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凱里發現，敵戰鬥機並不像人們所料想的那樣在機群前為轟炸機開路，而是飛得比轟炸機稍後略偏高。這就使凱里得以迅速向轟炸機發起攻擊，而不至於被零式機追上。他駕著野貓式機一個平穩的橫滾，呼嘯著俯衝下來以增加速度。他在瞄準具中牢牢地抓住一架領隊機。飛機的擋風玻璃被子彈打裂，但他全然不顧，繼續攻擊，親眼看著敵機在前面爆炸。

與此同時，阿米斯特德已率領本分隊六架Ｐ２Ａ機升空、盤旋待命。這時，從對日機進行有效跟蹤的雷達上，情況已顯得很清楚。正如凱姆斯回憶所說：「通過我們的雷達設備上可以發現，敵向我進攻的方式是最簡單的一種。他們飛得很高，大約在一萬一千～一萬二千英尺。所以，沙島的大型雷達很容易捕捉到它們。敵機成一批直逼目標而來。」於是中途島命令阿米斯特德和亨尼西轉向三二〇度，這樣他們就能夠助同伴一臂之力。

亨尼西率領第二分隊六架戰鬥機衝向敵編隊。菲利普．Ｒ．懷特上尉發現共有三個Ｖ形編隊，各由八架飛機組成。懷特第一次攻擊後，發現身後有架零式機，就猛地一個俯衝把它甩掉了。他再次爬升到一千英尺時聽見無線電報告說有一架敵機沿三一〇度方向飛離該空域。他找到這架敵機後，就從遠距離高速衝上去。他那機身短小的布魯斯特式射出一發發子彈，日轟炸機晃晃悠悠地「向左一拐，栽進了大海」。

與此同時，卡爾向敵機群開了火。他想回頭看看戰績如何，卻發現好幾架零式機尾隨上來。他大吃一驚，趕緊加大油門，筆直向下俯衝。日機追到三千英尺高度就不再追了，顯然是擔心如不能及時恢復水平飛行就有墜入大海的危險。卡爾再次爬升到二萬英尺，但這時這裡的戰鬥已經結束，所以他又飛回中途島上空。他發現距基地大約二海里處有三架零式機正在低空盤旋。他就以四十五度全速朝這幾架日機衝去。卡爾進入了一架零式機的盤旋軌道，從後面把它緊緊咬住，他向敵機一陣點射，敵機側身直向下栽。卡爾最後看見它時，見它拖著濃煙，幾乎是筆直地栽了下去。

阿米斯特德的第三分隊運氣稍佳。聽見凱里「發現目標」的呼叫後，阿米斯特德立即爬升。他發現敵人在一萬四千英尺高度嗡嗡地向前飛，距他右側約二海里，離中途島五～七海里。他就轉向七十度飛行，並繼續爬升，希望能趕到敵人前上方，再順著陽光的方向衝向敵人。他未能及時達到預期的目的地，只好從一萬七千英尺高度俯衝，向五個各由五～九架轟炸機組成的Ｖ形編隊發動進攻。俯衝時，他看見自己的五架戰鬥機正緊緊地跟進，另外還看見有一架野貓式機也跟了上來。這是斯旺斯伯格的野貓式。他的飛機的故障已經排除，可他已經來不及和凱里取得聯繫了。

「我認為，指揮官在命令飛行員駕Ｆ２Ａ─３出擊時，就應當認為這名飛行員還沒起飛就已經陣亡了——」

蔡斯報告後一分鐘，沙島的雷達塔發現「敵機數架，距離九十三海里，三一〇度，高度一萬一千英尺」，並把情況報到營指揮所。其實飛機豈止「數架」。幾分鐘後的報告就說有「許多架」了。在幾分鐘之內空襲警報就拉響了。凱姆斯意識到，由於飛機引擎的轟鳴聲，飛行員們可能聽不見指揮中心發出的警報。於是他把指揮所接送飛行員的卡車派出，擔當起當代保羅．里維爾的角色——車上的輕便警報器搖得呼呼直響。

阿米斯特德繼續全速俯衝。他的飛機由於副翼被打壞而進入了左轉螺旋狀態。他拚命設法使飛機擺脫螺旋，在大約五百英尺高度恢復了水平飛行。接著他就掉轉方向飛回中途島上空。他用無線電報告說飛機受傷、請求降落。機場回答說：「明白，等一等。」他就在離島約十五海里的上空盤旋。他看見該島正遭到猛烈襲擊，因此就選擇了逆陽光的方向，一直盤旋到空襲結束、基地電告所有戰鬥機返航加油補充彈藥為止。

經過長時間討論，他們決定把這些飛機分成兩組，以防日本人同時來自幾個方向的進攻。第一組由帕克斯的第一分隊的四架布魯斯特式機、羅伯特．Ｅ．柯廷上尉的第四分隊的四架同類型飛機以及凱里的第五分隊的六架野貓式機組成。這樣帕克斯就有十四架飛機。其餘十架再平均分成兩組：第二分隊由副中隊長丹尼爾．Ｊ．亨尼西上尉率領，第三分隊由柯克．阿米斯特德上尉率領。當陸戰隊員接到有關日機方位報告後，這十架布魯斯特式將在指定地點上空盤旋，弄清來犯敵機是否為一批。接著，再以適當的無線電令通知亨尼西和阿米斯特德。等他們作出這項決定時，已是午夜時分，他們這才躺下睡了幾個鐘頭。hｅｔuｂoｏｋ•cｏm.com

報務篷裡，報務員們雖然盡量爭取不讓日本人干擾得逞，但仍十分擔心。他們估計他們使用過一段時間的頻率已為日方掌握，所以在過去四、五天當中，他們經常變換電台頻率。他們準備了四、五種頻率，必須打破無線電靜默時，就立即換用在該地區從未使用過的某一頻率。不到萬不得已，不使用所謂「作戰頻率」。

與此同時，在這一區域上空的雨颮中穿行的艾迪掉轉了卡塔林納的機頭。透過雲層隙縫他看見了一個令人望而生畏的場面，他感到「看見了一生中最壯觀的戲劇的帷幕正在升起」。下方洋面上展開的還不是南雲的全部兵力，但卻足以使這兩個年輕的飛行員驚奇地瞪大了雙眼。五時五十二分，蔡斯報告說發現「兩艘航空母艦及主力艦隻，以航空母艦為先導，航向一三五，航速三十五」。正當他在報告時，「利根號」可能也發現了它，於是立即發報說：「左舷四十五度，發現敵機，距離三十二公里，飛得很高。」也算蔡斯和科貝爾兩人運氣好，一陣風暴使日本人把目標給丟了。

歐文已無法操縱飛機作戰了，所以就急速向中途島飛去。一路上，那架窮追不捨的日機，再加上一架前來助戰的，頻頻向歐文發起攻擊。它們每次從他身邊飛過，就急速從翼側轉彎，準備再度攻擊。後來歐文曾客觀地讚揚說：「他們的射擊技術很高明。我肯定他們每次都打中了我的飛機。」他被這兩架日機咬得很緊，無法回身反擊。他只想把它們甩掉，或者把它們誘入對空火力網。

這三名陸戰隊軍官在一起商量的情景，可憐巴巴地活像三個精心製作果餡奶酪卷的德國家庭主婦，想把麵團盡量擀得薄薄的，但又不致於擀破。ＭＡＧ─２２作戰方案早就制定了。首先，一旦雷達站（沙島和東島上各有一個）報告敵機接近，他們就讓機場上能起飛的飛機全部升空。其次，在雷達站報告說敵人逼近時，他們將通過無線電指揮ＶＭＦ─２２１中隊不等敵機飛臨該島上空就進行攔截。再次，ＶＭＳＢ─２４１中隊將在距東島二十海里九十度方位處集結待命，隨即尋殲敵航空母艦或跟蹤襲擊返航日機。

另外兩架零式機向卡爾撲上來，卡爾遁入雲層躲避。其中一架日機停止了追擊。另一架繼續逼進，向野貓式機嘟嘟嘟一陣猛烈射擊。卡爾見零式機高速追上來，決定使用柔道技術，用敵人自己的力量擊敗敵人。他故意突然把野貓式的速度放慢，進入滑行。零式機速度極快，一下竄到他的前面，上了個當。當它從卡爾身邊飛過時，卡爾連連射擊。他又想在零式機飛入他的瞄準具時把它揍下來，但他的幾挺機槍都出了故障。小心即大勇，卡爾又遁入雲層之中，從而什麼目標也觀察不到了。他在一萬英尺高度上一直盤旋到戰鬥結束，收到無線電命令時才降落。

布魯克斯再次盤旋準備降落時，看見二架零式機正在對付一架布魯斯特式。這次他沒看錯。儘管他的三挺機槍卡了殼，但出於海軍陸戰隊的集體榮譽感，他再次飛過中途島上空，以僅有的一挺機槍去戰鬥。他沒能及時趕到營救自己的戰友脫險，對此他深感難過。那架被擊中的布魯斯特式打著螺旋墜入了大海。他心情沉痛地飛回中途島降落。在檢查飛機受傷情況時，他發現飛機上有「七十二個子彈和炮彈的彈洞」，他的左腿也受了點輕傷。

讀者也許還記得，上文中提到，在天上有兩個各由六架戰鬥機組成的分隊，掩護十一架卡塔林納式機進行巡邏。與此同時，斯威尼的Ｂ─１７機正繼續撲向田中部隊。在島上，香農的第六陸戰守備營的高射炮兵已經全部進入戰鬥崗位。碼頭上停泊著八艘魚雷艇隨時準備去營救倖存者，並作好了用機槍射擊來犯敵機的準備。四架陸軍Ｂ─２６型轟炸機和ＶＴ─８分遣隊的六架海軍ＴＢＦ魚雷機正在等待戰鬥的召喚，ＶＭＳＢ─２４１中隊的十一架ＳＢ２Ｕ─３復仇者式機以及十六架ＳＢＤ─２破壞者式機也在待命出擊。htｔps://ｗｗｗ•ｈｅｔuｂooｋ.ｃoｍ•ｃom

這批不速之客五點過後還沒有到。中途島方面等得不耐煩了，守軍開始了一些活動。拉姆齊讓沒有起飛的一架有一台發動機尚有故障的Ｂ─１７機飛回珍珠港去。大約四時二十分就發動起來的飛機關了機，油罐也蓋上了蓋，飛行員們都回到待機棚裡。

這下不行了。他知道自己的飛機已被打壞，不能再用它作戰了，所以就在機場上空盤旋，於七時五十分降落。他因頭部負傷，感到天旋地轉，急忙跑到診療所。他對自己的飛機評價也不高：「至於Ｆ２Ａ─３——它應當在邁阿密市作為教練機，而不是在前線作為戰鬥機使用。」

阿米斯特德選擇的攻擊目標是由五架日機組成的第四分隊。他從高空陡直向下飛速衝向日機。他看見自己的燃燒彈從日編隊的長機前面開始，沿著Ｖ形編隊的左翼一路打過去。他回頭一看，只見有兩、三架敵機起火墜落。

他多次聽見子彈鐺鐺地打在他的椅背裝甲防護板上。護板只與肩同高，這他很清楚。於是他盡量向下縮著坐，兩架日機在後邊緊追，他把腦袋縮進座艙裡，冒著敵機的俯衝轟炸，於六時五十分在中途島降落。

第二分隊中，生還的只有懷特和赫伯特．Ｔ．梅里爾上尉。梅里爾在受傷的飛機中呆的時間太長，他的臉部、脖子和雙手都被嚴重燒傷，最後跳傘跳到礁湖中才保全了性命。懷特目睹了許多戰友的犧牲，因而對布魯斯特式飛機的評價就特別苛刻。他說：「Ｆ２Ａ─３機根本不是戰鬥機，日本零式戰鬥機可以繞著它轉圈子飛——

他急躍升到一萬四千英尺時，三架戰鬥機成一路跟了上來。它們爬升的角度很陡，速度快得令人生疑。當離他最近的那架飛機處於他身後下方僅五百英尺時，他發現這些果然是零式機。他猛地急轉彎，一個半滾倒轉，可他的布魯斯特式機已中了許多日機發射的子彈，左副翼上中了大約二十發七點七毫米口徑的子彈。

昆茲又撲向一架轟炸機右側，從編隊機群上方約二千英尺高處發起了第二次攻擊。他從側面接敵，不斷進行短點射，再次滿意地看見目標起火，他看見Ｖ形編隊外側的一個駕駛員把飛機拉出編隊，給這架受傷的飛機讓路。孔茲剛向這架飛機開火，一架零式機就向他撲來。他看見曳光彈從駕駛艙外飛過，機翼被子彈打壞。為擺脫它的追擊，他一直俯衝到離開水面僅二十英尺處，隨即急轉彎。這時斜刺裡飛來一顆子彈，打傷了他的頭部。

幾分鐘後，凱姆斯呼叫，命令巡邏戰鬥機返航降落。由於某種原因，弗朗西斯．Ｐ．麥卡錫上尉和小羅伊．Ａ．科里上尉這個分隊沒有收到凱姆斯的呼叫，他們繼續單獨在空中巡邏。隨後，凱里分隊的野貓式機滑行進入飛機掩體加油時，凱里的僚機沃爾特．Ｗ．斯旺斯伯格少尉的飛機滑出木質跑道，起落架陷進沙裡。凱里的野貓式機一下子就從六架變成了三架。

因飛機無法起飛的飛行員就盡量幹些必要的地面工作。小Ｊ．Ｃ．馬塞爾曼少尉是留在地面上的飛行員之一。他擔當了ＶＭＦ─２２１中隊的值星軍官。Ｈ．菲利普斯少尉的Ｆ４Ｆ─３機出了故障，就和馬塞爾曼一起在待機帳篷裡。他守著電話機，馬塞爾曼就到處走動走動、幫幫忙。在ＶＭＳＢ─２４１的指揮所裡，埃爾默．Ｐ．湯普森少尉也沒有飛機可飛，就讓當班值星官去起飛作戰，自己接替他值班。

如果帕克斯知道日本人曾報告說「蒼龍號」的十八架水平轟炸機「在距中途島的二十海里處與三、四十架Ｆ４Ｆ─３機遭遇」，他肯定既會洋洋得意，又會感到滑稽可笑。那天ＶＭＦ─２２１中隊升空的野貓式機沒有一次是超過六架的。而且，訓練有素的日本飛行員居然把老掉牙的布魯斯特式機當成了較先進的Ｆ４Ｆ─３，這也是對帕克斯的飛行員們所表現出的技和圖書術和膽略的一種讚美。

布魯克斯在戰鬥報告上寫道：「桑多瓦爾少尉和我兩人中，有一個人曾在首次攻擊時打下一架敵機。我的願望很明確，那就是把擊落那架敵轟炸機的功勞記在死者名下。」多麼英勇忠實、慷慨大方的年輕人！多麼豪俠的姿態啊！

五時二十分，卡塔林納式４Ｖ５８號報告發現一架來歷不明的飛機。就連這份報告也絲毫沒有打破中途島上那令人不安的一片沉寂。對於４Ｖ５８號飛機的駕駛員霍華德．Ｐ．艾迪中尉和副駕駛員英里斯．史密斯少尉來說，這注定是個難忘的早晨。由於命運的安排，他們的搜索扇面將直接展開到南雲艦隊，而且他們也許已經發現了一架日本搜索飛機。

麥卡錫和科里兩人早巡邏歸來較晚。他們用十分鐘時間給野貓式補充了油料和彈藥，但他們想追上凱里分隊的其它飛機已不可能了。在八千英尺高度上，八架零式機向這兩名陸戰隊員襲來。於是他倆迅速分開以對付這四比一的挑戰。科里看見麥卡錫幾乎一眨眼的功夫就擊落了一架日機，不過他自己的飛機也起火墜落了。科里擊落了四架敵機中的一架，避開了另外三架，贏得了足夠的時間向一架完成任務飛離東島的轟炸機打了個短點射。這架敵機打了個滾就栽進海裡去了。這時科里的油箱出現嚴重的漏油情況，但用他自己的話說，零式機仍在「非常有效地」向他射擊。他貼近水面作超低空飛行，終於把他那體無完膚的野貓式機安全地飛了回去。

帕克斯的第一分隊旋即升空，柯廷的第四分隊緊接著起飛。在實戰中並沒有執行前一天晚上精心制定的作戰方案。帕克斯率領的布魯斯特式機有六架，而不是原計劃的四架，而柯廷和他的僚機達雷爾．Ｄ．歐文少尉兩人則自成一個分隊。接著凱里率其餘的野貓式機起飛。馬里恩．Ｅ．卡爾上尉及其僚機克萊頓．Ｍ．坎菲爾德少尉也起飛了。他倆爬升時，卡爾覺得飛機速度不正常，就讓坎菲爾德跟上去支援凱里。

嘀嗒、嘀嗒——等待、觀察——等待、觀察——嘀嗒、嘀嗒——

懷特再次爬高，投入戰鬥。他發現另一架轟炸機在雲層中時隱時現，顯然它是想返回航空母艦。懷特把老掉牙的布魯斯特的馬力開足，追到近處向這架逃跑的轟炸機開火。他認為自己肯定是打壞了敵機的發動機，因為敵轟炸機的速度頓時大減。日機的速度一減，就只好坐以待斃了。可這時懷特發現自己的彈藥已耗盡，無法收拾這個囊中之物。這架日機可能是友永駕駛的，因為南雲於六時五十八分收到友永報告說，「我被擊中，已命令各中隊獨立作戰。」懷特匆匆返回中途島，補充彈藥後再度起飛。但他還沒有來得及再次打擊來犯敵機，就收到了關於全部返航的命令。

第三分隊第二小分隊隊長威廉．亨伯德上尉一直跟在阿米斯特德後面，在距離中途島大約三十～三十五海里處，他擊落一架轟炸機。接著他一個大轉彎飛到日機編隊的另一側，希望能再擊落一架敵機。這時他聽見轟隆隆一陣巨響，他在座椅上扭頭一看，發現身後二百碼處有二架零式機緊逼了上來。他立即俯衝，一架零式機幾乎追到水面高度。亨伯德保持全速，直到飛出相當遠的距離之後才殺了個回馬槍，向日機狠狠地一陣點射。那架日機中彈起火，失去控制，隨即墜入大海。

五時四十五分，各機的乘員已各就各位，打開無線電，並完成了暖機。這時，被尼米茲稱為「此次戰鬥中最重要的敵情」發生了。３Ｖ５８號機的威廉．Ａ．蔡斯少尉正靠近艾迪的偵察扇面飛行，這時他的觀察員Ｗ．Ｃ．科貝爾少尉發現兩批四十五架飛機正在逼近。這兩名偵察員異常激動，但也毫不含糊地認為當時爭速度搶時間比保密更重要，於是他們沒有加密，就由蔡斯直接用明語報告了敵情：「很多飛機正飛向中途島，方位三二〇度，距離一五〇。」

中途島在等待。中途島在觀察。

沙島和東島的雷達站儘管設備陳舊，也都作好了戰鬥準備。指揮所裡的標圖設備就是一張桌子，上面標出三百六十度方位以及一百五十海里的區域，從圓心伸出一支臂，臂上標著海里數。當雷達捕捉到飛機亮點的方位和距離後，標圖員就將臂轉動，使之與方位重合，這就自動顯示出亮點的位置。wｗｗ•hｅtｕbooｋ.ｃoｍ•cｏm

阿米斯特德的另一名飛行員查爾斯．Ｍ．昆茲少尉看見日機第四攻擊Ｖ形編隊中有二架飛機起火墜落。他心想，這很可能是被阿米斯特德和亨伯德擊落的。他把注意力集中在這批飛機中的最後一個編隊，即第五個Ｖ形編隊上。他向其中一架轟炸機猛攻過去，看見它起火，脫出了機群編隊。

坎菲爾德一路隨著凱里。他全力對付敵第二隊的第三號機，「直到它爆炸並起火墜落」。在發起攻擊過程中，他發現幾架日本戰鬥機從左側成一路向他俯衝過來。為甩掉這些零式機，他飛向大約五海里外的一朵大雲彩。繞著它飛了一圈後，他回頭一看，只見一架日本轟炸機拖著一道長長的黑煙正在海面燃燒。敵戰鬥機已經看不見了，於是他追上了「正在歪歪倒倒地」向中途島大致方向上飛的凱里。

遺憾的是，這位勇敢的少校在這次戰鬥中陣亡了。那天，由他率領的第一分隊中，只有沒有參戰的查爾斯．Ｓ．休斯少尉倖存。休斯的發動機在五千英尺時開始發生故障，飛到一萬六千英尺時，發動機突突直響。他無可奈何地得出結論：硬要參戰將只能是徒勞無益，無異於自殺。所以他決定返回掩體，希望能盡快排除故障，以重新投入戰鬥。他於六時二十五分，即水平轟炸機飛臨前幾分鐘，返回中途島。他剛從出了故障的飛機中爬出來，六架日機就開始投彈了。炸彈落點離休斯想躲進的那個掩體很近很近。

沙島的指揮所具有在中途島上普遍使用的那種掩體的特點：長方形木板房，上面覆蓋著紙和瀝青作為防水物質的代用品。整個掩體座落在一個約四英尺深的沙坑裡，從坑裡挖出的沙就覆蓋到屋頂上。如有必要還可多覆蓋些沙子。然後把修築跑道時砍下的樹枝堆在上面。等到進攻那天，有些掩體上已長滿青草，形成了天然的偽裝，從空中看去就好像一個沙丘。

這時，他看見東邊有二架飛機在格鬥，就趕忙飛過去想助患難中的夥伴一臂之力。可他飛近時，卻發現二架飛機一齊向他撲來，他大驚失色。剛才是因為太陽光，他看花了眼，原來那是二架日機假裝格鬥以誘使美機上當。在這種情況下，布魯克斯開足馬力，問心無愧地向中途島飛去，「一路上飛機還挨了許多子彈」。敵機從正面向他衝過來，他避開了其中一架，向另一架開火。這架零式機趕忙向北方逃去。布魯克斯不僅希望而且也相信它是飛不回母艦了。

凱姆斯、麥考爾和帕克斯現在要決定如何使分配歸他們調遣的二十一架Ｆ２Ａ─３和七架Ｆ４Ｆ─３機發揮最大的作用。這兩種結實的小型戰鬥機已各有一架因發動機故障而無法使用。所以帕克斯就只有二十架Ｆ２Ａ─３（海軍稱這種飛機為「水牛式」，陸戰隊稱之為「布魯斯特式」，但兩家都非正式地稱之為「空中棺材」）機和六架更新式、性能更好的野貓式機。

凱里的三架野貓式最先與來犯日機遭遇。凱里飛得較高，而且目光敏銳，他先發現了敵人。六時十二分整，他抓起報話機喊道：「發現目標！鷹在天使十二！」這是在告訴中途島場站以及其他美國飛行員，他在一萬二千英尺高空發現了轟炸機。這批日機可能是「飛龍號」和「蒼龍號」的高空轟炸機。當初從母艦上起飛時共十八架，但其中一架因發動機中途出了故障，被迫返航了。據南雲說，六時十六分時這批飛機「在距離中途島大約四十海里處遭到敵Ｆ４Ｆ機長達十五分鐘的攔截」。

為了進一步迷惑日本人，報務員們還把過去兩個月中的報務日誌打亂，然後由值班人員在白天不定期地向機場讀一兩個從日誌上任意拾取的段落。這樣表面上看起來一切如常。這些辦法看來很有效，因為日本人整個白天都不干擾了。這樣，指揮所中臨時設立的戰鬥機指揮官就可以根據雷達和巡邏機提供的情報，放手地通過電台來指揮空中的戰鬥機。

保衛中途島最沉重的擔子將落在ＶＭＦ─２２１中隊的飛行員們肩上。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了，它對於人們的希望和擔心無動於衷，而飛行員們和大家一樣坐立不安。弗洛依德．Ｂ．帕克斯少校原來是他們的副指揮官，現在是他們的新任中隊長。前一天晚上在指揮所裡，他和他的前任麥考爾以及大隊長凱姆斯一起共同商定了作戰方案。heｔｕｂｏｏｋ•coｍ.ｃｏm

凱里雙腿負傷，疼痛鑽心，無法正常踩方向舵。坎菲爾德擔負起領隊的責任，引導他的上級一路借助雲層的掩護返航。凱里兩腿血肉模糊，疼痛難忍，有兩次幾乎昏厥過去，但他以堅韌的毅力繼續向前飛。坎菲爾德率先降落。他的起落架在降落時摔壞了。飛機剛停止滑行，他就跳了出來，剛好在日本人空襲前跳進了塹壕掩體。凱里緊跟著降落，但飛機著陸時他覺得無法駕馭它，因為他無力踩剎車，加之飛機的兩隻輪胎已被打穿。他的野貓式機滑出跑道，撞進一個飛機掩體。有兩個人跳上去，把他從飛機裡拖出來，拖到掩體後面。他們剛躲到這個作用不大的掩體背後，炸彈就落下來了。

亨伯德的僚機駕駛員威廉．Ｖ．布魯克斯少尉那天早晨過得特別驚險。在他們小組把二架日機打得起火後，布魯克斯和阿米斯特德的僚機威廉．Ｂ．桑多瓦爾少尉兩人又衝到轟炸機編隊的右側。他們兩人中有一人又擊中了一架日機。二架零式機立刻向布魯克斯猛撲上來，布魯克斯匆忙飛向第六營的高炮群上空尋求掩護。二架敵機果然被高射炮火趕跑了。布魯克斯想降落，因為他的布魯斯特式中彈太多，補翼、儀表和座艙被打得彈洞纍纍。

這時亨伯德離開最初與日本人遭遇的地點大約有四十海里。他重新爬升到一萬英尺的高度時，發現油料和彈藥量都降到了危險點，於是電告中途島請求降落。這時機場上已平安無事，他收到了關於同意他降落的答覆。進場時，他發現液壓劑已點滴無存，減速板和起落架都無法放下，所以只好靠應急系統摔降。在迅速修復飛機，油料和彈藥得到補充之後，他又起飛了。但這時中途島方面下令所有戰鬥機返航。

這幾架野貓式機還沒有飛出中途島的視界範圍，麥卡錫和科里的兩架飛散的飛機就從無線電中報告說油料將盡，懇求讓他們進場。麥考爾告訴他們，敵人的襲擊已迫在眉睫，要他們迅速降落加油，再火速起飛。

十分鐘後，中途島又收到艾迪發來的一份電報。這次他報告說：「發現一艘航空母艦，方位三二〇，距離一八〇。」中途島行動起來了。湯普森的偵察機待機室響起了激動人心的電話，命令發動所有飛機。值星軍官派中隊的卡車把飛行員都接來了。在戰鬥警報和作戰命令下達到陸軍的、海軍的和陸戰隊的各航空人員時，第六守備營也下令其高射炮群「向所有判明為非我方的飛機開火」。

凱里迅速拉出Ｖ形，直衝向上，一個外側滑急轉彎，向飛機編隊的後部飛去。他再次高速飛回時，飛機被一架敵轟炸機尾部機槍擊中，鋼鐵碎片飛進了他的雙腿。

科里稱讚零式機是「目前機動性能最好的飛機。我們正在使用的戰鬥機無法和它相比」。但他也認為敵戰鬥機並非不可戰勝。「如果你走運，能充分發揮機槍的作用，日機似乎就顯得不堪一擊了。」竅門在於要逮得住它們。

雖然帕克斯的第一分隊的參戰人員沒有一個能活著回來匯報情況，柯廷的僚機駕駛員達雷爾．歐文卻目睹了部分戰鬥場面。歐文在飛出大約二十海里後，發現兩支呈巨大Ｖ形編隊的日本轟炸機分隊，每個分隊有七～九架飛機。幾乎可以肯定，這些飛機是阿部平次郎海軍大尉率領的「蒼龍號」的水平轟炸機。帕克斯的五架布魯斯特式機在柯廷和歐文的前方。歐文少尉看見他們從上方接敵，後來，很遺憾，就像他所說的，「就再沒有看見柯廷上尉，也沒有看見第一分隊的任何一架飛機」。他在撤出時看見一架轟炸機在燃燒，這大概是被第一分隊的人擊落的。歐文身後一架零式機像一條甩不掉的尾巴似地緊追上來。他爬到大約一萬六千五百英尺後想俯衝逃脫，但被日機死死咬住，左副翼的大部分被日機打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