經從貧民窟那裡回來了。」
午夜前不久,東寧打開裝豬肉麵包的紙袋,取出一個後,將紙袋遞給達明。
達明閒倚著窄巷的牆壁,取出最後一個麵包。
「就是他。」他對達明吼道。他們一起衝向前。
「她們一直都很漂亮。」
「他跟一般的客戶不同。」摩莉最後道。
他看著被棄置在人行道上的斗篷和金色假髮。那是他和今晚的事件有關聯的唯一證據。就算有人發現它們,也兜不到他身上來。
如果有些孩子被買下的用途是連摩莉嬤嬤都難以啟口的,拓斌也寧可不要知道,但今晚他必須得出真相。
「等等!你們在做什麼?」老婦人驚惶地後退。「救命!救命!有人闖進屋子裡!」
他走到臥室,迅速移開牆上的畫,掌心貼著一塊木板輕壓。木框無聲無息地移開。
「轉念一想,或許我可以說服魏弼替我們烤些麵包,」東寧道。「我也會向他要一些他今天下午準備的冷鮭魚和雞肉。」
「你真的很有遠見,」東寧看著達明點燃火柴。「達明,搞這玩意兒時小心點。」
又一陣漫長的沉寂。
「讓開,」達明命令,跟著東寧走進來。「我們必須阻止他。」
「是的。他付給我一大筆錢,我也給了他最好的貨:兩名健康、聰明的小男孩。他們是兄弟,哥哥大約八歲,弟弟則是四、五歲。」
「你有沒有注意到今天下午敏玲和佩倩有些不同?」東寧伸展雙臂,舒解僵硬的肌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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