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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秘女人號

作者:維多利亞.荷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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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部 女王故居 第四章

第一部 女王故居

第四章

「哦,巧黛,我最幸運的事便是妳來到了我們這兒。」
「這是一個好消息,我得生存下去,再說我們這也離得不遠。我能夠經常來看妳……」
我該怎樣才能描述巧黛呢?她美麗動人,使我常常覺得她像是一尊精緻的德雷斯頓瓷雕像。她長著可愛的金黃色的頭髮,威尼斯畫家蒂希安使得這種顏色變得非常著名,她有著濃濃的眉毛,黑黑的眼睫毛,她那雙眼睛帶著一絲綠色,我覺得這是我所見過的人中最迷人的顏色。
愛倫嚇呆了,可是我能看到她眼神裏流露出疑慮。她有沒有得到她的那份遺產?這筆遺產是不是能使奧飛先生滿意?莫頓太太好像輕鬆多了。「女王故居」的生活並不像巴克爾太太所謂的那樣,它如同是種滿玫瑰的花園。她思想太簡單單純,與有人突然死亡的房子有牽連使得她有幸聲譽大增。
幾個星期過去了,冬天顯得很艱難。東風穿透著整幢房子,夏洛特姑姑說風刮得她的「骨頭都僵硬了」,她動一動就疼痛難熬。她現在一天到晚躺在床上,絲毫動彈不得。她的腳腫得變了形,根本站不起來,完全是依靠巧黛和莫頓太太。
「人們常對我說他們的心裏話。」巧黛說。
我們很快就直呼其名了,她的名字很好聽,我說如果不用用不是太遺憾了?「當時我的爸爸是教堂的牧師,他拯救著教民的靈魂,可他可憐的孩子卻靠麵包和天落水為生。咳!我的媽媽已經不在人世,她在生最後一個孩子——也就是我——時死了。我們一共有兄妹五人。」
「可是妳從沒愛上誰?」我說。
「妳有妳的專業,而且,毫無疑問,還是一門更為有用的專業。」
暗示一開始就存在了,後來就有人直截了當地提了出來:我是不是等得不耐煩了?這樣的暗示如某種瘴氣可怕地籠罩著整幢房子。
「巧黛,我寫不去了。」
我與愛倫的關係變了。愛倫對巧黛也是興趣濃厚,而對我冷淡多了。這一點我完全能理解,她是很奇特的人,她甚至能用她的一哄一騙讓夏洛特姑姑變得心平氣和。她的魅力在於她對人的興趣頗濃以及對一切事物都帶著極大的好奇心。
如果不是巧黛在我身邊,我不知道會怎麼樣了?我常常這樣想到。她好像是我的護衛天使。她常陪伴在我身旁,安慰我說一切都會沒事的。夏洛特姑姑當然是她自己服用了那藥片,這正是她的心願。
這些麻|醉|葯片放在休息室的一個櫥裏。我稱其為休息室,因為它與我姑姑的房間毗連著。醫生說,最好不要把藥片放在她的床邊,唯恐她疼痛難熬時會吞下太多的劑量,因為這種麻|醉|葯吃太多就不起作用了。
「這裏的生活平淡無奇,」我告訴她說:「平淡得無法記清具體的日子。」
「重要。」她說道:「任何事都重要。這是我從我的職業中得出的經驗。可是現在別去想這些了。安娜,妳必須要消除腦中存在的這些猜忌。」
「到克里狄頓城堡去?」我重複了一下,「那兒有人病了?是克里狄頓夫人病了?」
巴克爾太太說:「那個洛曼護士是這幢房子裏的一縷陽光。」我想她說得非常確切。
我說:「我還以為長得像妳一樣俊秀的女人會出嫁的。」
在那個漫長殘酷的冬季,我天天記日記,巧黛也做到了這一點。我因此對家中發生的一切瞭解得一清二楚,巧黛將這些家中的事描述得妙趣橫生,讀來讓人心情愉快。我卻用嚴肅而又沉重的筆記錄下我去買賣場所和我拜訪顧客的情況。
我的臉上頓時飛滿紅雲,於是,我便情不自禁地向她談起雷德弗斯.斯特雷頓來。
我們通過我們的日記獲得了許多的樂趣。巧黛說,關鍵是要將我們的真情實感記錄下來。「安娜,我的意思是說,如果妳覺得因某事恨我,妳也不能閃爍其詞。不真實的日記有什麼意義?」
有時我會半夜驚醒,覺得自己聽到了夏洛特姑姑嘲諷般的笑聲。突然有一個夜晚,我驚醒時腦中有一個可怕的想法。我想起了我曾發現自己半夜站在床邊的那件事,於是我腦海中出現了這樣的情景:我在夢遊時到了我姑姑的房間,拿了六片麻|醉|葯,將藥溶化在水裏,把水杯放在姑姑的床頭桌上。她常在夜裏要喝水,而且床頭桌上是有水外溢的。難道……
我走到我房間的門旁,站在那兒靜靜聽了一下整幢房子的聲響。有沒有出什麼事驚醒了我?可是,我能聽到的聲音是我窗外風在樹枝間經過的輕微的颼颼聲,以及地板的突和-圖-書然破裂聲。接著,便是房子四處響起時鐘的滴答滴答聲。
記得她初次來到「女王故居」時,王朝復辟時期的雕花椅那時放在大廳裏,她便坐在那張椅子裏。看到她的模樣,我心中想到:「她不會留下來的,她也不願到這兒來。」
「這重要嗎?」
我開始懷疑夏洛特姑姑經常做不明智的買賣。那些中國傢俱仍然沒有賣出去,她的專業知識經常使得她忘乎所以,於是她會因某一件傢俱珍貴而買下來,而不是出於其銷路的考量,這樣做對一個收藏家來說是無可厚非的,可是我的生意就是買進與賣出。
「我們至少不會給妳再吃麵包和天落水了。」
她做了個鬼臉,這時,我想起了母親,只是她比我那位什麼也不會幹的母親能幹多了!
可是我的判斷錯了。後來,她告訴我說,是我吸引住了她。我看上去……有點可怕。當時她看到的我純粹是一個老處女的樣子,身穿著一條花呢裙子和一件花呢上衣,襯衣顏色暗淡無光,我原本可愛的頭髮朝後梳著,一把紮在後面,破壞了它應有的美麗,她說這簡直是一種「哀梨蒸食」。
「我真的找到?妳這是什麼意思?」
她常站在我房間的窗前,向外看著花園,看著遠處的河流,說這一切都非常令人心馳神往。她對任何東西任何人都表現出極大的興趣,她甚至還學了一點古玩的知識。她說:「它們就意味著『錢』。」
聞之,我驚駭不已!首先是因為她要離開我了,其次是她要去克里狄頓城堡。
「哦,巧黛,」我大聲說道:「妳不在了,我該怎麼辦呢?」
「想不到,她會將這一切都告訴妳,妳是用什麼魔法使她開口向妳吐真言的?」
「發生什麼事?」我責問道。
「聽著,」她說:「我敢保證事情發生得很正常。」
「他可能向妳提出求婚,引誘妳上當。」
我記不得那些日子裏所發生的一件件事情,因為在我受審訊以前我沒有在日記本裏做任何紀錄。我幾乎無心坐下來做紀錄,這是一場惡夢,我不願相信這一切都是真的。
「我們必須常見面。」我說。
「我肯定能查出來,沒什麼可怕的。我可憐的安娜,妳得認為這是妳的禍中之福。」說時,她眼中閃著激動的光芒。「妳想想,不然會發生什麼樣的事啊!」
「不,妳會有時間的。我們一定要做一個全然真實的紀錄,看到它所能起的作用,妳會大吃一驚的。」
在審問時,不時得與警察打交道,還得參加審訊,這一切都將人搞得精疲力竭。
「妳不必……可是……」
「有這麼多的兄弟姊妹該多好啊。」
艾爾金醫生說:「一個晚上一片,最多只能兩片。再多,就會置人於死地。」
在這些不眠之夜,我的大腦就是這樣不停地在那裏計劃著。清晨,照鏡子看到自己的容貌時,我忍不住自言自語道:「又一個老布雷特小姐。」
誰會從她的死後受益?我是她主要的受益人。她一去世,「女王故居」和古玩店都將成為我的財產,我是她唯一在世的親屬,一切都早就有言在先,這些都將屬於我。我一直以來所接受訓練都是為了這個目標。
在艾爾金醫生與我說了這番話後的那個晚上,我遇到一件奇怪的事。我半夜醒來,發現自己站在自己的床前。我不知道這是怎麼一回事,我肯定做了一個稀奇古怪的夢,雖然我記不清楚做了什麼夢。在我的腦中出現的情景是,我們——我、愛倫、莫頓太太,還有巧黛——都老了,大家伺候在夏洛特姑姑身邊。夢中所能記得的話「活好多年……」還在我的腦中迴響。我不知道自己是怎樣下了床的。一會兒我覺得我記得我下了床,可是過一會兒,我又肯定自己沒有下床。這真讓我感到毛骨悚然。
「如果妳很窮,有這麼多的兄弟姊妹不見得有什麼好。我們決定都得學門手藝,我選擇了護士專業,並對我的大姊姊塞利娜說,因為這個專業能將我帶進富豪之家,至少我可以獲得從富人餐桌上落下的麵包屑。」
我得做出決定,不能隨風逐浪,讓事態任意發展下去。我確實不該那樣做。於是,我做出了各種各樣的計劃。我該招聘一個有錢的合作夥伴?把一切都賣了,看看結果如何?強行出售意味著大幅度地減價。
在巧黛來到後十個月,秋天又一次光臨。秋天和圖書的色彩和氣息使我充滿著憂傷,可是我的心情是輕鬆的。那年夏天雨水不斷,潮濕的空氣對夏洛特姑姑影響最大,她還是不能離開她的床。
「不是,那位老夫人依舊健壯如牛。我去護理斯特雷頓夫人,就是那位船長的妻子。」
醫生當然感到放心。他與我談起夏洛特姑姑時說,我請來了洛曼護士是明智之舉。我姑姑的體質並不差,她的內臟器官一點毛病也沒有,若不是她患了風濕病,她會非常健康的。按眼下的情形,她還能活好多年。
「我想我們現在不要再談這個了。有些人身上會出現奇蹟,我可以告訴妳,我是看到她下了床去看那個櫥。很顯然,她這麼做了。」
「這可不是正確的生活態度。我們人人都會有美妙的事,這就是為什麼我能快樂地生活。當我遇到十分棘手的情況時,我會對自己說:『這沒什麼,立即會煙消雲散的。』」
我們都受到了審訊。在那天夜裏,沒人聽到什麼聲響。我的房間就在夏洛特姑姑的房間上面,巧黛與我在同一層樓。愛倫與莫頓太太的房間一同在房間的另一側。
「別胡說八道。妳沒有夜遊。妳下床時半睡半醒著,妳當時很生她的氣。我想那個白天她對妳特別粗魯。安娜,妳聽我說,將這一切統統忘掉吧!妳必須全心全意投入到生意中去,渡過眼下這個難關。把過去的一切忘了吧!這是唯一的出路。」
「在某些人的生活中。」我說。
「好,這就是將要出現的奇蹟。妳是我牆上的蒼蠅。」說罷,她哈哈大笑起來。她的一番話使我輕鬆了許多。我會非常想念她的!
「她絕不會自殺,」我喊了起來。「絕不會的,這違背了她的做人準則。」
「妳有沒有真正看到她起床去查看那個櫥?」
可是事情並沒有到此結束。接著便是宣讀遺囑。古玩店以及「女王故居」歸我所有;兩百鎊給莫頓太太,令人驚奇的是,給巧黛也有兩百;一百給愛倫;還給巴克爾太太五十。巧黛在她的日記中這樣寫道:「這是一件多麼讓人驚奇的事!雖說我知道她很喜歡我。她一定是在有兩位一本正經的先生來看望她時,增加了這條遺囑附錄。我猜測那兩位先生是律師。真想不到,她會把我也考慮進去。當然有錢總是安慰,可我還是希望事態的進展不像眼下發生的那樣。多麼可憐的安娜!她確實非常脆弱。其他人,特別是愛倫,他們都情不自禁地流露出快樂的心情。」
「我喜歡這個地方,」她說:「這個地方讓我激動不已!」
「哦!」我無力地應道。
於是,我們就開始記日記。
晚上,等服侍夏洛特姑姑睡安穩,巧黛會來到我的房裏。坐下來聊天。我想,在這幢房子裏能找到了個年齡相仿的人。她一定很高興。我二十六,她二十二,可是她的生活充滿著樂趣,她並且還與她前一個病人一同出外進行了一些旅遊,在我眼中她是一個見過世面的女人。
她長著一隻直挺挺的小鼻子,皮膚潔白,外加她身材苗條,這些都讓人覺得她特別像精美的德雷斯頓雕像。要說她的缺點,那就是她的嘴巴太小,我想這一點正如我處理過的一些精美的古玩一樣,美中的微瑕反而使得美更為增色,藝術中和自然中的完美無瑕讓人覺得單調,不生動,點滴微瑕會使美顯得更讓人激動,而在我看來巧黛就是這樣的人。
可是,有一個問題必須得到答覆,這是法律的要求。那就是:既然夏洛特姑姑無法行走,而麻醉劑又放在隔壁房間裏,她怎麼可能服用它們的呢?推論只能是這樣的:那就是有人將藥給了她。於是,無法迴避的問題便是:是誰給了她?
「妳什麼時候……開始工作?」
「她是一個體弱多病的女人,她的肺受了感染,她如果得肺病,我也覺得毫不奇怪。那兒還有她的一個孩子。艾爾金醫生向我推薦了這份工作,我無法拒絕。」
我是不應該沉溺於過去。上帝知道未來是實實在在。我該怎麼樣來償還夏洛特姑姑所欠的債務?我原先以為許多傢俱是完全屬於她的,而事實上確是,錢款尚沒有付清。她將大量的資金花在收藏中國傢俱上,在她生意的最後幾年裏,她早已負債纍纍。這聽起來讓人吃驚,可正好給巧黛的解釋做了註解。夏洛特姑姑被不斷加劇的疼痛折磨得死去活來,又對自己的臥床不能動彈心煩意亂,眼看著自己債台高築瀕臨破產,她m.hetubook•com.com支撐著——我清楚她有著非凡的意志力——起了床,尋求一死了之。
她沒有接著說下去,可是從這一刻起,她開始對克里狄頓城堡產生了極大的興趣,我常常聽到她與愛倫一起在談論克里狄頓城堡,以及克里狄頓家裏的人。
「女王故居」發生的變化是預料之中的事。莫頓太太想要馬上就離開,於是就讓她走了。愛倫說,奧飛先生不反對在我找到合適人選前她先留在這兒。巧黛提出准許她逗留一陣子,雖說她已無事可做。
長久以來,我還沒有像現在這樣高興過,整幢房子的人都有同樣的感受。愛倫對她很感興趣,我相信也一定將自己與奧飛先生的事告訴了她。就連一向很少與我說話的莫頓太太也與她的談話多了起來。這是巧黛後來告訴我的,她說莫頓太太告訴她,她有一個瘸腿女兒,與莫頓太太的一個未婚的妹妹住在一起,她住在離藍茅斯有五哩遠的地方。那就是她休息日去的地方了。她來到「女王故居」幹活,忍受著夏洛特姑姑的呵叱怒罵,毫無任何舒適可言,目的是想離她的女兒近些。她在等待著自己的退休,到時她們就可以住到一塊兒了。
「誰沒有這樣的願望?」
夜幕降臨了,我不知不覺地想起了夏洛特姑姑的死。
如果全部賣出後,我能償還所有的債務,就算是幸運的了。到時除了這幢空蕩蕩的房子以外,我將是一無所有。也許我也能將房子賣出去,對,就這麼辦。
於是,醫生來了。他告訴我們說,她是因為過量服用總放在休息室裏的麻醉劑藥片而死的。那麼,她怎麼可能拿得到那些藥片呢?推論再明白也不過了,除非是有人給她服了這些藥。「女王故居」不僅成了一幢辦喪事的房子,而且也成了一幢充滿猜疑的房子。
愛倫嫁給了奧飛先生。她回來說,她願意每天早晨來幫幫忙。巴克爾太太繼續來打掃房間,給傢俱上漆,她下午四點離開,她走後,「女王故居」裏就剩下我一個人了。
她說得對,好像她永遠是正確的。生活開始展現出新的一頁。事情好像就不再那麼瑣碎,而且同樣的事情我們卻有著不同的紀錄,讀來非常有趣。從她記錄的事件中都可以看到她的性格,相比之下,我的紀錄顯得枯燥乏味。她眼中的人很不一樣,看上去更有意思,即使夏洛特姑姑,在她的筆下也成了可愛的人。
「任何事情都不容忽視,而且我們保證什麼也不隱瞞的。」她略帶責備地說。
夏洛特姑姑的病又向壞處發展了,醫生給她開了麻醉劑讓她好好睡覺,可是她拒絕服用這種藥,並說這是毒品,然而,她最後還是屈服了。
「沒有妳在這兒,我會怎麼樣呢?」我問她說。
法院的判決說,夏洛特姑姑因巨大的疼痛所致,大腦受到很大的刺|激,自殺身亡。
「做日記,」我說:「我不會有時間。」
和她一塊談天很有趣。她告訴我她是在一個教堂長大的。「我現在明白了為什麼人們在形容極端貧窮時,會說窮得像一隻教堂裏的老鼠。我們當時就非常貧窮,經濟糟透了,那情景簡直是對靈魂的一種摧殘,安娜。」
在愛倫休息的日子裏,她會自己親自下廚給夏洛特姑姑準備吃的喝的,我常聽到她們在一起的笑聲。
艾爾金醫生說得不錯,她需要一個護士。巧黛看上去很纖細,可她在莫頓太太的幫助下能輕鬆自如地扶起夏洛特姑姑,這一點常常使我感到吃驚。
巧黛幫我在這堆亂麻中理出個頭緒來。不久,我才知道我所繼承的東西大部分是債務。夏洛特姑姑怎麼搞的?在她生命的最後兩、三年裏,她失去她的明斷,有另外的一些傢俱也是如此。那些傢俱確實是美不可言,可是與其說適合私人買家,莫如說更適合於博物館。她以高息向銀行貸了款。我很快就意識到我們的生意已瀕臨破產。
「我也喜歡這兒的工作,」她說:「妳會沒事的。如果當時上法庭的話,妳也會為自己站出來辯護的。我知道妳會的。可是妳現在必須停止再對這件事的前後將自己聯繫起來。事情結束了,不要再提了。我們得開始新生活了。不要幾週時間,就可能會出現美妙的事情。」
「安娜……她死了!我不明白這是怎麼回事,我們得立即找艾爾金醫生來,叫愛倫馬上就去。」
她那雙閃爍的綠眼睛使我覺得像綠寶石。
「我有美妙的事?」
我常常半夜從惡夢中突然醒來。夢中常出現我朝她房間走去,從瓶裏拿了藥片hetubook.com.com的情景,只聽我自己喊道:「不,不,我沒有這麼做。」於是,我靜靜地躺在床上聽著鐘聲,它們好像給了我不少安慰。事情一定如巧黛所說的那樣。找不到別的解釋。
「妳必須馬上開始寫日記。我將把克里狄頓城堡裏的事以及那裏人的生活都告訴妳,妳得告訴我這兒發生的一切。」
我將她帶到夏洛特姑姑那兒,真奇怪,也許我該說也很自然,夏洛特當即就喜歡上她。我對愛倫說,巧黛天生麗質,人又隨和。
一天早晨,我醒來看到在窗上霜花結成了一個十字形。接著我得知夏洛特姑姑去世了。
因此,我常常寫起來如現在與自己對話一樣,我們一週交換一下日記,看看對方的感受如何。我經常想,在巧黛來到以前我真不知是如何度日的,她不僅是夏洛特姑姑的護士,也是我的護士,只是我不需要健康上的關照。
「妳怎麼能知道他國外有一個妻子呢?」
巴克爾太太常常談起說,在我與我姑姑之間遲早要出大事,但自從洛曼護士來了以後,我們的關係就緩和多了。
「我不明白妳這樣做是否想救我。」
「就表明妳應該記日記,將所有的事都記下來。我有一個想法。我們兩人都記日記,並相互交換閱讀。這樣一定很有趣,因為妳知道,我們生活在差不多同一個空間裏,記下的一定是同樣的事情。我們將看看我們是如何各自看待這些事情的。」
「於是,妳就到了我們這兒!」
哦,是巧黛救了我。我忘不了她是如何毫不畏懼地在審訊時為我辯護。當時她看上去美麗可愛。她穿著她的黑色護士服看上去顯得很鎮靜,她的那雙綠眼睛和滿頭的金髮非常注目誘人。她不僅僅只有美麗的外表,更有讓人信賴的能力。在法庭上,我不難看出,她將所有的人都吸引住了,如她在「女王故居」裏一樣。她清楚鎮定地道出她的證詞。說得不錯,夏洛特姑姑在正常的情況下確實不能走出她的房間,可是她曾見過她做了一件表面上似乎難以做到的事,不僅僅夏洛特姑姑這樣做了,她還記得她的另一個病人也曾這樣做過。她解釋說,布雷特小姐房裏放進了一件傢俱,她的侄女想讓她將那件傢俱買下。雖說布雷特小姐瘸得厲害,而且風濕疼痛嚴重,可她依舊對她的買賣清醒地關注著。她事實上起了床,查看了那個小櫥。洛曼護士大吃一驚,因為她一貫相信她的病人不能行走。可是,在特定的情況下。總之,她見到布雷特小姐站在那個櫥的旁邊。對,我們重新將她抱回床去,可是她已經在無人幫助的情況下走到了櫥旁。洛曼護士相信,她去世的那個晚上同樣出現了那種情況。她一定是疼痛萬分,她已服下的藥只使她睡了一小會兒,於是她決心再服一些。洛曼護士將麻|醉|葯放在櫥的最上面,事發後,洛曼在櫥旁發現了布雷特小姐睡衣上掉下的一顆扣子,她知道她在給布雷特小姐吃麻|醉|葯片並與她道晚安時,那顆扣子並沒有落下。
「保存可愛的舊桌椅可能比保存有些任性的病人來得有用,而且我可以告訴妳,我曾經歷一些恐怖的事。」
「對,我以為這是小事一樁。」
「我聽說,老是重複是未老先衰的表現,」她微笑地說:「可是我得說,這樣重複讓人感到親切。安娜,別這樣,妳並不是孤獨一人,還有我這個『朋友』。」
巧黛來之後,留下了她的日記,將我的日記帶走了。然後,她第二天將日記送還回來。
「我非常害怕,」我說,於是她要我告訴她我的恐懼。
「請妳留下吧!」我請求地說,於是她留了下來。
「妳日記中沒有寫到妳不久前做的夢。」
我說道:「瞬息之間,一切都變得面目全非了。我得製訂一個計劃。巧黛,生意處在非常危險的地步。我得去見許多人,其中包括夏洛特姑姑的律師、銀行經理,還有其他人。」
巧黛像往常一樣在七點鐘拿一杯茶進去。她跑到我的房間裏。我將永遠難忘她站在我房間門口的那一幕——她的綠眼睛大得出奇,她的臉色白得嚇人。她的滿頭金髮散在肩頭。
「這些就夠妳忙的了。將這些都記下來,我也要記下來。我們來訂個協議,要說真話,決不說假話,除了真話外一概不說。這樣,我們兩人都會感到安慰,感到我們並不是孤獨一個人。我們不僅對著自己的生活,而且還加入了別人的生活中。」她的綠眼睛睜得大大的。「安娜,妳https://www.hetubook.com.com得承認,這情景讓人激動不已!」
「巧黛,我相信妳將我從某種……某種不愉快的境地救了出來。也許事實會證明……也許我夜遊了……」
「沒有。妳呢?」
她點點頭說:「而且我們還要交換日記,這樣即使我們不能想見面就見面,我們也將知道事態的進展。」
「那是人們在嚼舌,他們總得有嚼舌的內容吧!我找到了她睡衣上的扣子,對不?」
我仰躺在枕頭上之時,覺得心情輕鬆了些。我從樓下拿上來一盞油燈,將其放在靠近我的床頭,然後,開始閱讀巧黛的日記……
她曾對我說,一切都在變化,沒有永恆不變的。她說得對。有一天,她來對我說,艾爾金醫生為她找了一份工作。
「下週。」她彎過身子,拿起我的手,使勁地握了握。「我就在附近,我們可以經常見面。別忘了我們的日記。近來妳有沒有記日記?」
「我將對克里狄頓城堡裏發生的一切一清二楚。」
「妳永遠也猜不出我在哪裏找到了工作。在克里狄頓城堡。」
我有時得整天地離開「女王故居」,去買賣場所,不過我從不在外過夜。一個女人獨自出門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再說,我得盡量縮短外出的時間,因為我離開了,家裏沒人來管生意,是很難做買賣的。
「妳放心好了,醫生。」巧黛說。
「出什麼事了?」巧黛問道:「妳看上去一夜沒闔眼。」
「我辦不到。我覺得人們都在懷疑我,人們對我的態度都改變了,我已注意到這點。」
「妳不明白疼痛對人的摧殘有多嚴重……那種持續不斷地疼痛,而且它不斷地變得更加厲害。我曾見過這樣的情景。開始時,她根本就不願服用麻|醉|葯,接著,她開始服用這種藥了,而且不時地向我要更多的藥片。」
「妳這人真聰明!」她不無羨慕地說。
出什麼事了?什麼事也沒有,只是我被夢驚醒了。
我們常常坐在女王臥室裏談論我們的未來。女王臥室是巧黛最喜歡待的房間。有時她非常小心翼翼地躺在女王躺過的床上,她總能意識到它年代的久遠和細心保護的必要。她躺在上面時,說覺得自己像個女王。她竭力輕鬆愉快地說話,可是我做不到。我知道大家議論紛紛,他們說我得到的遺產太多。
「洛曼護士,請妳注意好這一點。」
「一派胡言!這全然是我的過錯,他並沒有絲毫表示,說他……對我有興趣。這全是我自己的胡思亂想。」
巧黛建議我們寫日記。她說,生活中充滿著意義。
巧黛說起話來就是那個樣子,喜歡強調一些詞語,在句子結束時她還會哈哈大笑起來,好像是在嘲笑她自己。她是一個出色的護士,我想不出還能有誰比她更像護士。
夜晚,我拿著她的日記上了床,想到能讀她的日記,我心中的陰霾蕩然消失。我的生活很枯燥,甚至是令人不可思議的,而巧黛如同以往一樣成了我的救星。以旁觀者的身份讀讀發生在克里狄頓城堡裏的事情使我得到應有的調|教,除此以外,我對雷德弗斯.斯特雷頓家中發生的任何事情興趣尤其濃厚。
「她長得真美,」愛倫也說:「她一來,情況會大不一樣。」
「一清二楚,」她嚴肅認真地說:「安娜,妳有沒有幻想過變成一隻蒼蠅,停棲在牆上,將眼前的一切盡收眼底和耳中,而又無人知道妳在那兒聽,在那兒看?」
「他是個情場上的卡薩諾瓦,」她說道:「但願我當時在這兒,那就可以提醒妳了!」
「妳真的找到,巧黛?」
「即使妳們給我吃這些,我也不在乎。能在這兒本身就是值得的。這是一幢神奇的房子,裏面滿是稀奇古怪的東西,而且妳是一個極不平凡的女性,布雷特小姐也是不平凡的。這就是我這個專業的便利。妳無法知道它會將妳引向什麼奇妙的地方。」
「在所有的人的生活中。」她糾正我說。
她笑了笑,沒有直接回答。「我有一些求婚者。」
情況確實如我們所料。她聰明能幹,即使夏洛特姑姑也比以前抱怨少了,巧黛對這所房子很有興趣,她到處走走看看。後來她告訴我說,這是她所待過的最有意思的房子。
「可是它們得先用錢買進來,」我向她解釋說:「而且有一些東西的錢還沒有付。夏洛特姑姑只是將它們搬進家裏,如果售出一件,她便從中拿一點回扣。」
布雷特小姐的睡衣拿了出來,扣子進行了查看。而且在布雷特小姐床頭桌上,有水溢灑在外的痕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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