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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早已猜出大部分了，」她簡單地道。「自從邦妮告訴我，魏西蒙的死是神秘的遊艇意外所造成，我就猜到了。」

喬依在他身邊動了一下，裸足拂過他的腿。他想伸臂環住她，將她擁近，但又害怕會吵醒她。如果知道他又作了噩夢，她一定會問一堆問題。

「我就像著了魔一般。我的第三任妻子說我瘋了，她沒有錯。我向妳發誓，我真的相信只有報復才能讓我神智正常。但回想起來，我明白到我真正想要的是，洗滌無法保護弟弟的罪咎。可想而知，我從不曾如願。」

「如果時光能夠倒流，你會放棄復仇嗎？」

他來到屋外的夜裡。她站在游泳池的邊緣，俯視著池水。她看見了他後，哀傷地笑了，搖了搖頭。

「相信我，經過我在燭湖莊的遭遇，我再也不是嫁給柯培登時的我了。今日的我愛著你，艾森。」

她慢慢在他和_圖_書對面坐下，月光下的表情深不可測。

她的語音輕柔，但是融注了他已經熟悉的固執。這次她不肯放過他了。或許結果早已經注定，他彷彿可以在暗處聽到魏西蒙的笑聲。

但她無意乖乖聽話。他聽到她起身下床，裸足走過地毯，來到他身邊。

他掀開被單，站了起來，盡力不去驚動喬依。

魏西蒙咧開笑容。「別擔心，你不會孤單的。我會不時過去找你，你永遠無法擺脫我。」

「她或許暫時留在你身邊，但最終你還是會失去她，一如你失去其他人。」魏西蒙道。

池底的燈亮著。他看到魏西蒙面朝上，漂浮在水面下方寸許處，發出死者無聲的笑聲。

「是的。」

「那不重要。魏西蒙做掉了他，之後一切都完了，」他清楚地察覺到從她手上傳來的暖意。「該死，我不應該告訴妳的。我從不想讓和-圖-書妳扛著這樣的負擔。」

「我們兩個一起出現在你的夢裡？為什麼？」

他想起魏西蒙得意洋洋地走出法院的那一天。

「我無法成為妳曾經愛過的溫柔、純白無瑕的男人；我永遠無法成為另一個柯培登，我無法擺脫我的過去。」

她的身軀輕顫，但並沒有把手抽回來。「那麼究竟是什麼事讓你害怕？」

稍後，他明白到被夢境激起的腎上腺素不可能很快消褪。它在他的血脈裡流竄，令他煩躁不安。他必須要動一下，必須離開床。

「你不能來這裡，」她道。「這裡有道超心靈障壁。」

夜晚在他的周遭嘆息。他讓她的話語和眼裡的承諾沉澱下來，感覺到它們滲入他的靈魂。過了一會兒，他再也聽不到魏西蒙的笑聲了。

「應該是警方要保護好證人，不是你。」

這次他拒絕被阻止。他繼續往前走，直至和_圖_書和她一起站在池邊。

「那道障礙並不重要。」他道。

他進到廚房，套上長褲，走到流理檯前。他沒有開燈。月光由窗子流瀉進來，將小小的空間籠罩在飄渺的銀輝裡。他打開櫃子，拿個杯子，打開水龍頭。

「艾森，請你了解。想到是什麼樣的心境促使你那麼做，就令我心痛不已。我也知道除非你為弟弟伸張正義，你絕無法停手。你也會為席奧、傑夫、邦妮或我做同樣的事。那就是你，而我認為我打一開始就知道了，我只是很遺憾你必須忍受那些噩夢和回憶。」

「不會，」他最後道，「但我必須接受，他能夠脫罪全因為全因為我無法讓魏西蒙雇用的打手活著出庭作證。我沒有把事情做好，導致案子甚至無法成立。」

他停了下來。「我只是去倒杯水。繼續睡吧，我一會兒就回來。」

「它很重要。你無法感覺到它，因為你https://m.hetubook.com.com不相信，但它對我非常重要。」

他摸黑找到長褲，才走到臥室門口，她就開口了。

他坐在桌邊，考慮著手邊的選擇——非常有限。他可以編出謊言，暫時敷衍她，也或者他可以告訴她真相。他一向不擅長說謊。

「喬依——。」

「我不在乎其他人，」他道。「我只要喬依。」

「艾森？」

她握緊他的手。

他突然驚醒過來，全神警戒，就像他入睡的腦子察覺到屋子裡有異常的聲音時。他靜靜躺著，認真聆聽，但他知道喚醒他的是剛才的夢，不是公寓裡有人在偷偷走動。

「或許我們該談談你的夢境。」喬依道。

「怎麼了？」她問，由掛鉤上取下睡袍，跟著他穿過走道。「又作夢了？」

她沒有開口，只是等待著。

「我也不確定，」他雙手握杯。「魏西蒙偶爾會入m.ｈｅtuｂooｋ•cｏｍ•ｃｏｍ侵我的夢境，特別在十一月。他回來提醒我，因為他，我逾越了界線。」

「一旦越過界，你就再也無法回到另一側，一切都已改變。」

「即使在當時，我已知道復仇買不到心靈的平靜。」他稍後道。

「夢境跟妳和魏西蒙有關。」

他反射般地握緊她的手，緊得幾乎捏痛了她。「但妳什麼都沒說。」

她輕輕將他的手由杯子上拉過來，用她溫暖的手指包覆住他的冰冷。

「我不在乎，」她微俯向前，緊握著他的手，一如他才剛握著她。「你不是唯一被過去改變的人。我也變得不同了。記得嗎？我是被歸為異類的超心靈感應者。你認為你當時有一點瘋狂，是嗎？噢，我可是有厚厚一疊的醫療檔案證明我徹底瘋掉了。」

「那是我可以接受的，」他坦白道。「但真正讓我害怕的並不是那個。」

他在夜風樓裡走動，尋找著她。他打開劇院的門，但她不在那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