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化身安琪兒

作者:芭芭拉.卡德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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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部 第一章

第一部

第一章

柯林頓隊長向前走到侯爵的身旁道:「費彼思,剛才你若是被砸到了,絕對必死無疑。」
「那當然,」柯林頓隊長同意,「如果一個外國兵團正準備喝乾你的家鄉,難道你不會這麼做嗎?」
速度是如此之快,侯爵已來不及拉住馬匹,只有盡力將馬頭轉向路邊,同時出聲警告這位女子。
「但我卻愛葆夫!且瘋狂地愛著他!」
「我認為我們應該結婚。」
「你認為呢,洛克萊?」歐文萊爵爺問。
此時,屋外已備好一輛馬車,侯爵一出現在門口,侍者便立即將車門打開。
於是,歐吉納要求侍者將「打賭錄」拿來。那是一本有著皮製封面的冊子,記錄了自一七四三年以來的各項打賭,其種類真的是無奇不有呢!
「我並不這麼認為,先生。」僕役長回答。「因為一個月前,爵爺才下令檢修屋頂,如果有問題,負責的人定會報告。」
「快來幫我,洛克萊,」他說,「我們正在爭論,我相信你一定會站在我這邊。」
「你敢打賭嗎?」歐文萊爵爺懷疑。
「嗯,這主意不錯。」侯爵同意道。
「什麼?」夏綠蒂的口氣驚訝,很難相信侯爵話中的真正含意,以至於雙層不自覺地顫抖。
「這種時候就別再故作瀟灑了,」柯林頓隊長告誡著,「你知道我一直非常討厭你的表弟,也始終了解他是極端下流之人,對於他計畫謀殺你,可是一點也不驚訝。而唯一的想法是——我無法忍受他可能會成功。」
縱使腦中正困惑於他為何突然來訪,她卻也很欣慰自己正穿著最漂亮的一件袍子。因為,雖然她個人對這位童年舊識並不十分有興趣,卻也注意到她大部分女性朋友都渴望他的追求,所以說,若能引起侯爵的注意也是件值得驕傲且令人嫉妒的事。
「費彼思,你知道問題出在哪裏嗎?」柯林頓隊長突然打破沉默。「你該結婚了!」
「他將過來晚餐。」
夏綠蒂是在十七歲時嫁給富有、狂野且迷人的葆夫.沃登先生,後者卻在戰爭結束前一個月被殺,留下巨額財富。一年之後,夏綠蒂的父親也跟著過世,使她再繼承到另一份遺產,其中包括這塊達一千英畝的領地,且正好與洛克萊侯爵的產業毗鄰。
「再見,費彼思,你騷擾到我了,且向來如此。我只希望有一天你會找到一個人,讓你也嚐嚐這些如地獄般的考驗,那絕對會大快人心!」
侯爵站起身來。
「你知道嗎,」他對侯爵說道。「將來任何人讀到這本冊子,都會認為俱樂部中的大部分會員都很愚蠢。」隨即任意唸出幾筆記錄做為引證,並不時與爵爺加以評論一番。
「但那是不同的。」
侯爵發現她已憤怒得幾近顫抖。
自戰爭結束後,侯爵大部分的時間都待在倫敦,且曾涉入幾樁感情風波中,而為社交圈中的人們評論不已。不過,卻從未有醜聞被公開過;其原因若不是在於侯爵特別謹慎,就是那些涉嫌的淑女們都有著非常柔順的丈夫。
「所以你認為婚姻可以治癒我們的病囉?」
耐心地等待男僕將他衣服上的灰塵清理乾淨後,侯爵隨即跨過碎片,走向馬車。
身為社交圍內最佳乘龍快婿人選的他,絲毫不令人驚訝地,確實有一大群女性,正如柯林頓隊長所形容般,只要他看向她們,便已「隨時準備好投人他懷中」。
歐吉納.吉明先生,正如大家所知地,正企圖取代鮑.布梅爾的位置,成為時尚與行為的公斷人。事實上,他是頗具此資格,因為其對家具及衣服都有相當不錯的品味,並且已替代鮑.布梅爾成為攝政王的密友兼夥伴。然而,他卻既沒有敏銳的觀察力也欠缺那種讓鮑.布梅爾能如此獨特的自信,給人的感覺反而傾向於自以為是,以至於縱使他對自己所談論的題確實了解不少,所換來的卻總是同伴們的嘲笑而非認同。
「今晚?」
「如果我表達得不好的話,我很抱歉,」侯爵展現出一個多數女性無法抵擋的笑容。「我非常喜歡妳且一直如此,夏綠蒂,妳應該非常清楚。」
此刻越過桌子端詳著他,柯林頓隊長不得不承認,在軍隊時的侯爵要比現在看起來快樂多了!
「那也許只是公理之外的特例。」侯爵同意。「但妳認為妳的愛、妳的迷戀,或者不管是什麼,有可能永遠持續嗎?我們也都知道葆夫是個怎樣的人。」
「你該不會是戀愛了?」柯林頓隊長小心地問。
「其實你根本不愛我,也從未愛過,如今又為何要我嫁給你?」
「你沒有權利到此來盤問我。」
「你很幸運地逃過了一劫,費彼思。」馬車開始行駛後,柯林頓隊長說道。
「我不會說服你留下來。」她說,「也許下次再到這裏或倫敦拜訪我時,你會有一個比較能讓人接受的理由。」
「她或許可以吧!其實和這些美麗的小白鴿聊天也挺乏味的,尤其是那些國外來的,簡直www.hetubook.com.com讓人度日如年。所以囉,最好你也能加入我們。難道沒有一位合你意嗎?」
就在這麼想時,也突然了解到自己多傻,竟天真地以為夏綠蒂不會立刻明白他只是想要利用她。況且,因為自己無法假裝愛她,而把自己的第一次求婚給弄擰了!
「在妳結婚後,我才見過妳大概一次或兩次,況且,葆夫是我的朋友,妳怎能期待我當著他的面向妳示愛?」
「這麼說我必須等到明天了?」
侯爵笑了出來。
「別呆了,費彼思,這已經很明顯了。我告訴過你杰洛一直期望你死,而我很肯定今晚他已不只是祈禱,而是有所行動了!」
「那又如何?」侯爵問。
「天哪!這是什麼論調呀?」柯林頓隊長大叫。「不妨老實告訴你,在服役八年後,我已經受夠了!」
「即使到那時,我可能也無法給你答案。費彼思,問題就在於我並不想嫁給你。如果我不能成為公爵夫人,也希望能擁有愛。」夏綠蒂說。
「也許合理,但並不十分浪漫。」
他舒適地坐在車廂內,將雙腳架在對面的座位上。
「他已經給妳任何暗示他對妳是認真的嗎?」
「我似乎已對大部分漂亮女性感到疲乏了。我贊成你的說法,費彼思,跟她們實在無話可說。」
不過,侯爵的眼高於頂卻也是眾所周知的。
「現在我都了解了。我就覺得奇怪妳會在社交季中途回到這裏,那是因為妳相信他會隨妳而來。如何,他有嗎?」
「那你就得有所行動。」柯林頓隊長急切地說。
這時,許多鮑.布梅爾過去的朋友們已經聚集在屋內,好像他的靈魂仍優雅、大膽且詼諧地穿梭在他們之間。侯爵注意到歐文萊爵爺、伊斯特王子及務司特爵爺,正在聆聽歐吉納.吉朋自大的聲音。而後者在看到侯爵之後眼神突然一亮。
「好啊,吉朋!」務司特爵爺大叫,「我最欣賞用現金來支持自己看法的男人!」
侯爵聳了聳肩。「能怎麼辦?除非握有證據,否則很難控告他在屋頂向我推落水泥製造意外。」
侯爵瞥了一眼置於壁爐架上的鐘。「我想我們可以在表演結束後抵達歌劇院,我打算請一位相當迷人的紅髮姑娘外出晚餐。」
「天哪!不!」侯爵大喊。「你所謂的『愛』最不可能令我煩惱。」
在場的人都笑了起來,歐吉納也欣然地接受了。
「我想如果我說不,你也會找別人結婚。任何妻子,不論長相如何,都要比讓杰格進駐洛克萊,成為上議院的一分子來得好。」
「這並非全是事實,不過我也必須承認,他們許多人看起來是稍顯不成熟。毫無疑問的,費彼思,戰爭令人老啊!」
「是的,如果要說有什麼事能讓我堅持自己不能死於拿破崙軍隊之手,那便是想到杰洛會因此成為第六任洛克萊侯爵。」
侯爵不語地皺起眉頭,瞪視著手中的雕花玻璃酒杯。
「你是!你總是表示自己討厭女孩子,還曾經在許多宴會中拉扯我的頭髮,更有一次,當我把你的板球推開時,你竟然真的打我。」
第二天下午,沃登夫人在她位於赫特福郡的房子內,意外地接見了一位訪客。
「換句話說叫,」他緩慢地說,「妳在等待賽門提供妳更好的條件,如果有,妳就接受他,若是沒有,一個侯爵也是不錯。」
「我們是從多數人正努力忘掉的一場戰爭中,退下來的兩個生鏽老兵,」查爾斯一本正經地說,「或許在去歌劇院前,我們可以先到『白氏』,看看是否還有其他跟我們一樣從威靈頓的部隊中退伍的老兵。」
「我承認這想法確實令人作嘔。」柯林頓隊長將杯中的葡萄酒飲盡,接著道:「不過,也不能整晚坐在這裏,擔心你那令人討厭的表弟,或是煩惱該如何解決你的無聊吧?我們何不替自己找點娛樂呢?」
「我有話想對妳說,夏綠蒂。」
「那就好比我想到『英格蘭紳士們正睡在床上』一樣。」
停頓了片刻,夏綠蒂垂下了眼瞼說道:「也許真是這樣。」
「還記得那年夏天,我們駐紮在那些塵土飛揚的平原上;光是回想過去在宴會裏牛飲至牙齒打戰的情景,就讓我感到該死地渴望。」侯爵回憶地評論著。
「我也不喜歡。」
「我卻可以替你回答。全世界的人都明白杰洛正等待取代你的位置,他甚至打了賭。他原本非常肯定你會像可憐的葆夫一樣死於戰爭中,但是你沒有,而他已經誇下了海口。也許當時他喝醉了,事實上他常常如此。他會想辦法除去你。」她停頓了一會。「是真的,不是嗎?」
「真的,費彼思,聽來有點不知足喔!」柯林頓隊長反駁道,「你已擁有大筆的產業、為數不少的頂級賽馬,甚至https://m•hetubook•com.com是『四馬馬車俱樂部』的驕傲及英格蘭有名的槍擊好手,你還想要什麼?」
盛怒不堪的他,驅使馬車快速地奔馳在介於兩家土地間的道路上。
「你已經二十七歲了,我倆同年且都開始上了年紀。年輕的一代漸漸趕上我們,搶奪那些有錢的女繼承人,並爭先恐後地自認為是流行的領導者。」
「胡說!」夏綠蒂無禮地反駁。「當你還是小男孩時便非常討厭我。」
「也……許。」
「真的嗎?」
周圍的人更加大笑起來。
「或許。」侯爵大聲說道。
侯爵此次外出,隨身只帶著位小男僕,所以是由他親自駕駛馬車。事實上,他操縱馬車的技術非常出名,即使是最野、最難駕馭的馬,他都能操控得當。
「我來是要問妳是否願嫁給我,」侯爵堅持,「妳還沒給我答案。」
「為何不能?反正,我們長大後你也從未對我表示過興趣。」
「我想也是。」
「噢!天啊!」他大叫,「我一定殺死她了!」
「還是一樣,費彼思,你必須要有一個繼承人。」
「還不知道,但總會有辦法的!」
「什麼意思?」夏綠蒂好奇地問,「你為什麼突然這麼急著結婚?」
「事情是這樣的,」務司特爵爺對侯爵解釋,「有位非常漂亮的法國小女子,發誓自己是流亡在外的皇族,她展示給仰慕者們看的那張家譜,足以使查理曼國王的家譜如同廢紙一般,但伊斯特王子對她的來歷表示懷疑!」
「但是我們卻還活著,我不自禁地覺得這是非常合理的計畫。」
「這會兒我看你的問題是出在酒喝的還不夠多!」柯林頓隊長亦跟著站了起來。
「不過,今天你專程而來還是令我感到榮幸,費彼思。」美眸中仍帶著些許驚訝。
「……除非他們可以提供妳想在社交圈中擁有的地位。」侯爵替她接下去。「妳已擁有足夠的錢,夏綠蒂,而我們都清楚,妳還想要獲得地位聲望。成為權威的女主人,一直是妳的抱負。」
「我也是這麼想。」
「這是什麼鬼東西?」柯林頓隊長大叫道。
「我知道該是離開的時候了,何況為了今晚,妳還想要特別打扮得嫵媚一些。」他說話的方式已接近諷刺,所以夏綠蒂把頭一揚,走向房門。
「我不認為他沒有把握。」柯林頓隊長低聲地對侯爵說。
突然間,他對今天所發生的事感到一陣心驚——有生以來第一吹求婚,而對方卻十分坦白地表示不喜歡自己。然而,就在昨晚甚至是今晨,邀請夏綠蒂做他的妻子,看來都還那麼的理所當然,且再好也不過了,既能完成父親願望又尊重他的判斷。
沉默了一下,侯爵才道:「我不確定是什麼,但就是感到不滿足。」
「告訴你,有數以打計的人想要跟我結婚。」夏綠蒂挑釁道,宛如小女孩在跟人吵架般。
「我需要時間考慮。」
「我想她們誤以為你很好騙!」柯林頓隊長笑著說,「不過,我倒是很好奇今天會有怎樣的表演,會不會比昨晚的『上流人的淫|盪』更有趣呢?」
「我肯定不是如此。」
「你是認真的嗎?」
一八一八年
他很清楚女人只要感覺到被忽略,或是付出的情感不能獲得同等對待,就很可能將生活弄得非常難過,畢竟他的許多風流韻事,就是在這般不愉快的情形下結束的。但另一方面,他卻對這些女性想套牢他的詭計與把戲早就免疫了。
他思索般的目光冷硬地看著她。
他邊說著邊坐下來將「打賭錄」放在面前的桌上,一個接一個地記下他們的名字,結果是所有在場的人都下注了。
他們所乘的這輛活動頂篷馬車,是最流行的款式,非常舒服且適合快速奔馳。負責拉載的兩匹馬非常優良,為侯爵馬廄內的精心蒐集做了最佳的證明。
「那是好久以前的事,」夏綠蒂不贊成。「況且他們都已過世了。」
「但你卻有很多的風流韻事?」
「我有機會嗎?我還在葡萄牙時妳就結婚了。」
「絕對是!」歐吉納先生同意。「任何敏感有品味的人都能一眼辨別出真假。」
「所以你才想要有個妻子與子嗣。」夏綠蒂忍著氣說。
「房子的頂端必定是鬆垮了才會被風吹落。」柯林頓隊長推斷道。
「妳是在追求遙不可及的事。」
「你膽敢那樣說我!費彼思,你總是這麼令人厭惡,我恨你!懂嗎?我恨你!」
查爾斯.柯林頓隊長笑出聲來道:「想當年隨軍隊駐紮於葡萄牙,在喝過那些無法形容的垃圾東西後,曾一度想只要有酒,管它是什麼都好呢!」
「兼顧到愛與婚姻是不可能的嗎?」夏綠蒂低聲詢問。
「我已經聽很多曾受你恩寵的淑女們提過了。」
她沒有回答,稍停之後他繼續說道:「正中目標了,不https://m.hetubook.com.com是嗎?事實上,正如我說過的,賽門是第一人選而我則緊隨在後,除此之外再沒有人夠資格。」
「外國人可以嗎?」伊斯特王子詢問。
「怎麼了,費彼思?你看起來好像有煩惱的樣子。」
「費彼思!」當侯爵被通報出來時,她驚訝地叫了出來。「我以為現在正是倫敦社交旺季,你不可能會回到鄉下。」
「用不著擔心,」伊斯特王子道,「早在那之前,我就會把你的金子轉移到我的口袋內。」
侯爵轉頭看向好友。
「我知道你指的是誰。」柯林頓隊長道,「來自維也納的她,顯然可將你今晚的消沉一掃而光。」
「很高興你喜歡。」洛克萊侯爵回應道。
侯爵才踏上鋪有紅毯的走道,突然想起尚未交代僕役長隔日要早點叫他起床,因為他計畫要到溫布敦廣場的磨坊去,最遲必須在八點半以前出門。
「口才不錯,但我還在等妳答覆呢,夏綠蒂。」
夏綠蒂.沃登自六年前離開學校後,便一直是英國宮廷的名人,她有著迷人的個性及符合社會標準的美麗外貌,金髮藍眼、曲線曼妙的身材及溫柔的氣質,使她彷彿彗星般地風靡於社交界。而如今,無論是她的美貌或是財富,都已隨著歲月而增長,使得她更具吸引力。
「我很清楚!但是除了我跟賽門之外,其餘那些為情所苦的情郎們,除了會寫寫詩讚美妳的雙唇,或是每天早上在妳門階上留下情書外,我懷疑還能提供妳什麼?」
「一個人不可能因要求而愛!」侯爵幾乎絕望地想。
「我正在說,」他對侯爵道,「沒有高貴血統的人是不可能假扮成貴族的。」
「真是受寵若驚。」沃登夫人微笑。「但不巧我明天就要離開,因為我不想錯過得文郡公爵夫人將於星期四舉行的宴會屯阱。」
「那時如果能隨便找到一瓶酒就覺得滿足了,」侯爵語氣乾澀地回答,「我一直相信是那些農夫們把酒給藏了起來。」
「我來是要說,」侯爵以慎重的口氣接道,「我們應該完成父親們的心願。」
「我不會回答這個問題!」夏綠蒂威嚴地表示。
「但之後我們見面時,你也未曾表示過遺憾。」
接著她恍然大悟地叫出聲來。
「說真的,費彼思,」查爾斯.柯林頓隊長評論著,「這可是你請過最好喝的葡萄酒了。」
「我想你是對的。」侯爵承認。
英國倫敦
他諷刺的話語令她跳腳。
「我告訴你,費彼思,這絲毫不關你的事!」夏綠蒂叫喊著。「走開,不要煩我!」
位於聖詹姆斯街的「白氏俱樂部」距離侯爵的宅邸不遠,正門旁有著一個別具特色的弓形窗,是由前任負責人鮑.布梅爾所改造。他不但使這俱樂部成為貴族子弟最熱愛的聚集地、引導著上流社會的流行趨勢外,更讓那扇窗戶成為至聖之所,因為凡是得以在那窗邊座位上一坐之人,很快地便能在由貴族所組成的上議院內獲得議長席位。然而,不幸的是,兩年前鮑.布梅爾因為與他的贊助者兼朋友攝政王的關係破裂,而被迫離開了英國。不過,每當侯爵及柯林頓隊長來到俱樂部的大廳內,總是不免想起他。
「可能,」柯林頓隊長謹慎地回覆。「但目前沒有足夠的錢什麼也做不成。」
「不予置評。」夏綠蒂厲聲道。
「那麼我可以告訴你,」歐吉納先生得意地說,「沒有任何女人或男人可以瞞騙過我,我可以在一英哩之外便嗅出一位暴發戶的身分。」
「這全是捏造的!」伊斯特王子大叫。
他將冊子遞過來,而侯爵則順著他手指落處緩慢地唸道:「『杰洛.洛克先生與詹姆斯.考里先生打賭,會在一八一八年底以前獲得頭銜與財富。』」
「現在,有多少人要跟我賭呢?」歐吉納問道。
「非常認真。」他回答。「妳和我都很清楚,我們的父親自妳生下來後,便一直如此計畫著。他們是很要好的朋友,且期望有一天妳能成為我的妻子,好讓兩家的產業合而為一。」
「絕不會,我不希望嫁給任何人,除非……」她突然頓住。
就在說話的同時,他背後突然傳來轟隆巨響。
「確實是有。」侯爵慢慢地道出。但儘管好友非常好奇,他並不準備現在說明。
「我知道原因了!我不是傻子,費彼思,是因為杰洛,對不對?」
「那麼我們必須等賽門囉?」
「你真的認為……你不可能相信……」
「此刻或無法給你答案。」
「沒錯,我想你知道他正嚴重負債,且一心指望你會死於戰爭吧?」
柯林頓隊長將「打賭錄」接過來翻閱。
「問題不是在於負擔他們,而是要忍受他們太難了,查爾斯。」說著便站了起來。「走吧,希望今晚可以拋開這些自己已老得不會享受的沮喪想法。」
「是的,爵爺,你非常幸運地避開了!」
「我知道,也許這又是另一點證明我老https://m.hetubook.com.com了的地方吧,因為我已不喜歡早上醒來感覺頭痛欲裂!」
「那你該怎麼辦?」
「你說過了。」
微笑出現在侯爵臉上,使他看起來有一種未曾有過的輕浮感覺。
侯爵突然嚴肅起來。「你是在暗示杰洛嗎?」
碩大的水泥塊從房子的高處快速落下,震耳欲聾地撞擊在他前一秒所站的地面上,破裂的碎片四散且反彈到侯爵腿上,激起的塵煙弄髒了他潔淨的晚禮服。
「這是我最不願意做的事。」她頂回去,並在他能有所行動前將門打開。
「你可有建議?」
「如此慎吉不太像你喔!」她揶揄道。
「你怎能那麼肯定?」侯爵漫步走向環繞在壁爐邊的人群。
「結婚?」侯爵大叫,完全被這看法給嚇了一跳。
但如今,他卻對這一切感到反感。
「現在換我不願回答妳的問題了。」
「我同意你的看法,」候爵回答。「我確信,如果這位女士夠精明,便可以很輕易地說服一般人相信她所扮演的角色。我想這只是演技的問題吧?」
侯爵大笑。「我想這種治療法要比生病還糟上好幾倍。你能想像無限期地厭倦一個女人會是怎樣的情景嗎?」
「或許可能是更好色吧!」侯爵道。「可以給我一個道別的吻嗎?」
「我不想跟你討論。事實上此刻我已無話可對你說,費彼思。我會考慮你的結婚條件,而這還真是令人受寵若驚啊!」她挖苦地說道。
和夏綠蒂生活必定是艱澀難熬的,因為她老是嘲弄他,渴望他不能給予的情感,更會為了他的冷淡而生氣、不斷利用機會刺|激他。
「查爾斯,我看你的問題是,你已成為十足的浪蕩子了!」侯爵評論著,「還說我該安定下來,那你自己呢?你的口袋也夠溫飽了,至少在你父親死後會是如此。」
令人玩味的是,朋友之中卻無人有足夠的勇氣把這個綽號告訴他。
非常突然地,侯爵笑了。「這樣的提議方式,並非我本意。」
「我知道,但我實在不知該如何解釋為何來這裏。」
「我正是這麼想。」柯林頓隊長同意。
侯爵嘆了一口氣,接著改用不流利的外國腔調模仿著,「『你認為我漂亮……是嗎?』『你要送我漂亮的胸針?』『要負擔這些租金對我而言好難喔』噢!天啊!這些全都聽過!」
「的確如此。」侯爵說著低頭看向地上帶有不祥預兆的碎石塊。
侯爵登上坡頂,正欲向下俯衝時,突然發現前方出現一個修長身影,一位女子正背向著他。
「談論什麼?又有誰在排謗而我應該知道的?」
「因為我自覺該是結婚的時候了。另外,我十分肯定這樣對妳我都好,我可以照顧妳,夏綠蒂,而妳也不能永遠讓人蜚短流長地談論妳。」
「沒有。」侯爵冷靜地回答。「不過若非我轉身回來對你說話,巴頓,就必定會被這落石給重重擊中。」
她從侯爵的身邊走開,望著外面陽光普照的花園,及大樹和灌木叢下正綻放的水仙花。在深綠色樹木的剪影襯托下,她看起來非常地迷人。當侯爵的目光停留在她黃金般的髮絲,及輪廓分明的面容上時,突然了解到夏綠蒂永遠不會滿足於只擁有良好的地位,無論它是多麼重要,正如所有女性一樣,她渴望有愛,一種甚於激|情與慾望的愛,一種永遠不可能給予她的愛。
「妳看,」侯爵彷彿猜到她的心思般靜靜地說:「一個合理的婚姻可以提供妳保障,而丈夫則可以看顧及保護妳,且我可以做到,夏綠蒂。」
「那可不定喔!你實在是太英俊了,這就是你的問題所在,費彼思。你只要稍稍對女性微笑一下,她就馬上準備倒在你懷裏,或者是把你誘進禮堂了。」
接著,他又想到夏綠蒂極可能在無法獲得公爵之後,才轉而接受他的建議,不禁憤怒起來,因此加快馬車的速度,渴望盡快趕回洛克萊莊園。
「我們可以一起想辦法來騙吉朋,讓他自認失盲,因為他實在太過自誇了。」務司特爵爺說。
話雖如此,侯爵的態度卻總是有所保留;或者更正確的說法是冷漠,那是指他對所有女性都表現出高高在上的一貫態度,而因此被那些深受所有宮廷貴公子喜愛的芭蕾女伶們,在背後稱他為「傲慢爵爺」。
「任何人都行!」歐吉納聲明,「但是如果你們騙不過我,男士們,那麼每一次失敗,都要付我五十基尼!這下保證在年底以前我的荷包就會滿滿。」
於是眾紳士們便開始互相調侃。
「但是老天,費彼思,你總不能坐以待斃吧!他遲早會逮到你的。」
「好啦,查爾斯,時間差不多了,我們改朝歌劇院前進了吧?」侯爵說道。
「並非不可能,而是無法實行。妳我都明白,夏綠蒂,生活並不像浪漫小說。」
夏綠蒂沉默了,她正回想著那個她所嫁的狂野放蕩的男人。那時他們都還小,他們在一起的生活就是不斷地對彼此惡作劇。接著因為渴望更刺|激的生活,葆夫.沃和*圖*書登便加人了騎兵隊,且不到六個月便被殺了。
就在女子轉身之際,馬蹄以驚險之勢閃了過去,但車身卻未能及時避開地撞擊到女子的身側。
「老天!妳該不會是說公爵已經公開承認了吧?」
「不是嗎?」
「好吧,我希望能很快有回音,事實上最好是這兩、三天,因為這件事非常緊急。」
「確實是有!」侯爵大聲說道,聲音中帶有一點嘲弄的意味。「妳非常明白自妳成為寡婦之後,醜聞就不曾斷過。而且如果妳不知道,那我告訴妳,現在整個倫敦都在談論妳和賽門。」
所以,如今侯爵坐在夏綠蒂客廳中高雅的玫瑰色沙發上,用著專注的表情凝視著她,反倒讓她感到困惑。
「好吧,我以一千基尼比一百,賭你們絕不可能找到任何一個人,可以欺騙我他是貴族出身但事實上卻不是。」
但令他驚訝的是好友並未回答他,過了一會兒柯林頓隊長才用奇怪的語氣說道:「看這個,費彼思。」
「錯了,」歐文萊爵爺道,「是我會拔得頭籌,因為我急需用錢且無法再等了。」
「你是說就只好把所有的積蓄,都花在飲酒賭博上嗎?」侯爵問道。「但沒有任何事比成天這般無所事事還來得昂貴!」
事實上,夏綠蒂與侯爵自童年時期便已相互認識,雙方父親也都有意藉由他倆的婚姻合彼此的領土,不過,夏綠蒂卻在侯爵服役於葡萄牙期間結婚了。雖然侯爵的父親很難接受這樣的結局,但侯爵本身並不特別覺得有何損失。
「而我則認為,」歐文萊爵爺打斷道,「如果有位特殊的女性經過良好的教導,便很容易偽裝成貴婦。」
「是我父親夠聰明,」侯爵接著道,「貯藏了一大桶這麼特別的酒,恰好現在拿出來喝最棒。」
「她不可能說服得了我。」歐吉納先生固執地表示。
「那表示你只剩下八個月可活了。」柯林頓隊長低語。
「天哪,夏綠蒂!」侯爵大叫。「這都是什麼時候的事了,妳竟然還拿這些事來對付我。」
在位於柏克萊廣場的侯爵宅郎前廳內,有一位僕役長與四位男僕正服侍著侯爵穿戴。
男僕們全跳了起來,僕役長極為關切地問:「你沒受傷吧,爵爺?」
「六十五歲的他還健朗得很呢!況且我也不想在還承受不起的現在,就負擔一個昂貴的嬌妻及家庭。那會是你所提的另一種困境。」
馬匹飛馳過洛克萊莊園的大門,沿著植有橡樹的林蔭大道前進,彷彿飛騰在空中。接著,他們奔上一個短坡,在那之後有一個險峻的下坡直達洛克萊莊園所在的溪谷。
「我也是,不過並不是我負擔不起,而是因為這樣實在無聊透頂了!」
「我該如何才能證明你是錯的呢?你固執得令人無法忍受。」
「你是對的,費彼思,我是需要保護,而我準備聽公爵今晚會對我說什麼。」
「我相信你會,」她非常嚴肅地說,「但是,費彼思,難道你從不曾愛上任何人,強烈到期望與她結婚嗎?」
「那可真其挑戰性,不是嗎?」
似乎是有了些許決定,夏綠蒂從窗邊轉身回來。
「那麼就是他並沒有囉!」侯爵惡意地說。
「準備把自己弄出來了?」
「我原計畫帶著繫有藍色鍛帶的玫瑰花盛裝前來,然而我卻不太擅長這類事情。」
「妳的想法傷害了我!」侯爵回道,接著便步出屋外,跳上馬車離去。
「我來看妳。」
「無論如何妳還是會嫁給我。」侯爵評斷道。
從光亮桌面上兩個銀製裝飾燭台所投射出的光芒,正投映在費彼思.亞歷山大——第五任洛克萊侯爵——的臉上,照亮了他英俊優雅的面龐,及有著嚴厲且冷峻線條的下巴。
侯爵趕緊勒住馬車,轉身回望,只見一其軀體癱倒在地。
「你們有一年的時間來向我挑戰,如果一年內未能成功地從我這裏贏得一千基尼,那麼,我會請所有人吃一頓本俱樂部中最好的晚餐。」
於是,他轉身回去,開口道:「我希望能在七點起來……」
「我可沒有這樣說,只是建議這會是解決你無聊的唯一方法。」
「當然。」歐吉納先生回答。
「沒有傳言中那麼多,夏綠蒂,但也足夠讓我了解到人們所謂的『愛』,是一種不容易持久的短暫感覺。」
此外,侯爵也不落潮流地供養著情婦,且在許多特別的夜生活場所亦可看到他熟悉的身影。
侯爵再為自己斟滿酒杯。「還是一樣,查爾斯,我常遺憾戰爭過去了。」
侯爵穿好剪裁合身的燕尾服,並從男僕手中接過高高的禮帽戴上後,隨即率先向外走去。
「答案是沒有。」
然而,侯爵並未做任何回答,似乎已陷入沉思中。
「而大部分的他們,一旦聽到憤怒的子彈聲,卻只會跑得老遠。」侯爵嘲諷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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