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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宮孽海

作者:維多利亞.荷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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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初次際遇(二)

第四章 初次際遇(二)

她選的那幾間正靠近她的寢宮。
他轉向女王,聲音十分冷靜:「陛下已聽到宴中王的命令,他是您所挑選的今夜之王,因此我別無選擇。我請您以您的睿智回答我們。」
那雙精明的眼睛一直打量著我。
「我會想念陛下。」
以後幾天,女王毫無表示。羅勃未到宮廷,我知道她很想念他。她變得躁怒不堪,還聲稱某些人自以為去留自如,看來該教訓一頓才行。
他來了,顯得很蒼白,往常那高傲的神氣,已經遜色了不少。通報官通報他來到時,我和幾位宮人正在休憩宮。看看女王神情的變化,我的心不覺一沉。看樣子,她還需要那樣愛他。
當晚,他再也沒接近女王。許多人正翩翩起舞,他卻牽著我,把我拉出大廳,直走到一間他熟識的雅房。他拉我進去。並關上門。
「蕾蒂絲,妳看起來很漂亮。」女王說:「有什麼喜事嗎?」
我們(女王和我)多麼焦急!我尤其痛苦,因為她可以去探病,我卻不能。我千方百計地想接近他,卻毫無結果。
「走開!」她猛地一叫。
我必定流露出震驚和懊惱的神情。
「哦!是的,這種難關在所難免,不過這個好兒子將是她的安慰。」
母親搖搖頭:「她什麼人也沒提起。」
夜晚獨處的時候,偶爾我會擔心,萬一我們被發覺,將會有什麼變故呢?華德當然會暴怒不堪。去他的!我才不管華德。他可能會休掉我,父母親會大為震驚,尤其是父親。這麼一來,我準招羞辱無疑。他們甚至會帶走孩子。我留在宮廷期間,幾乎不曾再看過孩子,然而她們日漸長大,已開始引起我的興趣。不過,最主要的問題還是女王。一想到要面對她,我就止不住地發抖,也不只是發抖,還摻雜著一些喜悅。我真想盯著她那雙棕眼,對她大叫:「他曾是我的愛人,卻從不是你的!我們都知道他愛王冠甚至一切,而妳有一頂王冠,我除了自己之外什麼都沒有。很明顯的,除了王冠以外,他要的是我,我們的幽會便是明證,因為他那麼做,是相當冒險的。」
當機立斷,見機行事,這正是女王的本色。
像他這樣的人,眼睜睜看著羅勃登上全國第一把交椅,內心自然很不痛快。他認為以他的家世,那個地位非他莫屬。不幸的是在封爵大典前不久,他還和羅勃狠狠地吵了一場。
羅勃對女王,依然是疏遠如故。有時這令她光火,然而我相信她早就打定主意要給他一點教訓。她不是說過嗎,她不能專寵某人,不然他會過於放肆。有時我倒認為她是懼怕羅勃那深厚的男性魅力(我自己就領教過),才強迫自己對他動肝火的。不然她一掉入陷阱,就成了他野心下的犧牲啦。
「陛下,我想休養一下。」
她非常光火,比訓韓尼茲時還要動氣。
「妳怕嗎?」
那次的際遇,永銘我心。
「混帳!」她吼著:「我一直希望你好,可是我總不能光寵你一個而別人什麼份兒都沒。我還有其他臣僕呢!記住,朕只有情夫,沒有主人。任何人蒙朕抬舉,就能夠蒙朕貶抑。那些利用朕的恩寵而胡搞蠻幹的人,就得嘗到這個苦頭。」
他突然舉起球拍,羅勃吃了一驚,以為他要打他,便一步向前,抓住諾福克的手臂,直扭得他痛聲大叫,連球拍都掉了。
如今,她真正得到她身邊那干參政人士的敬意。像威廉.賽梭、倉西勒.尼可拉.倍肯,以及蘇西克斯伯爵這些人都漸漸知道她有機靈的政客本領。剛開始,她的地位岌岌可危。在私生子的譭謗隨時可及之時,她如何能有安全感?在起初,伊莉莎白王朝之不穩,大概比任何一個王朝都來得嚴重。如今她年屆三十三,她想在人民心中取得一席之地,以與其父親抗衡。亨利八世儘管橫行多端,卻從未失去民心。他浪費公帑、四處冶遊,又換妻殺妻,卻仍是他們心目中的英雄和國君,他在位期間,從未有嚴重的叛逆發生。無論在長相、舉動。和聲音方面,伊莉莎白都肖似他;連她詛罵的話,也與他的雷同。女王所到之處,各方莫不稱說:「真是亨利的女兒!」她明白這是她最有利的特色。她是亨利的女兒,這一點誰也無法否認。有一段時間,他還認為她是他的婚生女呢!
蘇格蘭大使曾說她想唯我獨尊,不願和別人分享王權,此話固然不差,但我還是不免要相信她是害怕結婚。
「她提過誰嗎?」
她去探望他,回來時直怪他的起居間太過潮濕。
在女王身邊,我一直相當得寵。新年到了,她還賞了十三碼的黑色天鵝絨緞給我添新裝,這是一分昂貴的年禮。
她沒再追問,不過我知道她仍在想念羅勃。
女王很光火,她吼道:「你們好大膽,竟敢在我面前吵架!諾福克先生,你,小心點,否則有得好看的。你好大的膽子,在我面前,竟敢這麼放肆?」
母親也在宮中,我便去告訴她我行將離開。她點點頭。
他把我的襞襟取下拋開,兩手擱到我肩上,硬把我衣服扯開。
這期間,她認為羅勃把許多事都視為當然了。自從他受封成爵之後,就神氣得不像話。她想要他明白她才是發號施令的人。
反羅派的進擊便是在這種情況下開始的,醜聞一傳開,就像舊創迸發似地,使得女王和羅勃都為之動容。這種謠傳,顯示出女王沒嫁給羅勃是多麼明智。當然,如果他倆結了婚,這個約翰.艾波亞就不敢聲張了。
我們並躺著,深知這麼做相當危險。萬一被發現,必定穩死無疑,但我們卻不在乎。我們對彼此的需要遠超乎恐懼,也因此增添我們的感觸和激|情。這一切,我相信除了他,再沒有別人能給予我,而且,我認為羅勃也一定深有同感。
這一刻相當緊張。湯瑪士滿面面春風,喜孜孜地跪在女王跟前。我向羅勃瞥了一眼,發覺他臉色蒼白,雙唇緊閉。不一會兒,他昂頭笑了,因為她明白每個人都在注意他。女王登基後的這幾年來,不都喜歡把「宴中王」的頭銜封給他嗎?
伊莉莎白一聽,盛怒不已,同時也有些恐懼。她擔心羅勃會發動決鬥,而被殺死。幾位寵臣間如此蠻幹,實在不是她的本意。她把韓尼和*圖*書茲召來,著實訓斥了他一頓,指問他是否自以為能夠抗命,鬥劍非兒戲,下次他如果再這樣蠢,有人就得嘗嘗斧頭的滋味了。
女王必定會想念羅勃。她是否曾發現我也不在了?相信我馬上就會知道的。我不覺打了個冷顫。萬一被逐出宮廷,我怎麼辦?
宴中王又宣佈,舞會既暫停,就換個節目,名叫問答遊戲。他將要提出問題,並挑選回答的人。
我與幾名宮人陪侍在女王身側,替她更衣、化妝,以出席當晚的盛會。女王僅穿著內衣和亞麻襯裙,顧盼鏡中的自己,唇間浮起了一絲笑意。顯然,她想到了什麼趣事。我猜想她正打算把「宴中王」的頭銜賜給羅勃。這是聖誕節第十二夜的節目之一,被選為「宴中王」的人整個晚上都能夠隨心所欲,為所欲為。他可以向在場中的任何一人提出要求,被要求的人也一定要遵行不違。
在宮中,羅勃的敵對正開始設計陷害他。顯然,他們以為他失寵了。諾福克公爵尤其是一大勁敵。這人不僅無能,而且固執。他因為崇拜祖先而鬱鬱不得志。在他看來,他的祖先遠比女王的先人還要尊貴,因為鐸德家族的王位等於是篡竊得來的,這一點我倒有同感。他的祖先可能也相當聰明,然而卻都自恃優越,此尤以當今的諾福克公爵為然。伊莉莎白很清楚他這種脾氣,每次一看到他老毛病要發作,就立刻加以抑止,仿如她父親一般。可是,她總有防範不周的時候,可憐的諾福克,他責任心重,求好心切,卻總是免不了出錯。
不過,儘管我不安於室,還是能從華德那邊獲取一些樂趣。至少,他對我一向忠心。
我夢寐已久的時機終於到了。無疑地,羅勃已成了我夢魂縈牽的人。也許我是看到他和女王出雙入對,故扮情侶(至少她是如此)的傻樣子,才覺得懊惱和不耐罷?也許,我是要替自己被摑被掐的痛苦圖個報復。再不然,我也要她明白我在某些方面,確可以跟一個女王較量而遙遙領先。像我這種個性,偏要在她面前裝出一付感戴莫銘的卑屈樣,真折煞我也。
「這一次,」華德說:「一定是個男的。」
稍後,看到她眼光一直盯著羅勃。當下我想:她不能再拖了。蘇格蘭女王產子,表示她急須替英國生個繼承人。她現在就要羅勃了,畢竟她一直是要他的啊!
看來,她是知道一些隱情。她觀察過,所以才下令逐客的。她容不下任何情敵。
我抗議地說,回嘉利堡,根本就不常見到華德。
「列斯特先生,」韓尼茲開口了:「命令你對陛下詢問一個問題。」
「陛下,他身體雖很健康,可是一失去您的恩寵,他的精神就頹廢不振了。」
「那我並非不快樂囉!」
「這真是會面的好地方。」
他鎖上門,彷彿著魔了一般,瘋狂地渴望著我。而我呢,也是激切地慾想著他。我知道他慾怒參半,但我不在乎。我要這個男人。女王登基那天,我看到他護駕在側,從那一刻起,我就忘不了他。如果說他對我的慾望多少肇因於女王的態度,我渴望他有部分也是由於女王的關係。我們即使在最沉迷的時刻,她也陰魂不散似地,蹯踞在我們心中。
「妳一定很想念華德和孩子。」母親加了一句。
他回去了,所得的寵賜大為增加。女王要艾波亞這個無賴提出口供。他似乎收過列斯特的賄賂,氣都沒吭一聲。後來,他總算招供說有人賄賂他傳佈那些謠言。根據他的罪行,女王認為他該受些懲罰。
威廉.賽梭走進來時,她正與一位新近得寵的英俊男士湯瑪士.韓尼茲共舞。賽梭的神態顯示出有要事稟報。女王立刻召他過去,他低耳語一會,我注意到她的臉色變白了。當時,我正和宮中的跳舞能手克利斯多夫.哈頓共舞,離女王很近。
她神情悲哀,臉色蒼白。賽梭又向她低語數句,她微微頷首。
如今他漸漸掩不住心頭的惱怒,他的改變已觀察得出。女王屢次燃起他的希望,卻又屢次延擱,因此他必定恍悟她終究是不會嫁給他的。他離開宮廷已有數天,這令她動怒。每次她走進一間人多的屋子,總會以眼光四處尋找他,如果他不在,她就暴躁異常,而且她離開時,總有個人會遭殃。表面上雖說是那個倒霉鬼無能,而真正的癥結,其實是因為羅勃不在,她不過是遷怒罷了。
稍後,她到那晉見的大廳去,準備見他。
「沒看到宮中最美的女士是不可能的。」
眾人必定都在耳語:「列斯特失寵了,女王不會跟他結婚了。」
「陛下對這件事,就如其他每件事一樣,瞭解得一定比我深得多。」
「惡評和嫉妒,哪一種較難掃除?」
不久之後,我懷孕了。
「先生,您希望我光著身子嗎?」我問著。
日子一天天過去,婚禮卻遙不可期,羅勃遂變得暴躁不堪,兩人的爭吵時可聽聞,其次,我們聽到女王提醒他說她是女王,要他最好小心點,他悶悶不樂地離去,女王卻又急急請他回來,兩人便又和好如初。
「不錯。可是他只要不忙,就會回家。想想看,跟小女兒在一起,有多快樂!」
問題是他如果事機不密,洩露奸|情,一定會損失不貲。這一點他不打算冒險,這也許是我們個性上不同之處。我愈來愈激憤,結果被女王摑了許多個耳光,因為她說不願身邊有個好賭氣的傢伙。
「在宮中,我早就注意到妳了。」他說。
「恐怕是,不過他堅強得很,一定鬥得過他們的。」
這一頓罵,無異刺傷他那驕矜自大的家族尊嚴。女王就討厭他那一貫的神氣,因為那對鐸德王朝而言,不啻是一種譭謗。
「我的幾個宮人也想念他,這毫無疑問。」
據我猜想,羅勃八成已灰心了。他漸漸恍悟她根本不想同他結婚。我看過她吻他、撫他、揉弄他的髮,然而也僅此而已。她絕不會過分親熱,而達到那自然的高潮。在這方面,我開始懷疑她是否有些不正常了。
儘管女王會想他,我知道他離不開了我。我大為歡欣,彷彿我天生就具有特殊的魅力,可迷倒男人,教他們離不開我似地。而且,我注定要同這男人親熱,正如他注定要https://m.hetubook.com.com渴望我一般。
她大概還摑了他幾個耳光,因為他一出來,我發現他兩隻耳朵紅鼕鼕的,整個人彷彿給洩了氣一般。
「不久我們還會相見。」他說著,神情十分嚴肅。
的確,我一看到他,就覺得他是我所要的男人。
現在,命名的問題來了。華德說該以他父親的名字「理查」來命名,不然也該取他自己的姓字「華德」,但我說我想撇開家族名譜,並且我特別屬意「羅勃」這個名字。華德一心只希望我能高興,也就答應了。
「孩子能順利產下來,真是奇蹟。」梅維爾答道。
「款!」他喚著:「款!對了。我在夢中曾多次見過妳。」
她把他召到宮中。
他攫住我,緊緊擁著,縱聲大笑了起來。
「是嗎,先生?」我回答:「我沒發覺,我以為你只注意女王。」
我聽到她說:「你總算來了,你這壞蛋。這次的遺棄,我會牢記的。別以為我受得了這種待遇。」
一位姑娘立刻端著個大盤子,趨身向前。盤上擺著幾頂假髮。女王選取了一頂,爾後她總算梳出一個滿意的髮型來。
我悲憤地離宮而去,羅勃卻連聲再見也不吭。顯然,他已下定決心,不願再丟失他那失而復得的恩寵了。
梅維爾問她是否願意當小王子的教母,她答:「當然願意。」
看樣子,她打定主意要將這分榮銜賜給羅勃,就如往年一般。我們為她著衣時,她八成也在想這件事。她注視那個鈕侖堡蛋型水晶錶,說道:「快點!真是慢手慢腳地,還等什麼?」
我好喜歡這個孩子,從一開始,他就非常英俊,而且既伶俐又聰明,我的注意力全被他吸去了。這真奇怪,連我自己都驚訝不已。他撫慰了我的創傷,更奇怪的是,我竟也不再渴望宮廷了。
我觀察著羅勃,當時我離他很近。他滿腔慍怒,神態從容,實在可佩。
湯瑪士的第一道要求便是親吻御手。女王伸手給他,宣稱她別無選擇只要遵從。然而她寵愛地朝他微笑,我知道她是存心氣羅勃而已。
顯然,女王已經注意到我與羅勃之間的隱情。因為羅勃一復原,她就遣人召我去。
我並沒如願地掌看到他。只一兩次,他潛入宮中與我幽會,我們就在那穩密的雅房裡繾綣良久。然而,我覺察得出他內心的苦悶,我知道他最渴望的不是女人,而是王冠。
伊莉莎白曾同我談過這個醜聞。每次一提到羅勃,她總是緊盯著我,令我懷疑自己是否曾洩露任何蛛絲馬跡。
我試圖分辨出她那銳利的眼光是何用心。當晚我特別迷人,這一點我很知道。我的衣飾十分簡單,卻因此倍加醒目,更襯托出我的光艷,而伊莉莎白儘管一身亮閃閃地,卻反而並不怎麼合宜。我衣服的襯裡,是一種湛深的藍色,裁縫真靈巧,懂得以銀線織成許多星結來點綴那一片湛藍。外層的色澤羅淡,為稍澆的藍,也有著精巧的綴飾。篷鬆的袖子裡則與襯裡的色調相同。我將頸子整個露出,再戴上一條金鍊子,鍊子僅繫著一顆鑽石。至於襞襟,則流上最雅致的花邊,而且也像襯裡一樣,綴滿銀色星狀的飾結。
「恩愛夫妻分別太久不並不好。」她繼續說道:「在我宮中,可能會發生一些我不願見到的壞事。快樂些吧!想想妳的家和妳的孩子。」
有幾次她把他召來,質問他可以膽敢缺席,他就說他覺得自己在場與否,似乎無關緊要,結果他倆就爭吵起來了。我們聽到他倆對罵的聲音,都歎服羅勃的勇敢。有時他從內宮大步跨出,女王則跟在後面大嚷說她很樂意擺脫他,然而隔不了多久,她又派人去找他,兩人便重歸於好,他又成了她的「甜心蘿蔔」,可是一碰到那關鍵問題,她卻又死不讓步。
我恨他,我竟只是滿足他一時慾望的工具而已!
我陪著她前行,但我謹慎地落後她幾步。這類場合所給我的印象一向很深,因為我對宮廷生活仍覺得新奇,仍容易受到震懾。女王一出現,廳中立刻鴉雀無聲,人群紛紛為她讓路。有次我就對華德說,這令我想起摩西以手杖分開紅海的情景。某個男士若蒙她注視,就會屈膝下跪,若是個女士,則屈膝彎身,眼睛低垂,直到女王走過去為止。如果女王想同她說話,當然會命她起身。
「陛下,我只覺得他們像禿鷹一樣。」我答。
「陛下,沒有啊!」
然而她的聲音輕柔柔地,充滿了感情的激顫。他跨進向前,執起她的手,俯瞰身熱烈地一吻。
他猛力地抓著我,嘴唇離我極近:「即使有人看到,我也不在乎。」他說著:「我什麼都不在乎……除了這個。」
我立刻就看到了羅勃,我們又互換了眼光。當晚,我明白自己特別明艷照人。我才二十四歲,婚後並非不幸福,只是不滿足而已。這種不滿足,那位列斯特伯爵也有同感。我厭倦了家務事,渴望來一次冒險,好驅除日常生活的枯燥。我並非天生的忠貞妻子,我深深著迷於羅勃,我不禁恐懼了起來。羅勃長我十歲,此時正當他的黃金時代。不過像羅勃這種人的黃金年華是會持續一生的,至少對女人而言,他永遠具有魅力。
「即使怕,也很值得。」
我經常驚異於自己的大膽,在那些日子當中,我只要說錯一句,就可以招致災禍,這一次,幸虧女王沒聽出我的弦外之音,或許是她疏忽了。
事情一鬧開,每個人都說列斯特的光榮時代已經過了。
宮中氣氛,一直很緊張。羅勃一不在,女王就未曾展顏。無疑她是愛他的。她的一思一慮,只要是涉及羅勃,就都非常深刻,顯然他倆之間的爭吵已帶予她莫大的影響。我明白她想召他回宮,卻害怕面對那婚姻問題。何況羅勃愈來愈不讓步,所以,她只得跟他保持距離了。如果她召他回宮,對他而言,無疑是一大勝利。她必須讓他明白她才是發號施令的人。
女王傾身向前,眼光片刻也不離開羅勃。每次他一得分,她就高嚷:「打得好!」而諾福克一進分,她就默不作聲。這種反應對這位英格蘭第一公爵而言,無疑是一大打擊。
羅勃拿著手帕,就坐到女王身邊,很得意剛剛打的一場勝仗。女王https://www•hetubook•com•com接過手帕,笑著把它繫到腰帶上,表示她並不因他拿去使用而不悅。
「蕾蒂絲,」她開口了:「我看妳這篷篷袖,沒多大用處嘛!」
我們精疲力竭,卻振奮異常。這次的經驗,我們將不致遺忘,由於今天,我們來日的生活才會彼此相連。不管發生任何變故,我們將永難忘懷。
格林威治宮為女王的出生地,深得女王的喜愛。那兒的會賓宮非常雅致,掛滿鮮艷的織錦。每有賓客來到,女王總喜歡展示她誕生的那間寢宮。她站在房中,眼神十分奇特,彷彿想到她母親精疲力竭地躺著,柔黑的秀髮散在枕上的情景。她是否也想到安.葆琳一聽到「是個女嬰」時滿心的抑鬱,只因為兒子才可能扭轉她的未來?此際,伊莉莎白臉上定流露出堅決的神情,她要證明自己比任何男孩子都要強。
「侍者引領他前來!」女王說。
「蕾蒂絲,你該回嘉利堡了。」父親說:「在宮中逗留太久,對已婚的年輕人並不太好。」
如今,羅勃一夫寵,諾福克自然會成為他首屈一指的大敵。這一個羅勃的對敵顯然想,貫徹到底,非打垮羅勃不甘休。
有一次舞會,她穿著一套亮閃閃的篷裙,紅白相間,綴滿鳥蛋大小的珍珠,襞襟上的鑽石,像朝露一樣地熠熠生光。
我譏笑他,然而隨著時間的流逝,他愈加熱切了起來。他的意圖相當明顯,我不得不提醒他我已結婚,而他也是形同已婚的人。他答說有些情感太過激烈,任何羈絆也制止不了。
「妳看,」他說:「我已經失寵了。」
羅勃俯首靜候。
以諾福克公爵為首的反羅派立刻就掌握了這個良機。他們大力主張約翰.艾波亞必須上法庭告明事實經過。
女王一旦召喚,羅勃立刻會棄我而去,這個事實,我不會笨得料想不到。王冠是羅勃的第一號愛人。對於權勢,他是心無旁騖,志在必得,而且全力以赴。不幸的是,他只能全憑伊莉莎白的喜惡來判定他是否能分享王冠,而且每過一天,伊莉莎白卻愈顯得不情願讓他野心得逞。
再來輪到羅勃,我忍不住地凝神細聽。
然而她仍需提高警覺。蘇格蘭的瑪麗就在覬覦王座,所以把她嫁給一個笨弱的紈褲公子不僅會削弱蘇格蘭的勢力,還可以使瑪麗派的人物對瑪麗起反感。此外,珍.格雷的兩個妹妹凱撒琳和瑪莉,還留住在塔裡,未得女王許可就結了婚。這樣一來,比她有權登基的那幾個人統統在她掌握中,不怕她們作亂。
幾位宮人圍了過來,她看著我們,傷感地說:「蘇格蘭女王生了個漂亮兒子,我卻還是孑然一身。」
「家庭會彌補妳對宮中任何事物的思念。」
下個步驟便是替她穿上那身鋼硬的襯衣。這件事沒人肯作,因為若把她的腰部紮得太緊,她會惱怒,紮得不緊,腰部不夠纖細,她又會光火。然而今晚她心不在焉,因此我們順利完成這苦差事,她半句話都沒吭。
我暫獲成功了。我體會出他的奧妙,也因為明白我倆是天造地設的一對而欣喜不已。
諾福克一鞠躬,便懇請告退。
那麼咄咄逼人的眼神是何用心?她知道了什麼?如果她發現我和羅勃曾親密過,會怎麼樣?她絕容不下情敵,何況我毀了婚約,同羅勃躺在那上了鎖的門後,女王的憤怒一定很嚇人。
他回坎尼華茲堡去了。這個堡,經過他的整飾,已成為全國屈指可數的壯麗城堡。他曾說希望我同他一起回去,還說若非已是羅敷有夫,我們就可以結婚。不過若不是絕對安全,我懷疑他是否會提及婚姻,因為我知道他尚未放棄與女王結合的希望。
與羅勃.杜雷重逢,是八年後的事了,這期間,發生了許許多多變動。
「可是,陛下,」我抗議道:「他經常離家服侍您。」
這倒是真的。看到孩子,我的確會很開心,可是她們怎麼比得過宮中的刺|激?
這當然是大恩大德,艾波亞感激涕零都來不及。此後,羅勃又回歸女王身邊,兩人又開始出雙入對了。羅勃無助地瞥我幾眼,彷彿在說:我對你的感情始終如一,可是我又有什麼辦法?女王把我留在身邊了。
瑪麗嫁了唐利,女王心中暗暗歡喜,卻佯裝不快。她曾和羅勃嘲笑過瑪麗:「她以後有得瞧啦,」她說:「想想看,羅勃,她差點同你結婚呢!」
羅勃離宮的這些日子,健康大受影響,如今又得了感冒,女王非常擔憂,就把他軟禁在床上養病。
「我想陛下確實很想念他。」
不知道她會不會對他提起我。若真提起,他一定會矢口否認我們之間的任何關係。如果她提出證據,他就會說那不過是逢場作戲,誰教她一直給他難堪?我發誓終有一天我要報復,我要他明白我不是那種召之即來,揮之即去的女人。不過,等我怒氣一息,就知道這種想法實在無用。目前,我毫無辦法。我只得從家庭中尋找安慰,怪的是我居然找得到。
我倆彼此著迷。然而我們溜出來,一定是有目共睹的。好一會兒,我們回到舞廳,我不由得不安了起來。
她坐在鏡前,欣賞銳中的自己。有一刻間,她還揣測是否該換一件衣服,然而也來不及了。其實她穿得已經夠華麗,實在無此必要。她拿起粉撲拍了拍臉頰,胭脂的色澤似乎倍增她眼中的光彩。不過,也許該歸功於她對羅勃的期待罷。
女王和那位舞蹈能手克利斯多夫.哈頓共舞。他倆翩然生姿,曼妙優雅,正是女王所醉心的搭配。舞畢,全場報以熱烈的掌聲,還宣稱女王舞藝空前地精湛,甚至超越她自己往昔的表現。
潘乃珞七歲,出落得十分標緻。她既聰明,又任性,簡直是我的翻版。桃珞西小她一歲,沉靜得多,卻任性如故。她兩個見到我很開心,父母親說對了,她們會給我安慰。
她低低地喚著:「我的眼睛……我的甜心蘿蔔……」
我懷疑他是利用我以激起女王的嫉妒心。像我這種個性的女人,竟有這樣的遭遇,簡直把我氣瘋了。他這麼利用我,搞得我被逐出宮,直教我憤憤不平。
「告退?」女王叫著:「請便吧!除非我召見,絕不要再來。看樣子,你倒會裝模作樣,真不識好歹!」
和圖書幫忙調整好她的鯨骨架,然後大家再替她穿上襯裙。稍後,她坐了下來,一名姑娘再端來幾頂襞襟讓她挑選。她挑了一頂彼卡笛麗街市上的簇新款式,上面綴滿著精巧的絕褶和尖細的花邊。不過,在戴上襞襟之前,先得為她穿上全套的篷裙。今夜的一切都是精心設計的,因此她在油盞和燭光中顯得雍容華貴,異常燦耀。
我是個大傻瓜。
韓尼茲自然也免不了考問羅勃,因此宮中鴉雀無聲,大家都凝神靜待。
只聽到羅勃平靜地說:「陛下,臣謹請告退。」
「蕾蒂絲,對這些敵人,我們得小心點。」她說:「我想羅勃樹敵太多了。」
「禿鷹獵不到他的,這一點我可以擔保。依妳看來,列斯特與這件謀殺案有關嗎?」
那位蘇格蘭大使一過來,她臉上的哀感倏地消失無蹤。她告訴梅維爾說她已得知佳音,並深以為慶。「朕那位蘇格蘭姐姐真是有福。」她說著,語氣十分快活。
一位侍者端著「宴中王」的銀色大禮帽進來,呈遞給女王。她一接過,便朝著四周的年輕人笑著。羅勃凝視她,正要取走禮帽,女王卻宣佈:「朕指命湯瑪士.韓尼茲為今晚的宴中王。」
「嗯,女王已告訴我了。她認為妳的個性適合婚姻生活,所以離丈夫太久,對妳並非好事。她還說她曾看過有人以淫|盪的眼光尾隨著妳。」
「先生,」我低喚著,感覺得出我聲音中的激顫:「我們一定被看到了。」
「妳好美,美得一如我的想像。」他喃喃低語:「妳正是我夢寐以求的,蕾蒂絲……」
結果,他們所發動的攻擊使每個人都大感意外,那種手段,真令人作嘔。
「想必是懷孕了。」
當然我與羅勃共舞,他緊握住我的手,我們四目凝視意蘊深長。
我們在格林威治宮歡充聖誕佳節的一連串盛典,我非常興奮,因為最後幾個星期,羅勃總算注意到我了。我常在擁擠的大廳中猛抬頭,發現他正盯著我,我們總是對看一會,再微微一笑。
「是的。」我回答。
如今,羅勃的境遇已岌岌可危。萬一艾波亞在法庭上宣稱他接受過羅勃的賄賂而隱瞞實情,羅勃就完了。謀殺之罪,女王也無法赦免。
「那麼,我們走罷。」
「宴中王」湯瑪士.韓尼茲接著就說,這種的舞姿既是前所未見,且高不可攀,他將要求每個人禁足片刻,因為御足所到之處,即使別人只是踩一腳,也形同褻瀆。
「被發現就不妙了。」
這是什麼樣的感情?個性上的認同嗎?這是雷霆萬鈞的慾望和不可抗拒的激|情,使得我們忽略了危險。事實上,為了這番際遇,為提升沉醉的境界,我們已不惜把未來當作賭注了。
他說我們得暗中幽會。我明白他的意思,但我毫不在乎。我已經拋卻了謹慎和良心,我只在意他是否愛我而已。
我往北而行,悶悶不樂地回到嘉利堡。一看到那高聳立山頂的堡壘,我就滿心不悅。那是我的家,我得待多久呢?不知道。
蘇格蘭方面的事,也是我們所津津樂道的。
蘇格蘭女王懷孕的消息一傳來,伊莉莎白驚慌萬狀。如果瑪麗有本事生個兒子,人民就會將她和英國女王做個比較。她一直悶悶不樂,直到另一件消息傳來,她才開朗些。原來那大腹便便的蘇格蘭女王在一次要命的晚宴中,眼睜睜看著她那位義文秘書利其歐被謀殺而死。一聽說利其歐可能是瑪麗的情夫,伊莉莎白裝出一付震怒的樣子,其實她在內心裡暗暗稱快,同時還滿懷熱望。哎!我們的女王,她真是個謎。
「別這樣,妳只有兩個……而且還是女兒。華德想要個兒子,我知道。」
「我們該另選幾間。」她說著,口氣和神態令我大為吃驚。她那樣子對我說話,令我有不祥之感。
「老天!」我一叫,心理著實恐慌。
原來,約翰.艾波亞是阿蜜.羅沙特同父異母的哥哥。他一直揚言他曾幫助羅勃掩飾殺妻的罪行,而今,他因為良心不安,便覺得該出面認罪一下。
華德回來了。他一直與渥威克伯爵(即安布洛.杜雷)共事,兩人十分友善。渥威克是羅勃的弟弟,因此我對他的事很感興趣。以前,他也曾因涉及珍.格雷事件,被關在倫敦塔裡。
不久,韓尼茲和列斯特交惡的消息傳來了。列斯特捎信給韓尼茲,說他將帶一根手杖去拜訪他;韓尼茲則回答說他將以一支劍來恭迎大駕。
諾福克看不慣這種大不敬的作風(也可能是因為他漸漸吃敗,而女王卻還幸災樂禍),他一時氣憤,就吼了出來:「放肆!你竟敢侮辱女王!」
我渴望他,正如他渴望我一般。真情不待掩藏。
他一出來,看到我,便盯著我,這是一種邀請,要我跟著他。我一等有機可乘,便一溜跟上去,就在那晚幽會的雅房找到了他。
「但是並沒有失去我。」
離宮之前,父母親曾對我殷殷告誨。我多麼羨慕他們能留在宮中!父親是皇家財務大臣,母親則是個寢倌。
她輕輕拍著我的臂膀說:「妳這個妻子,真是想什麼有什麼。」
「蕾蒂絲,對這件事,妳有什麼感想?」她問著:「諾福克那一黨人似乎認為該強迫羅勃回答這些控訴。」
我只好走了,然而我滿腔怒火,覺得無限委屈。他當然瞧都不瞧我一眼。
然而一碰到她,我的勇氣就消失無蹤。再勇敢的人,她都有本事讓他心驚膽顫。一想到我們如果東窗事發,我就不禁猜想她會施用怎樣的刑罰。她一定會罵我妖精、淫|婦,把一切罪全推到我頭上,至於羅勃,我知道她會替他找藉口開脫。
我拿來她的腰帶,為她繫在腰間。我正在調整她帶上的扇子、香丸和小鏡子,發覺她正目不轉睛地盯著我。
就某方面來說,我與女王深有同感。我就和她一樣,充滿對羅勃的眷念,也滿心期待他的回來。
「召梅維爾過來,」她說:「朕要向他道賀。」
一個備享殊榮的人一旦稍稍失寵,他的勁敵就等不及要落井下石,以逞其快意。這情景使我想起那些打落水狗的人。今晚,羅勃遠不及以往風光,每個人似乎都想多羞辱他一點。一個人能引起偌大的妒意,實在少hetubook.com.com見。其他帝王是否曾寵過一個臣下,就如女王厚愛羅勃那樣呢?我不禁懷疑。
我發誓終有一天,要叫他倆明白我不是好欺負的。
「噓!」我嘲弄地低喊:「這種話真大逆不道。」
他複述問題時,女王神情凝重,親切地朝他笑著:「先生,我認為兩者都不容易掃除,不過嫉妒還要難些。」
諾福克和羅勃的爭執,便是在這種場合中發生的。那是在一次室內網球賽,羅勃把諾福克拉去對打。羅勃對各種運動都十分精湛,因此他漸漸佔了上風。那時我正陪著女王坐在亨利八世所興建的看台上。亨利本人也精於網球。他因為喜歡觀賞,才特別興建這座看台的。
我想她儘管不希望瑪麗擁有他,卻因為瑪麗不要他而存心想整人家。
公開受嘲,羅勃異常難堪。女王還故意跟韓尼茲聯合陣線,更是令他激怒。
她緊盯著我,似乎要探究我。她可能起疑嗎?萬一她起了疑心,我準被轟出宮門無疑。
我不由得暗笑。這種過度的奉承簡直令我吃驚。我一直以為伊莉莎白這種老奸巨猾的人會笑責一陣的,然而她毫無表示,彷彿理所當然似地。
女王最大的嗜好,莫過於觀賞她那些寵臣參加騎射或各項比賽。在這些場合中,她不僅觀看他們精湛的技巧,更愛欣賞他們俊美的體格。她凝神靜觀,一坐就是數小時,而羅勃要是在場比賽,尤其能令她動心。
「退罷!」她叫著。
而他,也一如我的夢想。這樣的經驗我未曾有過。他的情感,是憤怒和慾望的混合,這點我不能不知道。我為此激忿,卻無損於我的熱情。我決心讓他明白我是他前所未見的一位情婦,我要他同我一樣坐立不安。他得準備冒失寵的危險,正如我願意違背婚姻的誓言。
隨即,她留意到我。
起初數天,一想到羅勃我就悶悶不樂。我常猜想他和女王之間的進展。那一陣隔離,並沒減低她的感情,搞不好我所料不差,她說不定會感情勝過理智呢。
女王稍稍瞇起了眼睛。我太迷人了,這令她不悅,然而我暗自稱慶著。幾個姑娘曾被她罵成「妖精」,但她總不能罵我打扮過火吧。
最近,女王開始對兩位男士特別青睞。一個是湯瑪士.韓尼茲,另一個則是克利斯多夫.哈頓。這兩位都是俊帥人物。這一類女王的寵臣,都必須具有特殊的「規格」。他們一定要英俊瀟灑、風度不凡,而且都得舞藝高超。這或許表示女王的輕浮,因為她對這些男士大送秋波,顯得有失身份。然而她也有其他方面的寵臣。她倚靠賽俊、倍肯一類的大臣,信任他們的能力,對他們也十分誠摯。其實,他們的地位遠比那些漂亮的寵臣還要堅固,因為後者很可能被一個同樣英俊的新人給替換掉。羅勃是這種龐臣的第一號人物,然而我常常覺得女王一直在鼓勵別人,只為了讓他沒面子。
比賽進行得相當激烈,幾位選手都熱不可當。女王似乎也不好受,她是那樣熱衷,結果她熱得拿出一條手帕來擦拭額角。賽程中有短暫的休憩,羅勃因為汗流浹背,便將女王的手帕一把搶過來揩汗,這原是很親密和朋友之間才有的舉動,就因為這一類的舉動不少,才會有她倆是情侶的謠傳。
「陛下不舒服嗎?」我低聲問她。
全宮中,羅勃不僅是最英俊的男士,也擁有最多的財富和權勢,這個事實無庸置疑。他具有一種男性氣概,一眼即可辯出。我迷上他到底是由於他不可抗拒的男性魅力,抑或因為女王專寵他才接近他,藉以氣氣女王?我也不太清楚。我們之間的幽會必須絕對保密,萬一傳到伊莉莎白的耳朵裡,不僅會引起一場風暴,我與羅勃所蒙受的寵幸,也將從此斷絕。由此以觀,未來的光景真是充滿著緊張和刺|激。我一向就喜歡冒險。
我垂下眼皮,免得她看出我眼中的得意:「是的,陛下。」我小心翼翼地回答。
我替羅勃難過,但又樂得發狂,因為那是當晚際遇的重要關鍵。
「我已經留妳太久了,妳該回到妳丈夫那兒。」
「在宮中,我們都想念他。」她無限眷念地說著:「蕾蒂絲,妳覺得怎樣?」
羅勃並不機靈,他只是單刀直入,果決剛毅,卻不懂花言巧語或快駁急辯。他不隱瞞追求我的原因,我也並不因而不高興。我的熱情足可和他媲美,因為我光憑本能就知道我藉著他可以達到一種前所未有的圓滿境界。我嫁給華德時,還是處|子之身,此後,我一直忠貞自守,只在思潮中才有越軌的傾向。可是我對這男人,有一種強烈的渴望,相當於他對我的慾想。我看得出他會激怒我,然而我決心要他明白:一旦他試過我,就少了不我。我想到女王和羅勃爭吵時的那付怒容,要是她現在聽得出我內心所想的,不宰掉我才怪。這正是我繼續執迷的理由之一。
我們搬到華德的另一棟鄉間別墅去住,就在赫里福夏的涅熱伍,他認為那裡對我的健康比較有益。一個陰暗的十一月天,孩子出世了。我得承認我一得知是個男嬰時,內心的興奮,直是莫可名狀。華德更是開心,他就像大多數男人一樣,早渴望有個兒子來繼承他。如今,我達成了他的心願,他樂得連寵我疼我都怕來不及似的。
「來吧!羅勃,坐到我旁邊。」她又說著:「諾福克公爵自知已敗,一定不想再打了。」
她就位之後,便朝著當時的三位人物,羅勃、韓尼茲和哈頓微笑。
「禿鷹!聽妳的口氣,好像列斯特伯爵是快朽的屍體似的。」
「他回到嘉利堡,一定渴望有一張溫暖舒適的床等著他,我敢說他希望妳快快替他生個漂亮兒子。」
「我將送妳回嘉利堡。」她劈頭便說。
伊莉莎白又一次流露出她的智慧。艾波亞信口播謠,企圖中傷列斯特,可是她並不想深究。她只是警告艾波亞不得再犯,否則罪加一等。如今,艾波亞得感激女王的寬宏大量,並為自己的好運而讚美上帝了。這件案子就此終結,任何人都不得再提及列斯特的亡妻。
華德對我,仍一往情深。至於我,因為見聞增多,自然是迷人如故。但他和羅勃多不相同,世上有羅勃這樣的男人,竟還把我嫁給華德.狄福洛,我不禁怨天尤人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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