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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背上的惡魔

作者:維多利亞.荷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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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巴黎——等候中的城市之一

四、巴黎——等候中的城市之一

「妳好像在上歷史課!」瑪格反駁說,「現在可好,妳的搖籃含蘊了叛亂的火藥。」我嚇了一跳,這麼嚴肅的話不像是從她口中說出的。
「我要把他留在身邊。」
「她是非常的悲慟。」瑪格說:「什麼聲音?」
「照目前的情況看,他再好不過了。」
「哦!瑪格,妳別那麼傻了,應該把這件不愉快的事情完全拋棄掉,妳很幸運,有位妳所喜歡的未婚夫,他會對妳很好的。」
店東問:「巴黎的生活情形如何?」
很不幸,有匹馬掉了前蹄鐵,必須在附近找個鐵匠,那時我們距離小蒙特雷應該只有一哩多的路程了。
瑪格興高采烈地上了樓,過了一會兒,她手中抱著一個孩子,臉上露出勝利的笑容,上帝果然很奇妙的安排著這一切,我們已經找到小查羅士,維娣再也不用隱瞞了。
「我當然會好好照顧他的,妳難道認為我連個嬰孩也照顧不好嗎?尤其是妳的孩子,我更應該盡責了。伯爵就曾說過:『我知道妳會給他最好的照顧,因為他是瑪格麗特的孩子。』可是妳既已經訂了婚就不該來這兒,妳看到,他在這兒不是好好的嗎?不知道伯爵會怎麼說。」
「哎呀!」她叫著,「妳不就是布朗太太和瑪多斯小姐嗎?」
我什麼都感到好奇,瑪格卻認為我太孩子氣,其實她不明白我必須以這一座五光十色的奇怪城市來壓抑我對古堡那一邊的焦急與憂慮。
「我一向很喜歡刺繡,我聽說妳訂婚了?」
「妳在這兒快樂嗎?維娣?」瑪格問。
巴黎,隱伏著一觸即發的危機,我因為太醉心於它的美麗,在古堡期間所發生的事也太讓我怵目驚心,我才忽視了巴黎動盪的一面,至於瑪格,她所想的與我想的截然兩回事。
「說不定就被我們找到,」她說:「我一定要找到查羅士不可。」於是我們啟程前往,三天之中趕了好長的路程,晚上住宿在客棧裏,貝塞爾是個找旅館的能手。
「夫人,妳現在顯然好多了。」
「好了,妳別假道學了!妳得知道妳不是女老師了,而且這是妳答應過我的,妳難道忘記妳的諾言了嗎?」
瑪格向她跑去,緊緊的抱著地。
她點點頭說:「不過妳還是準備一下,以免出差錯,小姐。」我說我會小心的。
「夫人,小姐,真高興看到妳們,」她說:「我們常常提到妳們呢!小寶寶可好?」
「我的小寶貝,」維娣慈祥地說:「真想不到會是妳。」
我拉一拉瑪格的手臂說:「我們該上路了。」
我打了一陣寒顫,許多顯明的跡象,我注意到周圍的人都避免去正視它,可是一旦爆發,沒有人能逃得過。真是山雨欲來風滿樓。
我想或許這個主意倒也不壞,因為她若看到自己的孩子得到妥善的照顧,就再也不必操心他。但是我們如何著手呢?她說我們該到小蒙特雷去,可是不能去找葛利曼夫人。她自己也知道這是多麼愚蠢的事。
時裝界人士的午餐下午三點才開始。我很喜歡紳士淑女們或騎馬或步行,小心翼翼地踩過黑泥路到主人家去,街上的喧囂聲會到午餐開始時才靜止下來,直到下午五點,閒暇的遊客進到各個遊樂場之後才又開始熱鬧起來。
回想起巴黎,真令我興奮,這種心情是再也不會有了。
「因為妳的所作所為引發他們的興趣,妳這樣做不是在暗示著什麼嗎?妳以為這樣明智嗎?」
但是她似乎愈發不安起來。
這一趟旅行的結果比我想像的還要滿意得多了,瑪格找到她的孩子,我也知道伯爵有他仁慈的另一面,足以向全世界炫耀一番的。他關心維娣,供給她舒適的生活,他儘管很遺憾那孩子的出生,卻仍然盡力保護他。他畢竟是人,替別人著想。那晚我非常快樂。
「真高興看到妳們,」傑妮說。她那雙頑猴般的眼睛溜溜轉,盯著貝塞爾的制服和咪|咪的侍女斗篷。幸虧在這個時刻,我們的衣著很樸素,瑪格的外套並不至於會暴露她的身份。
「小姐,還有一件事,是喬斯從外面聽來的。有一天,她從外面回來,說有人在謠傳伯爵是嬰孩的父親。」
「關於孩子的事,喬斯聽到的事比我多。每當有市集她都上街去。以前我因為她告訴我從外面聽來的閒話而責備她,可是有時m.hetubook.com.com候這些閒話是很有益的。原因是,我養了個小孩子,自然是無法保密的,人人都知道我為某一位大人物養孩子,伯爵命令我要把一切最好的給孩子,雖然以前我並不窮,可是孩子來了以後,我變得更富有了。這些事引起注意,喬斯告訴我說有位男士喬裝成推銷員來此問東問西的,後來他還是被拆穿了,因為他顯然是個貴疾。他對那孩子很有興趣,想知道他是誰。」
我們側耳傾聽。
「是的,」我說。「很可能,我想是的。不過,伯爵會允許一個懷著他的私生子的女人和自己的女兒在一起嗎?」
「哦!妳也知道了,誰告訴妳的?」
「哦!當然不是……」
喬斯是維娣的女僕,年紀與她相仿,咪|咪和貝塞爾跟她走了,我和瑪格跟著維娣走進屋裏,屋裏很整齊乾淨,佈置得很舒適。
我說:「那不可能問得到結果的。」
瑪格皺起眉頭,每次一想到她的孩子,都會這樣。我想,她恐怕要生了第二個孩子才會不皺眉頭吧!
「悲傷使人更成熟。」瑪格說。
「這樣當然最好,不過要是這樣,我們就不會來這兒了。」
伯爵的賓館坐落在聖赫諾荷舊郊區,附近有許多貴族人家。這些都是獨門獨院的豪華建築,屹立在那兒都已有二、三百年了。我發現在不遠之處,有許多迷宮似又髒又亂的小巷子,若不是有幾位壯漢陪同,沒有人敢進去冒險,這些巷道以圓石鋪砌,即狹窄又惡臭,不良份子藏匿在其間,專找陌生人下手。
「我認為最好不要告訴瑪格這回事。」
「那樣的婚姻不相配,既然妳已經做出這種事,妳要承擔後果,妳父親為了妳費盡心機,現在妳該照著他的意思行事。」
「我猜,」我開口又嚥回去。維娣應當是我可以由衷地相信的人。而且她受雇於伯爵這麼多年,伯爵一定很信任她才會指派她照顧孩子。所以繼續說:「可不會是羅勃.葛拉斯維耶……瑪格的未婚夫吧?」
「他很好。」瑪格冷靜地說。
「如果我要雇個保姆,維娣一定優先入選。」
維娣說:「不是不是。失陪了,我要到廚房裏去看看喬斯把雞煑得怎麼樣了,我和喬斯都做菜的。」
她點點頭:「有件事很叫我擔心,一直有人在問……」
我們找到小查羅士被抱走的那一家旅館,主人還記得我們,一定是因我們太引人注意的緣故吧!
我也同意這席話對事情很有幫助:「我們現在只有等候事情發展了,如果羅勃再來打聽,我們很快就會知道的。」
「妳突然愛得那麼勇敢了,他可能不要我哦。」
她說她不想浪費時間,我最後還是說服了她,我似乎又聽到伯爵的聲音說,一個人若要編造虛假的故事,最好是愈接近事實愈好。
「因為妳常這樣。」我頂了她一句。然而我知道她志在必行,勸她她也不會聽的。
傑妮問道:「妳們要去那兒?」
我們常逛街,咪|咪和貝塞爾一直跟著我們,如果坐馬車出去,總是還跟了個馬伕,有時我們也步行,這樣我最喜歡。不用提醒,我們都知道出門是有危險性的,所以都穿得很樸素。
「妳不能誤會我……。」
那座小城有三家客棧,我們一家家的探查都沒有得到什麼結果,又觀察了路標,發現有三條路線都很可能是那對夫婦所走的路。瑪格堅持三條都必須一一試過。這是多麼令人厭煩的搜尋,毫無結果的搜尋,根本就不可能找到那孩子的,瑪格卻是志在必行。
「我也這麼猜測,若有人想打聽我是否在城堡裏工作,那並不太難。伯爵這個人很容易被人認出來。自從孩子來此之後,他來看過我兩次。他關心小查羅土的幸福,喜歡自個兒前來求證。為了看孩子,衣著很樸素。可是,小姐,妳知道的,像他這樣的人怎能掩飾得了承繼自祖先的貴族習性,有時想到這些我就害怕。」
「哦!他多漂亮,多漂亮。」瑪格自言自語道。他的確是很漂亮,他胖嘟嘟的,得到良好的照顧,健康而快樂,有著一切孩子的特徵。
「這樣的謠言滿天飛,我不知道是怎麼引起的……但是妳知道這多麼可能。」
她用探究的眼神看著我,「孩子出生時,妳陪伴著瑪格,而且m.hetubook.com.com妳一直在城堡裏,妳看……。」
「我怎麼沒聽過這個地名呢?靠近那一個大城市?」
「哎呀!我的小姐啊!妳還是忘不了他。」
我們由不得否認了,因為來人正是傑妮。
椅子上放著一件刺繡,她把它收起來。
「我只希望妳別做傻事。」
巴黎是眾城之後,有她的美麗,也有她醜陋的一面。我研究市街圖,覺得塞納河中那塊島嶼形狀很像個搖籃,我告訴瑪格我的感覺,她只是笑笑。
瑪格興高采烈地回到房裏說:「他很快就睡著了,多麼討人喜歡呀!」我很擔心,因為我知道當她要離開她的孩子時會多麼痛苦。當晚我們在維娣家過夜,瑪格說她需要一點點時間和孩子在一起。她把咪|咪和貝塞爾送到客棧去過夜,他們兩人被送走,我才鬆下一口氣。
「除了媽媽。」
「當然,我怎能忘了他。妳以為我就這麼算了,不再去找他?不再管他的死活嗎?我只要知道他健康、快樂……不想念我,我就滿足了。」
我感覺得出來,在街道裏擁擠的群眾和小販們的叫賣,我感覺到這是一座等候中的城市。
「他應該會了解,這是瑪格母愛的流露。」
我很喜歡巴黎的早晨,大約七點鐘,衣著整齊的公務員趕著上班,賣花的推著四輪車到市場上,漸漸的,整個城市就熱鬧喧嘩起來了。我告訴瑪格說巴黎的早晨像鳥兒的大合唱,起先是一點點動靜,然後加進越來越多的聲響,到最後全體唱起來。
「妳,麥妮娜,妳真是個鐵石心腸的人,妳理智、冷靜、規規矩矩的,我真想給妳幾巴掌,大家都說妳是對的,這叫我恨透了。」
「妳就住在葛利曼夫人家裏,和妳的表妹,那時她剛剛守寡,是不是?」
「喬斯會關照咪|咪和妳的馬伕的。」她說。
瑪格說:「雞的味道很可口,是不是?麥妮娜?」
「妳為什麼老以為我只會做傻事?」她問。
我們到這兒來,多麼愚昧!我早就該料到一定會出問題的,可是跟瑪格說又有什麼用?
因為瑪格的堅持,有一次由貝塞爾和幾個男僕陪同,我們闖進這個地區。有一條街,兩旁的房門口都坐著臉上畫得奇形怪狀的女人,領口開得很低,故意向人暴露。我記得幾條街名,什麼費文街、朱佛利街、柯倫雀街、馬莫塞街,它們是屬於娼妓和染色工的街道,許多人家的門口都置放著巨大的木桶,裏面裝滿各式染料,紅的、藍的、綠色的染料從水槽流下,像小型的河流般。
我對巴黎很熱誠但是她卻不耐煩,畢竟她來巴黎次數太多,熟悉這兒的一切,因而根本不注意四周的景致。買賣喚醒了這座城市,理髮師在自己臉上撲著粉,戴上假髮,賣檸檬水的商店門一打開,侍者就端著熱咖啡進去,送上前天晚上就訂製的捲型餅。身穿黑袍的法官像群黑烏鴉一樣拍著翅膀進入法庭裏。
我奇怪她怎麼會知道我來自英國,我沒有說過呀!我的口音也沒有透露出我來自英國,況且到目前為止我還很少開口呢!是不是因為我的姓?瑪格的發音聽起來也不像英文。
「哦!我們是來看妳的,好久沒看到妳了。這位是瑪多斯小姐,是我的好友……也是表姊。」
「他當然認得我,我是他媽媽啊!」
「和以前一樣。哦,不……現在常有石頭從窗外扔進來,不是嗎?麥妮娜?」
「妳不是不同意我嫁給詹姆士.偉德嗎?」
當夜我們住在同一個房間裏,因此談了很多。她問我:「我該怎麼辦?」我告訴她:「孩子在這兒會得到最好的照顧。」
維娣看著瑪格,輕輕地搖著頭說:「孩子呀!妳不該來這兒的。」
「這樣對羅勃公平嗎?」
我看著瑪格,她衝口說出:「是的,我剛剛守寡,我丈夫死了。」
「維娣,妳仍然還在繡那些精緻的刺繡嗎?」瑪格把臉轉向我說:「她以前常在我的衣服上繡些什麼,是不是,維娣。」
「我們不能再逗留下去了。」我說。「我們的行徑已經很古怪了,妳認為咪|咪和貝塞爾會怎麼想?」
傑妮說:「我相信有保姆照顧著他。我聽說打鐵匠店門口有一輛漂亮的馬車,有人說是來自巴黎的貴婦人,我一猜就猜中是妳們。」
維娣對我說:「小姐,我知道和-圖-書妳一直照顧著瑪格麗特,伯爵全告訴我了,他對妳一直稱讚不已,他若聽說妳們到這兒來不知會說什麼?」
瑪格說:「我們就在附近,怎能不來看妳呢!」
我們把馬車停放在打鐵匠的店裏,憑著以往在小蒙特雷的記憶到村裏蹓躂,一面打發時間,一面享受舊地重遊的樂趣。我們到一家客棧裏去休息,客棧主人很饒舌,在這種小地方,消息流傳特別快速,他已經知道我們是駕著馬車前來的,以及為何停留的原因。
「不,恐怕不行。」我搶先回答:「請妳代我們向她問安,並且告訴她說我們正在趕路,我們迷了路才到這兒來的,更不巧的是有匹馬掉了蹄。」
「正好讓我有機會服務,妳們可以嘗嘗我太太特製,剛才出爐的麵包,美味的乳酪和我們自己調製的奶油,妳們要不要熱咖啡,我這兒也有五味酒,和巴黎那兒賣的一樣,純英國口味。」他說。瑪格、咪|咪和我都嘗過熱咖啡和熱麵包,貝塞爾飲了一口五味酒後稱讚不已。
維娣滿臉通紅說不出話來:「哦……那只是暫時的……我在照顧……」
「那些丟到古堡裏來的小石子,」她繼續說,「我一直在想,十年前他們才不敢……而現在我們卻不敢吭聲,麥妮娜,時代變了,妳可以感覺到就在妳的四周發生的變化。」
「小姐,我勸妳還是小心點,好好的照顧瑪格!她容易衝動做事欠考慮,我真希望她能嫁個好郎君,現在似乎有了好的機會。葛拉斯維耶是個頗有聲望的家族……我是說他們滿受人稱讚的,對屬下很寬厚慷慨,這門婚事對瑪格有好處,可是這孩子會造成問題,我多麼希望小查羅士是羅勃.葛拉斯維耶的婚生子。」
我們迎向陽光走出去,瑪格哈哈笑著,似乎剛才那一幕很好玩,我有一絲不悅,我們正要走向鐵匠店舖,有位年輕女子向我們跑來。
這時我想起,我們還有個計劃與這兩個人有關,其實我並不把它當作一回事,直到我們抵達巴黎之後兩、三天,她才提起。第一天,葛拉斯維耶伯爵和夫人來看我們,瑪格以女主人的身份接待他們,態度親切大方,她陪著他們在花園散步,空氣顯得很嚴肅,誠如伯爵提醒我們的,我們在服喪期間。
「很有趣。」貝塞爾回答說。
「我知道妳會說,把孩子留在這兒的。」
「麥妮娜,妳不知道,由羅絲.貝丁親手縫製的衣服,真的大不相同的。」
最後,我提醒瑪格說:「妳不是說過要去找老保姆維娣的嗎?我們此行的目的是去找她問清楚,如果不去找她,那不好吧!」
「能和妳單獨談話,那真是太好啦。」
「我已經做好一切安排,」她解釋道:「我會去找老奶媽維娣,告訴她我和羅勃業已訂了親。咪|咪和貝塞爾會陪我們去,我們乘馬車去,每天走一段路,晚上住客棧,到了那兒我會變成布朗太太。
「幫別人解決問題當然輕鬆多了。」
瑪格來到我房間,眼神閃爍,臉色緋紅。
「他們是僕人,」瑪格傲慢地反駁:「他們不該想的。」
現在,小查羅士在她懷中,她什麼都不想說,也不肯放下他,孩子睡著了,維娣說他必須回到小床上,瑪格抱著他上樓去。我猜她是想和孩子獨處,我陪著維娣。
我發現貝塞爾和咪|咪困惑的表情,趕緊說:「我們不能待太久,鐵匠一定修好鐵蹄了,我們得趕路了。」
「這是我的事。」瑪格說。
我在這兒的房間比在古堡那一間還要高雅,可以俯覽美麗的花園,花園由一群園丁看管著。裏面還有幾間溫室,室內種植外地來的鮮花,專供佈置房間之用。瑪格房間就在隔壁,她告訴我:「這是我的主意,咪|咪住在前房,貝塞爾則與馬伕們同住。」
「誰是維娣?」
「我很瞭解,謝謝妳告訴我。」
我倒是同意她的話。
我滿臉通紅,也非常的氣憤。
維娣猶豫了一下,說:「伯爵想知道我的生活情形,偶爾會來看看我。」
「我們要隱藏身份。我告訴咪|咪最好不要以伯爵女兒身份旅行,因為她媽媽的死有很多謠傳,老百姓情緒激昂,咪|咪很高興,她認為會很安全。妳為何一言不發,好像不贊成的樣子,我覺得這個計劃很妙呢!」
她把衣服疊好,放在椅子上說:「很漂亮。www•hetubook•com.com
維娣抬了抬肩膀說:「這些話都是無中生有,但是孩子確實在這兒,我又曾經在古堡裏當保姆,伯爵也來看過孩子,人們把這些因素置放在一起,推理出錯誤的結論。」
我們上街採購,店舖中琳琅滿目的貨色,櫥窗擺設令人目不暇接。套裝、成衣、布料、斗篷、皮上衣、皮手套、絲巾、邊飾等一應俱全,讓人眼花撩亂。各式各樣的帽子可能是最搶眼的了,都是跟著皇后的款式打轉,都是奢侈而又過度浪費的款式,她的裁縫師羅絲.貝丁也曾經為一些愛慕這些款式的人縫製衣裳,她答應為芳登.德利比伯爵的女兒效力。
我回答說是的。
「我想我是聽到嬰孩的哭聲。」瑪格說。
維娣住在一幢小房子裏,有座小花園,四面是圍牆,門很大,足夠馬車駛入,維娣走到門邊來。她的臉看起來十分安詳,我一眼就喜歡她。但是我注意到,當她知道來者是誰的時候,神色就黯淡了下來。
「麥妮娜,妳不要跟我裝蒜啦,我曾經提過她,她以前幫忙伮伮,住在郊外,離我失去小查羅士的地方不太遠。」
「不該來看我漂亮的小查羅士嗎?」瑪格叫著說:「哦!我一直在想著我的小心肝,竟然在這兒找到他,維娣,妳騙我,不過妳把他照顧得很好。」
門一打開,我倆更加確信那是嬰兒哭聲。瑪格跑到她旁邊說:「妳有個寶寶在這兒。」
「伯爵一直對下屬都很照顧,」她說:「自從妳不再需要我,我就離開了城堡,他給我這棟房子,一份薪津,我才雇得起喬斯照顧我,我們在這兒過得很快樂。」
「好健康的寶寶,拉革荷太太說她從來沒有見過這麼健康的寶寶。」
她說:「我聽說妳媽死了,實在令人傷心,可憐的夫人,伮伮一定會精神錯亂了,她的心目中,夫人就是她的一切。並且把她當作自己的女兒,這是我能夠了解的,我們自己沒有孩子,所以就把自己照顧的孩子視同自己生的。呀!我只是個傻老太婆,不過我一向喜歡孩子。命運的安排很奇怪,喜歡孩子的人沒有孩子,不喜歡孩子的偏偏又有孩子,可憐的伮伮,可憐的伮伮,她是多麼的悲傷呀!」
「哦……妳要找誰?」維娣說。
想到伯爵總是關心那些他認為應該關心的人,我快樂地向她點點頭。
我們一夜談到天亮,到了早晨,她終於搞清楚她必須離開,也知道自己會比來此之前還快活些,她明白,若無法忍受思子心切,她仍然可以來看他的。
「如果那樣,妳還不如被遺棄的好。」
「搖籃,」我說,「它是一座美麗的城市,搖籃這個字含蘊著美麗。法蘭西斯一世偏愛建築,他對文學,音樂和藝術的貢獻,使這座城市成為全歐洲無以倫比的學術之城!」
「只要能找到孩子,我才顧不了明智不明智呢!」我們只好四處搜尋,卻毫無結果。
她把小查羅士抱進房裏,臉上容光煥發。她坐下來,把他放在膝上,他咯咯地笑著,小腳不停地踢著,似乎充滿著生命的喜悅,儘管幾分鐘前他還在哭著。
我簡直是頭大了,似乎有無止境的陰謀包圍著我,令我暈眩。
令我高興的,正如葛布麗葉.樂格朗所說的,英國貨在這兒很受歡迎。店舖中標明著英國製造的布料與「我們也說英語」字樣。櫥窗裏擺著英國老酒,咖啡店裏供應英國茶。甚至法國式的高輪馬車,都要仿製成英國的「威士騎」式樣。
這就是他的為人,這一點我至今未曾懷疑過,我很高興知道他是這樣的人。
「小姐,我知道妳是一位很理智的女孩,伯爵非常信任妳,好好照顧她,如果葛拉斯維耶不停的打聽,他們可能會知道孩子是瑪格生的,到時候他們會退婚,我想妳該有所準備。」
「我好久沒有去巴黎了。小姐,我想我以前見過妳,」他兩眼瞪著我問道:「妳是英國人吧?」
我永遠忘不了巴黎的氣味,巴黎似乎比起任何城市灰塵大一點。這一種黑泥含有金屬碎片,衣服若被染上就會破個洞。我記得以前羅馬人稱巴黎為泥城,原來如此。街道上有些專門為人掃馬路的小男孩,賺取一點點工資維生。
為了瑪格的虛榮心,我們去找她,她讓我們等了一個鐘頭後才派人來告訴我們隔日再去。走出那裏,m.hetubook.com.com我們注意到街角有群人在那兒交頭接耳的,我們走進馬車時還陰險地盯著我們。
她說,最根本的做法就是找出小查羅士被抱走的那一家旅館,並且在那附近搜問。
「表姊?我不知道妳還有這位表姊。歡迎,小姐,請進來,哦!這位是咪|咪?歡迎歡迎。」
我點頭稱是。他說:「趕快回家去,別耽擱了。」我驚訝的看著他,他繼續說:「暴風雨即將來襲,可能就在今天,明天,下個星期,也許明年,一旦發生,無人能倖免,趁還有時間,我勸妳快走。」
「我的孩子呀!坐下吧!還有小姐妳。妳們吃點東西恢復一下體力,晚餐就在這裏吃,我們有隻雞,喬斯是烹調好手。」
我們跟著晨光的腳步來到五月廣場,店員的警語歷歷猶新,我一邊走著,未來不祥的預感淹蓋著我,以後我一定會回想五月廣場的晨曦。
「如果妳要這樣,妳該等到結婚後才生他。」
我靜默不語,我之所以答應是因為擔心她又要發作,可是我從不把它當回事。
「妳們不去看看葛利曼夫人嗎?」
「我當然是對的囉。妳已經找到他了,知道他受到最好的照顧,該滿意了,以後妳還可以來看看他,妳還要求什麼?」
巴黎,多麼迷人的城市,若不是因為在這樣的時刻來到此地,我會多麼的喜愛它,以前我和家母常常談論世界某些著名的地方,希望能有機會去遊歷一番,其中最嚮往的,就是巴黎。
維娣傷感地搖搖頭:「有時候我覺得老百姓瘋狂了,以前除了巴黎以外很少聽到這樣的事。」接著她談到過去,談到瑪格幼年時代的趣事。顯然,她是很疼瑪格的。
我們坐進馬車時才鎮定下來,我注意到咪|咪懷疑的眼神,但身為貴族小姐的侍女,她並沒有提到剛才的這一幕,我猜想待會見她一定會和貝塞爾私下討論一番的。
「到柏勒弗去。」我隨意編了個地名。
「這樣做才是明智之舉。」我說。
「他現在有維娣,維娣也很疼他,他什麼都不缺了。」
「我該讓妳見識一下維娣的手工,」瑪格說著離開座位,把維娣正在繡的東西拿給我看,說:「妳看,多麼精巧的手工,維娣,這是什麼?」她把它拿近一看,是件嬰兒衣。
我正納悶這是不是表示婚禮要延期,果然不出所料必須延期。我被引介給伯爵和伯爵夫人,他們對我似乎有敬而遠之的態度,我懷疑他們一定是聽到有關我的閒言閒語。我把這種感覺告訴瑪格。
她帶我們進入一個很舒適的房間,問我說:「瑪多斯小姐來自英國?」
我提醒瑪格說:「妳該知道,最好還是讓小查羅士留在這兒。」
「他離開妳時才幾個星期大,怎會認得妳。」
「都安排好了,我們就去找維娣。」她說。
布朗太太、她的表姊與男女僕人們都有錢支付他們要的東西,因此都很受歡迎。
「我們正在找。」我說:「我們真的該上車了,再見。」
我覺得有趣,也感到法國人的過分諂媚。購物時,我並不掩飾自己,我說我和這些貨物一樣,來自海峽的那一邊。有一天,我們正在採購瑪格嫁妝所需要的絲綢時,有位男店員靠著櫃台,殷切的注視著我說:「小姐來自英國?」
瑪格一點兒也不沮喪,我相信她會編一套故事說給咪|咪聽,不管她相不相信,這一連串的事情是很容易被猜出真相來的,我心裏的不悅油然而生。
「問?問什麼?」
「城堡那邊情形如何?」維娣說。
「要是我,我寧可找個有更誠意為妳效勞的人。」我說。
她說她沒注意到,只說他們談到我時態度很可親。「我們談到婚禮,」她說,「根據慣例,我們要等一年,不知道我們是否要等,不過我還是希望不要延期。」
也許是因為我是外國人的關係,還有,瑪格來的時候抱著嬰孩,走的時候空著手,這樣無非會引起猜測。
「那就告訴他吧!」
維娣兩頰發紅說:「我是替一個朋友繡的。」
瑪格說她會很謹慎的提些問題來問,可是瑪格和謹慎兩個字永遠是不會扯在一起的。一開始她就直截了當的問,帶走孩子那一對夫婦是什麼人,往哪裏去,很顯然她應該採取較隱秘的手段來大廳以免引起臆測。不過她還是打聽到那一對夫婦向南行,往一個名叫培得赫烏的城市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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