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篇 且看大唐「元寶」究竟是何物
華夏人從來就是天才的商業民族
李世民是破壞了秩序的人，在古代是大逆不道。
這種經濟上空前繁盛的原因，沒有別的，就是唐朝從貞觀之治起有了百多年的太平日子。
他必須用一個更大的道理，來取得統治的合法性，並塞住後人的口。
百姓存者無幾，子弟死於兵役，老弱困於蓬蒿。……兵屍如岳，餓殍盈郭。狗彘厭人之肉，烏鳶食人之餘，聞臭千里，骨積如山。
有，就是孟子的思想：「民為貴，社稷次之，君為輕。」
孟子的思想又來自更早的《尚書》，這是中國儒家經典「五經」中最重要的一部。
巍巍長安，以其繁榮在海內外聲名遠播，引來了眾多「胡商」，城內常年居住著大量僑民。這些「外商」在城中從事二百多種不同行業，開的店舖有好幾千家。
這種超強的經濟自我恢復能力，在隋朝時也創出了奇蹟，但隋煬帝卻將經濟繁榮視為自己天大的功勞，任意揮霍，不知愛惜，終於將百姓陷於水火。
唐太宗就很敬畏，他的勤政為民做得相當的好。
相信稍微懂一點古文的朋友，看了都不能無動於衷。
當時兩地在天下有美名，號稱「揚一益二」，那該是古代的上海、深圳了吧。
那時候全國哪兒最繁榮？現在的人恐怕很難猜到。告訴你：一是揚州，二是益州。
交易時間上也不大聽官府的了。
只可惜，ｈttps://ｗｗw.hｅｔｕboｏｋ.ｃｏｍ•com百姓永遠都是「最牛」的百姓，而皇帝卻不都是好的皇帝。
我們終於到了可以揚眉吐氣一回的時候了。因為接下來要講的，是大唐。
水上交通運輸也極為壯觀。
那時的揚州，確切地說，還不單是指現在江北的那個揚州，而是相當於今天的南京一帶。益州，在唐代叫劍南道，也就是今天的四川。
——不知你發現沒有？我們這個民族，不僅講究詩書禮樂，而且骨子裡也是個優秀的商業民族。
《尚書》裡說：「民惟邦本」。
（《海山記》）
大唐名臣魏徵是親歷過戰亂的，曾有感慨說：「寧為太平犬，不為亂世人！」
不錯，一點也不錯！
能給百姓以和平，能給百姓以安寧的，就是好皇帝——只這兩條，再不用別的。
「封建社會」，最大的道理是什麼？是秩序——君臣、父子、夫妻。
這是大唐市場經濟最發達的兩個地方。
唐玄宗李隆基，一開頭皇帝做得還很謹慎，重用了兩個好宰相姚崇和宋璟，把大唐的經濟推到了頂峰。
日子一太平，農民能安心種田，創造出了世界一流水平的育秧和水利技術，老天爺只要稍微照顧一下，就是一派「稻米流脂粟米白」的豐收景象。
民國以後hetubook.com.com，取消了「州」、「府」、「道」之類的行政區域名稱，而把大型城市叫做「市」，這實際上就是商人在文化上的一大勝利。
魏晉以來，中原打仗像走馬，好端端的國土被踐踏了一遍又一遍，一直鬧到隋末。
順便在這裡提一下我研究歷史的一個發現：
哪兒還會還有更大的道理？
我們要感謝儒家給我們留下的這個終極真理：民為國家之本。
此後，這個接力棒又由武則天、唐玄宗接了過去，因此就有了赫赫盛唐。
現在的憤青們，喜歡喊打喊殺，不過喊喊也就算了。真正經歷了戰亂的人，不傷心到極點，一個大活人怎願意去做狗！
《舊唐書》記載：三江五湖，千帆萬船，都是商人在奔走。因為造船業發達，到後來，主要外貿通道也漸漸從西北陸路轉移到了東南沿海。
所以古人往往是說「太平盛世」，不太平，哪有盛世？
目斷平原，千里無煙。殘民削落，莫保朝昏，父遺幼子，妻號故夫，孤苦何多，饑荒尤甚！
無辜百姓，招誰惹誰了？
據說，中國古代做買賣的人之所以被稱為「商人」，就是因為這個群體最早是由殷商遺民組成的。周朝統治者對他們懷有本能的警惕，這種懷疑心後來就變成了思維定勢。
交易的時間，也有規定。中午時擊鼓三百聲，買賣雙方進場，開始https://www.hetubook.com.com交易。到日落之前，搖鈴三百聲，大家散場。
說到商業，我們有必要先瞭解一下唐代的集市貿易。它在初期並不是完全自由的，而是要在政府指定的地點進行，這個地點就叫「市」。
商人的思維、商業的概念，在幾千年中一點點地往正統觀念裡面擠。就拿「市」這個概念來說，起先它就是市場的意思，與「街」相對應。古漢語裡的「市井」、「市肆（店舖）」、「互市（交易）」、「鬧市」、「市聲」，無一不是指市場，且有世俗之意。
他又是靠政變登上皇位的人，所以必須做得勤勉謹慎。
這樣的史書，真是一卷讀罷頭飛雪！
南梁的建康城，更是後來居上，有人口百萬，商販雲集。商業繁華程度不僅超過了北方，也遠勝於前代。
二是，自從儒學成了意識形態老祖宗之後，孔夫子所說的「小人喻於利」、「唯女子與小人難養也」，也潛移默化影響到了歷代統治者。
這種經濟奇蹟，是好皇帝和百姓共同創造的。
我們這個民族，只要上天給我們五十年到一百年的和平，就總能做到經濟上的全世界「最牛」。
中國古代的統治者，對商人的活動大多有一種本能的戒備，經常進行過分的限制。原因何在？專家們沒給出過清晰的答案。
一旦穩定，北魏的洛陽，立刻就成了世界貿易中心，「百國千城，莫不款附。商胡賈hetubook.com.com販，日奔塞下」（《洛陽伽藍記》）。
商人只能在「市」內開店做生意。與「市」相對的，是「里坊」，也就是居民小區。兩下裡是不能互相滲透的。
所以，何謂好皇帝？
老百姓，苦哇！
兵火一來，實際上是沒人可以倖免的。不僅百姓狼狽逃命，精英也奔竄如狗。
勤勉謹慎，是要以英名掩蓋自己的不清白。
所謂「長安百萬家」，這已經是令人驚歎了，再加上往來商旅川流不息，更使長安成了世界頭號貿易中心，周邊國家人人嚮往之。
我認為原因有二，一是，商朝被周朝滅掉後，很多商朝遺民做起了生意，牽著牛車走四方。
到了近代，「市」不知怎麼擴大了外延，跟「城」是一個意思了。
唐代的經濟繁榮，不僅從發達城市向邊緣地區輻射，同時也向周邊國家輻射，跟咱們現在的情況很相似。當時從中原到高麗、西域、南海、天竺（古印度）等地，共有七條貿易通道，與遠在歐洲的大秦（羅馬帝國）也有貿易往來。
——它能使帝王敬畏！
可是，商人的活動能量實在太大了，他們借助經濟手段，不斷向社會生活滲透。而且每拓展一步，都是以「犯禁」的形式出現的。
農業的發達，為商業繁榮提供了根本性的基礎。有人在創造財富，有人在使財富流動、繁殖，這就是和諧。
《三國誌》上記載：「當今千里無煙，遺民困m.hetubook.com.com苦。」《晉書》上記載，「流屍滿河，白骨蔽野」，「千里無煙爨之氣，華夏無冠戴之人」。
要說唐朝的經濟，跟它的政治、文化一樣，可以分為前後兩期。一個「安史之亂」，把大唐一刀砍成兩半，前期和後期的景象很不同。
可是經濟一發達，老百姓過夜生活就禁不住了，揚州和汴州都出現了熱熱鬧鬧的夜市，可謂「晝夜喧呼，燈火不滅」。
這兩條文化傳承彙集起來，就使得統治者始終有偏見，認為一門心思鑽錢眼兒的商人是異類，有點來路不正的意思。
我曾經讀到過後世文人描寫的隋末慘象，那真是字字驚心：
後來經濟越來越發達，「市」和「坊」的界限也就逐漸被突破，小區裡也可以開店了，城市周邊甚至出現了自發形成的「草市」。
當時長安城裡，有東西兩個「市」，各有「二百二十行，四面立邸，四方珍奇，皆所積集」（《唐兩京城坊考》）。
現在的人很少知道，初唐時政府曾實行過嚴格的「夜禁」制度，小區的「坊門」日暮而閉，凌晨五更才開啟。晚上任何人出來活動，都是「犯夜」，抓住了要挨二十下鞭子。
唐朝人民之所以有福，是因為奠定初唐格局的唐太宗，是親眼見過隋朝崩潰的人，他不敢不愛惜民力。愛惜民力，是害怕江山頃刻間也會同樣傾覆。
當然，南北朝的百餘年間，北魏、南梁也曾有過幾十年的穩定期，堪稱難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