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玫瑰花嫁

作者:諾拉.羅伯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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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第二十章

小麥想了想,「不太會。」她把一隻手放在蘿瑞肩上,「我想這就是為什麼我有點同情傑克,萬分憐惜艾瑪。在妳弄清楚怎麼和愛情相處之前,妳可能會因為愛情弄得一團糟。一旦遇到這種情況?妳會想沒有它妳怎麼活得下去。我得走了,去給卡特一個無敵超級大吻。我下午再回來看她。」小麥往廚房走去時補充說,「如果她想早點看到我的話,打電話給我。」
「我可以,我也會這麼做。但我可以先對你保證一件事,因為我愛你,傑克。」
「要我歃血為盟嗎?」
「祝你走狗運,傑克。」
「我醒了。」
敲門聲讓她停了下來。她走出去之前就知道那是傑克,沒有人比帕可更有效率了。
「我知道了。我後來也沒有再去書店,因為我不認為璐西雅會想看到我。我覺得我身上應該掛一塊警告標誌。」
「這些花真的很美,你在哪裡買的?」
她應該覺得不好意思,艾瑪告訴自己,對自己需要別人幫忙、如此脆弱,感到不好意思。但她很感激她們陪在她身邊,她們知道她需要什麼。
帕可點點頭,往樓梯上走去。
「她需要多久就多久。」
她順利度過了那一天,以及隔天。她開始插花、做捧花、見客戶。她哭過,她媽媽來看她時,她又哭了;但她擦乾眼淚,順利度過一整天。
對她來說,她沒有選擇,因為……
「我還在想妳以後還會不會再對我說這句話。」
「我有好多話想說。」
「你說得對,現在我比較清楚為什麼會……嗯,為什麼?」
「妳本來……天啊,我真想念妳。我沒有辦法一下子把我本來想說的、練習說過的話說完;我現在看著妳,我無法思考,艾瑪,妳是對的,我不夠重視妳。再給我一次機會,拜託妳,再給我一次機會。」
「可是,」他打斷她,「讓我說,讓我把話對妳說出來。但如果妳不能信任自己和自己的感覺,也不能冒險一試的話,那還有什麼好說的?這是一種突破,我想如果妳敢做這樣的嘗試,或者如果妳說到此為止,妳都必須是真心這麼認為。妳最好要非常肯定,因為這不只是妳一個人的事,這不只是看眼前而已,妳必須有這股信念才去做這番嘗試。」
「我不要什麼該死的道歉。」
「的確不重要。」小麥趨前一步,「你傷害了我們認識的人當中最棒的一個時,這些都顯得不重要。」
她把插好的花放到冷藏室裡,再回來清理工作檯。
「不行。」
「我可以再回來,或者我可以等,要不然——」
當然,是他活該。可是,親愛的老天爺,一定得她們四個人同時一起嗎?真該死。
「這點也要謝謝妳們。我需要時間獨處,把整件事情想清楚,嗯,讓腦子清醒。我也都沒看到德藍尼的蹤影,我也假設妳們請他這陣子不要出現。」
她無法選擇把傑克拒於她的生活之外、不再見他,也無法選擇只在特定場合才見他。
「從這裡開始,我們兩個人要的——和需要的——都不一樣……這樣對我們兩個來說都不好,我做不到。」
他不只得面對艾瑪,他想,忍不住怕得背脊流汗,還要面對她們全部,她們四個人,還有葛太太做後援部隊。
「如果這道光芒消失,或者更糟,是你自己笨得把這道光芒排拒在外,你的世界會變得比之前更黑暗。」
「好。」
「那樣比較好啊。」小麥說。
「聽起來很響亮。」
她淚眼盈眶,他拉近她。
「為什麼我不直接發脾氣就算了?為什麼我不生氣?那該死的,渾蛋,什麼都好。為什麼我不能接跳過悲傷的部分,直接恨他?我們可以一起出去、喝醉酒、把他痛罵一頓?」
「我應該接受艾德蕾的提議,我可以去牙買加,搬去那裡幫她成立公司。我會做得很好。我知道怎麼成立公司,怎麼經營;至少怎麼找到對的人來經營各個部門。這對我來說會是個全新的開始,我可以做得很成功,我可以讓她的公司大放異彩。」
「我去。我想我們得盡可能地依照原本的行事曆做事,」帕可補充,「因為如果工作遇到困難,影響到生意,她只會心情更糟。所以以目前來說,如果我們工作上遇到困難,盡量不要把她捲進來,直到她情況穩定為止。」
「光是他讓妳考慮這件事,就算只有三分鐘,也讓我對他很生氣。」
「那天晚上,」他開口說,「我身心俱疲、心情不好,所有妳想得到的都有。但妳當時說的話也沒有錯;我沒有發現自己的想法,不完全有;我沒有發現我設下了界線自我防禦。從那時起我就一直在想,問題出在哪裡。我可以想到最合理的解釋就是我父母的離異,我跟我爸爸一起住,家裡總有東西——其他女人的東西,在浴室裡,到處都是,這讓我覺得很煩。他們已經分開了,可是……」
「我一直在問自己,天和*圖*書啊,我每天要怎麼面對傑克?在這裡、在鎮上、在活動場合上。他差不多每個月都會被邀請來參加我們的活動,我們共同認識的人這麼多,我們的生活如此息息相關。有時候我會想起他,想起我們之間,卻無法不……」
在三樓的露臺上,三個女人站在那裡看,手環繞在彼此的腰間。葛太太在她們後面嘆氣。小麥吸吸鼻子,帕可伸手到口袋裡拿出一包面紙,遞一張給小麥、給蘿瑞、給葛太太,然後給自己一張。
看到她的車停在主辦公室外時,他的胃還是揪了一下。她還沒回家。
「妳不能就這樣把門關上。」
但有多少人因生活中密不可分的人心碎,還是得每天一而再、再而三地見到他?有多少人面臨到的情況是,日常生活就像一塊織布,對方就像這塊織布中的一條線,把它抽出來,一切就都散了?
她發現自己也想念艾瑪。
「在和艾瑪談之前,我想告訴妳,如果失去妳,會讓我生不如死,妳、蘿瑞、小麥,那還不如殺了我。」
「如果有任何事需要額外的幫手,可以請卡特來幫忙,我的男人是最棒的。」
「妳是要跟我說,給我自己一點時間,會好一點。」
「不行。」
「我愛你,你對我來說不只像哥哥而已,你就是我哥哥,是我們的兄長。所以我可以對你保證,我最終一定會原諒你。」
「答應我。」
「對,這是我要的。」
「你確定?」
她帶著微,眨眨眼睛,收起眼淚,「挺深的。」
「只要妳確定妳準備好了。」
傑克盯著帕可時,卡特從廚房走到大廳。卡特對他同情地看了一眼,然後轉過身又往回走。
傑克感到既煩惱又痛苦,倒在椅子裡。「連德藍尼也不能過去,這是帕可的命令。天啊,又不是我劈腿或打她或……對,我在找藉口。如果我不能跟她講話,我要怎麼跟她道歉?」
「好。」帕可坐在床邊,把落在艾瑪臉頰上的頭髮往後撥,「妳有睡嗎?」
「好,我保證。妳可以偶爾跟我聯絡一下,讓我知道她好不好嗎?知道她——」
艾瑪把手提電腦闔上,「我需要拋開公事幾分鐘。首先我要說的是我愛妳們,過去一個多禮拜以來,要不是妳們,我真不知道我會怎麼樣。妳們一定已經很厭倦我一直愁眉苦臉、發牢騷——」
「讓我試試看,讓我做這次嘗試。艾瑪,因為和妳在一起,我開始有這股信念。因為和妳在一起,我相信不只是現在,也有未來和永遠。我愛妳,我愛妳。」
手提電腦的螢幕往下捲動,「入口花盆也是插綠花海芋,搭配馬尾草、蘭花,垂下來的是長尾莧,還有……」
「一定很痛苦,也不可能就這樣說分就分。」
聽到門打開,她動了一下。
「他們眼裡除了對方之外,什麼都看不到。」帕可先牽起小麥的手,再牽起蘿瑞的手,她感覺到葛太太的手放在她肩上,她露出微笑。
蘿瑞點頭,「對啊,妳很清楚。花一分鐘可憐他。」她等了一下,瞄一眼手錶,「好了?」
這一刻就應該是這樣。
她也勇於迎接挑戰;她們整組人去布置婚禮時,她成功面對助手群表達出來和寫在臉上的同情。她看著新娘拿捧花,走向她們深愛的男人。
「不管妳們要說什麼,都是我活該。妳們要我說我錯了?我錯了;要我說我是笨蛋?我的確是。要我說——」
艾瑪對帕可點點頭,「是,我確定。好了,接下來是大廳,」她開口說。
男人的團結僅止於此。
「我得把花放到花瓶裡。」她轉過身,走進廚房拿花瓶、其中一罐花卉營養液和剪刀。「我知道你有話想說,但有些話,我必須先說出來。」
「天啊,連我都受不了我自己。」他抬頭看一眼女服務生,「給我嗎啡,雙份的。」
「我現在是和你在一起。我要的是……你在做什麼?」
「嫁給我。」跨出這一步原來這麼容易,落地的感覺也很平穩、踏實,「和我一起住,和我一起每天醒來,為我種花,但妳可能得提醒我澆水。我們一起規劃未來,隨著生活的情況再做調整改變;我們一起創造未來。我會給妳我的全部,如果妳需要更多,我就會去找來給妳。」
「我得起床洗個澡、換件衣服。我會開始慢慢找到面對他的方式。」
牙買加,艾德蕾的邀約。
「噢,天啊,帕可。」為什麼不把他烤了吃算了?他想。烘烤和現在比起來,可能還沒那麼痛苦。
「我知道這很老套,但的確如此。我當時還小,沒有注意到,然後突然間……他們曾經相愛、快快樂樂的,後來卻不愛了,也不快樂。」
「這是妳要的m.hetubook•com.com?」
「帕可,我——」
「艾瑪。」他吐出一口氣,「艾瑪,」他又說了一次,「我知道這樣很膚淺,但我還是帶了花來求饒,不過——」
「不,你不要告訴我。如果你不愛她,不能給她她需要的和期望的——不只為她,也為你自己——就斷得乾乾淨淨。她已經原諒你了,所以她可以接受這個結果。你如果無法給,或者你不想要,就別做出承諾,否則她永遠無法復原,你也不會快樂。第二個選擇,如果你愛她,如果你能給她她需要的和她期望的——不只是為她,也為了你自己——我可以告訴你該怎麼做,怎麼做可以改變這個情況。」
「不行。再見,傑克。」帕可當著他的面,輕輕關上門。
「的確。你沒有錯,可是——」
她的朋友已經拉上窗簾,讓房間保持昏暗、寧靜。她們把她當病人一樣,扶她上床躺好、加墊枕頭,床頭櫃上有個擺著小蒼蘭的花瓶。她們一直坐在那裡陪她,一直等到她睡著。
帕可出聲應門。他想,沒有人能請求帕可.布朗的寬恕。
「不行。」
傑克一早就醒來在床上翻來覆去。他已經整晚在腦海中草擬、修改、添加他想講的話。他想,就目前來看,關鍵在於讓她聽他講。
「哈哈。」女服務生說。
「好。」
「妳只能對我說這個字?只有不行?」
「我想——我需要——見艾瑪,為……所有的事情……道歉。如果可以讓我跟她講幾分鐘的話,那——」
「我。」蘿瑞舉起手,用力揮動,逗得艾瑪大笑。「老實說,妳的愁眉苦臉不合標準,妳發的牢騷也得再更認真一點,希望妳以後改進。」
「呃。」他說。
現在艾瑪看著他,「我為這點道歉,傑克。」
(全書完)
「妳可以的。」帕可站起來走到窗戶邊,調整一下窗簾。「這是很重大的決定,但妳現在的情緒不好。」
「也許我們兩個都需要道歉。我很抱歉我讓妳覺得自己不受歡迎,很抱歉妳在為我做點什麼時,讓妳覺得妳越界了,我應該覺得感激,我也真的很感激妳。」他更正用詞,「我有澆那些盆栽。」
「妳和我以後再也不能當朋友了?」
「挺深的。」
但可能會讓你殘廢。口頭夾殺是一定會的,但她們不可能殺掉他。
「我不太餓。」
「要多久?」
他掉下第一滴眼淚,他和她一起動了一下。「我愛妳,我愛妳愛得這麼深切,以致於連我自己都沒有發現。我沒有發現是因為這已經融入我身邊的一切,妳是我的一切,和我在一起,艾瑪,和我在一起。」
「哈囉,帕可。」
「還沒有。我還是你的朋友,只是我需要一點時間恢復到從前。我們能繼續當朋友,對我來說很重要。」
「艾瑪。」他把手覆蓋在她放在桌檯上的手上,但她把手抽走,繼續弄花。
他們一步出門口,她就把手放在口袋裡。她可以做得到,她想,她現在正在做,而且做得非常好。但傑克要是碰她,她就做不到,這方面她還沒準備好,還沒有。
這次帕可的手臂圈住他,讓他抓著,「家人會原諒彼此。」她輕輕捏了他一下,然後往後退一步。「我們眼前有什麼選擇?我給你兩個選擇,傑克,你去找艾瑪時,選擇其中一項。第一,如果你不愛她——」
「我們會曉得的。」蘿瑞簡潔地說。
「『在妳弄清楚怎麼和愛情相處之前,妳可能會因為愛情弄得一團糟。』」蘿瑞嘟起嘴巴,「我們可以把這句話放在網站上。」
那也就是為什麼辦公室戀情這麼困難的原因,她想。情況不好的時候,妳每天都得面對這種痛苦,朝九晚五,一週五天。否則妳只能辭職、調職,或搬到其他城市。只有逃離,妳才能療傷復原,然後繼續生活下去。
門的另一端,小麥用力吐出一口氣。「並不是我不忠心,但我不得不說,還真有點可憐他。我知道在這方面當個渾球是什麼感覺,有人愛著妳,結果妳卻是渾蛋一個。」
艾瑪走向餐具櫃,拿了瓶健怡百事可樂,「我剛剛錯過了什麼?」
「是的。有人說離婚有時候就像死亡,我覺得這是真的。我想,像這種情況,愛得這麼深的時候,情況是一樣的。」帕可的眼神溫暖,好湛藍,充滿同情,「覺得悲傷是一定會的。」
「哈囉,傑克。」
在樓上,艾瑪強迫自己下床,不准自己再躺在床上,繼續自怨自艾。結果她只是緊抱枕頭,眼睛盯著天花板。
「什麼?」
「那好。我想現在我們可以來談談我要什麼了。我們去散個步,我需要從呼吸新鮮空氣開始。」
雖然在她內心深處有一處很和_圖_書空虛,但她選擇原諒他。
卡特移動身子往前靠,「我想,要讓這道光芒回來,你得給她個理由。你說什麼是一回事,但我想,你的行動才是最重要的。」
「對,是你。」
「我沒有辦法彌補,如果妳們不讓我跟她談的話,我就沒辦法彌補。」
小麥和蘿瑞站到帕可身後。他不得不承認,她們這份對抗計畫的實施可真是完美,他除了投降之外,別無選擇。
「我從來沒有對他們的離婚釋懷過。」
「還沒開始呢。其實,可以先從妳開始,」帕可告訴艾瑪,「既然星期五是我們本週最盛大的一場婚禮,花也剛剛到,有沒有任何問題?」
「那是理論和理智上來說是,但我的感覺卻非如此。我到最近才覺得他們的行為舉止開始文明一點,可以各自好好地、快樂地生活,不需要引發戰爭或把我拖進去當炮灰。我看到這種情況,結果自己卻做出錯誤詮釋,認為不要做出承諾,不要承諾未來,因為感覺會變、會結束。」
「我會努力。目前那個階段已經結束,我沒事了。既然傑克都沒來,也沒試圖打電話給我、寄電子郵件或送緊急訊號,我就假設是妳們事先警告過他。」
一直以來,他跟笨蛋一樣,但是她會原諒他。她一定得原諒他,因為……她是艾瑪。
「妳對我的認識有多深?」
「花很漂亮,謝謝你。請進。」
「你已經做了,你剛剛給了我夢想。」
艾瑪眼淚又開始落下,「我好愛妳,帕可。」
往門口走去時,他不禁想,壞人走上最後一段路程時,是不是也有同樣遭天譴、恐懼的感覺。
「謝了。天啊,我覺得有點不太舒服。你得祝我走狗運。」
「所以我剛剛躺在這裡想像接受那份工作,重新開始,建立新的事業。可以把重心放在海灘、天氣、新的挑戰上。我考慮了大概五分鐘,不對,大概將近三分鐘左右。但我的家、家人在這裡,這裡是妳的一切,是我們的一切,我屬於這裡。所以我得想想要怎麼辦。」
「你不能來這裡,傑克。」小麥的聲音裡帶著非常微弱的同情,「如果工作室的進度有任何問題或疑問,我們會用電話聯絡處理。但在艾瑪沒事之前,你都不能到這裡來。」
「或許妳說得沒錯。但現實情況是,我們都是朋友、是家人,我們最終都是一家人。所以如果妳們已經討論好解除警報的訊號,妳們可以發出這訊號了。我和傑克可以釐清誤會,如果有必要釐清的話。我們全都可以回復正常的生活狀態。」
「咖啡。」帕可走到床邊,遞給她咖啡杯和碟子。「以防萬一,所以我拿了過來。」
她就這樣生活、工作、大笑、吃東西、走路、聊天。
她湊上她的脣到他脣邊,留連享受這股喜悅,「那麼你知道我的答案。」
「我會原諒你。」帕可繼續說,「我們最終會再變成朋友。可是最重要的是,艾瑪會原諒你,她會找到方法。但在她找到方法、準備好之前,你得讓她自己一個人。你不能打電話給她、和她連絡,或試圖見她。除非她問起,否則我們不會告訴她你今天早上來過,我們不會騙她。」
「我覺得我好像間諜,雙面間諜。」卡特邊喝綠茶邊想,「我還挺喜歡的。」
「還有,傑克。」帕可補充,「你也得留點時間給自己,花點時間想想你真正想要、真正想追求的是什麼。我要你再答應我一件事。」
「她形容卡特形容得沒錯,他是最棒的。可是那人不會在我工作的時候到我廚房裡來。我不想害他受傷,帕可。如果艾瑪還需要另一個肩膀,或如果妳需要另一名士兵站到新娘戰爭前線的話,打電話叫我。」
「妳眼裡看到的是幅圖畫,」蘿瑞擦擦眼淚,「那才是真正的浪漫。」
「這點我可沒同意。」蘿瑞告訴傑克,「我還有所保留。」
艾瑪得停下來,控制自己,「無法不想哭,我會想我要怎麼面對這一切?我一開始就知道有可能會這樣,我知道,可是……」
帕可來應門。她穿著灰色套裝,頭髮整整齊齊地梳在頸後,這表示示她仍處於工作模式中。他看了她一眼——如此整齊、如此清新、如此可人,令他想起自己有多麼想念她。
「不行,傑克,她在睡覺。」
「他們是你父母,這件事當然會很困擾你。」
「不是回到之前,而是往前。」他抓著她的手臂,把她轉過來,讓他們倆面對面,「是往前進,艾瑪,發揮點同情心吧,再給我一次機會。除了妳之外,我誰都不要。我需要妳的……光芒。」他想起卡特的用詞,「我需要妳的心、妳的笑,妳的身體、妳的腦袋,別把我拒於門外,艾瑪。」
「那麼請妳告訴我。」
「嗯,差不多。」
她可以插出很漂亮的花,那裡的熱帶花卉,一年只有春天和夏天。也許在海灘上有間房子,她可以每晚在那裡聽海浪聲。
hetubook.com.com要不要吃點早餐?」帕可動作俐落地走過去把窗簾拉開,讓光線進來。
「你可以先練習你想講的話,等可以講的時候再講。」
「傑克,我們不能回到之前,然後——」
「妳真的會這麼做。」艾瑪終於露出一點笑容,背墊著枕頭坐,看著她朋友的臉。「妳知道在妳進來之前,我躺在這裡,沉浸在自悲自憐的思緒裡時,我在想什麼?」
「我在和妳跳舞。」他牽起她的手放到脣邊,「在花園裡、在月光下跳舞。」
「帕可,如果妳能聽——」
「你要是關心她,你就給她足夠的時間。我需要你答應我這件事。」
「謝謝,謝謝,帕可。」
「勇敢一點,庫克。」他咕噥,然後走下卡車。
傑克在「咖啡閒談」包廂區坐下,「謝謝你出來和我見面,卡特。」
「真美。」小麥說,「他們真美。妳們看那月光,月光旁邊的銀暈,還有花的影子、他們身上的光芒、還有艾瑪和傑克的剪影。」
「不是。」她不帶任何諷刺或幽默語氣,再說了一次。「我們要說的話不只這樣。」
「妳的大盤商那裡,我打電話去拜託他們,跟他們說這花是要送妳的。」
「還可以。目前工作很忙碌,六月是……其實可以說是忙瘋了,她投入大量時間在工作上,她們每一個人都是。她大部分的時間都待在家裡。她們其中一個人,至少一個,傍晚的時候會過去一下。她媽媽也有來過,我知道當時場面還蠻情緒化的,這是小麥告訴我的。所以我說我是雙面間諜。艾瑪從來不跟我講這些。我也不算是敵人,可是……」
「只要你答應就可以了。她準備好的時候,我會打電話給你,我會幫你做這件事——這也是幫她——但你要答應我去找她之前,先過來跟我談一談。」
「請進,傑克。」
「喝喝看這裡的茶。」卡特建議。
「好,妳說完了?」
「她已經準備好和你談,所以我準備讓你和她談。」
「鼓起勇氣,該死的,有骨氣一點,她們又不會殺掉你。」
「我一直都在做這件事。你也是這種感覺嗎,卡特?」
「當然。」艾瑪非常以自己為傲,她把剪刀、營養液放在一旁。
「那也是。也許有其原因,有其特殊情況所造成,但都已經過去了,對妳來說也不重要吧。」
她的心受到震動、情緒激動,所有的裂痕已經被填滿,「傑克。」
「其實,我可以和小麥講話。」
傑克抵達的時間和帕可指定的時間一致,他可不想惹惱她。黃昏緩緩降臨,空氣中摻雜花朵甜美的香氣,他的手心在出汗。
「妳每次都這樣誇耀這件事,妳不累嗎?」蘿瑞問小麥。
也不會看到那些知道她心裡有傷痕的人,臉上露出同情的表情。
「很好啊。」
「這不是妳,艾瑪。如果我認為妳會這樣做,如果我認為這樣對妳有幫助,我們今天就休息去買醉,從現在就開始罵他。」
「我是說——」
「你已經聽到了,只好接受。我當時很生氣,因為你沒有給我我所希望的。」她把花朵一朵一朵插好,「我應該尊重你的界線,可是我卻沒有這麼做。你當時態度不好,那是你不對,可是我還一直逼迫你,那是我不對。最關鍵的問題是,我們答應過彼此我們可以繼續當朋友,我卻沒有遵守那個承諾。我違反了自己做出的承諾,我很抱歉。」
帕可又坐了下來,抱著艾瑪,抱得緊緊的。
「如果我不確定的話,我會請妳嫁給我嗎?」
當週簡報時,她遲到了幾分鐘,「抱歉,我剛剛在等週五晚上婚禮的快遞,我已經請蒂芬妮處理了,但是我想檢查一下那些海芋,到時候我們會用大量的綠花海芋,而且在她開始動手做之前,我想確認一下蘭花的顏色。」
「她不想跟你談,她不想見你。」帕可說,「至少現在不想。我不能說我很遺憾你也受傷了,我看得出來你也不好過,但我不能說我感到很遺憾。至少現在不行,現在艾瑪才是我們關心的對象,不是你。她需要時間,也需要你不要來找她,所以你現在要做的就是這個。」
「我會盡量說服妳改變主意。我會用試算表、摘要重點說明、圖片、表格和很多很多的文件來說服妳,還搭配DVD。」
「噢,傑克。」
「我要為我的言行舉止道歉。首先,後來我冷靜下來後發現,當時你筋疲力盡、心情不好、身體不舒服,而我卻——刻意地——跨越界線。」
她聽見自己的聲音在芬芳的空氣中傳遞出,在月光下,她心愛的男人摟著她一起跳華爾滋。
帕可看著他,雙手捧住他的臉,輕輕地吻他一下,「你看起來好慘,這點算你走運。」
他手上抱著一大束鮮紅色大理花——她的心揪了一下。
「那,她好嗎?她在做什麼?最近有什麼事?什麼事都好,卡特,不管什和_圖_書麼事都跟我講。已經過了十天了,我不能和她講話、不能見她、傳簡訊或寫電子郵件給她,我到底還要等多……」他停下來,皺眉,「這是我嗎?」
她們會讓他如坐針氈。
「我有,真的。我想這是一種逃避的方法,所以我就用這個方法。我現在覺得有點懶懶、暈暈的,而且覺得有點笨。我又不是患了什麼絕症,骨頭也沒斷,內部也沒出血,又不是有人死掉,真是的,我卻沒辦法說服自己下床。」
她會聽的,車子轉進布朗家族產業時他告訴自己。她是艾瑪,沒人比艾瑪更和善、更心胸開放——那不就是他愛她的眾多原因之一?
「我說我愛妳,請妳和我一起創造生活。」他們一邊轉圈、旋轉,他親吻她,「我請妳給我我需要的、我想要的,雖然我花了太多時間才發現這點,我想請妳嫁給我。」
他想,用冷酷的方式傳達這麼簡單的兩個字。「帕可,我只是想——」
「對,」帕可肯定地回答,「沒錯。」
她們就這樣看著艾瑪在和煦的六月天傍晚,和她愛的男人在月光下的花園裡共舞。
艾瑪獨自一個人工作到很晚,她現在常常這樣。這種情況得趕快停止,艾瑪想。她很想念人群、對話、人的動作姿態。她已經差不多準備好走出自我窠臼,她決定讓情況明朗化,說自己想說的話,做回艾瑪。
「花,沒有問題,其他東西也都到了,看起來很好。新娘想要超級現代風格,還要一點放克風。綠花海芋、小船蘭花——有黃有綠——加上一點白色亞馬遜百合襯托,做成手綁花束。她的十位伴娘,對,十位,手上會拿三束綠花海芋手綁花束;花童拿小束的亞馬遜百合,搭配蘭花髮夾。新郎和新娘的母親不戴胸花或小花束,她們只各拿一朵蘭花。晚宴和酒會時,每一桌桌上都會有花瓶。」
「不,不會,你不會。你對我的認識有多深,傑克?」
「我知道。對,就是那種感覺。她就是那道曙光。以前你可以在黑暗中生活,在灰暗中活得好好的,那是因為一直以來你都過著那樣的生活。但後來,她是那道光芒,一切就變了。」
「不只是圖畫,這是人生重要的一刻,那是艾瑪的重要時刻,是她的藍色蝴蝶。我們好像不該在這裡看,他們要是看到我們,很煞風景。」
他習慣性地伸手開門,後來才發現身為不受歡迎的人,他沒有資格這麼做。他按一下門鈴。
「嫁給你?」
傑克點點頭,拿出手機,有電話打進來,「是帕可。好,好。喂?」他邊說邊接起電話,「她是不是——什麼?抱歉。好,謝謝。帕可——好,我馬上過去。」
「不要。」他的語氣中帶著一絲急躁,「別這麼做。」
這麼多年來,這是他第二次按電鈴。
「妳們怎麼知道那會是什麼時候?」他問,「難道她會說,『喂,我現在好了,就算傑克出現也沒關係』?」
他闔上電話,「她們敞開大門了。我得走了,卡特。我得先——」
帕可等著,傑克的手梳過頭髮。「好吧,妳,妳們每一個人,比任何人都了解她,妳們說這是她需要的,好,那就是她需要的。我跟妳們保證,我會讓她一個人,不來找她,直到……直到停止。」
「還不到一天呢。」
「哈囉,傑克。」
「我會需要你的這個祝福的。」他匆忙站起來,走出店家門口。
「我想我也會花一分鐘可憐他,因為他看起來很慘。」蘿瑞瞄樓梯上方,「可是她更慘。我們應該去看看她怎麼樣了。」
現在已經又過了一天,她得面對現實、繼續過生活;破碎的心要復原。也許裂痕永遠都在,像淺淺的疤痕,但會復原。人們帶著這些疤痕繼續生活、工作、大笑、吃飯、走路、談天說地。
「我比較想用的字眼是自私的渾蛋。」蘿瑞表示意見。
他想說他可以投靠葛太太,她喜歡他——她真的很喜歡他。他可以去博取她的同情,然後……
「我沒那麼慘,還沒到那個地步。美式咖啡。她怎麼樣,卡特?」
她開始在水中剪花莖,「首先,我要向你道歉。」
「我懂。」帕可點點頭,轉回來。
「去吧,這我來就行了。」
那不只是另一間辦公室、另一個城市,而且是另一個國家,完全嶄新的開始。她還是可以繼續做她喜愛的工作,只不過是全新的自己,沒有複雜的關係,也沒有糾纏不清、斬不斷的束縛。不管傑克什麼時候來布朗家,或是他們剛好同時去市場、受邀參加同一場派對時,她都不需要面對他。
自己一個人。
「可是如果我決定這樣做對我最好,妳會讓我離開。」
艾瑪微笑,但手還是離他離得遠遠的。「你看,你會想到要做這樣的事,我們怎麼可能不當朋友?我不希望我們之間有任何芥蒂,我們仍然關心對方,我們就這樣把過去的事忘了吧。」
對很多人來說,疤痕治癒後,再繼續相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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