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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主柳:西藏文化的變遷模式

作者:汪幼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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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噶爾東贊的角色與作用 有關噶爾東贊傳說內容的變遷

第六章 噶爾東贊的角色與作用

有關噶爾東贊傳說內容的變遷

法國藏學泰斗石泰安在《西藏的文明》(註)一書中提及,人們懷疑噶爾東贊與文成公主有染。這一情況在藏人之間普遍流傳。但是,請別忘記,這是西藏民間傳說故事的內容。至於史實部分,只能是千古疑案了。
五輩達賴喇嘛返藏後,以中土帶回的金銀財貨,在前後藏各地建了十三處黃教大寺,通稱為黃教十三林。只是一次的入京封賞,就讓黃教在西藏建立了十三個重要據點;對黃教勢力之鞏固與發展,助益極大。由此可見,中土歷來對西藏的布施規模之大;對西藏各教派的政權消長,具有相當的影響力。無怪乎西藏各教派的政權,均要極力爭取這個大施主了。
宋明以來,中土女子的貞節觀念逐漸強固。藏人欽慕中土文化,知識分子多有習漢文者,受和_圖_書到此一觀念的影響,當是可以理解的。
噶爾東贊傳說內容出現明顯變化的時候,是在十七世紀中葉,正當中土的明末清初。那時候,正是中土貞節埤坊當道的年代,貞節觀念深植漢人社會。
在西藏社會,一妻多夫與一夫多妻者,受經濟型態與社會習俗之制約,雖然比例不多,卻是司空見慣的。由於一夫多妻在中土社會是被允許的,甚至為了傳宗接代,還是被鼓勵的,所以,縱非占大比例,也是司空見慣。然而,西藏社會一妻多夫的婚制,就會被中土人士斥為荒誕不經、罪大惡極。

清庭資助興建「黃教十三林」

對於文成公主初到拉薩的情節,寫成年代相隔三個世紀的《王統世系明鑑》與《西藏王臣記》,所記內和-圖-書容就有了很大的不同。前者說是噶爾東贊阻撓文成公主與松贊干布相會,後者說是尼泊爾公主從中作梗。
西元一六五一年,滿清順治皇帝派人入藏敦請五輩達賴喇嘛入京會晤。順治帝為示尊重,以枚獵名義,出南苑與五輩達賴喇嘛作為路遇,順便表示歡迎。五輩達賴喇嘛到達北京,就住到預先特為修建的黃寺裏。順治帝在太和殿設宴為達賴喇嘛洗塵,並賞黃金五百五十兩、白銀一萬一千兩、大緞一千匹,其他珠寶、玉器、駿馬等貴重禮品多種。這只是皇帝的賞賜,其他王公貴族與富商施主所奉獻者又不知有多少。西元一六五三年,五輩達賴喇嘛向順治帝辭歸,接受清庭冊封的滿、漢、蒙、藏四種文字的金冊金印。
如果從西藏社會化身思想的www.hetubook.com.com觀點來看,噶爾東贊就是松贊干布的化身。那麼,他代表贊普行使一切,包括他與文成公主之間的種種情節,是理所當然,無可非議的。
明清之際,中土社會讚頌女子貞潔,推崇貞節埤坊,烈女不事二夫的思想根深蒂固。女子若與唯一丈夫之外的男子有染,即處於萬劫不復之境,為眾人所唾棄。文成公主在西藏僧俗人等的心目中,地位崇高無比,怎能讓她被中土人士所唾棄?因此,噶爾東贊與文成公主之間的傳說,到了十七世紀,故事內容逐漸隱晦不明,甚至依照中土社會的價值觀念,加以變造,也就不足為奇了。
噶爾東贊在《敦煌吐蕃歷史文書》裏的大相形像,不僅具有經世治國的過人才幹,並有領兵征伐的克敵謀略。最重要的,就是他對贊和*圖*書普的絕對忠誠。無疑的,這種形像是後來傳說故事的基礎。使他在傳說中,表現無比的智慧、過人的膽識,足以代表贊普,成為松贊干布的化身。更進一步說,傳說中的噶爾東贊,根本就是一種象徵,代表了藏人心目中,完美的「吐蕃人」。堪與文成公主的完美形像,相互輝映。可以說,藏人編造文成公主與噶爾東贊的故事,只是表現傳說故事撮合一對璧人的純樸願望而已。

文成公主與噶爾東贊

中土女子貞節觀與文成公主傳說的變遷

十六世紀成書的《賢者喜宴》與十四世紀成書的《王統世系明鑑》,對文成公主與噶爾東贊兩人的默契十足,仍有類似的記載。再過一個世紀,即十七世紀成書的《西藏王臣記》,就有了很大的不同;和-圖-書該書只記載了此一謎語的內容,而略去了文成公主多次停留等候噶爾東贊與文成公主解謎的情節。十七世紀末才出現的藏戲劇本,則根本沒有這一段的內容。
如前所述,十六世紀的藏文典籍,對有關噶爾東贊傳說的後段故事,仍記載著:噶爾東贊阻撓文成公主與松贊干布會面。而五輩達賴喇嘛所撰的《西藏王臣記》偏偏說成是尼泊爾公主從中作梗。又省略了入藏途中,噶爾東贊與文成公主默契十足的描述。——其目的無非是要淡化噶爾東贊在文成公主傳說中的主角色彩。
此外,該書又將噶爾東贊求親、迎親文成公主;改寫為:松贊干布化身大臣寶,前去求親、迎親。另又加上說明:在世俗人看來,是現出另一種相,噶爾東贊代表贊普前往。

噶爾東贊是松贊干布的化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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