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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常法史:歷史上的法律趣事

作者:劉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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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部分 法史奇聞笑古今 宋代進士們為什麼老被捉去當女婿

第一部分 法史奇聞笑古今

宋代進士們為什麼老被捉去當女婿

剛直不屈的正直進士

這得從宋代文官地位說起。
因為在古代社會中,女性出嫁不僅僅是一個家庭走進另一個家庭,也不僅僅是個人角色從女兒到妻子的轉變,她還肩負著更重要的使命,那就是擔當聯繫兩個家族的紐帶。這一作用在當時人眼中是被重視的。宋代也不例外。
科舉制,作為古代最先進的人才選拔制度,一直是古代社會中優秀人才的聚集地。在這樣千軍萬馬中殺出來的進士們,個個都不是一般人,如此優質的鑽石王老五當然引得各家長輩們紛紛使出渾身解數,釣一個金龜婿就賺大發了。
在宋代,這樣的「榜下捉婿」的例子不勝枚舉。所謂「榜下捉婿」,即在發榜之日各地富紳們全家出動,爭相挑選登第士子做女婿,那情景簡直就是搶,坊間便稱其「捉婿」,宋人筆記對「榜下捉婿」多有涉及。一些富人為攀新科進士為婿,每每不惜重金,堪稱人文史上奇觀了。朱彧《萍州可談》卷一載:「近歲富商庸俗與厚藏者,嫁女亦於『榜下捉婿』,厚捉錢以鉺士人,使之俯就,一婿至千餘緡。」
雖然前一個「鑽石王老五」的標準是主要的,但是其背後的原因也是不容忽視的。
所以,對於宋代此種婚姻觀念的評價https://m.hetubook.com.com應該辯證地看,較之前代的門第婚而言,宋代的婚姻觀念在某種程度上可以說是歷史的進步,不過對於後世的論財婚而言也可謂一種濫觴,對今天所謂的「婚姻經濟學」更是一大警鐘。
「捉婿」者中還不乏當朝高官。宋真宗時河北人范令孫登甲科,宰相王旦就把他招為女婿。有位新科進士叫高清,品學平平,宰相寇準卻將自己的侄女嫁給他,寇女死後,另一位宰相李沆又將女兒為他續絃,時人稱這些幸運兒為「天子門生宰相婿」。
宋代的高級官員中,科舉出身者佔了壓倒優勢。就拿北宋時期的正、副宰相來說,科舉出身的人就佔到了90%以上,南宋比例更高。當時評價一個家族興盛與否,有無美好的未來,其中關鍵的一條就是看其有幾人登科或幾個女子嫁給士子。這樣,金榜題名的士人自然就成了豪富之家擇婿的首選,屢屢上演「榜下捉婿」也就不足為怪了。

法律規定的高收入高待遇

這便造就了眾多未婚大齡青年乃至大齡壯年。這也影響了大宋的女士們,「女怕嫁錯郎」,既然做官的吃香,大家閨秀們便擠破頭爭當「官夫人」,於是出現宋朝特有的「榜下捉婿」怪和*圖*書圈。宋人把「擇婿」說成「捉婿」,又戲稱為「臠婿」,「臠」乃肉塊,可謂比喻形象,又頗帶諷刺意味。
到唐中後期門閥觀念開始衰落,經歷五代,到宋代,門第觀念已經淡薄,婚配更注重個人才能和錢財,而導致這一變化的原因則與宋代高度發展的經濟、文化等因素密切相關。
連宋真宗趙恆都有些眼紅,在詩中表達了這層意思:「富家不用賣良田,書中自有千鍾粟;安房不用架高梁,書中自有黃金屋;娶妻莫恨無良媒,書中自有顏如玉;出門莫恨無隨人,書中車馬多如簇;男兒欲遂平生志,六經勤向窗前讀。」

寧可「錯殺三千」,不可放過一個

「六賊」中的另一位朱勔在洪皓等待第三輪考試——殿試時就要把自己的妹妹嫁給他,洪皓謝絕了他。登第後,朱勔再次向洪皓請婚,而且送給他大量的錢財,並許以顯官,不過洪皓依舊是堅決拒絕了這門婚事。
在唐代,士人取得功名後還要經過考試合格才有資格擔任官職,到了宋代,只要是進士五甲以上就可直接授官,而且陞遷的速度和級別之高也是其他途徑入仕的人所比不了的。司馬光與蘇軾的恩師陳襄就曾在他的《仙居勸學文》裡這樣寫道:「今天子三年一https://www.hetubook.com.com選士,雖山野貧賤之家所生子弟,苟有文學,必賜科名,身享富貴,家門光寵,戶無徭役,休蔭子弟,豈不為盛事?」
基於這個角度,古代社會中的婚姻關係並不是簡單的男女之間的愛情,而是兩個家族未來的休戚與共,由此產生的一些包辦婚姻,這與當時社會觀念對婚姻認識的影響有關。
宋代的時候,有一個新及第的年輕舉人,相貌堂堂,舉止不凡,為一權勢之家看中。揭榜之日,權勢之家便派出十多個壯丁將青年簇擁至其家,該青年無奈,只好被裹挾著前往。不多時,一位著高官袍服的人來到青年面前,問道:「我只有一個女兒,長得並不醜陋,願意嫁與公子為妻,不知可否?」此青年深深鞠了一躬,推辭道:「我出身寒微,如能高攀,固然是件幸事,要不您等我回家和妻子商量一下再說,如何?」圍觀眾人見狀哄堂大笑,隨即散去。
當然,及第士人中也有不媚權勢者,宋仁宗時,頗得仁宗寵愛的張貴妃的叔父張堯佐看中了剛及第的馮京,就派人把他拖到家中,欲嫁小女於他,並冒稱是皇帝的旨意,還擺出了豐厚的嫁妝,而馮京只是「笑不視,力辭」。
宋代的文官官俸高,接受的賞賜也重。不僅如此,還可以蔭及家人,差https://www.hetubook.com.com科全免,成為社會上享有特權的「官戶」階層。而這些待遇,在宋朝的相關法律文件中都有明確的規定,可謂法律保障的高收入、高待遇。
宋代為何會出現「榜下捉婿」的婚配奇觀,且這樣的奇觀還屢屢上演?

婚姻不只是財產的結合

誕生於宋代的一組神童詩:「天子重英豪,文章教爾曹;萬般皆下品,唯有讀書高」。「少小須勤學,文章可立身;滿朝朱紫貴,儘是讀書人」。「自小多才學,平生志氣高;別人懷寶劍,我有筆如刀」。「朝為田舍郎,暮登天子堂;將相本無種,男兒當自強」。「學乃身之寶,儒為席上珍;君看為宰相,必用讀書人」。「莫道儒冠誤,詩書不負人;達而相天下,窮則善其身」。更是將讀書博取功名贏得遠大前途渲染得淋漓盡致。
宋朝是中國科舉制度最完善的時代,考試取士為朝廷選拔官吏的主要途徑,科舉勝出者名利雙收待遇豐厚,致使人們把趕考走仕途作為人生奮鬥的終極目標,一旦金榜題名,那娶富豪家千金的「洞房花燭」也就馬上接踵而至了。

捉的不只是女婿,更有家族的前途

因而為女兒選擇理想的婚配對象常常是使父母傷腦筋的大事。不過,所謂的理想對象既不是女兒https://www.hetubook.com.com的個人意願,也不是從女兒的角度來考慮的,而是父母主要是父親從維繫和發展家族的角度來考慮的。
還有一個叫韓南的人,剛考中了進士,很快便有人來向他提親,問到他的年齡時,他苦笑地作了一首絕句:「讀盡文書一百擔,老來方得一青衫。媒人卻問余年紀,四十年前三十三。」其回答不可謂不幽默。這位韓南老先生在七十三歲的高齡仍會有繡球拋來,真是莫大的諷刺。
宋高宗時著名的「六賊」之一的奸相蔡京就在「榜下捉婿」時遭挫:他欲把女兒嫁給新科進士河南人傅察,傅婉拒,令蔡京大不快。
宋太祖時就有「不殺文臣」的條訓與崇文抑武的國策,以後的宋代歷任統治者都一以貫之,導致無論從物質還是精神意義上來說,宋朝都堪稱文人士大夫如魚得水的時代。他們多出身於庶族寒素之家,全憑個人奮鬥才突破逆境,躋身於統治集團成員之列。現代有很多文人都很嚮往宋朝,比如大名鼎鼎的武俠大師金庸先生與學者余秋雨等。
但大宋官位畢竟有限,經不起天下人爭搶,只有佼佼者才有望勝出。
「榜下捉婿」其實也透露出這樣一個訊息,即宋代的婚姻觀念在發生著重要的變化。從魏晉南北朝、隋至唐中期,由於門閥制度盛行,婚姻對象的選擇是有著嚴格的門第限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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