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私房蜜約

作者:雪麗.湯瑪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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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第八章

他走到她面前。「羅蘭小姐,嫁給我好嗎。」
「今天我一心一意要娶妳。」
「我們第一次見面那天,晚餐過後。妳也在場。妳不記得了?」
「什麼時候。」
她摟住他的頸子,驗頰貼著他的肩膀。「我願意。」
羅蘭太太站起來,興奮得滿驗發光。「不能怠慢貴客。我們立刻去迎接。快來吧,嘉綺。崔邁斯爵爺大老遠來訪,應該不是為了我。」
她喜孜孜笑著拆開小小的體盒,裡面是個還熱呼呼的香腸麵包。「這下我可是開了眼界。我猜你應該大肆掠奪溫室,才湊出昨天那束花吧?」
康登不曉得原來自己可以如此幸福。有些人宣稱能夠由宇宙脈動得到無上喜悅,但康登不相信這套胡說八道。他從來不會一早起來深呼吸感受生命,他很窮,父母雖然都是好人但很無能,弟弟妹妹還年幼,他得照料、供養他們,沒時間玩這種奢侈的傻事。
羅蘭太太拿起叉子。「嘉綺。妳怎麼都沒吃?妳不是喜歡鹿肉嗎?」
但是一沾上崔邁斯爵爺的嘴唇,她立刻深深沉迷,有如第一次嚐到糖果滋味的小孩,被那份甜美徹底征服。他的吻如蛋白霜般輕柔,如月光奏鳴曲開頭段落般柔和,如久旱長季後的春季初雨般滋潤。
他將馬騎回馬廄,命令僕人立刻準偏四輪馬車。
她搖頭。「不記得。」
「狗狗?」她尖聲說,完全像個十九歲小女生的樣子。「狗狗耶!在哪裡、在哪裡?」
「我想和羅蘭小姐單獨說幾句話,」崔邁斯爵爺直接的態度令人屏息。「希望妳能允許,羅蘭太太。」
她沒有選擇,只能跟著母親出去。她陰沉憂鬱,有如小步卒跟隨著大將軍,將軍樂觀期待輝煌勝利,小卒卻只看到即將來臨的殺戮血海。
「傻話,」羅蘭太太輕快地說。「我們家隨時歡迎你。趕緊回答我的問題吧,我快好奇死了。」
他緊緊抱住她,她的喜悅中摻雜著恐懼,但她已經做出選擇。她要擁有他,無論好壞。她會盡可能隱瞞,越久就好。
康登與羅蘭小姐那次見面之後過了三天,午間郵差送來秀朵拉的信件。那張玫瑰薰香的信紙上,寫著她即將嫁給一位波蘭貴和圖書族;所謂即將,其實已經是往事了。這封信在婚禮兩天前撰寫,但又過了三天才寄出。
她的表情既驚愕、害羞又期待,逗得他忍不住大笑。
婚禮的一天,他駕車到她家,派人請她到大門口來。她早已拋開了憂鬱的寶藍披風,改穿濃豔草莓紅的斗篷,如同耀眼的烈火,搭配嫣紅雙頰與酒紅朱唇。
「我收到薛本堡小姐來信。她已經嫁入了高貴的羅彭莫斯基家族。」
「我知道是什麼,昨天你不肯讓我摸。」她一點也不怕羞。
老天,他要不停與她纏綿,連續好幾天。
羅蘭太太肯定聽見了婚禮鐘聲,但嘉綺心中籠罩著毀滅的陰影。她會像狄更斯小說《遠大前程》裡那個發瘋的老處女,穿著結婚禮服在荒蕪的莊園中孤獨終老,尖酸刻薄,讓所有人都沒好日子過。
「老天,要不是妳母親就在門外偷聽……」他眨了兩下眼睛,勉強回神。「這表示妳願意。」
他露出一臉傻笑,現在每次見到她,他總會這樣。他是個傻蛋,毫無疑問,不過是幸福的傻蛋。「我有東西要給妳,」他說。
「克羅伊斯,小寶貝。」她用臉頰磨在蹭小狗的鼻子。「我要幫你買個鍍金的水碗,克羅伊斯。我們永遠、永遠是最好的朋友。」
一八八二年十二月
牠用聰明嚴肅的眼神打量她,不知她那麼興奮,但是很乖巧守規矩。
「還有一樣東西。」
「那好吧,我只好把狗狗帶回家了。」
「牠是男生還是女生?」她興奮到喘不過來,剝了一塊香腸麵包給小狗。「牠多大?取名字了嗎?」
萬一崔邁斯爵爺發現了,他會怎麼做?他會怎麼看待她?
三週的訂婚期間,他造訪的次數之多,毫無疑問到了不合禮教的程度。大部分的日子,他早上和下午都會騎馬去石南原,每當她母親邀請他留下來個喝茶或共進晚餐,他總是欣然接受,連不好意思叨擾的場面話都省了。
她驚訝地舉起手掩嘴,但很快便漾開笑容。「你發現了。」
婚姻不是兒戲,而是一生的承https://www•hetubook•com•com諾,不能倉促決定。他盡可能以理智考量,然而,一如亙古以來所有滿腦子肉|欲的年輕男性,他只能想到新婚之夜羅蘭小姐會有多麼熱情。他從來沒想過,原來自己是這樣的人。
「當然沒問題,」羅蘭太太同意,她克制興奮的功夫令人佩服。
結婚之後,她會看著他沉睡的身影,讚嘆自己的好運,假裝不知道恐懼正不斷侵蝕她的靈魂。
男僕猶豫不決,以眼神詢問嘉綺。她幾乎沒勸過晚餐,便被推到一邊。
「我這個決定,部分出自於現實考量,」他平靜地說,他再次接近,她甚至可以嗅到他外套上的冬季冷冽氣息。「不過即使我想破頭,現在也記不得那些原因了。」
幸好嘉綺已經放棄假裝吃東西了,否則一定會吐得滿手都是。
她離開會客室,順手關上門。嘉綺不敢看他,她相信這個逃避的動作,已經洩漏出她的罪行。
她抓住籃子另一頭。「噢,快給我、快給我!拜託啦。我什麼都答應。」
她將臉埋在狗狗的頸子上,滿臉羞紅。老天救命,他的胯|下腫得像貝福郡一樣火大了。
這二十四小時確實如他所說,有如永恆,而且是地獄的永恆折磨。
康登瞥一眼小狗腿間相當明顯的陰囊。看來她的知識似乎沒有想像中那麼豐富。「是男生,十週大。因為是妳的狗,所以我決定叫牠克羅伊斯。」
因為她滿肚子恐懼。
一個男僕走進來對總管何利斯說了幾句話,然後何利斯對羅蘭太太說「夫人,崔邁斯爵爺來訪。要請他等晚餐結束嗎。」
很可能不等他去她的房間,她自己就會來找他。她會允許他讓所有燈都點著,任由他盡情以雙眼貪婪饗宴。她會大大敞開雙腿,然後緊緊纏住他。他甚至會要她睜大雙眼,以便欣賞她羞紅的臉頰、因慾望而迷離的眼神,聆聽她愉悅的呻|吟與嗚咽。
「謝謝你,」因為貼在狗毛上,她的聲m.hetubook.com.com音顯得悶悶的。「這是我收過最棒的禮物。」
她感覺暈陶陶又無比神奇,全心投入這個吻。單純被吻再也無法令她滿足,她捧著他的臉激烈回吻,程度遠遠超出熱情,更接近不顧一切,顫抖而狂野。
她望著叉子,將食物放進嘴裡的動作很簡單,但她怎樣也辦不到。她的田間已經在翻跨了,她不確定是否能承受吸滿糖漿的水果。
他站在會客室正中央。他是她慾望的焦點,也是她身敗名裂的緣由。他是貴族後裔、理想丈夫,也會親手照料馬匹、主持不盡正派的機率賭博。
前提是必須和她結婚。
「不行啦!」
她聽見他喉嚨深處發出悶哼,感覺到他身體的亢奮變化。他打斷這個吻,將她推開到手臂伸長的距離,凝視著她,呼吸粗重艱難。
「羅蘭太太、羅蘭小姐。」他是不是看了她一眼。他眼中閃過的是濃烈渴望還是嚴厲責備?「抱歉這麼晚還來打擾。」
她終於抬頭看康登。「你怎麼知道我一直想養狗。」
但是會失去他。知道真相之後,他一定會鄙視她。她無法面對他的憤怒、輕蔑。沒有他,她絕對活不下去。現在不能說,還不能。
他非常感動,但也不禁自慚形穢。「看到妳開心,我就開心了。」
他自馬車中搬出籃子,但是當她搶著要拿的時候,他又故意拎到她搆不著的地方。「妳不是說,不想在有人的地方摸?」
沒有,其實並沒有。嘉綺在母親的藏書中找出歐洲貴族名冊,隨便選了這個姓氏。她仔細研究薛本堡小姐的回函,自行編造內容,巧妙融入薛本堡小姐略帶歉意的軟弱惆悵。然後她去找石南原的獵場看守員,那位老人年輕時曾是偽造文書高手,而且把她當成孫女般寵溺。
「原來如此,」她無力地說。「所以你選擇務實。」
「崔邀斯爵爺,」羅蘭太太過分裝腔作勢地說。「你每次光臨都使寒舍蓬篳生輝。在這種時候前來,請問有何要事?」
他笑著投降。她急忙打開蓋子,小柯基犬探出棕白相間的腦袋,牠的頸子上打了一個歪歪的藍色蝴蝶結,這是康登從克勞蒂雅那裡偷來的緞帶。嘉綺再次尖叫,將小狗抱出m.hetubook.com.com籃子。
除了嚴重腦震遷之外,嘉綺這輩子從未昏倒,但現在她覺得快暈過去了。他這趟來訪的目的只有兩種可能。揭發她的惡行,或是向她求婚。幾天前她很難想像自己竟有此念,但現在她極度希望是前者。他會指責她是敗類,她苦苦求饒,然後他拂袖而去,她回到房間鎖起門,拚命撞牆直到壁板崩塌。
「這也難怪,因為妳忙著看我。」
康登無法想像秀朵拉嫁人。大致上,所有人類都會令她緊張,就連他在某個程度上也是如此,儘管她允許他牽手、親吻。遠離所有人時她最快樂。例如在阿爾卑斯山上的城堡,四周沒有任何鄰居,只有夏季時牛隻會來吃草。
這是她這輩子聽過最意想不到的話,她的血液凝結。她猛地抬起頭,視線對上他的雙眼。「三天前,你一心一意要娶別人。」
「妳母親告訴我的。她說她喜歡貓,但妳一直吵著要養狗。」
他天人交戰一整夜,但其實旖旎幻想佔了大部分,理性衡量少之又少。康登打算將決定權交給命運。若是羅蘭小姐再次於溪邊出現,他就在一週內向她求婚。若她沒出現,那麼就當作老天給的預兆,等下學期結束之後再決定,爭取更多時間認真考慮。
她用獨特的淘氣眼神看他,這表示她要過來吻他,完全不在乎這裡是她家正門前的草坪,隨時有人會經過。他制止她,握住她的兩隻手臂不讓她太接近。
他抬起她的下巴吻她。
他很擔心她。但儘管如此,他依然難以壓抑這個消息帶來的興奮浪潮。慾望、癡迷肉|欲,感官迷亂。就算換再多種說法,依然是貪戀的覬覦。他想要羅蘭小姐,想要與她一同歡笑、一同燃燒。現在可以實現了。
他曾經在聖彼得堡參加一場荒唐絕倫的聚會,女主人和男主人都企圖色|誘他,但也沒像她垂誕得那麼明顯。他很想告訴她,但最後只是說:「我發現了。」
嘉綺跟著拿起叉子,由透明糖水中叉起一塊梨子。她憂心忡忡的樣子太過明顯。母親從不會擔心她吃太少,恰恰相反,羅蘭太太總是煩惱嘉綺的食慾太旺盛,生怕腰無法束緊和圖書,達不到葫蘆身形的標準。
盤子被收走,換上甜點糖漬梨子。
她以前和男人接吻過,次數還不少,通常是因為舞會太無聊,或是因為對母親的嚴厲管教表示叛逆。認為這種行為只是奇怪,並不有趣,有時候她會瞪大眼睛研究吻她的男人,估算他的債務多寡。
「什麼?!」畢竟她還是處女。「在這裡?大家都能看到的地方?」
「明天婚禮上見。」她靠過去吻他,這個吻甜美又纏綿。「我等不及了。」
「噢,沒錯。」
他在溪岸上等了一整天,不斷來回踱步,只差沒爬上葉子落光的樹木。但她沒有來,早上沒來、下午沒來,天都黑了還是沒來。這時他明白自己沒救了。他不只對命運非常不滿,而且決定將命運踢到一邊去。
他很愛和嘉綺說話。她的世界觀非常偏頗、不浪漫,就像他一樣。現在他們達成一致,同意雙方都沒有攀附之意,因為血統高貴不是他的錯,而她也並非故意繼承百萬財產。
現在還不太還。她依然可以重拾高貴情操,趕緊坦白、道歉,至少能保住對自己的尊重。
「這段時間發生什麼事。為什麼你突然改變心意。」
「噢,老天。」
她所做的事天理不容,而且非常可能觸犯法律。更糟的是,她不只犯下詐欺罪,而且手法拙劣。她太心急,計畫太粗糙,笨蛋也能嗅出陰謀的氣息,一路追到她家門口。
但是只要她在身邊,他便不由自主感到生氣蓬勃。她擁有神奇的特質,如同上好伏特加一般濃烈而令人振奮,但又總是讓他沉浸歡樂的微醺中,彷彿所有天體達成微妙和諧,連卑微的凡人也能生出羽翼。
她放下叉子。「我不餓。」
雖然她冷眼看世情的習慣根深抵固,卻像小狗一樣容易開心。他由聖柱莊的溫室搜刮出一束花,她收到時的反應是如此歡喜,就連凱薩征服高鹿凱旋回歸時的激動興奮都無法比擬。他存了一筆錢,原本打算用來買船票去美國,效法卡爾賓士建立他的第一座工坊,但他改為買了一枚樸素的訂婚戒指,她感動到差點哭出來。
「今天妳可以摸,」他低語。
「這絕對是我一輩子最漫長的二十四小時,」他親吻她的鼻尖。「有如永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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