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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再次深深鬆了一口氣。她由衷慶幸自己的渺小，雖然她犯下許多罪過，但地球依舊轉動，那些受她連累的人後半生也不算太差。

「哎呀，爵爺，您真是位君子。」范德堡夫人嬌聲說，雖然她擺出南方淑女的文雅姿態，卻藏不住鋼鐵般的決心。「不過呢，我在英國和美國的熟人都說您很快就要恢復單身了。」

會客室的門敞開——事實上，是爆開才對，彷彿龍捲風來襲。門口出現一個女人和一條狗。那隻狗很矮小、很乖巧、很惺忪，乖乖窩在女人的懷抱中。那個女人高䠷、自傲、豔光四射，大紅絲絨裹著玲瓏曲線，頸子與耳垂上點綴著印度王公珍藏的紅寶石與鑽石，然而她的左手上卻戴著樸素的藍寶石戒指，顯得非常不協調。

「他在利物浦的監獄關了一、兩年，後來南非發現金礦，他去那裡找機會，去年結婚了。」

「唉，」康登輕描淡寫地說，「我好像未能善盡丈夫管束妻子的職責。今後我將投入大量時間精力，戮力達成此一卓越高貴的使命。」

她翻身仰躺，將他的手拉到腿間。「你自己摸摸看。我們之間再也沒有隔閡了。」

「妳也拖太久了吧？」他悶悶地說。「我都準備派人去綁架克羅伊斯了。」

至於男士，他們像康登一樣目瞪口呆。

最後她做了一件震撼程度幾乎不相上下的行為。十一點一到，她立刻拋下賓客走向客廳中央。「今晚得以結識紐約上流菁英，我感到非常欣喜。然而，我長途跋涉而來，體力實在無以為繼，還請各位海涵，容我先行失陪。各位先生、女士，我在此告退。晚安。」

老天爺！他快腿軟了。「妳在我的賓客面前表現得那麼不知羞恥，我辛辛苦苦塑造出穩健正派的形象，這下被妳全毀了。」

「哥本哈根那次我確實犯了錯。可是在巴黎的時候，我沒有和任何人上床。」

輪到他洗澡的時候，她溜進廚房覓食。她找到晚餐剩下的烤雉雞、半條麵包、一碗黑櫻桃，她回房時他穿著浴袍在擦頭髮。

「我在康乃迪克州有棟鄉間別墅，那塊地的風景很美。明天我們就駕船過去。」

許久之後，嘉綺枕著他的臂膀，依然氣喘吁吁。「現在你要教訓我愛遲到的毛病嗎？」

「我知道我的生育能力沒問題。」他親吻她的耳垂。「希望第二次能順利。」

所有人都盯著她，包括康登在內。他的臉上寫著大量驚訝、一些笑意，但接著和-圖-書又變回鎮定平淡，看來她的嬴面不大。她等著他先做表示，至少扔句招呼。但他只是對身邊的婦人低聲的說了幾句話，接著便不再開口。顯然想要她自己跳下斷崖。

「是嗎？真對不起。看來我得學學怎麼做個好妻子，不過你要多給我一點練習的機會……」她翻身仰躺，一個指節輕輕磨蹭下唇。「還不快點過來讓我懷孕。」

全體賓客同時倒抽一口氣，驚愕的聲音在挑高天花板間迴盪。

他露出邪氣的笑容，將她拉了過去。「噢，這段婚姻真是漸入佳境。」

「她的地位高過我們兩個。」嘉綺搖頭，欣喜之餘也感到無法置信。

他的幻想極具創意，有些甚至非常離經叛道，一一實現的過程中，康登與嘉綺利用空檔商量要生幾個孩子，計劃那些他們等不及想一起做的事情。聖誕節時，他們要一起去巴伐利亞探望他的外祖父母，春天時，她要帶他去看英國西岸與威爾斯的美景；夏季時。如果她的肚子還沒有太大，他們將一起駕駛情婦號揚帆愛琴海與亞德里亞海。

「我不介意，」康登說。「大家都知道我最喜歡直來直往的女性。不過范德堡小姐年紀只有我的一半，而且據我所知，目前我還是已婚身分。」

她狂笑。裴林公爵忽然變成外公，這實在太有意思了。她將康登拉過去吻了一下。「知道嗎？你是我一生的最愛。」

「你知道了？」她低聲問。

賓客主要來自美國三大富豪家族，阿斯特、范德堡與摩根，但崔邁斯夫人分不清楚哪些人屬於哪個家族。不過無所謂，她擁有他們敬重的財富，也擁有他們欣羨的頭銜。美國上流社會很能接受她的明快作風，因為他們同樣是活力充沛、積極果斷、胸懷大志的一群人。她的獨立自主贏得眾夫人讀揚，她們許多人都支持婦女爭取投票權。

上一次她說出這句話時，被他狠狠扔了回來。她不安地等候他的回答。不到一秒鐘他就靠過來親吻她的唇。「我更愛妳。」

維多利亞．裴林。

他壞壞地瞥她一眼。「條件是妳要答應配合演出。」

「我喜歡，很合我的暴發戶品味。」他的私人空間相對顯得低調沉靜，印象派畫作都掛在這裡。「我希望一開口就石破天驚，讓所有人都記得我的怪異英式作風。」

「錯。他的確要去接他們母子，不過是明天早上十一點，而且是送他們去火車站。她準備去華盛頓拜訪親戚。」

「帶我去騎馬，」她說。「自從你第一次拋下我，我就沒有騎過馬了。」

一半的女士羞紅了臉，四分之三的男士忙和_圖_書著清嗓子。緊接著賓客紛紛告辭，以前所未有的速度全數離開。

她知道「自|慰」那個詞的意思，但這是第一次聽人說出口。那是強健派教會極力試圖預防的行為，他們希望藉由激烈運動消耗體力，讓英國的成年與少年男性累到只能倒頭大睡。她原本以為那是不好的行為，但是他的語氣如此自然，彷彿那是天底下最正常的事，她腦中冒出許多令她春心蕩漾的畫面。

「不，這代表再過九個月，裴林公爵就要當外公了。」

她大笑，他將托盤放在床尾的大木箱上。「那麼今年聖誕節，我一定要幫你織雙褲子，你絕對會嚇死。」

因為你還年輕，而且之前又是個沒地位的窮鬼。今後會有很多人搶著要嫁給你。將近十一年後，嘉綺的預言成真了。最近幾個星期，范德堡夫人已經數次談起這件事。她並非第一個搶著推銷女兒的母親，甚至排不進前三名，她們每個都說自己的女兒最適合他。

「我是不是愛遲到，這個問題夜裡私下討論，」她的心怦怦亂跳。「先介紹一下你的朋友吧。」

她一下子沒聽懂，當她終於會意過來時，立刻驚慌地坐起來。他在暗示第一次懷孕的事，那次以流產告終，可是她從來沒有說出去，甚至沒有告訴母親。她將那次悲傷的記憶埋藏在內心最深處，連同那份貪得無厭的愛一起關進秘密地牢，只在夜深人靜時，才會傳出拉扯鎖鍊、絕望哀嚎的聲音，而且只有她一個人聽得見。

她的視線在客廳內繞了一圈。「真是的，崔邁斯，沒想到你這麼沒品味。這裡的裝潢令人退避三舍，你生怕別人不知道你有錢嗎？」

她低下頭假裝嫻淑。「我對自己發過誓，要成為世上最順從的妻子。」

「范德堡夫人，那位女士，」康登藏不住歡喜。「是我的侯爵夫人。」

「妳知道這代表什麼意思嗎？」康登問。

「效果好得可怕，」他說。「今晚的事情能讓那些人津津樂道好幾年，萬一九個月後妳閉門準備待產，他們絕對更會說個沒完。」

其實她最想知道秀朵拉和他是什麼關係，但這段巴黎往事也足以讓她豎起耳朵。

「只要還能在鋼琴上享用妳，我就不在乎。」他笑嘻嘻地說。「以後每次看到那架鋼琴，我就會想到妳在上面擺出的各種香豔姿勢，漂亮的屁股翹——」

「非常有風度，令我十分慚愧。我只遺憾沒能幫他找到一輩子的幸福。不過別擔心，」她急忙說。「我不會干預他的人生。我已經學到教訓了。」

「那次深夜去你家敲門的女人是誰？」

她面向他重新躺下和_圖_書。「你會吃醋？每次我一轉身就看到你勾搭不同的女人。」

無論是什麼原因，總之她非常感激。「這個家打理得很好，」她低聲說。「他的兒子後來怎麼了。」

「我最後一次吻她是一八八一年的事了，而且我並不懷念。」他會心一笑。「原來如此，難怪妳會表現出那麼美妙的佔有慾。看來我應該把她留在身邊，隨時激起妳的熱情。」

「也就是說，你沒有和她在一起。」

她心中感到無比甜蜜，用上古巴所有的糖也難以比較。「比愛大公妃更多？」

「開除他時，我叫他滾遠一點。三年後我登廣告徵人，沒想到他竟然來應徵。他一看到我，立刻告辭轉身準偏離開。我攔住他，到現在我還不明白為什麼。」康登聳肩。「到今年底他就為我工作滿七年了。」

她不該覺得驚訝。是她太傻，竟然以為能騙得過母親，而母親發現之後當然會告訴康登，希望能逼他做出回應。

他微笑，那個笑容雖然很冷，依舊重新點燃了她的希望。「崔邁斯夫人，我提醒過妳晚宴七點半開席。真希望妳能改改愛遲到的毛病。」

「那好吧，爵爺，這個星期三請來我家用餐。」范德堡夫人拖著慢悠悠的南方口音。「你和康舒蘿已經半年沒見面了，她越大越漂亮，像天鵝一樣——」

「嗯，是嗎？」他親吻她的肩膀。「我們上次同床共枕的時候，妳也那麼說。」

「從一開始就知道，」她丈夫說。「不過妳知道嗎。妳是我一生的最愛。」

「她是剛出道的歌劇女伶。我雇用她去敲門，然後在屋裡坐幾個小時，只為了讓妳往最壞處想，這樣妳才能體會我的傷痛。可是我沒有碰她，也沒有碰其他女人。雖然沒什麼意義，但我對妳很忠誠，直到聽說妳已經有了情人，我才終於破戒。」

她微微一笑。「你對自己的生育能力那麼有信心。」

「一年之後才知道。聽到消息那天我喝得爛醉，我收藏的模型船幾乎都被砸壞了。」他嘆息，伸手順過她的一綹長髮。「不過也可能是因為吃醋，因為妳母親剛寫完流產的事，立刻提起倫沃斯爵爺。」

她抬起頭微笑。「你好，康登。」

他微笑著撕下一大塊麵包。「既然如此，看來我不得不幫妳做張搖椅了。糟糕，我的木工手藝好像有點生疏。」

「噢，因為我沒空。來到美國才短短幾個星期，我已經背上一筆天文數字的貸款，因為害怕還不出來，所以我連吃飯、睡覺都不安心。每天早上我五點起床，晚上則撐到一點多才上https://m.hetubook.com.com床。」想起那段過去，他做個苦驗，然後對她微笑。「也可說成我沒意願。我想要的是妳。我希望有朝一日能得意洋洋重回妳的人生，如果有可能，最好比妳富有兩倍。我幻想著與妳重逢時香豔激|情的誇張場面，自|慰浪費掉的精|液都有河水那麼多了。」

「唷，這是哪位呀？」范德堡夫人的語氣惱怒中帶著欣賞。

這麼說來，她離開之後，他禁慾了整整兩年半。「為什麼？為什麼你會對我忠誠。」她感到不可思議。

他顫抖、哆嗦、抽搐，無盡高潮粉碎了鋼鐵般的自制力，讓她懷孕的重責大任，成功指日可待。

「老天爺，」他扔下毛巾接過托盤。「我以為妳只會賺錢和奴役男人，沒想到還有這種才能。」

「傻瓜。」他揉揉她凌亂的頭髮。「遇見妳之後，我再也沒有愛過她了。」

由英國回來之後第一次舉行晚宴時，他覺得自己像展示品，有如即將被宰殺製作鵝肝醬替的大肥鵝。那些女人的笑容太燦爛、太殷勤。就連男士的態度也變了，過去十年來和他一起抽雪茄、喝威士忌、投資創業的那些伙伴，現在看他的眼神帶著曖昧的讚許，彷彿在欣賞年方十六的小情婦。

說完之後她轉身離開，精美的長裙襬氣派地搖曳，拋下一群說不出話來的賓客。女士大力揮著扇子，男士則一臉嚮往，只要能跟著她的黑色麂皮晚宴鞋往裡頭走，他們願意出讓名下一半的公司。

「崔邁斯爵爺，希望您不會覺得我太直接，我覺得我們家康舒蘿會是很出色的侯爵夫人。」這位是美國航運與鐵路大王威廉．范德堡的夫人，閨名叫做|愛娃．厄斯金．史密斯。

她已經訂好了回國的船票，也發電報吩咐古德曼打掃公園巷的房子。飯店房間的梳妝檯上放著一張寫好的電文，準備發給羅蘭太太，內容是。崔邁斯已屬意秀朵拉大公妃，即為當年之薛本堡小姐。但不知為何，她無法發出，無法承認自己被擊敗了。她不甘心，於是決定來場英勇盛大的絕地反攻。

她的內心漲滿了柔情，那陌生又忐忑的情感掀起巨浪。她拿起一顆櫻桃，垂下眼簾望著那嬌嫩豔紅的果實。「我愛你。」

嘉綺摀住嘴。她母親成了公爵夫人，而且還是裴林公爵夫人。沒錯，她懷疑那兩個人有曖昧，但怎麼也想不到他們竟然會結婚。

她用櫻桃丟他，被他接住吃掉。「我差點忘了，」他走向隔壁房間的寫字檯。「今天下午我收到一封電報，可是大新聞喔。」

剛才她的那句「夜裡私下討論」意思非常明顯，基本上就是命令他今晚要大肆翻雲覆雨，豪放和*圖*書的程度令許多男士偷偷扯鬆領帶。她散發出的性感能量幾乎具有實體，他的反應如此強烈，幾乎到達狂暴的程度。整個晚上其他女性都不敢靠近他，就連神經最粗的人也能清楚察覺，雖然他極力撐住文明表象，但真的非常勉強，他們最好盡快離開，否則他絕對會當著他們的面上演春宮秀，而且女主角是他的妻子。

「可是今天我看到她坐你的汽車。飯店門房說她每天都坐你的汽車出出入入。你的司機說今晚十一點要去接她。」

轉眼之間他已經上了床、進入她體內。她火熱如地獄、柔美如天堂，深深攫住他，雙腿緊緊纏繞他，盡情放縱喘息與呻|吟，強烈的慾望讓他快要發狂。

親愛的女婿。公爵閣下成功說服我走進禮堂。我們昨天結婚了。即將出發前往科孚島。

他進房之後關上門。「妳好，嘉綺。沒想到會在這裡見到妳。」

這輩子嘉綺第一次覺得侷促不安，面對著滿屋子的陌生人與她的丈夫，而且再過幾個小時他的情婦就要來了。

思考著相關的安排，她不由得想起貝齊特。「你的總管……你知不知道他——」

他的手描著她的背脊，由頸椎滑向尾椎之後再回頭。「告訴我費德理克爵爺的事。妳決定不要嫁給他之後，他的反應如何？」

康登快跑上樓、衝回房間，用力甩開臥房門。她橫趴在他的床上，雙手撐著臉頰，專心閱讀他的《華爾街日報》——全身一|絲|不|掛。修長美|腿、極品翹臀，一隻手臂緊緊靠在胸前，擠出圓潤豐腴的雙峰，豔麗長髮披散在背上。悶燒已久的肉|欲終於在他體內爆發。

「除非你希望費迪在我們家門廳紮營。」

他們歡愛的次數多到她數不清。太多，但仍然不夠。凌晨時分，他放水幫她洗澡，每個小地方都不放過，弄得她又笑又叫。有了一缸熱水、一塊香皂，以及一個樂意配合的女人，充滿玩心的男人能變出許多精彩花樣。

「也要糾正妳亂說話的習慣，我家的客廳那麼美觀華麗，妳應該學著欣賞。」

她已經全身赤|裸了，否則一定會扯破衣服撲到他身上。她牽起他的一隻手，用濕潤的下唇內側磨蹭掌心的老繭。「你幻想些什麼？說來聽聽。」

他拿著電報回來，她用餐巾擦擦手之後接過。

她將頭依偎在他肩上，美滿地磨蹭著。「現在我知道了。」

她舔一下牙齒。「我值得等嗎？」

「你知道的，這裡有投資機會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