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菲利浦盯著她看，無法理解她怎麼還笑得出來。他完全不覺得這是走運，倒比較像是一個警告，提醒我們世界上所有的人在計畫時，無法主導自己的命運，還不如乾脆連計畫都免了。即使他現在安全地坐在位置上，拿著免費柳橙汁，他還是隱隱緊張，有預感這次旅行是個錯誤。
「太棒了，對吧？現在我們可以跟人家說，我們搭的是尊榮會員艙。」
無聲。
這兩個小男生從眼前消失後，有一陣無聲的騷動，尊榮會員艙的乘客慢慢回到自己的座位，繼續自己剛剛在做的事。
「親愛的，」奈特試著說，「山姆……」他停了下來。
「你去度假？」他繼續說。
「你知道，像是，『親愛的，』左親一下，右親一下。」
他往後躺在座位裡，做了幾次深呼吸，努力想讓自己放鬆。他瞄一眼山姆和奈特，看到他們倆正想離開座位，他嚇一跳。
「可否請您回到您的座位上？」她冷淡地看著山姆說。
「為什麼不行？」克蘿伊指指維克的座位，「你以為他會在乎你的職業嗎？他只是找話聊而已。呃，你只要講你想說的話題就好了。」
他猶豫一下。
「或者，」這男人說，「現在我們全都過去你們爸媽那邊，解釋剛剛發生的事。」
「我不知道。」
「那叫做尊榮會員艙，」山姆對奈特咕噥，他們小心地走在走道上，「那裡有很多免費的東西可以拿。」
不過現在他已經習慣這情況了，蹙額、皺眉、充滿疑問的表情。有些人問問題時完全不知道情況，其他讀過頭條新聞的人，都會以樂觀掩飾擔憂：「可是你們應該會沒事，對吧？」他總是報以微笑，安撫地說：「我？我沒事。」那些臉孔就會放鬆，然後他會不動聲色地轉換話題，斟滿酒杯。
「修！」艾曼達不耐煩地說，「你怎麼了？」
一瞬間安靜了下來，艾曼達的眼神轉向修，她的下顎變得緊繃。
「妳好嗎？」
「山姆，」他急迫地對山姆耳語，「山姆，有人看到我們了。」
「你得保護自己，」克蘿伊口氣變得更溫柔，捏捏他的手，「這整個禮拜你不替銀行工作，你是……機師，可以嗎？」
五歲小孩上課有分科目嗎？他後來不禁納悶。他只知道她有去上學而已。在克來蒙特幼稚園，一學期一千八百英鎊，加上午餐費、戲劇社以及其他有的沒的社團。還有深綠色制服。
前往機場的交通一團亂。去度假的人坐在車子裡、巴士裡，有的人像他們一樣坐在計程車裡，大排長龍。他們安靜地坐著，只有引擎聲和外頭的烏煙瘴氣，菲利浦感覺到胃酸開始翻攪。每三十秒他就看一次手錶，感到一陣抽搐。如果錯過了班機，他們怎麼辦？這機票可以轉讓嗎？機場工作人員幫不幫得上忙？他是不是該保個險以防這種情況發生？
「再見，」紅髮女孩回答，一臉同情，「很遺憾你們不能留在這裡。喂，你要不要紀念品？」她伸出手來，拿出一個小盥洗用品包，上頭印有「麗晶航空」字樣。「拿去和_圖_書，裡面有肥皂、洗髮精、鬍後水……」她扔了過來，奈特本能地接住它。
「我剛剛正跟妳先生說，我在免稅店待太久了，」珍娜說，拍拍她的背包，「補點菸酒。」
「什麼是上流人士？」
「還好嗎？」坐在身旁的克蘿伊說，他微笑。
「是沒錯，嗯，」這位先生回答，「但是不能指望英國的天氣，對吧？」他伸出厚實的手，「我叫做維克。」
「我叫做菲利浦。」
這男人臉朝下盯著他們看，他的領子上有個看起來有模有樣的金色名牌，手上拿著一個可夾式寫字板。「好，」他說，同時他們倆的椅背正慢慢回正，「我要你們安安靜靜地回到自己的座位上，這樣我就不會去找你們的父母，好嗎？」
他們沒受到什麼刁難就走到機艙前方，在眼前的是厚重的藍色門簾，這門簾對奈特來說，等於在說「請立刻掉頭」。
還是深藍色？反正不是深綠就是深藍。
「嗨，妹妹！歐塔維亞和碧翠絲對吧？」她沒等她們回答，「妳們知道嗎，我遇到一個問題，很……大的問題。」
「先生，您的雙份白蘭地，」空服員走了過來，他聽見她的聲音在他上方，「兩英鎊。」
保姆遲到了！艾曼達坐在約好的咖世家咖啡店裡，手指敲打著桌子，不耐煩地嘆氣，每隔幾秒就瞄一下螢幕。
「好了，小朋友，」一個聲音打斷他們，「玩笑結束了，坐起來，你們兩個。」
「幸會。」珍娜說，一邊向艾曼達伸出手。
「親愛的，」修趕緊打斷，「親愛的，這位是珍娜。」
「妳在學校最喜歡哪一科？」他努力找話聊，又是另一片沉寂。
「期待這次假期嗎？」他問，「歐塔維亞？」
「珍娜？」艾曼達不敢置信地看著他，「這位是……珍娜？」
菲利浦的嘴不由自主地擠出笑容，「好，」他終於說，「那就機師吧。」
「其實我是去買保險套，晚上放假時可以用。」珍娜認真地點點頭說。接著，她的眼睛突然亮起來，「開玩笑的！」
「像什麼？」
「你看，只要按這個鈕，椅背就會往後倒。」山姆把椅背調到最低，沒多久，奈特也加入他。
他緊緊握著杯子，希望脫離這種不安全感，這不安一直在嘲笑他。他想回復到之前的，做回快樂的自己。
修看了一眼艾曼達，笑容曳然而止。結婚八年來，他從沒見過她的表情如此悵然若失。
「幸會，菲利浦，」維克喝了一口啤酒，發出滿足的聲音。「天啊！能離開真好！我從事建築業，新的廚房、擴建……忙得要命，沒有停過。」
他後來才開始和克蘿伊短暫地交換眼神，只有在他們都回家之後，他才允許自己褪去越來越不友善的偽裝，就好像脫下一件非常邋遢的道具服。
結果他們及時抵達。麗晶航空報到櫃檯的小姐迅速發給他們登機證，請他們直接到登機門準備登機。她說沒有時間把行李送進去了，他們得隨身帶著行李。
「怎麼……」她看到珍娜，掃過珍娜的染髮、眉環、肩膀上的花朵刺青，修現在才突然注意到這些，「到底是誰……」和-圖-書
「沒事。」
引起艙裡一陣笑聲。
「我想一定是。」菲利浦說。
「這裡不錯吧？」山姆小聲地對奈特說。奈特睜大眼睛，點點頭。這裡好像另外一個世界，他想：明亮、安靜，空間又大，就連乘客都不太一樣。他們不會互罵、大笑，也不會大聲抱怨食物難吃，他們只是安靜坐著，連那邊兩個穿藍色洋裝的小女生也一樣，她們喝的好像是草莓奶昔。他的視線在她們身上停留了幾秒鐘，再往前看一點……突然嚇了一跳，停住。
菲利浦順著克蘿伊的視線看過去。這一家人被分開來坐，奈特和山姆坐在他們前面幾排，山姆已經把耳機插好，眼睛盯著前方出神；而奈特顯然有聽進空服員的警告，正認真讀著護貝的機上安全說明。看著孩子時，他抬起頭，緊張地環顧一下機艙，他看到緊急逃生門後，鬆了一口氣。
「嘿呀！抱歉我遲到了，買東西買太久，你知道的。」
「嗯，來吧，現在沒有人。」
「你要一個嗎？」前方傳來的聲音，一位年長婦女轉過來，給山姆一模一樣的盥洗包，「我的給你，我用不著。」
「他們不會惹麻煩，」克蘿伊說，書翻過一頁，「他們的老爸是機師。」
「對，」菲利浦說，「你呢？」
「只要他們不惹麻煩……」
這位空服員看起來很想揍他一拳，不過她沒有這麼做，她轉身優雅地走向飛機前方去了。山姆對奈特咧嘴一笑。
「像是香檳。」
「謝謝！」他說，開心地對她笑，「你們尊榮會員艙的人挺好的。」
「酷！」他高興地說，「你看，山姆！」
「誰會管？」山姆笑著說，「你看，有空服員來了。」
「修的一個老朋友，非常好心把他的房子借給我們一個禮拜，」艾曼達生硬地說，清了清喉嚨。「就是那個酒評家傑若．羅伊，他蠻有名的，我想妳應該在電視上看過他。」
「一杯雙份的白蘭地，謝謝。」他說。他發現手在抖，他把頭埋進手中。過了一會兒，脖子後面感覺到克蘿伊冰冷的手輕撫著他。
「你看奈特。」
「不好意思，」她一走到他們身邊就開口說，「這裡是尊榮會員艙。」
「我才不管。」克蘿伊說，又準備開始看她的小說，「他們可以隨便做他們想做的事，我們現在在度假。」
修小啜一口濃縮咖啡，對正默默吃著餅乾拼盤的歐塔維亞和碧翠絲微笑。
「我知道，」山姆說，對她報以微笑，「請給我香檳，謝謝，也給我身邊的這位年輕夥伴一杯。」奈特咯咯笑。
「不好意思，」維克向菲利浦點個頭，「內急。」
「沒事，」修轉回來說，「只是……那個男生，年紀比較大的那個男生……」
「噢，謝謝。」菲利浦說，手笨拙地伸到口袋裡找零錢，「不知道他們兩個要做什麼，」他小聲地對克蘿伊說，「他們好像想要離開座位。」
「你答應過的，」她語氣堅定、低聲地說，「你答應過不要去想，也不談。」
「她座位在我們旁邊，」修溫和地點出，「應該很容易知道她是誰。」
「他們會給香檳？」奈特懷疑地和-圖-書看著山姆。
「他怎樣？我覺得他是不良少年。還有他的穿著……那些寬鬆的短褲真難看，現在的小孩好像都這樣穿……」
「嗯，親愛的，」山姆每次用這種聲音說話，就逗得奈特咯咯笑。「飛的時候我喜歡躺下，你也是對不對，親愛的？可以躺，何必坐著？何必……」
「唔，」他們轉身離開報到櫃檯時，克蘿伊說，「幸好！」她高興地撥弄奈特的頭髮，「我們可不想在機場度假，對吧？」
「這是我們的位置，」山姆說，「我們已經升等了。」
「再好不過了，謝謝。」珍娜眉開眼笑，「你們的女兒很可愛，很乖。乖小孩我都看得出來。」
「沒錯，可是那不是重點，」艾曼達焦躁不安地說，「重點是她應該在登機前來認識她們，和她們熟悉一下。這樣她才能照顧她們，我們才能夠放鬆……這樣才對！說真的，我不知道為什麼我……」她突然停住，因為手機響了起來，「天啊，千萬不要是她。她可別打來說她要取消，這是我唯一的希望。喂？」艾曼達的臉鬆懈了下來，「噢，潘妮，謝天謝地。」艾曼達轉身離開椅凳，用手遮住另一耳，「一切還好嗎？那個粉刷牆壁的女孩到了沒？為什麼還沒到？」
「或者，這季節的英國也不錯。」菲利浦指出。
修張大嘴巴又闔上，他不敢看艾曼達的臉。
「不記得有看過。」珍娜聳聳肩說，「跟妳說，我沒有很喜歡酒，我比較喜歡喝啤酒，心情好的時候會喝龍舌蘭酒。」她看著修，「你得小心我，先生。陽光好，我手上又拿著龍舌蘭日出雞尾酒時，任何人都可以擁有我。」她拆開一枝棒棒糖，放進嘴裡，眨了眨眼，「開玩笑的！」
「生意好得不得了。我跟你說，我們的新公寓就是這樣賺來的。我太太已經到那裡享受陽光了。」維克又喝了一口啤酒，舒舒服服地靠上椅背。「菲利浦，你從事哪一行？」
又是一片無聲，山姆聳聳肩。
「我是開玩笑的！」珍娜說，輕推了一下歐塔維亞，歐塔維亞咯咯笑了起來。
「我想空服員已經告訴山姆所有緊急逃生門的位置，」克蘿伊說，「還有如何使用氧氣罩。」她溫柔地笑，伸手到包包裡拿出一本書，翻開。菲利浦喝了一大口柳橙汁，翻攪的胃引起一陣痛，他顫抖了一下。喝白蘭地應該會好一點，最好是來杯雙份的。
「克蘿伊……」
「夠了，」這個佩戴金色名牌的先生說，「你們快回到座位上。」
「老實說，」艾曼達伸手去拿《Vogue》時尚雜誌時說，「他們還真敢，我知道這樣講很陳腔濫調，可是現在的孩子……」翻過一頁雜誌，她仔細盯著一雙蛇皮靴子看，「他們以為自己擁有這個鬼地方，你不覺得嗎？」她抬起頭，「修？」
修覺得自己的喉嚨因為訝異而卡住。
艾曼達稍稍猶豫了一下，然後小心翼翼地和她握手。
「噢，」艾曼達說，有點驚訝，「呃……謝謝。」手機傳來的聲音讓她回過神，「噢，抱歉，潘妮！我
和*圖*書得走了。對，一切都還好，我……我想是的。」她把手機關掉，放進包包裡，眼睛沒離開過珍娜，彷彿她是個稀有的章魚品種。
「我在……」菲利浦清了清喉嚨，「銀行業，很無聊。」
「我想那地方是在山上，」修說，「我們以前也沒去過那裡。」
「我能怎樣？」他抬起頭來看著她，知道自己雙頰泛紅，「如果有人問，我能怎樣？」
修驚訝地抬起頭，一個穿著破舊牛仔褲、頂著深紅色髮辮，穿了一排眉環的女孩，正瞇眼盯著他看。儘管他大概猜得到是誰，還是不由自主地感到恐懼，這女孩怎麼會知道他的名字？她想向他要錢嗎？也許這是最新的詐騙手法：從行李牌看到你的名字，跟蹤你，然後等你鬆懈的時候……
「我是珍娜，」這女孩綻放出笑容，伸出手來，「幸會！」
「怎樣？」
「他們才不會給你哩。」
「來吧，奈特，」他稍稍提高音量說，「他們不讓平民老百姓坐在這裡。」
「當然不是！不是，我只是……沒什麼。」修搖搖頭，擺脫這個荒謬的想法，對老婆笑笑，回去看他的《金融時報》。
她不知道從哪裡拿出兩管彩色巧克力豆，遞給這兩個小女生，她們高興得發出小小的尖叫聲。此時，艾曼達坐回她的板凳，還是在講手機，看到那可怕的包裝紙時，她突然停止動作。
「沒錯，」他擠出一絲微笑，「被PBL那間網路公司。」
「你可以說謊。」
他操著濃濃的倫敦南方口音，穿著Lacoste的Polo衫，他的胸肌讓衣服有點緊繃。他伸手去拿啤酒時，菲利浦注意到他手上的錶是很厚重的勞力士。
「每年都去，」這位先生說，「我沒辦法抗拒西班牙的陽光。」
他翻開贈閱的報紙，又闔上，他們之前已經說好這次度假不可以看報紙。夾克口袋裡有一本關於俄羅斯的恐怖小說，不過他知道以現在的心情，他沒有辦法專心讀故事情節。他再次拿起杯子放到唇邊，放下，做這些動作時，剛好和坐在他旁邊的男士四目交接。這位男士露齒笑著說：「很難喝吧，」他指著自己的杯子，「給自己買瓶啤酒，只要一英鎊。」
山姆非常冷靜地掀開門簾，帶著奈特走過去，再把門簾拉上。他們倆在山姆找到的空位坐下，互看一眼，忍住笑。完全沒有人抬頭，根本沒有人注意到他們。
他們要起身離開位置時，奈特注意到這一區所有的人都轉過來看。
奈特抬起頭，呆住。的確有位空服員正沿著走道走向他們，而且她看起來不太高興。
「只要你開口要，他們就會給。」
「史崔頓先生嗎？」
珍娜不但沒擔心，她根本沒在聽。她把背包扔在地上，在歐塔維亞和碧翠絲中間坐下。
「你可以跟人家說你是……郵差，或是農夫。法律沒有規定你每次都得實話實說，對不對？」菲利浦靜默。
「說謊。」菲利浦盯著克蘿伊，胃因為惱怒而抽搐。有時候她把生命看得太過簡單，像個小孩子一樣。她那湛藍色的眼睛看到的世界是井然有序，一切都有個合理模式的世界。然而他看到的卻是隨https://www.hetubook.com.com機、無秩序的混亂。「妳建議我捏造我的職業？」
「再見，」奈特屏住氣說，「好好享受香檳。」他跟著山姆回到經濟艙時，他可以聽到身後又是另一陣笑聲。
也許對這位先生來說，這個名字很陌生；也許他只會點點頭，然後說：「噢。」
修沒有回答，他還看著機艙的後方，那兩個小男生走去的位置。
「妳是……珍娜？」他注意到自己發出不敢置信的粗聲，謝天謝地，珍娜好像沒注意到。
歐塔維亞茫然地看著他，揉揉鼻子，咬了另一塊餅乾。修清了清喉嚨。
「真好，」山姆邊說邊看，「真的很不錯。」
「不過，」他說，「可以的話，我比較想喝杯奶昔，和她們的一樣，」他指著那兩位穿著同樣藍色洋裝的小女孩補充說。不過這位空服員好像沒聽到他講什麼。
「南方國家銀行。你們不是最近才被接管，還是什麼的？」
不過他已經從維克的表情看出來他知道。
「噢，」艾曼達不自在地說，「呃，當然……」
有人在看他們，是個滿頭都是髮辮的紅髮女孩，看起來她好像知道他們在做什麼。奈特覺得她看起來好像也不是這尊榮會員艙的人。她露出微笑，奈特和她眼神交接時，她對他豎起大拇指。奈特害怕地別過頭去，覺得自己的臉發紅。
「沒錯！」修假裝熱心地說，「所以現在我們都到齊了，很棒吧？」
「你說他怎樣？」艾曼達不滿的眼神正看著他，「你該不會認為應該讓他們倆個坐在這個艙吧？」
「大家再見！」山姆向這一區的人揮揮手說，「非常謝謝你們。」他鞠了個躬，消失在門簾的一端。
「他們會，你看好。」
「你知不知道快要登機了？」一邊瞄螢幕，她一邊說，「時間到我們就得走了，到時候怎麼辦？跟每個我們遇到的二十歲女孩子攀談，問她是不是叫做珍娜？」
「南方國家銀行。」
「好，」山姆低聲說，拉開門簾，從細縫偷看。「後面有幾個空位，你去當作自己的座位坐下來，假裝你是上流人士。」
「什麼？」歐塔維亞不太情願地問。
「所以我們要出發去西班牙了，」珍娜開心地繼續說，拿出兩枝棒棒糖給小女生，「我沒去過西班牙，我們要去的地方靠近海嗎？」
他往走道走去的同時，菲利浦正好發現一位空服員也看到他。
「再見，」他很有禮貌地對紅髮女孩說，「很高興認識妳。」
「我知道大概是那樣，」維克停下來思考一會兒，「那接下來怎麼辦？」
「沒……沒關係，」修說，勉強自己擠出愉快的笑容，假裝他已經有心理準備來的保姆會是個怪人，不會是下凡來的保姆仙女。「別擔心。」
「還沒有人知道，」菲利浦說，勉強保持臉上的笑容，「現在說什麼都還早。」他喝了一大口柳橙汁，用力吐了一口氣，他也很驚訝自己用這種方式放鬆。
「酷斃了！」奈特也對他咧嘴笑。
「我的彩色巧克力豆太多，」珍娜認真地搖搖頭說，「我的背包裡全部都是。妳們可以幫我嗎？」
「是喔？哪一家銀行？」
他看起來好面熟！他的眼睛，他那雙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