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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外之侶

作者:梅德琳.威克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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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第四章

「不知道。」山姆脫掉一隻鞋,再脫掉另外一隻,突然皺起眉頭,「媽的。」
「也……是,」修說,「唯一的問題是……臥房的問題。他們有兩個男孩子,加上我們全部的人,而且只有四間臥房……」
「不會,」克蘿伊說,她的嘴稍微抽動了一下,「當然不是。」
「我一直沒有機會好好解釋,」他抬起眼說,發現自己的聲音聽起來不太自然,「我……我總覺得很抱歉。」
「我們可能有碰過一、兩次,」克蘿伊不太在乎地說,「我真的不太記得。」她的眼神看著修閃爍不定,「你記得嗎,修?」
「我也這麼認為,」修說,「反正我從沒喜歡過他,不把他當作美酒評論家。」
「妳為什麼要撒謊?」他突然說,「為什麼要假裝我們以前不認識?」
「我上個月昏倒過,突然之間昏倒的,可能和這個有關係,你說有沒有可能?」
「噢,我不知道,我在說傻話,只是……」停頓下來,她盯著已經半毀的花,「這不是我們原本希望的,我們原本希望有時間可以獨處,有機會可以……理出頭緒。」她用力扯下最後一片花瓣,丟下陽臺。
「嗯,也許吧,」菲利浦說,他看著艾曼達,露出無助的表情,「問題是……」
「快樂假期?」克蘿伊嘲諷的語氣讓修有點退縮。
「對,」克蘿伊猶豫了一下說,「是不太一樣。」
床舖前的地板上有兩個空的行李箱,克蘿伊走過衣櫥時,發現裡面放滿衣服。她又瞄了一眼床鋪,轉過頭去,看到修正在看她。她的雙頰感到莫名的刺痛,只好迅速別過臉去。
「是她!」他低聲對山姆說,「對我們很好的那個人!」
我就不可憐?克蘿伊火大地想:那可憐的我們又怎麼辦?
克蘿伊沒講話,她很想講些什麼,可是又不確定要講什麼。是菲利浦太容易接受這種情況,所以她感到沮喪;還是她該對事情的結果感到生氣?最主要應該是:失望。一直以來,她滿心期待能在異國忘記一切,期待到一個風景不同、氣氛不同的地方。她好希望她和菲利浦可以拋開在家時困擾他們的事情,躺在陽光下聊聊天,重新發現自己。
「人頭。」銅板匡噹一聲往磁磚地板掉落時,菲利浦說。修彎下腰把銅板撿起來。「是人頭。」他說,「你贏了,這樣很公平。」
奈特順著他的視線看過去,有個女生從房子那一頭走過來,是那個編辮子的紅髮女孩。
「我們來丟銅板好了,」修堅持說,「這是最公平的方法,對不對?」
「是,」菲力浦說,「呃,情況是……」
「至於臥房的安排,」菲利浦趕緊說,「呃……剛剛說這裡有幾間臥房?」
「你想爸媽在幹嘛?」
「艾曼達……」修警告她。
「我很好,」菲利浦說,「傑若,不知道艾曼達有沒有跟你說這裡發生的事……」
突然間她以為她會尖叫,但礙於菲利浦在只好作罷,他根本不會關心,而且他這麼容易接受目前的處境。為什麼他不生氣,就像她一樣?為什麼他就不能分擔一下她的怒氣?她覺得她的話好像掉到沙發底下的垃圾,一點價值也沒有。
「什麼,我們全部一起?」
「不過我們不一定要住這一間,」修說,手一攤,「我是說,你們也有權利住這一間。」
「呃……看起來我們只能待在這裡了,」菲利浦說,「傑若說現在是旺季,我們訂不到旅館房間,所以我們只好得……呃,套句他的話,『輪流使用』。」
山姆和奈特找到了游泳池。
結果事與願違!這整個星期他們都得在另一家人面前演戲,這樣一來,他們就無法聊天,行為舉止也沒辦法自然,這整個星期都得演戲,完全沒有隱私、沒有自己的時間。這不是遠離現實生活,而是折磨。
「我知道,」菲利浦走到她身旁,一隻手放在她肩上,看到她手中光禿禿的花梗,他揚起眉毛,「可憐的花。」
他很少看到艾曼達的表情這麼吃驚。
「沒錯,」艾曼達停頓一下說,「我們可以搬走,很簡單。」
修又喝了一口琴湯尼,可是味道嚐起來不太對,味道辛辣、也不調和,他應該喝滑順的紅酒的。
「你們全部也沒有很多人,不是嗎?你們可以輪流使用。每星期四女傭會來……」
「這沒什麼,」修說,「我們不介意住哪間房,對吧,親愛的?」
「艾曼達,讓我來好了?」修說,向浴缸走近一步。
「也許https://www.hetubook.com.com我們該去找旅館。」他轉向艾曼達說。
「我知道妳的意思。」克蘿伊同意。修看了她一眼,又把視線移開。
「傑若,我不太確定……」
「我知道,」艾曼達說,「但我們來度假不是為了把房間讓給我們根本不認識的人。我的意思是說,他們又不是朋友,我們對他們一點都不了解!」
菲利浦和克蘿伊交換眼神。
「嗨,」她說,把睡衣舉高,「是這套嗎?你知道嗎?」
不過修已經把銅板拋向空中。
「喂,妳們兩個,」他們聽到她說,「誰要先擦防晒油?」
可是為什麼一定要這星期?她閉上眼睛想,為什麼是在她和菲利浦非常迫切需要的這個星期?
「對,親愛的,」艾曼達說,「好主意。你知道現在是什麼季節嗎?如果你能在這麼短的時間內,幫我們五個人找到旅館……」
「克蘿伊?」菲利浦走過來端詳她,「克蘿伊,妳沒事吧?」
「回家?」艾曼達驚恐地回應,「修,你知不知道我們的家現在是什麼情況?今天廚房要裝地板!」
「很好,謝謝。」
「他講的話完全沒有邏輯可言。」
「你們當然有,」克蘿伊低語,轉身走開,「當然。」
「旅館?」傑若訝異地說,「親愛的老朋友,現在是假期旺季,你訂不到旅館房間了。不行,你們最好留在那裡。」
「現在妳聽好,」艾曼達終於開口,口氣帶著火藥味,「有些話我們要講清楚,第一……」
「好漂亮的庭園,」菲利浦說,仍看著窗外,「這地方真漂亮。」他轉過身來,雙手插在胸前,「那……你們要帶我們參觀一下嗎?」
「這是主臥房。」艾曼達說,往旁邊一站,好讓其他人可以通過門口。
「哈囉,奈特。」這女孩說,她的視線移到山姆身上,停留了幾秒鐘,「哈囉,山姆。」
一陣靜默。
克蘿伊就站在牆邊,把頭埋在手裡,好像在祈禱。他立即的反應是後退,不過她已經聽到聲音,抬起頭來。她的臉頰泛紅,藍色眼睛裡帶著他無法揣測的情緒。他們彼此沒有說話,互相看著對方看了一會兒。接著,修淡淡地舉起他的酒杯。
「不應該是我們道歉!」艾曼達厲聲說,「是那可惡的傑若應該道歉。我跟你們說,我再也不讀他的專欄了,我要杯葛他的『每週好酒』。」她看著克蘿伊,「我覺得妳也應該這麼做。」
「不是,」克蘿伊說,對菲利浦皺眉,「你們這麼說不公平,傑若不是這樣的人,他不會這樣對他真正的朋友。」
「現在呢?」克蘿伊說。
「不算是,」菲利浦說,「傑若似乎不知道怎麼會這樣。」
三年前,修一臉疲倦、全身溼淋淋地回家,帶著他在火車上想到的計畫。他想放棄全職工作,當個自由接案的管理顧問,雖然錢賺的不會像現在這麼多——不過他可以在家工作,多花點時間和她還有孩子們在一起。
「我真的很想談一談,」修說,「我真的很希望有機會可以……」
「對,」奈特說,「我們住在這裡。我是奈特,這是我哥哥山姆。」
「這星期我不談工作,」克蘿伊說,菲利浦自動開口接著回答,「我們都是,這是禁止談論的話題,我們到這裡來就是想逃開那些,遠離一切。」
「我來幫孩子們拿防晒油。」珍娜說,看到菲利浦和克蘿伊,「有客人?」
「開玩笑的!」珍娜說,對著一張張錯愕的臉孔咧嘴笑。「你們要我睡哪我就睡哪!我不在乎我要睡哪裡,或是和誰睡。」她對一臉受到驚嚇的菲利浦使了個眼色,克蘿伊臉上的笑容僵住。「這是防晒油嗎?」珍娜伸手拿起化妝桌上的一瓶塑膠罐,「沒錯,好了,待會見。」
「好,」菲利浦說,「我待會下去廚房,弄點晚餐。」
「我和我的家人離開家來度假,」她說,抬起眼,「離開那裡,要忘記所有的煩惱以及……再發現自己。我們想要獨處,一家人獨處。」
克蘿伊安靜地看著他幾分鐘,努力想把煩亂的心情傳達給他,希望能讓他做出她想要的反應——而且沒必要讓他知道到底是怎麼回事。嘆了一口氣,她轉身走開,伸手摘下一朵淡粉紅色玫瑰,開始剝起花瓣來,一片一片地剝。
「噢,」菲利浦說,有點愣住,「是喔。」
「晚安,爸爸。」兩個女兒順從地異口同聲說,頭也沒抬一下。修安靜地退出浴室,胸和-圖-書口覺得一陣微微的、很熟悉的疼痛。
「我想一定是,」他終於開口說,「這些我不太懂。」在她開口說其他話之前,他就快速走開。到樓下廚房,找到放滿各種酒的廚櫃,他慢條斯理地開始調起琴湯尼。
「聽好,修,」艾曼達半轉身說,「今天已經夠漫長的了,我只想趕快讓孩子上床睡覺,然後我們就可以放鬆休息了,好嗎?」
「真是太悲慘了,」她突然說,「你看我們,擠在這裡……」
「不,」修停了一會兒說,「不,我不記得。」
「也不關心,」艾曼達說,「基本上,我們都得困在這裡。」她看著克蘿伊,「我不是對你們有意見……我的意思是,你們人看起來很好,我當然不是在暗示……」
所有行李都整理好時,已經傍晚。克蘿伊站在陽臺上,眺望著枝葉茂密、照料得宜的花園。白天刺眼的陽光已經消失,她眼前的景象變得柔和。腳底下沒有任何聲音,杳無人煙,只有一片靜謐,只有寧靜和安詳。
「你在想什麼?」她忍不住開口說,菲利浦回過神來,充滿罪惡感。
「你已經解釋得非常清楚了,修。」克蘿伊的聲音輕快但嚴厲,「再清楚不過,而且現在也不重要了。」修張開嘴想回答,她抬起手阻止他,「就……你們做你們的,我們做我們的,好嗎?也許這種方式可行。」
克蘿伊安靜地環顧四周。一張有四根支柱和雕刻裝飾的大床,放在房間正中央,紅木支柱被條厚重、淺色的布蓋住。隔了片玻璃再過去的沙發上,土耳其風格的椅墊疊得高高的;床兩旁的書架上放滿了皮革裝訂的書籍;對面牆上掛了一面鑲金邊的大鏡子。玻璃門邊框上爬滿芬芳的花朵,從這扇門可以通到寬闊的陽臺,陽臺上有熱帶榕屬植物種在光亮的盆栽裡,還有竹編椅整齊排列在玻璃桌四周。
「他們的人看起來很好,」修停頓了一下說,「非常好的人。」
「妳覺得那次沒有任何意義?」
「她說了!我也不知道怎麼回事,這不像是我會弄錯的事,你確定你們雙方日期都弄對了嗎?」
「安排上……有點改變,」修說,咳了幾聲,「結果這兩位——菲利浦和克蘿伊——這禮拜也會住在這別墅裡。」
有那麼幾分鐘,他看著上頭有嫩枝圖案的棉質睡衣,小小的袖子和迷你口袋。
「呃,真的是很詭異,發生這種情況我很難過。」
「妳的工作壓力很大嗎?」艾曼達說,興致盎然地看著她,「妳是做什麼的?」
電話陷入無聲,菲利浦盯著它,覺得有點困惑。
「媽……咪!」歐塔維亞哀喊,「妳弄得我好痛!」
「哈囉,」他小心翼翼地跟那個年紀比較大的女生說,「妳們在游泳?」
修又喝了一大口手中的酒,踱步走出廚房,進入客廳,經過落地窗,走進花園。天空是淡藍色的,天氣很溫暖,四周很安靜。看得出來照顧傑若花園的人很專業,他想。灌木修剪過,花朵整齊地排列在花圃裡,有座小型的岩石水池,裡面流著清澈的涓涓水流,他轉了個彎,想知道水流流到哪裡,他停下腳步。
「呃……他說他很抱歉,」菲利浦含糊地說,「老實說,他比較關心他是不是得了老人痴呆症。」
「你不會認為我得了老年痴呆吧?」傑若警覺地提高音量,「人家說這種病就是從心不在焉開始,也許我有失憶過,可是我沒有發現。」
「不過你們知道我的意思。」
「好,」奈特說,「反正我也還沒換衣服。」他小心地坐在躺椅上,看那兩個小女生在草地上坐下。「你想她們是不是住在這裡?」他小聲地問山姆。
而且那一家人甚至不是陌生人,連匿名都不行。
氣氛陷入一陣緊繃。菲利浦尷尬地揉自己的臉,再看克蘿伊,她挑起眉。唯一一個不覺得尷尬的人就是艾曼達。
「哈囉,小朋友,」她開心地說,「我在飛機上遇到的就是你們吧?」
「好,」克蘿伊頭也不回地說,「隨便你。」
「你們會找到辦法順利解決的!酒窖裡的酒請隨意喝。克蘿伊在嗎?」
菲利浦聳聳肩,走向一扇有窗簾的落地窗,透過窗簾往外看車道。
「走?」菲利浦瞪著她,「妳是說真的嗎?」
「這間屋子真棒,」奈特停下腳步,看到一百碼遠的地方有兩個小女生,他突然覺得自己好像擅闖別人的住宅,「你猜她們是誰?」
「在,」菲利浦說,「你要跟她說話嗎?」
她轉向衣櫥,開始把衣服從衣架上拿下來,動作有www.hetubook.com.com一點點笨拙。克蘿伊瞄了一眼菲利浦,拉下臉來。
「我們負擔不起他推薦的每週好酒,」菲利浦說,「那超級矯作。」
他知道艾曼達常常一邊翻白眼,一邊形容他是工作狂。她的朋友會坐在她那潔白無瑕的廚房裡喝咖啡,妳根本就像個單親媽媽一樣,他們會憤忿不平地這樣說:新好男人到哪去了?
「這個假期,」菲利浦用手梳過他的黑色捲髮,「和我們計畫的不太一樣,對不對?」
「什麼意思?」
「噢,不麻煩!」艾曼達說,「而且我想你們應該會很想趕快整理行李,我不想耽擱你們的時間!」
「好,」艾曼達停頓一會後說,「沒關係,那,我就再把我們的衣服打包好……」
不過克蘿伊的心裡可不平靜,她感到焦躁不安。她的視線從花園轉移到遠方的山,心裡湧起一股想馬上到那邊去的欲望,要走得遠遠的,現在馬上走……
「不知道。」
修喝了一大口琴酒,閉上眼睛,品嚐它的香味。每晚喝一杯琴湯尼已經變成他的習慣,然後一邊看報紙,最近變成看E-mail。每次只要碧翠絲拒絕到他身邊聽他講故事,他就會轉身走開,把臉埋在報紙裡,藏起他的表情。星期六早上,兩個女兒和艾曼達一起去上芭蕾課時,他會坐在電腦前收信,打一些不是很重要的回覆。有時候他會讀同一封E-mail至少十遍以上。
「不過那不是重點,」艾曼達響亮的聲音打斷他的思緒,他趕快把注意力拉回來。「重點是,我們現在都在這裡。對,我知道你覺得很不好意思,不過你打算怎麼做?」她聽了一會兒,接著不耐煩地嘆了口氣,「你試試看。」她把話筒交給菲利浦,低聲地說:「他真是天真得無藥可救。」
「我要出去,」她突然說,離開他的手,「我想去花園走走。」
「呃,」菲利浦在她身後說,她嚇了一跳,「妳覺得怎樣?」克蘿伊轉身面對他。
「我們不會回家,」克蘿伊冷靜地說,「我們很需要這次的休假。」她走向迴旋樓梯,在第三階梯坐下,堅持自己的立場,「我們需要度假,我們一定要度這次假。」她的聲音在圓頂下產生回音,她的藍眼睛在淡白色的大理石房間裡,襯托得更加明顯。
「不,沒關係,」艾曼達說,輕輕地嘆口氣,「你去喝你的琴湯尼,我很快就好,珍娜待會就會過來。」
這些他不太懂!事實上,和他女兒有關的事他都不太懂。從某個角度來說,自歐塔維亞出生以來,過去五年,他已經變成化石父親,完全不了解自己的孩子。他這個父親長時間待在辦公室裡,常常整個星期沒看到兩個女兒一眼;他這個父親完全不知道自己的孩子喜歡玩什麼,看什麼電視節目,或是喜歡吃什麼,到現在這個階段,他也不好意思問了。
當下有一股安靜、緊繃的氣氛,克蘿伊頭的後方有朵垂下的白色花朵,在微風中輕輕搖曳,修看著一片花瓣無聲地落下。他的視線跟著它,看它落在漆黑的地面上。
一開始的新鮮感已經用光,面對這情況,她開始覺得越來越生氣;氣其他人,氣自己陷在這可笑的情境裡。每次看到修,她就覺得不敢相信;不敢相信他們兩個現在會在這裡,陷在這種荒謬的情況裡,走在一起,卻假裝不認識。這真的讓她差點笑出來,不過同時,在她內心深處,以往的感情開始湧上腦海,好像有條蛇在干擾睡眠一樣。
「沒什麼,」他說,「沒什麼。」他轉過去面對她,嘴角微微揚起微笑,可是克蘿伊笑不出來。
這些都做完之後,如果她們還沒回來,他就會去研究最近看到的遇到困難的公司,他會讀相關數據,整理資料,然後閉上眼睛,沉浸在自己的專門領域裡。他會讓自己完全安靜下來,像棋手一樣思考其他策略——像將軍一樣。越複雜、越麻煩,越好。他有一部分天外飛來一筆的傑作就是在星期六完成的。
菲利浦看到艾曼達身後那扇厚重的前門打開了,克蘿伊走進大廳,挑起雙眉,菲利浦聳聳肩回應。
「不過他們人好像很好,我想我們可以試試看。」
「乾杯,敬……」修聳聳肩。
「他有覺得很抱歉嗎?」克蘿伊問。
「我們也不介意,」克蘿伊說,「老實說……」
「哇!」奈特說,他們一轉彎,就看到清澈的水像迷你瀑布一樣流動,在陽光底下閃閃發光。「哇喔!」
「結果,https://www.hetubook.com.com你們遇到我們,」修停了一下說。他嚴肅地向她點了點頭,「我很抱歉。」
「噢,傑若很喜歡和舊識聚在一起,」菲利浦帶著些許嘲諷地說,「你現在應該會被邀請函淹沒,他幾乎每個月都會辦派對。」
「對啊,我也有很多希望。」克蘿伊切斷他的話說。在他開口回答之前,她已經走開,留下他獨自站在黃昏中。
「沒有大人陪,你不能下水。」她嚴肅地對他說。
「那……你們和傑若之間是什麼關係?」菲利浦說,「看起來不是因為酒的關係,你們是他的朋友嗎?」
「呃,」艾曼達防衛心很重地說,「當然我們在這裡整理過行李……」
「妳確定嗎?」菲利浦說,「她不會介意?」
「對,」他說,「敬快樂假期,有何不可?」
「呃,」菲利浦終於開口說,「她好像……」他清清喉嚨,「她好像……蠻有趣的。」
「她不需要自己的房間,」艾曼達說,把一大疊T恤扔進她的行李箱,「她可以和兩個小女生睡一間。要不然睡後面那個小房間也行,裡面有張沙發床。」
她把長髮辮往後甩,悠閒地走出房間,其他人則尷尬地互相對看。
「其實,我們還有一個保姆。」修說。
「問題是,傑若,」他切斷傑若滔滔不絕的話,「我們該怎麼辦?我們之中有人該搬到旅館去嗎?」
山姆沒在聽,他只是不敢置信地直視正前方,陷入狂喜。那個編辮子的紅髮女孩正無拘無束地脫下她的T恤,露出纖瘦、麥褐色的胴體,只穿著黑色比基尼,她肚臍上的銀環閃閃發光,大腿上的蛇刺青,挑逗地朝向比基尼小小的三角地帶。他眼睛瞪著看時,感覺到自己的鼠蹊部變硬了,他在椅子裡動了一下,眼神絲毫不移動。就在那時,那女孩彷彿能讀懂他的心思,抬起頭來看到他們。
克蘿伊默不作聲,手梳過她那柔細、像波浪般的髮絲。她看起來很緊繃,他突然覺得她似乎緊張且筋疲力盡。
「噢,我知道了,」珍娜突然說,「你們希望我把我的房間給這些人。你的意思是這樣,對不對?」她帶著指責意味地環顧房間,「把我趕出我的房間,要我去睡沙發。」她的下巴繃緊,「你最好再想一想,老兄。如果房間不夠,你們大可以讓我去睡旅館!」
「不急,」克蘿伊說,「真的。」
「嗨,」山姆說,冷漠地舉起手打招呼,「妳好嗎?」
「好,」修停頓一會兒說,勉強擠出笑容,「那……晚安了,女兒,祝妳們有個好夢。」
「什麼煩惱?」修放下酒杯,往前站一步,「發生什麼事?」
「那你們兩個呢?」艾曼達皺起眉頭說。指指克蘿伊和修,「既然你們兩個都是傑若的老朋友,你們兩個之前認識對方嗎?」
「不,不用了,」傑若說,「我得走了,要去參加豎笛演奏會,我快遲到了。祝你們一切順利。Adios!
艾曼達在前面帶路參觀房子,克蘿伊落在後面,盯著地毯、花瓶和壁飾,但她沒有真的在看。
「不,請你們別搬,」克蘿伊說,「你們先來的,行李也都整理好了……」
「什麼?」艾曼達轉過身去看見珍娜就站在她後面。「噢,哈囉,珍娜,」她絲毫不為所動地說,「我們正在講妳。」
「每個人你都認為很好,」艾曼達不屑地說,「馬路對面的女人你都覺得她人很好。」
「當然,親愛的。」艾曼達回答,笑得很勉強,「我們一點也不介意。」
「哪有擠!」修說,看了看這間空間超大的大理石浴室,「而且他們有權住那個房間。」
她下車時,修的詫異表情再次閃過她的腦海,她用力搓自己的臉,想甩掉那景象,從以前到現在她一直帶有敵意,她努力想甩掉那種敵意所帶來的細微刺痛,但是心裡忍不住還是有點小小好奇。她堅決地提醒自己:那是上輩子的事了。那是好久好久以前的事了。現在他們兩個已經完全不同,她不會再受到他的影響。她連看到他,也沒表現出訝異。畢竟,她和修都住在倫敦——不過是不同地區。令人訝異的反而是,他們以前都沒有在路上碰到過。
「老人痴呆症?」克蘿伊不敢置信地說。
克蘿伊沒講話,她的腦子無法思考食物的事,她所想的都是她的不安。
「那……如果我的兩個兒子睡一間,你們的兩個女兒睡一間……」菲利浦看著克蘿和圖書伊,「這樣應該就解決了,對不對?」
「喂?」菲利浦小心翼翼地對話筒說,「傑若?我是菲利浦。」
「當時不覺得,不。」克蘿伊的臉變得有點冷酷,「不過時間會教你什麼才是最重要的,什麼不是。時間教會你很多事,你不這麼認為嗎?」
前門打開,陽光和熱氣吹了進來,關上門,修站在那裡。他看了看在場的每一個人,再看看菲利浦還握在手上的電話。
「真酷。」山姆也這麼認為,慢慢走向躺椅。
她彎下腰去拿防晒油,對兩個小男生笑一笑,然後走向坐在草地上的小女生。
「菲利浦!」傳來傑若渾圓的嗓音,「你好嗎?」
他走向門口時,珍娜剛好拿著兩套睡衣走進來。
「我不知道,」菲利浦說,「他沒有詳細說明。」
「好,」克蘿伊說,「快樂假期。」
修站在第二間套房的浴缸旁,看著艾曼達洗掉歐塔維亞肩膀上的防晒油。
「噢,好,」珍娜高興地說,「那很好,人越多越開心。」
「不,別說了,」克蘿伊無奈地說,瞄了一眼艾曼達嚴肅的表情,「我們真的不介意住哪間……」
「我和他以前是同學,」修說,「幾年前失去聯絡,後來偶然再遇到,他似乎很熱衷重溫我們之間的友情。」
「好了,」修不耐煩地說,「那好吧……也許我們之中有人應該搭飛機回家,讓其他人安安靜靜度假!」
她看了一眼他的側臉,發現他的視線定格在不遠處,他分心思考,所以才會皺起眉頭。她突然驚訝地發現,他根本沒在想度假的事,他的心思還在英國,還在做無謂的擔心,他根本沒有試圖放鬆,她憤恨地想。
「什麼煩惱並不重要,」克蘿伊簡短地說,「那和你沒關係。重點是……」她突然住口,閉上眼睛,「重點是,我和菲利浦,還有孩子們,為了這個原因,很需要這次假期,我們很需要它,所以我不希望有任何外在因素參雜進來,讓事情變得更複雜。」她睜開眼睛,「尤其不希望是些……毫無窓義的艷遇。」修看著她。
「只有四間,」艾曼達頭也不回地說,「可惜。」
「她人真的很好,」奈特說,轉向山姆,「對不對?」山姆沒有回應,奈特不解地皺眉,「山姆?」
「晚餐怎麼辦?」菲利浦來到陽臺一角,往外看出去。「我想兒子們已經自己打理好了,他們在冰箱裡找到披薩,不過我們可以更有冒險精神一點。」
「我無所謂,」修說,「我也可以帶孩子上床睡覺。」
安靜無聲裡瀰漫著一股驚訝萬分的氣氛。
「她不是領薪水來介意東介意西的,」艾曼達簡短地說,「總之,這些澳洲人都像老女人一樣難搞。我就請過一個女孩子……」
菲利浦站在艾曼達旁邊,但沒有認真聽她電話的對話內容,他有點訝異地站在那裡出神。這間別墅比他之前想像得大、豪華多了。剛剛那車道已經大得夠令人吃驚,不過這間圓形大廳有迴旋樓梯和掛滿繪畫的走廊,非常特別。在開了一段漫長、悶熱的路之後,這裡就像個避暑勝地。
「不知道,」山姆說,雙手枕在頭後面,「管他的。」奈特看看他,然後又看看那兩個女生。她們比他年紀小,兩人穿著同樣有小雛菊花樣的藍色泳衣。他認出她們就是飛機上的那兩個小女生。
「非常確定。」菲利浦說。
「你的意思是說我們是他炒熱派對的咖?」修淡淡地笑說,「D咖朋友。」
「輪流使用?」艾曼達狐疑地說,「這是什麼意思?」
「完全不麻煩。」修說。
「我覺得他根本就是糊塗透頂,」艾曼達尖銳地說,「他像個大方的主人到處發請帖,出了問題就撇得一乾二淨。他到底要我們怎樣?全部的人一起睡在這裡?」她氣憤地提高音量,「這裡根本沒有空間,更別提其他的了。」
一陣尷尬的沉默。
「我想你們應該是住在這裡。」她看著艾曼達說。
「我覺得很公平。」菲利浦說。
「我們走吧,」克蘿伊轉向菲利浦,一臉迫切地看著他,「我們上車隨便開去哪裡都好,離開這間別墅。」她指向那綿延不絕的山脈,「我們應該可以找到住的地方,也許是民宿或是其他地方。」
「有什麼好消息嗎?」
「她才不好,」山姆頭動也不動地說,「她人才不好,她是他媽的……仙女。」他又盯著她多看了一會兒,人似乎才醒過來,他坐起身脫掉T恤,滿意地瞄了瞄自己均勻、膚色黝黑的身體,然後對奈特咧嘴一笑,「而我……」他倒下去躺在椅子上,「……要得到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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