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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噢，」喬依強嚥下心裡的沮喪。她有預感邰碧松的課程絕不便宜。

「他們住在斯考岱爾。」蘿萍很合作地道。

「我和薛家夫婦討論過，但他們擔心這會是種紅旗。」

「好吧，」蘿萍顯得深受傷害。「妳的租約裡寫得很清楚，杜太太。如果妳仔細看過，就知道在第九條的A項裡，載明每多一名房客，租金就會提高一百五十元。」

「我一直在想，該如何將我個人的風格和對能量流的要求，傳達給妳和范琳茜。我希望能讓妳們在提出設計稿之前，掌握到這個重要的訊息。」

蘿萍清了清喉嚨。「並不盡然。」

「我很清楚。」

「噢，對了，我差點忘了。」他舀了一匙，送進口中。

「妳知道妳必須在一個月前就通知我們。」蘿萍提醒她。

「妳要我怎麼做？」喬依的語氣開始改變。「簽定新的租約？」

「我不是故意改變話題，不過今早我才和尖耳朵有過不愉快。她威脅要調高我們的房租，理由是現在我們有兩個人住在公寓裡。」

「很好，連絡他們，明白告訴他們我和艾森是已婚夫婦，不是室友。提醒他們過去一年來，我一直是最優良的房客。」

「是的。」

喬依心裡浮現不祥的預感。「紅旗？」她極小心地又說一次。

「記得。」

「我似乎看到妳和琳茜參加了我的靜坐課程，」邰碧松道。「我立刻知道那是妳們能夠完全明白我的獨特設計需求、唯一的方法。」

「我明白。」

「親愛的喬依，希望妳不介意我突然來訪，」邰碧松微笑，對自己的受歡迎展現了平靜的自信。「我原想先打電話過來，但今早我必須進城買些東西，我想或許可以逮到ｈeｔuｂook•cｏｍ•ｃoｍ妳。只要妳撥一分鐘給我。」

「早安，杜太太。我聽到了妳的聲音，有空嗎？」

喬依強擠出笑容。「不，一點也沒有。聽起來像是一個很棒的主意。」

「我堅持妳立刻連絡薛家夫婦，不論他們住在——」

「妳該知道租金會提高吧？」

喬依正要走到停車場，公寓管理員的門開了。鄧蘿萍探頭出來。

三天前，她在噴泉廣場的高科技器械店裡，為艾森買了串配備有超小型手電筒和緊急口哨的特殊鑰匙圈。隔日她又到那家店，買了可以用手發動的收音機，預防輕語泉遭到龍捲風吹襲後停電。

「不，我不明白，」喬依勉強控制語氣的平穩。「我丈夫的職業和上次的事件無關，那純粹是針對我而來的。妳可以代我向薛家夫婦解釋。」

「太好了。我期待未來數個星期在課程上看到妳，」邰碧松站起來，丟了張紙在桌上。「這是時間和費用表，」她飄向門口。「祝妳平安，親愛的。」

但她絕不會對鄧蘿萍承認這一點。她來到外面，上了她的車子。

「這不是片面，杜太太，」蘿萍微笑。「我可以稱呼妳喬依嗎？」

「你是個私家偵探，危險是你的生活方式，記得嗎？」

「做生意總要付些代價，」艾森道。「別期待我會同情。邦妮打電話來，她要杜氏徵信社為輕語泉歷史協會免費提供一項服務。」

「我前天看過檔案，並注意到上個月妳的公寓裡曾經出事，驚動警方來到這裡。」

「請稱呼我杜太太。」喬依咬著牙說。

邰碧松最惹人注目的是她那頭長而直、像波浪般垂落肩上的銀灰色頭髮。喬依聽說，時尚的和_圖_書原則是女人的年紀愈大，頭髮就該剪的愈短，但邰碧松顯然不信那一套。

「重點是，妳個人的情況和已婚一事並無法改變租約裡的規定。」

她提醒自己，像艾森這樣的男人或許不想要女人婆婆媽媽地照顧他，但最近她似乎無法抗拒任何標示「安全」、「緊急事故」、「健康」、「強化」或「保護性」等字眼的廣告。

「噢，是唷，」喬依由皮包裡掏出鑰匙，今早第二次朝門口走去。「我只知道前任經理比較有彈性。」

「不是，」蘿萍站起來。「問題在於，我不能分配停車位給杜先生，杜太太。他的名字不在租約上。」

「你說起來倒容易。」

喬依必須用超強的意志力才能克制揪住蘿萍的尖耳朵把她丟到後面垃圾桶的衝動。

「歡迎，」喬依的心境立刻轉變成對顧客的模式。「我要到十一點才有訪客。請坐。」

「我明白了，」蘿萍明顯地愣了一下，但她很快恢復過來。「我不知道妳打算終止租約。妳打算什麼時候通知我們？」

「那不是我的錯，有人想要綁架我。」

喬依望著靜坐課程表。她猜對了，課程昂貴極了。她以手指輕點桌面，一會兒後拿起電話，按了艾森的號碼。

「他搬進來是因為我們結婚了，」喬依聲音平直地道。「信不信由妳，結婚後的男女通常會住在一起。」

「什麼樣的免費服務？」

「事實上，這只是暫時的安排。我和艾森有棟屋子，它正在重新油漆。等完成之後，我們就會搬進去。」

「什麼？妳在暗示我不是優良的房客？」

次日清晨，她開始讓艾森吃新的穀類麥片。他並沒有注意到，直至他很配合地吞下了她擺在為他現榨的柳橙汁旁邊的鈣片、強化維他命劑、礦物www.hetubook.com.com質和抗氧化劑。

喬依提醒自己，她沒有立場質疑邰碧松的靈視能力，然而實在很難對一個年已六十、卻還一身上世紀嬉皮打扮的女人當真。

「我和人有約，蘿萍，」喬依強迫自己微笑。「稍後再說可以嗎？」

「薛家夫婦對杜先生的職業有點擔心。」

喬依和黃金公寓的其他住戶很快發現這位新管理員對她的工作一絲不苟，死守規矩。由住在一樓B室的胡柏特為首，一些住戶開始在私下喊她士官長。

「我相信妳應付得了她。」

一個小時後，邰碧松穿著一件彷彿用無數碼昂貴絲料做成的衣裳，飄然地走進喬依的辦公室時，她還在生悶氣。邰大師裙襬的鈴鐺叮鈴作響。

「好吧。擬好新約，我和艾森今晚就簽。」她轉身要走。

「不，我沒有那樣說。先前的那件事已經解決，不會再有問題了。妳可以明白告訴薛家夫婦，我拒絕因為結婚多付一百五十元的租金。」

「那正是他變成前任經理的原因，」蘿萍自信滿滿地道。「薛家夫婦暗示他酗酒。」

「我不是白癡，」但她只說。「我很清楚此地的屋主是一對姓薛的夫婦，但自從我住進以來，他們不曾來過半次。他們並未花半毛錢在此，或做出任何改善。薛家夫婦不值得我每個月多繳一百五十元的租金，而且妳可以告訴他們是我說的。」

那倒是解釋了一些事，喬依想著，例如黃金公寓為什麼總是如此破敗。或許新任經理的「按規矩辦事」有其好處。

「謝謝，」邰碧松在辦公桌對面坐下，眾多絲巾飄曳了半天才伏貼下來。「那我就有話直說了。昨晚在我神遊到星際界時，突然感應到某個影像。我覺得有必要立刻和妳連絡，把我所看到的告訴妳。」

「和*圖*書除非我死。艾森和我寧可在噴泉廣場露營，也不會多付妳一百五十元。這個地方根本不值得我現在付的房租。」

用完早餐後，艾森好整以暇地和她吻別，帶著新鑰匙圈上班去了。

「妳說什麼？」

「擔心？」

「租約上簽的是妳的名字，杜太太。正確來說，是妳婚前的名字，路喬依。當初契約上寫得很明白，公寓只容許一名住戶全時居住，當然，偶爾可以留客人過夜，但看來杜先生已經搬進來了。」

「他們擔心他的職業可能再次造成類似的事件——妳明白我的意思。」

「看情形。」那得看負責油漆的承包商何時開始動工。她已經催了快兩個星期，但截至現在，他所做的只是在夜風樓裡到處蓋上防漆布。

蘿萍抿起唇。「我很清楚。」

蘿萍的身軀靜止不動。「妳是說，妳有可能為本社區引來犯罪事件？」

她放鬆下來。他接受早餐穀類的改變，就像他接受維他命和抗氧化劑一樣——毫不遲疑。她已學到那是他應付多數事情的方法。

「修改租約是選擇之一。」

或許結婚初期並不是將健康生活方式引進男人的日常作息的最好時機，但她似乎克制不了自己。最近她發現自己愈來愈常站在超市的有機食品前面，或是在藥局裡挑選維他命和高防曬係數乳液。她這項全新的癡迷似乎愈來愈嚴重。

「活菌優格，是嗎？我不是很懂這玩意兒。通常我比較偏好我的食物完全死掉後再吃。那樣比較安全，妳知道吧？」

蘿萍的語氣高傲，黃金公寓這位新任管理員一看即知是個很挑剔的人。將近三十歲的她嬌小玲瓏，五官的稜角尖銳。她淺棕色的短髮有金色的挑染，故意剪成參差不齊的樣式，使明亮的眼睛和尖耳朵更明顯。

「邰碧松剛走。她表https://m.hetubook.com.com明除非我參加她的靜坐課程，否則沒有機會拿到她的案子。它們非常貴，但我感覺范琳茜若知道這是拿到這個案子的門票，很可能會參加全部的課程。」

「杜氏徵信社。」

她受夠了！喬依憤怒地轉身。「妳不能片面提高租金。」

蘿萍表示同情。「是的，我在『輕語泉論壇報』上看到了。那一定是很可怕的經驗。」

「薛家夫婦在鳳凰城一帶有許多屋子出租，他們十分忙碌不可能逐一視察，但我曾就黃金公寓的需要和他們討論過。我向妳保證他們已經接受我提出的改善方案。」

「說真的，妳沒有必要生我的氣，杜太太。我的責任只是執行規則。」

「妳這方面有問題嗎，親愛的？」

「什錦果麥。我只是想做點變化，」她將茶倒入杯子裡。「裡面有三種不同的全麥穀物、數種乾果和核桃。我還加進了活菌優格和牛奶。」

「我會和他們談。」

「也祝妳平安。」

「我不知道。今早我和鎮長有個約，那時我應該就會知道。」

「噢。」喬依企圖想應和她，卻一時想不到什麼比較靈光的。她突然心生戒意。

他拿起湯匙，審視著穀類麥片。「這是什麼？」他溫和地問。

「妳的租金並不是付給我，」蘿萍道。「我只是負責收租金和管理公寓，妳的錢是付給黃金公寓的屋主。」

她屏住氣息。艾森咀嚼、吞嚥，又舀了另一匙什錦果麥，不再多置一詞。他打開輕語泉論壇報，開始瀏覽標題。

這正是她最不需要的，她要煩心的事已經夠多了。她故意看看錶。「時間不太方便。是分配新停車位的事嗎？」

「可能不行，」蘿萍稍顯歉疚，仍決心盡好她的責任。「這非常重要，」她迅速環顧樓梯和大廳一眼，確定沒有人在。「進來我的辦公室一下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