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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來含蓄委婉並沒有用，她不會輕易透露她的秘密。或許他也不想知道。

「進行得很順利。」她的語氣太過愉悅了。

艾森將一疊廣告郵件丟到垃圾桶裡，朝樓梯走去。「莫德特是個投機份子，他們不會冒險讓身體受傷。我不認為他會再度嘗試。就算是，我也有備無患。」

「少對我發號施令，你這個愛管閒事的混帳。」

他畏縮了一下。「我很不願承認，因為那或許會毀了一個男人應該有願景的形象，但事實是，我很少去想什麼目標或優先順序。」

「別告訴我怎麼做。你毀了一切！你沒有權利！」

「我不認為他會。這次純粹是錯誤的時機和地點。莫德特在酒吧裡待了一整晚，我們的運氣不好，正好來這裡用餐。他很可能在我們經過酒廊時看到我們，累積的不滿頓時失控。明早他聰明的騙子腦袋就會再度靈光，了解自己逃過牢獄之災已經很幸運了。他不會再輕舉妄動的。」

「我以為你已經離開了。」他對莫德特道。

「而如果你向警方報案，絕對會吸引媒體的注意力，甚至可能導致整個事件成為明天早上商業版的頭條。」

絕對有事情不對，或許那和她的過去有關。

「我唯一毀掉的是你榨乾康凱琳的計劃，」艾森平穩地道。「我們兩個都同樣清楚。你應該設法減少損失，快去別的地方尋找目標。你在輕語泉已經玩不起來了。」

「非常不錯的故事，或許回想起來，你希望那是事實。也許你甚至己令自己相信事實正是如此。但你實際上是扭曲了事實，莫德特，這些我們都很清楚。」

「嗯，那應該很有用，」辛格笑著道。「或許我也應該去買一個。」

他一逕看著她，沒有開口。

「妳曾經想念妳過去的工作嗎？」他試著委婉地詢問。

「現在的你有著其他的目標和優先順序。」她道。

「他醉得連站都站不穩，飯店經理還得叫計程車送他回家。」

「是的。」

辛格打量著他。「莫德特似乎沒有造成大太的傷害。」

「你認為他真的愛她嗎？」https://m.hetubook.com.com她問。

「因此他將一切的錯都怪到你頭上。」

好個美好的夜晚，他轉身面對朝他們走來的男人。

她搖搖頭。「不盡然。如果你真的想要，你可以選擇在輕語泉和雷尼爾競爭同一行的生意，但那一來，你又必須當管理一切的執行長，放棄親自辦案的樂趣。」

「總比什錦烘餅好。」

他選擇了艾斯提拉。人們或許會對它是否提供鎮上最美味的食物有意見，但它的氣氛絕對是第一流的——有價格為證。但管他的！反正付錢的是衛道格。

德特來到約一碼外停住，雙手握成拳，嘴角狂怒地抿起。他的臉龐可能也紅透了，但停車場的光線太暗，看不清楚。

「為什麼不？這裡是亞利桑那，不是加州。在這裡，我可以吃真正的紅肉，不用擔心會嚇到餐廳裡的每個人。」

她不睬他的冷笑話，輕轉著酒杯，看著燭光映在杯上。「你許下承諾，遵守它們，無論你必須付出什麼樣的代價。」

「我知道。你只是不斷往前走，做你必須做的事。」

他想起數天前，在筆記本下面發現的那份剪報。「我當然看了。我甚至把它歸檔起來，供日後參考。」

艾森跨開一步，閃過這一拳。莫德特一個不穩，失去重心，往前撞上一輛賓士的保險桿。

他們花了許久的時間喝咖啡。快十點時，艾森才掏出皮夾，用信用卡付帳。

「或許，」艾森道。「也或許不，但我可以告訴你，德特，她真的關心你。你曾經擁有過美好的關係，但你因為抗拒不了金錢的誘惑毀了它。舊日的習慣很難改變，不是嗎？」

「這實在很不智，」艾森由眼角瞧見喬依似乎想回飯店大廳求助。「不要，喬依。」

喬依攏緊披肩。「你想他會叫計程車嗎？他現在的情況不適合開車。」

「你是說在美術館的工作？」她搖搖頭。「不，但我在裡面學到的展示藝術品和古董的技巧，確實對我的新工作很有用。我的許多客戶都有收藏品，室內設計有大部分牽涉到如何將這些私人收藏融入他們的起居空間裡。」

他聳聳https://m.hetubook.com.com肩。她說得對。

他尋找著比較安全的話題。

「他就是莫德特。」

「我愛她，而你毀了一切。你害她離開我。她信任我，你卻使得她和我反目成仇。我說過你會付出代價的。」

莫德特哭了起來。「我並不想進行到底，可是你出現了，出高價要買底標。我原打算揭發你，讓自己變成英雄。」

她遲疑了一下。「艾森，他已不可理喻。」

「萬一他不死心，又嘗試其他的方式呢？」

「一切都很美好，直到我們離開餐廳，莫德特跟著出來，打算將我揍成肉醬。」

「他不會很高興，但尼爾是專業人士，而生意就是生意。」

「你知道的，我最佩服你的是，你總能決定什麼對你重要、什麼不重要。」

「不，我認為他只是在自艾自憐下，要自己相信他不會完成他的騙局，以及他對凱琳的感情是真實的。」

她的眼裡閃過笑意。「提醒我別去翻你的辦公室垃圾桶。」

服務生來到桌邊，接受他們的點餐，並沒有另外用筆記下來。艾森告訴自己，記憶力好的服務生是一流餐廳的象徵。

「謝了。」

但他知道最終他將被迫解出她眼裡的秘密，即使那意味著災難。但這就是他的個性，一步一腳印，堅持到最後。

「噢，有時候是環境替我做的決定。」他道。

他不確定她為什麼要說這些，也很肯定自己無意去探究原因。這應該是個約會，強調他欠缺長程目標的談話絕不是好話題。

喬依舉杯和他的輕觸。「敬你的新客戶。」

「你什麼時候得出你愛她的結論？」艾森平靜地問。

他訂了靠圓形玻璃窗邊的座位，可以俯瞰高爾夫球場和遠處的群山。當然，入夜後其實也看不到什麼，但重要的是原則問題。每個人都知道球場和群山就在窗外，而且這個景觀值得大把銀子。

「如果你想找我說話，明天到我的辦公室來。」

「偉大的約會進行得怎樣？」他問。

「你喝醉了，莫德特。回飯店叫一輛計程車回去吧。」

「今早他的心情大概和昨晚一樣惡劣，」辛格的濃眉皺起。「你最好小心。」

「甜和*圖*書心，妳天生注定要當私家偵探的妻子。妳完全了解整個情況。」

「佩服」一詞令他不安。那暗示著尊敬——而且是從相當的距離之外。你佩服熱心的醫生、老師和球員，但是你站在遠處。

他知道喬依的前夫來自某個富有權勢的商業家族。雖然她和前夫那方的親戚處不好，她在柯氏實業仍擁有許多股份。如果公司的營運能在往後數年步上正軌，她將會是個小富婆。

他用力搖頭，彷彿想甩去酒意。

「對杜氏徵信社的名聲和財務都有好處。」

「艾森？」喬依的語氣緊繃。

他不予置評，合上菜單。「放心，我不會點牛排。烤劍魚似乎很不錯。」

「那是現代約會最令人討厭的一幕。你繫好領帶，借錢付晚餐，之後某個混帳出現，試圖在你的約會伴侶面前將你揍成爛泥，破壞了整個浪漫的氣氛。」

沙拉送上來後，喬依拿起叉子，開懷享用。

莫德特勉強站立起來，搖晃了好一會兒，才終於恢復平衡。他一言不發地走開了，垮下的肩膀流露著無限淒涼。

他聽到重而急促的腳步聲追上他們，跟著莫德特大喊：「姓杜的，你這個婊子養的！」

這次艾森等到他近身後，才閃開他笨拙的出拳，跟著抓住莫德特的右臂，利用他的衝力，推得他失去平衡。莫德特踉蹌跌出，重重摔倒在人行道上。

「是的，但還是太女孩子氣了。」

「嗯。」他有些擔心自己會不會給她不夠認真和競爭的印象。他在洛杉磯賺過大錢，但最終他的事業就像他的前三任婚姻一樣垮掉了。

「妳先讓開，」他沒有望向喬依，全神注意著莫德特。「無論怎樣都別插手。如果情況失控，立刻回大廳。」

「極佳的選擇。」

「是的，」他享用了服務生擺在桌上的酥脆麵包。「坦白說，我並不是很想念它，而且我無意跟雷尼爾競爭。兩家保全公司搶同樣的生意沒什麼意義，但偶爾有像康凱琳或衛道格這類想要低調行事的客戶也不錯。」

「好吧，」她道。「我了解這違反私家偵探的原則——因為某個愚蠢的醉漢向你揮拳，而向警方請求保護。」

至於他，或許杜氏徵信社和*圖*書讓他的日子還過得去，但也僅此而已。他在近期內發大財的可能性可以說是微乎其微。

「不。」

「很驚訝妳這麼說，」艾森掏出口袋裡的鑰匙。「我也正想著同樣的事。我們從不曾真正有機會約會」

喬依攏緊披肩。「這是個美好的夜晚，我們應該更常出來。」

她並未被說服，但也不再爭辯。

莫德特顯然一整晚都在喝酒。遠遠地就可以聞到他身上的酒氣沖天。不幸地，他並沒有爛醉如泥，只是醉到了失去理智。

「不要。」他再次道。

「閉嘴。」莫德特咬牙切齒地道。

「聽著，莫德特——」

「我真的愛她。」莫德特沙嘎地道。

「你認識他？」喬依低語。

莫德特衝向前，盲目地揮拳。

真正的約會就像這樣，那也是他和喬依在拉斯維加斯的午夜婚禮前無暇做到的。他們匆促而方便就好的婚姻，抹煞了傳統結婚儀式前應有的追求階段。

「你會嚇到我的。你沒有讀我為你剪下來，還特別畫線、強調吃太多紅色肉類會有危險的那篇文章？」

「或許，」她啜了一小口香檳，放下酒杯。「你不會是在考慮牛排吧？」

他強迫自己研究菜單。「噢，我不想吃奶油焗通心麵。聽起來不像是王牌偵探的晚餐。」

氣派奢華的餐廳裡，放眼望去是一片雪白的桌巾、閃亮的水晶和銀器，亞麻布餐巾摺成了花朵的形狀，背景音樂是柔和的古典樂，燈光微暗，服務生都一身黑、白色的制服。

「你想雷尼爾發現你被雇用稽核他設計的安全系統後，會很生氣嗎？」

喬依握緊他的手。「我可以了解，艾森。我認為他很危險。或許你該向警方報告這次的事件。」

「你在洛杉磯做的就是這類的工作，不是嗎？負責大公司的保全。」

毫無預警地，兩人之間出現了一道障礙。他望進她的眼裡，知道她隱瞞著某個秘密。他的胃揪緊。換了其他女人，他或許會懷疑她另結新歡了。但喬依不會。

他們各啜了口酒後，放下杯子。喬依的臉上閃過一抹憂慮。

「你想要補償凱琳，是嗎？那就離開這裡，讓她不必擔心在艾斯提拉的酒吧遇到你。你能夠為她做的和*圖*書最好的事，是離開她的人生。」

他掏出喬依買給他的新鑰匙圈。「我會吹哨子，還會對著他的眼睛照射強光。」

他們出了餐廳，經過雞尾酒吧，走過飯店的大廳，來到清涼的沙漠月夜裡。一離開燈光明亮的入口，走向停車場，滿天的星星都出來了。

「我最主要的考慮不是原則問題，而是另一個更大的問題。康凱琳雇用我，主要是因為她想要私下解決問題。」

喬依合上菜單，隔桌看著他。「我要奶油焗松菇通心麵和羅蔓沙拉。你呢？」

「你這個混帳！」莫德特將自己撐起來，再度衝上前朝艾森揮出另一拳。

「不，我不認為他會叫計程車，」他認命地握住她的手，朝大廳走去。「我最好跟裡面的人說一聲，要他們替他叫車。該死了，我真的痛恨案子這樣結束。」

「還沒有，」莫德特的語音變得粗嗄、嚴厲。「你聽到了嗎？還沒有。」

「妳的圖書室進行得怎樣？」他問。

莫德特試著要站起來，但連續試了幾次都不成功，最後勉強以雙手和膝蓋撐起自己。

他只想看著她。燭光下的她是如此耀眼、神秘與誘人。她穿著無肩帶的小禮服，長髮綰成高雅的髻，純金耳環在耳際閃亮。

「明早我會多吃一顆綜合維他命。」

她退讓了，信任他的判斷，但他看得出她的勉強。

「我敢說是在飯店的房間裡，在你明白到一切都沒有希望之後。是否當時你才明白到你的騙局害你失去的遠比你的想像更多？」

喬依仍舊顯得擔憂。「答應我，你會更加小心。」

「莫德特確實破壞了整個晚上的氣氛，」艾森翻著廣告郵件。「幸好我和我的約會伴侶已經結婚，不然我今晚就得獨眠了。」

他不知那是否暗指他沒有想像力。「好吧，我承認我是那種『一步一腳印』，堅持到最後的男人，但話說回來，我們不能每個人都去當超炫的室內設計師。」

「怎麼做？」

艾森站在狹窄的走道上，自偵探社的信箱裡拿出信件。辛格的禿頭探出來。

「我不要去任何地方，」莫德特嘶啞地道。「我才不會讓你趕出去。你自以為是誰，你這個混帳！誰給你權利毀了我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