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獵物

作者:琳達.霍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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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

第二十九章

安琪抖落揹在肩頭的睡袋,舉起獵槍就位,將槍拴往下一拍。「可惡,達悍,你看不見!待在那裡別動。」她壓低聲音但語氣很嚴厲,每個字都鏗鏘有力。「你的頭怎麼了?」
在短短一、兩秒間,他狂亂希望安琪射殺那頭熊,雖然他做了那些事,但說不定她會出於本能開槍射殺那頭要命的怪獸。他只希望有一個機會,一個就好,計畫可以調整,或許——
熊張開血盆大口,在距離大約二十公尺處開始加速。
「媽的!」達悍怒吼。「不准再探頭。」他勉強跪起來,伸手拿起獵槍,口中滔滔不絕嘀咕著極富創意的罵詞,同時用袖子抹眼睛。
雖然如此,但傷口位於他右眼正上方,而且不斷大量流血。他跪起來之後,她看到他外套背後的深色血跡,就在右肩下方。他無法射擊,即使開槍也打不中。即使他能用左手持槍、扣扳機,但因為看不見所以無法瞄準,除非發生奇蹟否則不可能擊中。
他幾乎驚恐啜泣起來,慌張掏口袋拿彈藥卻整盒掉在地上,他連忙彎腰趴在地上摸索。熊直撲過來,現在他能看見牠的眼睛,樣子像豬,但神情很野蠻。他努力想將子彈裝進槍膛,手一滑又掉了。越來越近、越來越近,老天,那頭要命的野獸太接近,他的手抖到無法運作;他好不容易由盒子中拿出另一顆子彈,卻無法將那個蠢東西裝進槍膛——
她不曾用過他的獵槍,不曉得他的瞄準器設定在什麼距離,她什麼都沒有想,只是瞄準發射。
馬猛力一扯,韁繩鬆脫,牠朝下坡方向往他狂奔而來。
有很多事情等著她處理。後來她怎麼也想不起來,當時是如何強迫自己離開他安全的懷抱,但她做到了。她先逼他坐下,抹去他臉上的血,直到終於看到右眼上方的傷口;看來需要縫合。她問他是否有雙重影像,他承認稍微有一點,可能因為撞到岩石而發生輕微腦震盪。她幫他脫掉外套和兩件上衣以便檢查傷口。比起頭部那道,這邊的流血比較不嚴重,但傷口很嚇人,不但發紫還呈現鋸齒狀,撕裂他手臂下方的肌肉。她以飲用水清洗,接著將他的圓領內衣撕成布條,做成厚布墊壓住傷口,接著同樣處理眼睛上方的傷。
他仔細瞄準,吸一口氣,照教練所教的呼出一半,接著扣下扳機。安琪身邊的男子抽了一下,倒下的瞬間將她一把推開。她失去平衡,搖搖晃晃前進一步,接著也倒下。查德還來不及用瞄準器重新鎖定,她已經慌忙躲到該死的大岩石後面。
等到終於能思考時,她說:「要命,達悍,我滿身都是你的血。要是你膽敢失血過多死掉,我永遠不會原諒你。」
「嘿,」她說,「我們有交通工具了。」
「肩膀,」他悶聲說,因為忍痛而語調緊繃。
他重重跌落,幾乎全身癱瘓。他聽見自己的啜泣,知道自己在流鼻涕,但一切都和-圖-書顯得遙遠模糊,只剩下純粹的恐懼驅使他翻身,手指抓著泥濘地面,努力想站起來。
那匹馬。
熊距離她三十公尺。
她腦中有無數細節在紛飛,任何一個都無法停留。她的獵槍無法發射,她想不通為什麼。達悍清理、組裝過。她確實聽到撞針的聲音。
「不、不、不。」他只能勉強說出這個字,他在爛泥上被拖行,一路不斷重複。
她站在原處呆望著牠,噁心惡臭幾乎令她作嘔,但她的腳像生了根,說什麼也動不了。
熊咬穿他的腹部,搖晃腦袋將他的內臟扯出。他脫離現實、大腦停擺,他在恍惚中感到意外,因為他竟然能清楚意識到最後的念頭:「適者生存。」
安琪再次射擊,再次擊中。「來啊,大混蛋,」她用狂吼回應狂吼,因為她絕不能逃跑,絕不能讓牠抓到達悍。她最後一次撥回槍拴。生死就看這一擊。倘若最後一顆子彈無法放倒牠,他們兩個都將命喪當場。受傷的熊破壞力非常強。她很想驚慌失措,或許她已經驚慌失措了只是還沒意識到,但她沒有餘裕多想,只能將最後一顆子彈送進牠腦中。
安琪用瞄準器找到查德時,正好聽見他慘叫;半秒之後,他從鏡頭內高速消失。她生硬地將獵槍由肩上放下,驚恐呆望著眼前惡夢般的慘劇。
他終於叫出聲了,在淒厲刺耳的慘叫中,他扔下槍拔腿就跑。
在他身後,馬忽然開始驚恐悲鳴,聽得出來非常慌亂。查德轉身背貼岩石。搞什麼鬼?馬人立起來猛搖頭,用力扯著查德簡單綁住的韁繩。媽的!萬一馬跑了,他要怎麼離開這片見鬼的山區?
馬之所以狂奔,當然是被熊嚇的。因此——
接著——老天——熊拋開查德的屍體,下坡朝他們衝來。
不過,或許她沒料到他會企圖抓馬。他沒時間衡量機率,只能當機立斷。查德由掩護的岩石後跳出,在馬匹以雷霆之勢奔過時孤注一擲伸手抓韁繩,但馬扭身閃躲,他沒抓到。
最重要的是他們都活著,他們在一起,而且就要回家了。
結束之後,他說:「快離開這個臭混蛋,不然我要吐了。」
他感覺自己再次被舉起。他死命攀附的地面瞬間消失,一時間他無助地懸在半空,在怪獸的口中如玩具般顫抖。他想尖叫卻發不出聲音。他無法呼吸、沒有力氣。他甚至無法繼續說「不」;但他聽見喉嚨中發出可悲、微弱,如小貓哀鳴的聲音。
惡夢重臨,暴風雨那一夜的場景再度出現,恐怖的畫面轟炸,並狂亂攻擊她的大腦,她腦中只剩盲目的恐慌。她似乎在尖叫,但喉嚨無法發聲,尖叫卡在身體裡,撕扯著她的心靈、內臟與頭腦。她聽見達悍——她似乎聽見他的聲音,但無法確定,她無法分辨言語,因為她腦中有個部分斷線了。
hetubook.com.com他死命抓住泥巴,似乎以為抓牢地面就能得救。在某個層面上,他明白熊已經殺死他了。利爪撕扯腿部的劇痛讓他鮮明憶起戴米契的遭遇。
尖叫卡在查德喉嚨裡出不來。他連忙舉起獵槍射擊,但熊依然在跑,他可能有擊中、可能沒有,但牠一直撲過來。他迅速扳動槍拴退出空彈殼,接著再次扣下扳機,卻只聽到喀噠一聲,他知道那是撞針敲到空槍膛的聲音。
肩膀?
她不必猜想發生了什麼事;她已經知道了。查德不知怎地來到他們身後。一瞬間她頓悟到其實並非巧合,因為暴漲的溪流將他逼往他們所走的路。
查德瞬間動彈不得,種種選擇在眼前閃過,但每個都不理想。抓不住馬他就完蛋了。離開藏身的岩石,安琪鐵定會開槍,那也是完蛋。無論哪種辦法,總之他完蛋了。
馬。熊嗅到馬的氣味,或許也嗅到達悍的血味,不過牠的鼻頭早已沾滿血,如何還能嗅到不同的血味,她實在想不通。她不明白自己為何還能思考。她不明白自己為何還能動。
雖然他滿臉鮮血,但聲音很有力;安琪僵在原處鬆了口氣,腎上腺素在身體系統中竄流,讓她的感官極度敏銳。達悍受傷了,但他還能動,而且意識清醒。問題是他流了很多血,她必須盡快設法止血。
他的祈求沒有應驗。
幾分鐘過去了。她站在原地,依然以沉著的語調說話。馬朝她前進兩步,接著停下來用鼻頭翻動灌木找東西啃。安琪上前一步,馬忽然抬起頭。她重新停下,低聲哄牠。馬站著觀察她,但沒有繼續接近。
他需要靜坐休息以保持體力、止住流血,她沒有和他爭,因為她曉得沒用。他們需要知道她的槍為何不能發射;查德死了、熊也死了,但不表示接下來的旅程不會再發生危險。當然,他們還有他的槍可用,但萬一那支槍也出問題怎麼辦?野外很殘酷無情;為了確保安全,他們需要備用獵槍。
接著一團濃毛與肌肉、尖牙與利爪撲來,如雪崩般氣勢洶洶,將他頭朝下壓在地上。爪子如烈火撕扯他的側腰與後背,熊用犬齒咬住他的肩膀舉起一甩,劇痛在全身爆發。
她抓住獵槍,匆忙架上肩頭,花了一秒鐘將準星對準熊的頭部,接著開槍發射。轟然爆裂的槍響尚未平息,她已經退出彈殼,重新將槍拴撥回原位。
查德在做掉戴米契時發現殺人其實很簡單。只要一顆子彈打在正確位置,一條人命就此永遠消失,前一刻是活人,下一刻就成了死屍。前一刻還是個大麻煩,下一刻……什麼問題都沒有了。雖然不能說他樂在其中,但他很意外竟然這麼容易,而且殺人之後他完全沒有悔意。他只是做了必須做的事,如此而已。
她想開口說話卻發不出聲音。達悍用雙手擁住她,其中一隻還在流血,他將她摟進懷中緊緊抱住,她輕嘆一和*圖*書聲。她哭了,但只有一下下,因為她不是愛哭鬼。她借用他的創意,扯起嗓子罵出一連串不堪入耳的粗話,終於覺得好了一些。她努力想止住顫抖卻怎樣也做不到,最後她乾脆任由身體發抖。她受了這麼大的驚嚇,當然有資格發抖,可惡。
查德迂迴逼近到距離目標五十公尺處,他不敢再靠近,擔心被安琪或大塊頭看見、聽到。此外,他們正走向石塊林立處,那裡有很多掩蔽,再過去就是草地邊緣。他們一旦走進樹林,要成功擊中會更困難,因為有太多陰影和樹幹。他將獵槍扛上肩頭,計算山丘坡度、距離與風速,將貓準器對準大塊頭的後背中央。他沒見過和安琪在一起的男子,和他無冤無仇,但他很礙事,光是這樣就該死。
他說:「嗯,我也愛妳。」
低沉狂暴的低吼幾乎令他耳聾,惡臭灼痛他的肺部、鼻腔。他的腿像被上千根尖刺扯爛,他被抓住往回拖。
「你被擊中哪裡?」她慌亂地問,達悍伸手抹去眼睛上的血,但他才抹乾血又流下來,害他看不見東西,但倘若是頭部中彈,他應該已經——
他想失去意識。他希望能在不知不覺中死去。他的視線漸漸模糊,一時間查德幾乎敢說熊在耍他,故意延長折磨,要他在生命最後的幾分鐘嚐盡痛苦。
沒有發射。撞針啟動,但子彈沒有射出。可惡!她做錯了什麼?難道她沒有將槍拴完全撥回鎖定?她迅速撥動槍拴,退出一枚子彈,用力將槍拴拍回。黑熊步步逼近,胸口發出低沉的哼聲悶吼,距離四十公尺,準備撲過來。
她聽見那聲嘶吼,稍微轉過頭,正好看見達悍滿是鮮血的臉,他用左手拿起獵槍拋給她。槍彷彿以慢動作劃過半空朝她飛來,槍管與強效瞄準器的玻璃鏡頭反射著陽光。
但他拖著身體坐起來,大吼:「別過來!」
她惡狠狠瞪他一眼,雖然很不容易,還是努力表現出正常的模樣。她的內在像果凍一樣軟趴趴。「我當然能抓到,牠是我的馬欸。」
她不能去想查德或那頭熊,至少現在不能。或許等遠離慘劇現場、心理上稍微釋懷之後就可以了。她集中精神專注於手邊的工作,也就是設法抓住那匹栗色馬。牠沒有像達悍的馬那樣跑得無影無蹤。她瞥見牠停在下方的樹林旁,但牠一直不安地躁動。風朝她吹來,換言之馬兒嗅不到熊的氣味,看來應該有可能安撫牠。這匹馬熟悉她的氣味,除此之外,馬匹是群居動物,天生不喜歡落單。話說回來,她滿身都是達悍的血,馬很可能不喜歡那個味道。她信誓旦旦地對達悍說一定能抓住她的馬,但是她必須對自己承認,腳踝受傷加上其他因素,很可能不會成功。
她扣下扳機。
無所謂。她必須過去。她蹲低由岩石後面探出頭,想找出查德的位置。槍聲再次響起,她頭部上方的岩石被打碎一塊;查德算準她會和*圖*書探頭張望,因為她勢必得看清楚,但他以為她會由上方出來而不是繞到旁邊。
上方傳來槍響,但沒有刺耳的子彈呼嘯聲、沒有岩屑飛散、沒有被激起的沙土。她沒有浪費時間猜想他為何亂開這一槍,她只想到這是第三槍,他必須重新裝子彈,於是她翻身跪起來,將槍管靠在岩石側面,彎下腰將眼睛貼上瞄準器。
觀察幾分鐘之後,馬兒吁了口氣,感覺很像人類在重重嘆息,接著開始緩步朝她走來。馬來到她身邊,低下頭聞嗅她的頭髮,然後沿著她的肩膀聞嗅不停。她屏住呼吸,等著看血腥味是否會嚇到牠,但馬兒繼續研究她。「乖孩子,」安琪輕聲說,伸手抓住韁繩。「好乖喔。」
她膝蓋發軟,但他就在身邊,壯碩的身軀提供了支撐。她頭暈眼花,緊抓住他的外套,生怕會昏倒。她不能昏倒;她拒絕昏倒。但現在恐怖結束了,她可以恐慌,她有資格稍微恐慌一下。她的視線模糊、心臟狂跳。她差一點失去達悍。她只能想到這個。他在流血,熊直接朝他撲過去,她差一點失去他。她才剛得到他,那頭該死的熊——不,她甚至無法去想,她親眼看到查德死得多慘。
「彈藥壞了,」他簡短說明。「整盒都壞了。我用我的獵槍試了幾顆,也全都不能發射。我已經在兩把槍裡都裝上我的彈藥了。」
龐然大物繼續前進,單純的衝力讓牠往前撲,終於牠前腿一軟,漸漸滑行停止,距離不到十公尺。
她知道查德在哪裡,大約五十公尺外的上坡處,稍微偏右。他開了兩槍,這表示他只能再開一槍,然後就得重新裝子彈。倘若能誘騙他開槍,她就能趁他裝子彈的機會做好準備,瞄準他可能冒出頭的地方——
「那妳去吧,我趁這段時間檢查妳的獵槍,弄清楚為什麼無法發射。」
那頭熊將葛查德撕裂。時間慢得像濃稠糖蜜滴落,慘劇似乎永遠不會落幕,但在內心深處她很清楚其實只過了幾秒鐘,這麼強大的掠食動物只要幾秒就能解決獵物。
然而直覺讓她停下腳步,她察覺到如果繼續接近,牠很可能受驚而再次逃跑。她的腳不方便,實在不想去追馬,連一步也不想。她甚至後退兩步,讓馬仔細看清她,給牠時間以馬匹的標準考量情勢。
惡臭令人難以忍受,但她專注於照料達悍,完全沒有察覺。現在他一提起,她忽然覺得噁心欲嘔,他們往下坡處移動,盡可能遠離。
「達悍!」
還是沒有反應。
她拿起枴杖,小心找路走下草坡進入樹林,她一路用沉著的語氣說話,輕聲重複平常餵馬、刷馬時常說的話。栗色馬動了動,用一隻蹄踢踢地面,她接近時牠並未後退逃跑。
她聽見自己在罵髒話,聽見達悍說話,於是她本能地由https://m.hetubook.com.com岩石後面跳出,將熊的注意力引向她,老天,只要能讓牠放過達悍——
她牽著馬離開樹林上坡,但達悍打手勢要她別把馬牽過去,因為熊的氣味可能再次嚇到牠。儘管肩膀受傷,達悍依舊扛起所有物資和兩把獵槍,下坡過去找她。
一頭碩大的黑熊由林間竄出,直直朝他奔來,低垂的頭不斷左右搖晃。
達悍掙扎著起身向她蹣跚走來,鮮血染紅他整張臉,他伸手抹著。「安琪。」他粗嗄的聲音盡可能放溫柔。「這槍射得好,甜心。」他小心翼翼取走她手中的槍靠在岩石旁,接著用左臂摟住她。
但她動了。每個動作都像被困在夢中的爛泥或愚蠢糖霜中,但她還是將獵槍舉上肩頭,由瞄準器看出去尋獲目標,隨著熊下坡的腳步,鏡中的影像越來越大。這個角度很不利,幾乎是正面交鋒;最好的目標是心臟和肺部,但熊低垂著頭來回搖晃。她不能等到完美時機。她吸一口氣,稍微吁出一些,接著扣下扳機。
但戴米契當時已經死了,他還活著。
「前提是要能抓到。」
安琪用小動作慢慢坐下,以不折到腳踝為前提找個舒服的姿勢。
馬擋住了視線。查德跳起來想抓驚恐的馬,她簡直不相信自己的好運,但當她舉起獵槍,馬兒身體一扭,朝她的方向奔來,她沒辦法開槍。她低聲咒罵著蹲低,她的用詞絕對會令達悍深感自豪。馬再次轉向,由達悍身邊遠處達達衝過,奔往下方的樹林邊緣。
子彈隨時可能飛來,在白熱劇痛中穿透他,他本能地撲回岩石後方。老天,真不可思議,他依然完好無缺。雖然他徹底完蛋、無計可施,但依然完好無缺。他抓住獵槍,就在這一刻,他察覺樹林邊緣閃過一道黑影。
「只是小傷。媽的,我撞到石頭。」
彈藥有問題。這種事在所難免。雖然她沒有遇到過,但老爸以前也買過整批都是壞的。假使達悍不在,假使他傷勢太重無法將獵槍拋給她……但是他在。去想那些沒有發生的事情毫無意義。
「安琪!」
熊甩頭再次將他拋出去。他尖叫,在空中飛了好久,彷彿永遠不會落地,他用尖叫發洩沮喪、狂怒與恐懼,他體認到這就是他的末路,他會死得很慘。他甚至尖聲呼救,但沒有任何希望,因為已經沒有轉機了。他摔在岩石上彈跳墜落。他感覺骨頭碎裂,他躺在那兒,癱軟的身體沒有骨架支撐。他滿嘴是血。熊撲過來,查德祈求能瞬間死去。
子彈擊中怪獸的肩膀。牠大吼著轉圈,接著朝她直接撲來。
安琪倒下時尖叫著他的名字。獵槍由後方近處射擊,幾乎在槍響的同時她就聽到達悍發出低沉痛呼,接著他在倒地的同時將她推離。她本能地連滾帶爬躲到石塊後面蹲著,準備跳起來衝向達悍趴著的空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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