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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秘女人號

作者:維多利亞.荷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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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部 卡萊爾島 第十八章

第四部 卡萊爾島

第十八章

佩羅已將咖啡端了進來,放在雅各桌上,那隻低廉的咖啡盤在這裏很不相襯,可是咖啡士亞、奶罐、糖盆還有那些夾子都顯然是英國喬治時代的產物。
書櫥旁有一隻像在門廊上看到過的搖椅,她坐在搖椅裏,開始前後搖動起來。我聽到這張搖椅發出令人心煩的吱嘎吱嘎聲,它需要上油了。她在教室裏真讓人感到彆扭。我不知道她是否將一直跟著我,但我心裏想上課時絕對不能讓她留在這裏,可眼下我卻不能叫她走開。她坐在那兒一句話也不說,這樣的沉默讓人難受,於是我說:「好,我們有一個教室了。」
「我們慢慢走著瞧。」
「我明天去看你們這裏的醫生,」艾弗說:「還要把斯特雷頓太太的檔案也給他。」
巧黛在與艾弗.葛萊葛瑞討論莫妮卡的治療。
第二早晨,佩羅將早飯送到我的房間,我醒來了。早飯有薄荷茶、奶油麵包,還有一種非常甜的醬菜。我不知道這種醬菜是用什麼做成的。還有一塊西瓜和兩根糖水香蕉。
「妳想要什麼東西嗎,布雷特小姐?」
那天晚上莫妮卡特別搗蛋。她開始談論起雷克斯.克里狄頓來。勞德夫人很想聽聽雷克斯的情況,她流露出對所有克里狄頓家人的極大的興趣。她是不是想通過莫妮卡的婚姻,將她從貧困的邊緣拉回來?
接近半夜的時候,迪克和醫生返回到船上去,雷德弗斯留在屋裏沒走。
「妳能肯定?」
我眼睛盯著那個人影,想開口說話,可是聲音嚇得都出不來。
蘇卡溫柔朝他笑笑,可是他看也不看她。她走過去在他旁邊的條凳上坐了下來,而他卻站起來,開始在這個房間繞著圈子跑。「我是『寧靜仕女號』,」他說道,同時像吹哨子一樣尖叫起來。「一切準備完畢,先生。」
「親愛的夫人,我們倆是一塊兒長大的,我們是兄弟,我們從不在乎是同父異母還是異父同母,我們小時候一塊兒在育兒室裏。他現在是個幹事務的人,他對女士公司的事情清清楚楚,簡直是無所不知。」
「安娜,這太難看了,」她說:「我一直不喜歡妳的這條裙子,說實話,它太單調了。」
「哦,安娜,我們簡直是進了一座瘋人院。」
「我就是要談這個。」她說:「他不值得妳愛,安娜,他配不上妳,我以前就對妳講過這一點。可是我還是希望妳今晚穿得漂亮一些!」她拿出一條藍絲裙,在自己身上比試了一下。「就穿這一條,這是最好看的一條。安娜,請吧!」
「在你離島前,你必須與我們這裏的醫生談談。他已經很年老了,唉,身體也很差……可那是我們這兒最好的醫生了。我們將有一位年輕的醫生,馬上就要來了,他是我們島上人,現在正在英國倫敦一家醫院裏實習,爭取獲得行醫資格。」
「因此說,船長的妻子經常只有一個人,」莫妮卡說:「這不是太令人傷心了嗎?」
雷德弗斯一本正經地說:「別說了,不要對妳一無所知的事情胡說八道。」
「這件事上,我們可以稱其這金色的浪漫。」迪克說,他的嘴唇略微有點翹。
「他們不可能窮到這種地步,我覺得這裏的這位夫人有省錢癖。安娜,妳真美!」
「妳知道,最好在病沒發作前做好預防,否則病發了就不好處理。」雷德弗斯說道。
「當我知道克里狄頓夫人雇了她們,我非常想讓她們來,我還聽說,她們一路上……就是在旅途幫了很大的忙,我希望她們能留下來。」
她很想取悅於我們,熱心地向上指指說,以前莫妮卡小姐上課的教室在那裏。她會帶我們上去。
「我希望是如此,」他不敢肯定地回答說。
「愛德華不會有事的。」她的話聽起來好像我的回答是不相關的,而我是另有別意。
只聽她在說:「我認為顛茄酊是亞硝酸戊醋很好的替代物。」
巧黛專注地看著我,為了換個話題,我開口說道:「佩羅拿了這些蠟燭來,她還說他們從不點蠟燭,除非www.hetubook.com.com在非用蠟燭時。島上蠟燭很貴。」
「快過來,這兒能看到那艘船。」
這是在暗示轉換話題,想重新恢復剛才的正常談話,將沉悶的氣氛轉向輕鬆愉快。
佩羅跑了進來,一副驚惶失措的樣子。「給洛曼護士打燈,她要去她房間。」
「你覺得,」她開口說道:「船長,洛曼護士和布雷特小姐在這兒會快樂嗎?」
「我還不清楚,我們過一陣再說吧!」我向他建議說。
當醫生和巧黛走後,莫妮卡說:「他們像對待孩子一樣對待我。」
「誰的名字?」
「太可惜了。」
說到這,她的眼睛閃閃發光。一想到財富,她變得溫柔了許多,她說起錢來就猶如在說一個情人。「這太浪漫了,」她說:「而浪漫史總是非常迷人的。」
「隨妳!」
「『不論妳到哪裏,我都會陪伴著妳。』讓我們在聖經的語言聲中下樓去吃飯吧!」
勞德夫人坐在首席位上,她的右邊坐著雷德,勞德夫人的對面坐著莫妮卡。她現在呼吸非常自如,她的右邊是艾弗.葛萊葛瑞,左邊是迪克.卡勒姆。我與巧黛面對面坐著。
他說話帶著命令的口氣,我們都吃驚不小。他好像變了一個人,好像一個從他的溫文爾雅的面具後面走出的一個全然陌生的人。莫妮卡往後退縮著,手抓住椅子把手。
「家庭教師的。」
她繃著臉坐在椅子裏,她的母親不安地看著她。我看到雷德弗斯也看了看她,但他臉上的表情很複雜,其中帶著恨和厭惡,還有憤怒。我驚呆了。
愛德華已不是一個累人的孩子,如果他不能和船長一起,他就想跟著我。
「我們還沒開始上課,我們在熟悉一下這裏的情況。」
「他有事去雪梨,」雷德弗斯解釋道:「他是個大忙人。」
「他還會回來的。」
是啊,「寧靜仕女號」靜靜地停泊在海灣裏,以前「神秘女人號」一定也是這樣停在那裏的。
「夠慘的。」
他們兩人一同進了我的房間,佩羅在我的梳妝桌上點上了一支蠟燭。我與她們道了晚安,她們走時帶上了門。
「是啊,不錯,他對女士知道得很多。」莫妮卡不加節制地哈哈笑了起來。巧黛焦急地注視著她,當莫妮卡笑得太多時,她總是非常緊張,因為到頭來就會出現呼吸急促的情況。
「我本來很想見見你的同父異母的兄弟,船長。」她說。
「蔗糖就沒有這樣的好運。」夫人憂傷地搖著頭。「不過,我們差點忘了自己的主人身份,我們已有很久沒有接待客人了。你們來點白蘭地吧?來一小杯?我可以保證是一種很好的柯納克。我的丈夫給我們留下了一大酒窖的酒,我們很少有機會享用。幸運的是,酒是不會因天長日久而變質的。」
勞德夫人的舉止非常高雅,我相信她在過去常常貴客盈門。我眼前出現了當時這個房間裏賓來客往的情景。有客來時,傢俱擺設都用像那隻華麗燭台一樣的可愛珍貴東西。
她搖前搖後。「後來,她死了,埋在了山上。我們這裏有一個基督教墓地。」
「不,最好別……」
「他知道如何在旅途中尋歡作樂。」莫妮卡的眼睛停在了巧黛的身上,而且還裝作並沒什麼惡意,巧黛靜靜地坐在那兒。可憐的巧黛!我真為她感到傷心。
我對著他哈哈大笑,蘇卡也笑了,可是她不是朝著我笑,而是朝著他笑。等她轉過頭閃著兩隻眼睛看著我時,她又一次讓我不寒而悚,就如前個晚上當我在走廊裏看到她時那樣。
「難道我得跟別人的丈夫去浪漫嗎?」
「巧黛,別……」
「我覺得有益。」艾弗.葛萊葛瑞說。
吵聲沒有停止。正當我站在房前時,看到走廊的盡頭處什麼東西動了一下,我渾身一陣寒顫。有人站在那兒在看著我。
「我來吧!」艾弗說。
我毫無睡意。我拿了一支蠟燭到我的床上,一上床,便和_圖_書將其吹熄了。天上明月高照,所以我並不覺得很黑。我躺在那兒,眼睛慢慢習慣了沒有燈時的黑暗,並且還能清晰看到室內的東西。窗板裏透進淡淡的月光,我們必須將窗子關上,否則不熟悉的蟲子會飛進來。我想到了同一條走廊上的巧黛,她也許也睜著眼躺在床上不能入睡。想到這,我感到有了不少的安慰。我這時聽到木板的吱嘎聲,想起了在「女王故居」裏,在夜深人靜時,常常會有莫名其妙的木頭響聲。
她在那兒幹什麼?她蹲在門口的那扇門是不是就是莫妮卡和雷德弗斯住的那個房間的門呢?她是不是一直在那兒偷聽,需要隨時準備衝進去幫她的莫妮卡小姐的忙呢?我重新上了床。奇怪,在這麼悶熱的天氣我竟然感到非常的寒冷。而且我躺在床上長時間地發抖,好像有幾個小時,後來才慢慢睡著了。
「能看到船,讓人感到安全,」我說。
「有時,我們是可以隨意參加與旅客一起的活動,可是我們經常不能如願參加。」
他們非常認真地談論著莫妮卡的病的治療,純粹是醫生和護士之間的職業性談話。
「它是較有效的,可是它是內服藥,所以得格外小心,她絕對不能服用十滴以上。她發病期間可以重複使用,嗯……每隔兩三小時用一次。妳的藥夠嗎?」
「看得出,你很愛妳的兄弟。」勞德夫人說。
「妳呼吸急促起來了。」巧黛說。
「她是英國人?」我問道。
海島上的黑夜瞬息即至,之間沒有黃昏時分。先是大白天,然後轉眼間就是夜晚了。在七點三刻時,巧黛到了我的房間。她已換上了一條黑色花邊裙,這與她的膚色非常相襯。她一見我就在嘖舌頭,因為我也穿了一件黑裙子。
莫妮卡抿著嘴說:「她限制我吃飯,還讓我聞那種鬼東西。」
「幹什麼用?」莫妮卡問道。
「熟悉一下這裏的情況。」愛德華像是唱歌一樣。
「不——不要。我睡不著,我想看看愛德華好不好。」
「她也這麼跟我講的。」
我走到走廊上,打開了愛德華房間的門。月光使我能看清他的臉,他將床單踢得老遠。他睡著了。我關上門,走回自己房間門前,停了下來。
巧黛已經站了起來。我有一陣子心想,她就要忍不住流露出她的感受來了,我知道她心裏百感交集,我不相信她會對提到雷克斯而毫無反應的。
「洛曼護士照顧我,布雷特小姐照顧愛德華。愛德華不時地跟著他的爸爸在一起,那就是說布雷特小姐也不時地與他的爸爸在一起。」
她點點頭,說:「當時,這裏來了一戶人家,那家男人跑來看看他們是否能住下來,他們有一個女孩和一個男孩,還有一個家庭教師。先生說莫妮卡小姐該上課學點知識了。因此家庭教師就來了,她在這個房間裏給他們上課,給莫妮卡小姐、那個女孩和男孩上課。」
「那是這支昂貴的蠟燭的效果,它將缺點都遮掩了起來。大家都知道燭光能把五官變得柔美,使眼睛變得明亮。」
「妳敢打賭!」
「尋歡作樂本身沒什麼過錯,」雷德弗斯說:「事實上,尋找些樂趣要比煩悶地過日子來得聰明,有樂趣總比什麼也不感興趣強。夫人,可以這麼說吧,我的同父異母兄弟是個非常聰明的人,但他很清醒,這在他這樣的位置上的人是非常必要的。」
可她看了一下葛萊葛瑞醫生說:「要不要我給斯特雷頓太太十滴顛茄液?」
「叫集團公司。」迪克幫她說了出來。
我說:「我希望妳別談這個了。」
「我很奇怪,叫我們這兩個——護士和家庭教師,上主人的飯桌吃飯。」
「他們就像克里狄頓家一樣,有許多的船隻。克里狄頓夫人認為如果他們……通過婚姻的途徑將兩家聯合起來,那是最好不過的事了。」
「這裏暖和些吧!」雷德弗斯輕鬆地說。
她的眼睛裏帶著幻想。「安娜,」只聽她說道:「船長今晚在這兒吃晚飯。也許明晚在這兒吃過後,他就要走了。他將記住妳今天的形象,所以別穿這件hetubook.com.com難看的舊裙子。」
「有人作伴,那可是件好事。」
「只是預防一下。」醫生補充了一句。
「他在旅途中也是非常繁忙。」莫妮卡一邊說,一邊看看巧黛,然後哈哈大笑起來。「此刻他一定忙於向德林翰小姐求婚吶!」
「我們應該永遠充滿著浪漫,在不能完滿的愛情裏有著道不盡的浪漫。」
「沒關係的,只不過是兩個月的時間。」
「那因為不熟悉的床的關係吧!」
談話很和諧。我們談起了一路上的事,談起了船上乘客。我不時意識到雷德在看我,可是一轉過頭來發現迪克.卡勒姆也在盯著我看,巧黛與艾弗.葛萊葛瑞抬槓。莫妮卡的話很多,她母親一直用愛撫的眼光看著她。
「她放縱了她。」我說。
她笑著將我裙子的搭扣解開。
「妳早就有打算了?」
說著,她的眼睛在我身上來回轉動著。我想她是為我丈量棺材的大小尺碼。
客廳是個長方形的房間,上排落地長窗外面是一個陽台。透過落地長窗,能夠看到那塊亂七八糟的草坪。陽台上有一隻搖椅,一張桌子,以及兩隻柳條椅。在當地人製作的色彩鮮艷的墊子間露出了破舊的木條鑲花地板。那張桌子立刻吸引了我。我覺得這是一張喬治雅各桌,它有著烏木的鑲面板和四周是齒飾,看上去很雅致,我不禁用手指去撫摸它的烏木面,上面有灰塵,這樣對待這種傢俱簡直是一種褻瀆。那裏還有幾張年代比這張桌子還要早一點的椅子,它們的腿上有旋凹糟,椅子用錦緞裝飾著,可是錦緞上污跡斑斑,但那是很容易洗淨的,椅子的典雅結構和上面的雛菊裝飾說明這些椅子是非常珍貴的。
「可是船長明天就要啟航了呀!」
正當我在翻看這些書時,蘇卡走了進來。愛德華懷疑地看了她一眼,我想她想當他的保姆,可是他不喜歡。
佩羅和雅克伺候著我們,蘇卡一定在廚房裏忙碌。
「這樣便宜些,她是這麼對我說的。」
迪克.卡勒姆說確實如此,而且,船上的大副二副們,首先得關心船的航行。
巧黛和醫生這時返回到客廳,巧黛拿了一小杯子,遞給莫妮卡,莫妮卡抿著嘴,掉過頭去。「請拿著。」巧黛說,一副能幹的樣子,莫妮卡像著賭氣的孩子一樣,接過杯子,一口氣就將杯裏的藥喝了。
我腦中回憶著走到這兒來以前發生過的一樁樁一件件,意識到我的生活裏曾有機會可以自己做出選擇。我完全可以說:我不想來。那樣的話,我就可以留在英國,一切就是另一回事了。我也想起了所發生過的其他事情:我在「女王故居」裏的生活,我與夏洛特姑姑的關係。一切都是不可避免的。接著就是做出今後生活的方向的決定,於是我選擇到了這裏。這種想法使我激動,也使我大吃一驚。我自言自語地說,不管發生什麼事,這都是妳自己的選擇。
我顫抖了一下。「那,」我答道:「我還不清楚吶!」
「你們早就來了,」她說,「妳可真抓緊時間啊,布雷特小姐!」
「巧黛,請別拿這一點開玩笑,好嗎?」
「她們是很幫忙,」莫妮卡說:「洛曼護士還朝我大發脾氣。」
「晚安。」我說了一聲。
「我的寶貝,」夫人說:「大家都是在關心妳。」
「妳好像忘記了他有妻子。」我說。
「可他們常打架,那女孩嫉妒她。」
巧黛開始笑起來。
「我不想一個人留在這兒。」
「大家普遍認為船上有旅客時,船長就該照顧他們,」雷德說:「唉,其實不然。我知道那樣大家都高興,可是船長的工作是駕駛船航海。卡勒姆,你說是不是這樣?」
他歎了口氣,說:「太遺憾了,我覺得我不會喜歡這裏。妳呢?」
「那就是說斯特雷頓太太是唯一的學生了?」
我表示懷疑。我可以想像得出,莫妮卡是一個驕縱、任性、不討人喜歡的孩子。
「妳得找出時間來,」他說:「我求妳了。」
「她的名字叫巴克小姐。」
她朝我笑笑。「完全能肯定。我不會在這兒待得比這更長和圖書的時間的。」
只聽迪克.卡勒姆說:「我早就聽說,今年椰子大豐收,我們可以帶上一大批的椰肉乾返回到雪梨。」
我脫下了黑裙子,穿上了那條藍色的。不管我剛才怎麼說,我還是希望自己今晚看上去漂亮動人。我穿上藍裙子後,在鏡子裏照照。臉上紅潤動人,覺得穿上這條藍裙著實不錯。
「然後,他們就會非常地富有。」
蘇卡笑著說:「她死了。」
她點點頭,我走回自己的房間,關上門。我還沒有從看到她的驚恐中回過神來,仍然還在發抖,想到自己一直受人監視,可卻全然不知。
「我當然不會這樣想!可這個教室看上去好像用了好幾代人了。」
「我打心底裏清楚這一點,」她說道:「兩個月後,我再也不想待在這兒了。」
「她們會覺得這與英國有很大的不同,確實有很大的不同,是不是?」
我問佩羅,這兒是否有可以上課的房間。
雷德弗斯有事,回到船上去了。巧黛已在莫妮卡那兒,莫妮卡有點不太舒服。後來,巧黛告訴我說,蘇卡也在莫妮卡的房間裏不走,眼睛盯著她看,像一個非洲蛇怪或者說像蛇髮女怪。「我不知道她以為我會對她親愛的小姐怎樣,」巧黛繼續說道:「我讓她走。可是小姐說她不能走,如果叫她走開的話,她會氣得發瘋的,我不得不容忍她。」
「怎麼可能?這幢房子是先生親手建的,以前這裏沒有什麼房子。」
巧黛打開了門,走廊裏的油燈照亮了我們走的路。我關上窗門,吹滅了蠟燭。在黑暗中,我的房間看上去很奇怪。可是透過窗板,我可以看到海灣裏的大船。我想雷德弗斯已經到樓下了。很高興,他能在我們到這兒的第一天陪在這兒。
「我又不是去參加什麼宴會。」
「這可是妳沒有想到的吧?妳認為我們在卡萊爾島上不會有教室?」
之後,談話變得雜亂無章起來,幾個人同時在那兒說話。迪克.卡勒姆坐在我附近,他說在「寧靜仕女號」啟航時我們必須見面談談,他說的「我們」一定是指我與他兩人。我答道:「不會有這樣的機會的。」
她走到窗口,將窗門推開。
「安娜,要是船不在那兒了,妳會有什麼感覺呢?」
「那男孩很喜歡她,這是自然不過的事。」
「那就是家庭教師教他們三個孩子,」我說道:「那是比較合適的。」
「妳要去妳的房間?」勞德夫人問道:「妳需要照一下路。」她從一張小的桌上拿了一個小雕像,搖響了它。它的響聲難聽得讓人吃驚。
「我不相信自己會發病。我就是不相信。她用這來阻止我談話,因為我在談論他,她從沒想到他會去雪梨娶德林翰小姐。她覺得自己是非常具有魅力的。」說著,哈哈大笑起來。
她的眼睛亮了起來,看上去像一個女巫師。
這一點不僅使他得到了安慰,我想到這一點也就感到好多了。
「可是時間並不長,後來他們回英國去了,他們不喜歡這個海島。巴克小姐沒有走。」
「夠,夠用兩個月的。」
端上來的菜裏,有我不知其名的魚,它們可能是海灣裏捕捉到的。又端來了一盤蔬菜炒豆,之後是味美的新鮮菠蘿。我們喝的是一種法國紅葡萄酒,雖說我不是個品酒師,可我能猜出這酒一定很不錯。
她坐在搖椅裏自顧自地笑著,還在輕聲地咕噥著,似乎是在對巴克小姐發出什麼非議。
「檔案!」莫妮卡喊了起來:「聽起來我好像是個犯過錯誤的罪犯。」
「妳難道要將自己打扮得很醜嗎?妳怎麼這樣缺乏浪漫情調!」
「哦,不是的。她可遠在澳洲,我想這就是他出來的原因。他們,我是說德林翰家,很有錢。雷德弗斯,他們比克里狄頓家有錢嗎?」
「我現在就去拿。」
「是他在船上遇見的一個年輕姑娘?」勞德夫人好奇地問道。
「這是醫生囑咐做的,」巧黛說:「這裏的葛萊葛瑞醫生可以證明。」
「他是一個喜歡作樂的人?」夫人問道。
「我不是在開玩笑。妳可知道我是多麼希望妳能得到幸福的啊!即使m•hetubook•com•com不和船長,妳也會得到幸福的,安娜,這不是為了船長。」
「可船上總得有社交活動吧?」夫人問道。
這是一個多麼令人毛骨悚然的女人!
「我不是德林翰公司的成員,沒有見過他們的收支報表。」雷德冷靜地答道。
我拿著帶來的書本,來到了房子頂樓的一個大房間裏。房間的窗子沒有裝窗板,可以清楚地看到海灣的情景。我看到我們來時的船泊在那裏,可是我沒有指給愛德華看,我知道他看到後會傷心的。
勞德夫人坐在一張有錦緞飾面的椅子上,問大家是否喝點咖啡。我一邊看她優雅地給大家倒咖啡,一邊在想這幢房子在她丈夫在時一定是另一番景象。現在她在貧困線上掙扎,甚至連蠟燭都需要節省,而她周圍卻儘是珍貴的傢俱,那些傢俱加在一起就是一小筆財富了。
「她後來怎麼樣了?」
「妳累了,」佩羅笑笑說:「妳沒有睡好嗎?」
「我知道,克里狄頓夫人是個非常聰明的女人,」勞德夫人說:「當這兩個年輕人一結婚,就會出現……叫什麼來著……」
聽完她笑了出來,顯出一副年幼無知的模樣。奇怪,在白天完全不一樣,房間雖然看上去有點破舊,可陽光一縷縷地從窗板裏射進來,不再讓人產生恐懼。我吃早飯時,愛德華走了進來。他坐在床上,不高興地說:「布雷特小姐,我不想待在這兒,我要去乘『寧靜仕女號』航海。妳認為船長會帶我去嗎?」我搖了搖頭。
艾弗客氣地笑笑,夫人說請大家到客廳裏喝咖啡,爭論就此結束了。
「醫生,你覺得這航行對我的女兒有益嗎?」
莫妮卡一會兒看看我,一會兒看看巧黛。我知道她今天是存心要作弄我們一番,我不知道她已經與她母親說了些什麼。
「哪一個男人不喜歡?」莫妮卡笑著朝雷德弗斯的方向發問。
她又點了點頭。「哦,開始時,她過得不錯。她在這裏教小姐讀書,小姐也愛她。她不是個好的家庭教師,她要求很不嚴格,她要得到小姐的愛。」
那個人影動了起來,很大的人影。是蘇卡。
有說話的聲音!是一聲高過一聲的怒吼聲!有莫妮卡的聲音,也有雷德的聲音。他們在這幢樓的某一個房間裏吵架?我下了床,站在那兒聽了起來。我走近門,聽了一會兒,接著,我打開了門。聲音聽起來更清楚了,可是我聽不見他們在吵些什麼。莫妮卡的聲音很響,激動而怒氣洶洶;雷德的聲音並不是很低,而且帶著和解的口氣?還是他又在下什麼命令?我想到我今晚早些時候看到過的他的表情。還是他在威脅她?我心中不明地想著。
房間裏有一張大桌子,旁邊有一張條凳。看見這張條凳,愛德華很高興,他騎坐在上面,將它當成一匹馬,嘴裏喊道:「跑哦!馬兒,快跑哦!」我回頭去看時,他又喊道:「喔!」即叫馬停下。這間屋裏還有一個書櫥,裏面有一、兩本讀物以及教科書。我打開玻璃櫥門,心想也許它們對我們有些用。
巧黛馬上還了一句:「勞德夫人將知道,這是為了妳好。」
夫人叫佩羅給我與巧黛打燈,送我們各自回房間去。她走在我們的前面,提著一油燈。我想一定是他們計算後覺得油燈比蠟燭省錢。
「我怎麼會忘了她。船長將會帶著美好的回憶離開這兒。」
我聽到自己用冷淡的口氣說道:「我很少與他的爸爸在一起。愛德華自然可在以到船橋上去,他在那裏問長問短,什麼都想知道。」
飯桌上有一隻枝狀燭台,非常美麗。別看所有別的東西都顯得怪里怪氣的,可這只燭台頓時就吸引了我:一個年輕的女神托著幾個分枝,分枝上插著蠟燭。我心中想,這是無價之寶嗎?法國人喜歡家中用珍貴的物品。這只燭台足以放在凡賽爾城貴族家的桌子上!飄忽不定的燭光使得房間裏人影晃動。今晚可真有一大桌的人。我想,要是只有我們四個人,那又將是怎麼樣的一番情景呢?
「我覺得,夫人,」葛萊葛瑞醫生說:「斯特雷頓太太運氣很好,有這樣能幹的護士照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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