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歸來的軍刀

作者:周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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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點差錯都不能有——幾次因導航疏失引起的飛行失事

一點差錯都不能有
——幾次因導航疏失引起的飛行失事

吳慰平和我期別接近,我和他曾是同事,私交也不錯。有機會時,我還會就花蓮失事事件,另寫篇專文報導。
毛節盛大難不死,後來他又在「八二三」炮戰的台海空戰中,以F八六擊落了一架米格機,成為空軍裡極少數獲得「二星星序動章」的英雄之一(每擊落敵機一架,獲一星星序)。他從空軍退役後,又在華航擔任機長多年,現今已退休,住在南加州橙縣的芳泉谷(Fountain Valley)。
但是非常巧,那天傍晚,花蓮突然改吹北風,因此那班飛機也就改為向東北方起飛。東北向起飛後,即應向右轉出海回航,但可能是吳慰平在那段時間裡飛慣了向西南方向起飛,所以起飛後,仍下意識地左轉。飛機起飛後,地面航管人員本應繼續予以追蹤監視,直至下一個航管單位接管為止,可惜那次花蓮航管人員未發現這項錯誤,因而造成了那場悲劇。事後曾聽說花蓮航管雷達正好在那時故障,螢光幕上未見到飛機。當然出現這種巧合,也不是沒有可能的。
這次AT三型教練機墜毀事件,根據新聞媒體的報導,說是https://www•hetubook.com.com外界所知的軍機失事事件中,首次肇因於航管人員人為的疏失。又說因事涉敏感,恐對台灣未來的航空事業發展有影響,且會影響國際視聽。因此在事件處置上,除加強並檢討飛安工作,可能不對外公布失事原因。
毛節盛也是空軍裡一位學術兼優的英雄。在尚未飛噴射機之前,他曾以F四七鯊魚式螺旋槳戰鬥機擊落一架中共米格十五噴射戰鬥機,這也是世界空戰史上的一件奇蹟。由於今後世界上不可能再有螺旋槳戰鬥機,所以他創造的這項紀錄不但空前,也絕對是絕後。
乘客一坐上飛機後,便把生命交給駕駛員的手裡,這是大家都知道的。但駕駛員自己的生命,卻也有一大半操縱在地面導航人員、飛機維修人員、助航設施、儀器儀表,和天氣情況的手裡。這麼說,我們坐飛機,豈不是太不安全了嗎?讀者看了上述我這幾件報導,豈不是不敢再坐飛機了嗎?
以上都是非常合理而正當的理由,尤其如果失事的是軍機,更會因影響士氣而削弱戰力,因此以往的這類失事事和_圖_書件,也都從未對外公布過原因。
在那次失事事件中,還發生了一件令人不可思議的事情,可說是一項奇蹟,也可說是不幸事件中的一件幸運,就是四號機毛節盛上尉(空官三十二期)竟然能死裡逃生,於千鈞一髮之際,拉起機頭而倖免於難。
在三十多年前,空軍曾發生過兩次因地面導航人員疏失而造成的嚴重失事事件。兩次事件,招致七架F八六型軍刀機墜毀,及七名飛行員喪生。那兩次事件都發生在民國四十六、七年左右,而且隔得非常近。那時由於我自己才剛從空軍官校畢業不久,就看到那種慘劇,所以印象非常深刻。
花蓮機場的跑道為東北及西南向,飛機起降都需逆風,在那段季節裡,由於花蓮經常都是吹南風,所以都是向西南方向起降。花蓮機場西邊是山,東邊是海,飛機向西南方起飛後,即需向左轉向海的方向,然後循航線飛回台北。
第二次的失事事件,無獨有偶,也是四架隸屬於桃園基地的F八六型機,長機是卜振國中校(空官二十八期),他們自桃園基地的「地面管制進場」人員引導落地。那次事件,hetubook•com•com與這次AT三型教練機的失事原因完全相同,也是識別錯誤所造成的。
而事實上,在世界航空史上,像上述的事件,不是曾經發生過,就是發生過許多次。
那架波音七三七,正駕駛是吳慰平(空官四十期)他和他的副駕駛,以及組員,連同全機乘客,全部罹難。那次失事的原因,是駕駛員自己的錯誤,加上航管人員沒有發現錯誤而予以改正造成的。
前一次是四架隸屬桃園基地的F八六型機,由位於台北縣淡水鎮老梅鄉一處戰管中心的管制人員管制導航。戰管、航管都是二十四小時輪班制的,值班的人都是坐在雷達顯示幕前,戴著耳機待命。在忙的時候,他們可能幾個小時都喘不過一口氣來,但也有時如晚上,或天氣不好,飛機較少時,他們也就較輕鬆些。據說那時那位戰管中心的引導人員正在看小說,以打發時間,於接手引導那四架飛機後,就告知飛機下降。在下降的那幾十秒鐘空檔裡,他又拿起小說,心想可以看上兩三行。但可能是小說的情節太吸引人了,他竟一直看下去,而忘了被他引導的飛機。等他驚覺時,飛機已不和*圖*書幸在陽明山的深山處撞山了。
民國八十一年十月十四日,空軍一架AT三型教練機,在屏東萬安山區墜毀,兩位駕駛員,空軍官校飛行教官陳志恆、學生林明政均殉職。失事的原因,已證實係航管人員識別錯誤,誤將該機識別為在高雄岡山南邊(兩地相距五十公里),因而引導左轉,造成悲劇。
根據航空法的規定,任何飛機於發動引擎,開始滑出停機坪起,直至落地後,滑回停機坪關閉引擎止,都須接受地面「航管」(航行管制之簡稱,以隸屬民航為主,部分隸屬軍方)或「戰管」(戰術管制之簡稱,隸屬軍方)人員之管制與導航。因此飛行安全的因素,除了駕駛員本身外,地面導航人員、助航設施,以及飛機上的航行儀器等,都是非常重要的關鍵。任何一方略有疏失,就會發生飛機撞山、兩機互撞,或九年前韓航客機偏離航線,進入蘇聯領空,而遭擊落的事件。
那四架F八六的長機是呂培元中校(空官二十六期),他是空軍裡一位非常優秀的軍官。尤其可惜的是,他剛從美國受完訓回國,而在美國受訓時,他在同班二十幾個接受美國軍援國家和*圖*書的受訓學員中,以第一名的成績畢業,為國家爭取到很大的榮譽,卻不料回國才幾個月,就遭此不幸。
這兩次事件都發生在多年前,而且從未對外公布,所以很少會有人知道。但在兩三年前,有一架華航國內線班機,由花蓮起飛回台北,於起飛後不久即撞山的事件,不但時間隔得不久,而且各報都有報導,我想很多人都會知道而且記得。
在他們要求地面管制進場引導落地時,正好在他們的前方約十餘公里處,也有另四架F八六在做進場落地,於是導航人員把前面的四架,誤以為是他們的。導航人員在雷達螢光幕上看著前面的飛機,無線電裡則和他們通話。他們一直遵從導航人員的引導下降,就在前面四架正在桃園基地降落的同時,他們也在距跑道頭十餘公里處墜毀,這次四架無一倖免。而導航人員在當時看到前面四架落在跑道上,這以為他們已安全落地。
但是,這類事件,畢竟是極少數中的極少數,都是許多巧合湊在一起之下而成的。這類事件的發生,以「可遇而不可求」來形容,非常恰當,因此我希望我這篇報導,不要使讀者心理上產生任何不良的影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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