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出閱讀

神秘女人號

作者:維多利亞.荷特
神秘女人號 手機閱讀請點擊或掃描二維碼
手機閱讀請點擊或掃描二維碼
0%
第四部 卡萊爾島 第二十二章

第四部 卡萊爾島

第二十二章

「這鼓聲整天都有嗎?」我問道。
「萬一她假戲真做怎麼辦?」
「巧黛,我有話要對妳說,」我對她說:「我遇到了一件奇妙的事。」
她仍然沒開口,剛才那一陣興高采烈的情緒似乎不見了。
她伸手在我鼻子上刮了一下,「我看妳是有點心虛,安娜,妳現在像個食人間煙火的人了。好了,別再想那封信了,就當它丟失了。」
「要敲個整天整夜。」
「親愛的布雷特小姐,他們還有許多古怪的說法吶!」
我已將這個家裏的傢俱細目都登記完畢,經過我的計算,這個家裏的古董差不多值好幾千英磅。我告訴夫人說,我會讓人將細目送給經營商看的,並相信會有人想買的。
「他們的舞蹈可是我們島上一大景觀,他們一年才跳一次。我估計他們覺得跳多了反而會使其遜色的。」
她驚呆了。「那些都是鑽石?妳肯定?」
「是一件嚴肅的事,」巧黛贊同道:「可妳別擔心,安娜,有我在。我是一如既往的。這下放心了吧?」
剛才還在痛苦慘叫的孩子突然不叫了。我以為他死了。
巧黛沒有否認。於是我們向她道了別晚安。
「天哪,巧黛……這太可怕了。」
「怎麼回事?」她問我。
「她愛演戲,當然想做劇中的主角,只是這齣戲中的表演成分很多。」
第二天凌晨,我們回到了卡雷蒙特。我很想把我的發現告訴巧黛,但我必須等只有我們兩個人時才告訴她。她的情緒很興奮,因為她相信她救活了那個孩子,無疑,這是她迅即施救撲掉孩子身上的火焰的結果。她說一切發生得都那麼快,孩子身上的傷仍不是很嚴重,手上和腿上的傷疤永遠也消不掉了。孩子嚇壞了,但她相信孩子能恢復正常。
接下來的一週真可謂是度日如年。我坐立不安,總害怕那些鑽石會在船到達之前出現什麼不測,我完全相信那些都是鑽石,我甚至比愛德華還要認真地關注著日曆,這樣焦急的心情使我連雷德弗斯的信可能落到了蘇卡或莫妮卡的手裏這樣的事都拋在腦後。
她還告訴我,蘇卡也坐在房裏,眼淚汪汪地看著她。「我真想讓她給我滾開,可又擔心莫妮卡傷心。在那種情況下要求她出去,肯定會讓莫妮卡傷心的。那個老太婆就怕會失去她的小姐,一想到這,她就氣得發瘋。我看她將這一切都怪罪於妳,我聽她嘴裏嘰哩咕嚕地罵人,她說如果沒有妳,莫妮卡是不會有嫉妒心的,而且會放心地讓她丈夫一個人離開的。小心點,說不定她會在妳的茶水裏放點什麼東西。我敢說那個老巫婆肯定藏著什麼毒藥,而且放在酒啊、咖啡和我剛才提到過的茶水裏,保證沒有異味,既無色無味,又能致命。」
我在黑暗中沿著通道摸索著往前走。在昏暗中看到了一扇門,我聽了聽裏面有沒有人的說話聲。沒有。我又輕輕地敲了敲門,沒人應聲。於是我小心地推開了門,希望裏面就是那間我先前等著的房間。
這段時間的日子怎麼那麼長?我幾乎就為了能看見「寧靜仕女號」再次停泊在海灣裏而活著。除了這些,我什麼都不想,我只想趕快乘船離開這個島去雪梨,然後在雪梨找份工作重新開始我的人生旅途。
我不知道他們怎樣跳得出這樣的火焰舞的。他們動作之敏捷、技藝之高超著實令人讚歎。我只知道不時看到一個個旋轉的火球,火球裏面就是那兩個赤身露體的舞蹈者。他們跳得非常瘋狂,非常狂熱,使得觀看者一次次驚得目瞪口呆,大家不能相信人竟能身處在這樣的火焰中而不受到傷害。
「這種舞值得一看,」她說道:「它是一種傳統舞,其秘訣可是流傳了世世代代的人。」
可是如以前一樣,她為我與雷德弗斯的關係而感到不安。
「我肯定。還有那尊船頭雕像,我見過了那個複製品,事實上我自己就有一個,還有,雕像上面有船號……那些石子兒就在雕像四周。」
巧黛看了我一眼,對我咧嘴一笑,我擔心她會說出不得體的話。儘管別人也許聽不懂她的話,但她的情緒是能夠看懂的。
有一次我對她說https://www.hetubook.com.com:「巧黛,這封信有點神秘,怎麼什麼事也沒發生。」
這天傍晚,莫妮卡又大吵了一次,我擔心是她拿走了那封信,並想以此達到什麼目的。
我多麼希望「寧靜仕女號」已經到了海灣。
「放心多了!」我真誠地說。
我真不敢相信眼前見到的一切是真的。雕像的底座同是原木做的,固模在它四周的石子發出紅色和藍色的光。我突然迷迷糊糊地明白了,這些就是菲利莫爾的鑽石。
「他們肯定會因為妳看了雕像和鑽石而憤怒的,妳畢竟在他們不知道的情況下在他們的房子裏亂竄。」
當音樂節奏舒緩時,這些火球滾動的速度慢了下來,當大家看到了四把在燃燒的火把和兩個舞蹈者時,都佩服得五體投地。
「我也睡不著。」
我們叮鈴叮鈴地駕車一路上去,將馬車與別的車子停放在一起,然後沿著斜坡步行到了上面的平地上。那裏已經開始在跳舞,有些當地人的舞蹈我以前已經看到過,他們常在水邊那些「沒有牆的房子」裏表演。那些所謂的「沒有牆的房子」,事實上是一塊塊上面用樹葉和樹枝做頂遮陽的平地。
她說她打算回「寧靜仕女號」,她不想在我們走後再留在島上,而且還要把愛德華一起帶走。
「好吧。我覺得……我上了圈套。」
人群又激動開了,只見兩個火焰人領著一個孩子走了出來。
「我聽人講起過這些火焰人的事。」我說。
舉行慶宴活動的日子到了。整幢房子裏都很緊張,其實整個小島都很緊張。人們正從四面八方匯聚到一起,等到太陽一落山,隆重的慶祝活動就開始。每一個島民家裏都存有大桶的高力酒,等慶宴一開始,他們就會拿出酒來。
「妳肯定很累了。」夫人說。
我還這麼自問道,要是我與巧黛待在一起,我又怎麼避免見到雷德弗斯呢?奇怪,巧黛從不這樣考慮,好像在她眼中雷德弗斯根本就不存在的。
夫人聽了之後很高興,並殷切期待著這能使家裏變個樣。
火焰舞者正在等待,他們年邁的父親慎重其事地將火把交到他們手中,每人兩把。音樂響了起來,舞蹈開始了。首先他們繞著燃燒的火把輕捷地旋轉著,將它們扔到空中,又毫不費力接住了。他們一邊跳舞,一邊踩著地,將燃燒的木棒拋向天空,木棒飛得很高,然後向下落去,被他們接住了。這些只要經過訓練,人人能做得到。真正的火焰舞還沒開始。
「巧黛,我真不知道如何才好。蘇卡在監視我,好像我要傷害莫妮卡,還有佩羅也一個樣。這兒的氣氛好像開始對我有反感似的,我相信這正是莫妮卡所期待的。」
「不會。她如果死了怎麼欣賞這齣戲?」
她的臉色變得嚴峻了,我想不出她為什麼不喜歡他。是不是她瞭解了什麼事,可又沒對我說?她的變化讓我感很奇怪。
我把我的發現告訴了她。
我覺得這肯定與她不喜歡雷德弗斯有關。
「信一定在她手上。」
人們湧進場內,那兩個披掛紅色飾物的男人在尖叫著。
「在我看來,他們把它當女神一樣對待了,也確實像女神。他們這兒流傳著女神來自火焰國的故事,說不定與這個故事有關,至於鑽石,那是取火用的。」
整天都能聽到遠處傳來鑼鼓聲,它們使我緊張,我好像覺得它們在預報著可怕事件的發生。我的那封信丟失了一個星期了,莫妮卡沒有露出她讀過信的跡象。巧黛說,她已經在她的房裏找過了,可是沒有找到。信一定是在蘇卡那裏,不然就是我自己放到了別的什麼地方。
「我肯定它們是鑽石。巧黛,妳應該明白,如果真是鑽石,這就意味著雷德弗斯可以洗清自己的罪名了。那麼多人都懷疑是他盜走了那些鑽石。」
「別擔心,」巧黛說:「我們很快會去雪梨的。」
「我們想他會恢復健康的。」巧黛告訴她。
愛德華很興奮,他認為等「寧靜仕女號」一到,我們將上船離開這個島。
鼓聲又響和*圖*書了起來,我眼前出現了……懸崖上的情景,海浪呼嘯著金色的沙灘上湧來湧去,那個神秘的女人的黑影等待在那裏,等待捕捉住一個新的靈魂,這樣她就可以免去折磨。
喝彩聲經久不息。這時,場上傳來了一片「嗡嗡」的激動的議論聲,這很不尋常。原來他們目睹了一個奇蹟,為了火焰人的安全,火焰居然變小了。
「巧黛,別說笑話了,這是一件嚴肅的事。」
音樂是由像吉他那樣的樂器上演奏出來的,我常常見到這種樂器,所以已經較為習慣了。我們在專門帶去的毯子上坐了下來,人們給我們遞上了盛著高力酒的椰子殼。我小心地呷了一小口,可就這一小口已經使我覺得血管裏好像在燃燒一樣,可知酒性相當烈。
我瞟了一眼旁邊的巧黛,她那雙可愛的眼睛睜得大大的。她興致很濃,感到很高興。但我相信她高興的原因是因為她正在想她不久就可以到雪梨去,可以與雷克斯在一起了。
日子一天天地過去,莫妮卡的境況則越來越糟,氣喘的次數越來越頻繁,而且一次緊接著一次。巧黛告訴過我,儘管每次氣喘不是很嚴重,但她仍很擔心她病人的健康狀況。她現在是一步也不離她的病人,我知道,每當病人情況嚴重,她會徹夜不眠地守著。她真是一位盡忠盡職的好護士。
「我想她是會說出去的,我找遍了各個角落都沒找到。她當時確實比平常安靜了些,好像在計劃著什麼,搞什麼陰謀吧?」
「妳總不能對這兒的一切全都敬而遠之吧?再說也不會有船到這個島來。安娜,妳得留在這兒。」
接著我猛然喊道:「我們什麼也別幹,等船來了再說。我要告訴船長,讓他決定怎麼辦。」
這就是火焰人的奇蹟,是他們在火焰國學會帶到地球上來的,這樣的舞不傳授給他人,只傳授給他們自己的子孫。
我聽了很生氣,我怎麼會呢?
她的表情和藹可親而且面帶微笑,她的長髮似乎在輕風中飄動,她那件披風上有這麼幾個字:「神秘女人號」。
馬車一路往回趕時,我的耳邊不停地響著孩子的慘叫聲。
她從我手中接過藥箱後對我說:「安娜,妳別走。等等我。」
離開那個大喜日子還剩多少天?十四天,十三天……十天,我們一天天地數著。
巧黛下令讓那個兩男人中的一個將孩子抱進最近的房子裏,那原本也是他們的家。然後轉向我,對我說:「回去把我的藥箱拿來,越快越好。」
我走近它,跨過了那圈發光的石子,我終於認出了它,我曾多次見過它。第一次是在從克里狄頓城堡裏買來的那張寫字檯裏看見的。當時我把它放在我的房間裏,現在我仍然保留著它,它就是「神秘女人號」上的船頭雕像,但這尊不是複製品,而是原件。
「妳不是說要等著告訴船長妳己為他洗清罪名了嗎?」
「當然不會,」巧黛說道,口氣中略帶著譏笑,「因為妳非常珍惜它。」
黑沉沉的天空閃爍著無數的星星,月亮在這一大圈人堆上灑下慘黃色的光線,不論是黑皮膚的臉,還是白皮膚的臉,都顯得非常聚精會神。我聞到花香,聞到了火把濃烈的氣味,並看到火把裏的火苗向外一探一探,小蟲輕輕嗡叫著飛向火光,結果只是自取滅亡。
夫人已經都解釋給我聽了。慶宴只能有島民參加,我們要等到慶宴結束後才能去參加。到時,我們也要用椰殼來喝高力,可是她要我們少喝一點,因為這種酒太濃烈。她肯定我們會很喜歡那種舞蹈,特別是火焰舞,那可是慶祝活動的高潮。
「而墳墓並不是它的目標。」我說了下半句。說完又後悔,真恨又提到了死。
最後沒辦法只好把醫生和巧黛找來,讓她安靜下來。
「他的命是妳給的,他這一生將永遠不會忘記這一點的。」夫人說。
回去時,馬車走的是另外一條路,就是那條我上次偶爾走過的路。醫生已到了那兒,但他高力酒喝得太多,已經醉了,結果還是由巧黛在發號施令。
全家都知道我們要回雪梨去。莫妮卡在問我到那裏打算幹什麼時又與我發生了和_圖_書口角,巧黛想盡了辦法使她安靜了下來。自那次火焰舞會事件以來,巧黛獲得了一種新的權威,我注意到蘇卡和佩羅兩人現在都用敬佩的目光看著她。就連我出門時,也會注意到人們都已換了眼光看待她了。有些歐洲移民向她表示祝賀,還抱怨自己以前怎麼沒遇到過她。其實我們生活在卡雷蒙特,而勞德夫人生活得完全像個與世隔絕的隱士,他們自然就很少見到我們的。我看得出來,巧黛很高興人們那麼看她。我心想,她倒是十分像個女城堡主。我把這一想法告訴她,說等她差不多與克里狄頓夫人一樣偉大時,她會渾身上下都像個女主人的。這話把她給逗樂了。
「這是個好現象,也許根本沒被偷走。說不定它掉進了廢紙簍裏,就這麼丟失了,現在恐怕早沒了。」
「怎麼?妳不喜歡聽?」
火焰舞結束了。全場一片寂靜,靜得讓人難忘。接著爆發出雷嗚般的喝彩聲,與有節奏的擊掌聲和狂猛的呼喊聲,「真棒,真棒,達羅!」響成一片。
她沉默無語。
「我也不知道這是怎麼回事,我覺得鼓聲中預示著某種不祥。」
我搖了搖頭。「妳看上去……很得意。」
莫妮卡現在安靜多了,狡猾的謀算取代了毫無理智的大吵大鬧,然而這種謀算卻更令人不寒而悚,我無法克制地猜想此齣戲的高潮就要到來了。這個小島受我們西方人的影響不大,其外表下深深掩藏著的是野蠻。這些人崇拜的東西很奇怪,在他們眼裏連一塊岩石都是有生命的。這兒拿詛咒當成家常便飯,我相信,蘇卡一定把我當成了她的敵人,認為我擋在了莫妮卡和她所愛的男人之間。
「不錯,但是,巧黛,我害怕。好像有某種不測在威脅著我們。」
巧黛多麼幸運啊!嫁了一個心目中理想的男人。
「我沒喝酒。」
「可,這是妳……」
「巧黛,」我讚歎道:「妳幹得真出色。」
「這些事能馬上決定嗎?我一直以為莫妮卡到這兒來是與她家人團聚的,再說,這兒的氣候要比英國的氣候對她的身體更有好處。」
接著就出了不幸。我聽到了令人心膽俱碎的慘叫聲,火把一個接一個地被拋向空中,我們看見了火光中扭動的身體,孩子已被火焰吞噬,他的頭髮著了火,使他自己看起來就像一個火把。巧黛站了起來,抓起了墊在身下的毯子,衝向那個孩子,用毯子裹住了孩子並用自己的手拍打孩子身上的火。
愛德華相信他是要與我們一起離開的。我對巧黛說:「勞德夫人怎麼辦?她不會讓莫妮卡走的吧?」
「安娜,那是妳做賊心虛。」
哦,幸運的巧黛!
一輛輛裝點著各式各樣樹枝的車子被推上了懸崖,我就是在那裏碰上蘇卡的。當時她坐在那兒,眼睛盯著前面海水中的石頭。慶祝活動就在懸崖上舉行,人們還要在那裏跳舞。
我可無法看到未來,我唯一能做到的是等待「寧靜仕女號」的返航歸來,日子就這樣在一天天的不安中度過。那些天天氣很熱,下午大家都關上了窗子在屋子裏休息。然後有一天,我醒來打開窗板時,看見了它,那條銀光閃閃的船靜泊在海灣裏。
我衝向愛德華的房間,邊跑邊喊道:「愛德華,她來了,『寧靜仕女號』停在了海灣裏。」
「我事先準備好了一條毯子,所以能馬上撲過去救他。不過,我認為發生任何這樣的事,人們都會不加思索地衝上去的。多可怕……可憐的孩子,整個兒成了一煙火人。」
樂聲又響了起來,起先很慢,然後逐漸和加強。孩子舞起了火把,漸漸火把成了一團火焰球。我認為他能行,他的長輩們教會了他。
巧黛穿了一條飄逸的綠色長裙,那是她在島上買的。這裙子的料子並不昂貴,可是很柔軟貼身,穿著很得體。她將頭髮編成辮子,一條粗粗的大辮子放在一面肩上。我沒特地為慶祝活動買什麼東西,只穿上了那件藍絲裙,頭髮像平時一樣盤在頭頂。
「我相信他們會認為這很有意義,但我的問題是我該怎麼辦?我該去和-圖-書跟他們說嗎?我要不要去問問他們是怎麼得到這個雕像和這些鑽石?」
「他們這麼說的?」
「沒一個地方的氣候對她有好處,她永遠不會幸福,這就是她的麻煩之處。她的神經一直繃得緊緊的,現在一聽到船長要回來了,她又來了精神。安娜,她是不會讓妳平安地與船長一起出海的,她在盤算著什麼。先前我沒告訴妳,是因為我不想讓妳傷心,她滿嘴說的除了妳和船長,沒有別的事。」
全場再次萬籟俱寂,在這輝煌的夜空下,這種寂靜令人難忘,場上所有眼睛都在盯著那個火焰球。
我在一張凳子上坐下,腦子裏仍在想那孩子。我知道他害怕,他確實還只是個孩子,讓一個孩子去跳那種舞實在太殘酷了。而穿著飄逸綠裙梳著條大辮子的巧黛的舉動又是多麼的出色。
我突然衝動地想站起來,衝他們大喊:「他不能去!」但我沒有站起來,我知道我不能這麼做。那孩子就要像他的長輩們那樣跳舞了,而我將只能極度恐懼地坐著看。因為我完全可以感覺到那孩子內心的恐懼。
巧黛笑了笑。「他受了點驚嚇,我現在讓他睡下了,早晨我會去看他的,醫生也會去。」
「她認為妳和船長是一對情人,說是妳在計劃著謀害她,以便掃除妳的障礙。」
房子裏很熱,我出了房子,來到外面的空地上。月光下的樹看上去有點陰森恐怖,空氣中瀰漫著花香。
我點好了蠟燭,轉過身來看她。我想她從沒像今天這樣美麗動人過,儘管我自己很興奮,還是忍不住地端詳起她來。
我感動了,這是令人動情的一幕,當然是為巧黛感動,她真是一位大慈大悲的天使。
「那是戰勝了死神嘛!我覺得我今晚從死神手裏救下了那個孩子。」
「不是什麼不測在威脅,而是有一個瘋狂的、歇斯底里的,而又癡情的女人和這個女人誤入迷途的丈夫,還有一個他愛的女人,這才是真實的情形。誰會相信妳的話呢?我親愛的、講求實際的安娜。」
「怎麼做?」
「我早想到了,」她說:「我早預料到會出事,沒有成功把握的人是不敢跳這種舞的,而我看到那孩子害怕。」
大家為舞蹈鼓掌,以島上的緩慢速度拍著手。舞蹈好像是永遠跳不完,坐在地毯上不是很舒服。當火焰舞蹈開始,全場一陣激動,我也受到了感染。我像許多人一樣跪在地上,而且根本沒有感到膝蓋疼痛。兩個年輕人光著上身,只結著腰帶,腰帶上飾著火紅色的珠子,珠子在火把亮光中一閃一閃;他們的脖子上戴著幾條紅珠鏈;手臂上戴著串滿紅珠的手鐲;他們的頭上有一根頭帶,上面也閃著紅色的珠子。
「比如她殺了自己卻偽造成是我……或是船長殺的……」
每天早晨醒來時我總要想今天會怎麼度過。我常打開門,朝走廊裏看看,有幾次我能聽見她在大聲吵鬧,還能聽到她在說我的名字,其餘時候走廊裏靜悄悄的。
他向前走去,有人遞給他兩個火把。他接了過去,舞了一下,接著也拋向空中,然後再接住。我感覺好了些,他原來也像他的長輩們那樣靈活和敏捷。
氣氛越來越緊張,我渴望著告訴船長我的發現,如果只有我發現了那些鑽石,我會為此而自豪,為此而欣喜若狂。我期待著他的返航,然而又害怕見到他。
「菲利莫爾鑽石確實價值連城。巧黛,我們該怎麼辦?」
這是一個土著人家的孩子,他是第一次跳火焰舞,做為他父親的兒子,火焰自然對他對來說是冷的,他不會被燒燙傷。
我聽到巧黛威嚴地對他們說:「站開,我是護士。」
「生活是真實的,生活是嚴肅的。」她說了上半句。
「今晚我肯定睡不著了,」我說:「再說今晚上也剩沒多少時間了。」
我的心急促地跳動著,那孩子看起來是那麼小,那麼可憐,他站在那兒,身上戴著紅色小珠串起來的裝飾物。我敢說,那孩子絕對很害怕。
我在想,如果他能活過來,那就是巧黛救了他一命,這樣我們至少沒白上島一趟。走了一會兒,https://www.hetubook.com.com我突然意識到也許巧黛需要我幫把手,於是我連忙走進了屋子,進屋過了一會兒我才突然發覺,我走了不是剛才出去的門。我只好順著地板往前摸索,隱隱約約地看見地板上鋪著草蓆。這條通道漆黑一片,這條路不對。我一邊穿過一間屋子,一邊對自己說,先出屋子,然後繞著房子找一找,要找到我先前出來時的那扇門。我不想這麼走進巧黛和那孩子待的房間,我得盡量小心不出聲地找到出去的路。
「孩子怎麼樣了?」
可我判斷錯了。房間裏點著兩盞昏暗的燈,我驚得大氣不敢喘,這間房佈置得像我曾經在露天空地所見到的一樣,房間中央有個雕像,圍繞著它的是一些發光的石子,其中一顆最大的在燈光下一閃一閃地發光,似乎也能冒出火光一樣。我以為我又看見了曾在外面看見過的那可怕的情景,似乎有一種衝動在強迫我走近些。這個雕像與我在外面見過的那個不一樣,這個雕像讓我覺得面熟。
我聽了不自覺地抖了一下。
心裏愧疚?我暗自想到,是不是愧疚愛上了別的女人的丈夫?每天早晨醒來,我都會想,這一天將會給我帶來什麼;晚上,我經常夢見夏洛特姑姑。要是果真謀殺了她,我也不會如此經常地夢見她去世的情景。
我聲辯說:「可沒什麼……」
在這個島上,我沒有一個人可以傾吐內心的不平靜,巧黛也不例外,她太不當它是一回事了,她不認為那是一件嚴肅的事。我以為她的思想早已遠飛到了雪梨,在那兒她就可以與雷克斯重新團聚。就連發現那些鑽石對她也無所謂,因為在她眼裏,洗刷不洗刷雷德弗斯的冤屈實在與她無關。每當她談到今後時,我知道她在想方設法讓我在社會獲得一定的地位,給我安排一場顯赫的婚姻,她不想讓我牽扯進雷德弗斯的事情裏去。這些想法都是她偶爾不小心從字裏行間流露出來的,儘管它們使我聽了難受,但我知道這是她對我的一份感情。她只以為她必須照顧好我,而且以她一貫的堅定作風要說到做到。
我的腦子裏還有兩件事,一件是先前我丟失的那封信,另一件就是那間屋子裏「神秘女人號」上的船頭雕像以及我認為是屬於菲利莫爾的鑽石。
「可我肯定有人進了我的房間。」
我們回到家時,夫人仍在等我們。
「巧黛,假如有一艘船在『寧靜仕女號』之前停靠這個島,我覺得我們最好還是上船到雪梨去,在那兒找份工作……」
「生活似乎越來越嚴肅認真的。」
「也許它們不是鑽石。」
「夫人一直在想著妳保證了的財富。愛德華沉浸在能跟我們回去的喜悅裏,要讓他留在這兒,他肯定會傷心死的。這兒除了他那個歇斯底里的媽媽、那個吝嗇小氣的外婆和又瘋又老的蘇卡,他什麼都沒有。」
我沒再猶豫,雅克隨我一起向馬車跑去,他駕著馬車拚命狂奔,那些馬大概從沒這麼奔跑過。我衝進巧黛的房間,拿起她的醫藥箱,再回到馬車上。
「我也感覺到了,但我沒有做好準備。」
那天晚上,我們坐著馬車到了慶祝地點,莫妮卡也去了。巧黛不想讓她去,可是她變得特別專橫,巧黛做了讓步。她穿著一條飄逸的白色長裙,頭上插著紅色的芙蓉花,頭髮散披在肩頭。她的眼睛裏露出興奮的神色,純粹一副波利尼希亞人,猶如這個島上的精靈一樣。她不時用眼睛嘲弄著我,看到我一副不安的樣子,她特別得意。我知道她覺得很好笑,像我這樣一個一本正經的人,罕見會成為她上演的戲中的「第三者」。
「別讓人聽到妳說這話。他們說只有心裏愧疚的人才害怕聽這鼓聲。」
「還不能肯定,」她說道:「這兒有許多神秘的雕像和石子,再說……那些石子聽起來很大,看來不像是鑽石。如果真是鑽石,那可價值連城了。」
「不錯,先前我就在無意之中闖入過他們的地盤。」我對她講了前些日子我怎麼進了他們的領地,「也許妳有辦法,他們現在很感激妳。」
我渾身顫抖了一下。她接著說:「安娜,跟妳說著玩的,妳又想到什麼了?妳這人對生活太認真了。」
  • 字號
    A+
    A-
  • 間距
     
     
     
  • 模式
    白天
    夜間
    護眼
  • 背景
     
     
     
     
     
書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