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異域烽火

作者:卓元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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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野火燒不盡春風吹又生 第三節 往事那堪同首

第一章 野火燒不盡春風吹又生

第三節 往事那堪同首

那是一場殊死戰,因為馬幫要生存,保貨就是他們的生命線,雖然他們並非甘心作匪的工具,但那是他們的生意,在這種情況下,他們必然是拼命的。
我們向猛撒告別,我們向景勒而去。
希姆斯的想法是正確的,但天不從人願,緬甸士兵在貪錢的污穢手段中,我們用二百老盾(緬甸錢幣單位)把他們買了過來。經過我們百般說明及待之如上賓之後,希姆斯才真正表明了他們的身份,說明了他們不但是德國的軍事專家,而且是叢林戰、河川戰的權威。於是,我們就以顧問的身份把希姆斯和曼哈拉留了下來,並把他們派到總部反共大學去當教官。
李新祥對於這件事不以為然,兩人從此不和,他才調到景勒的。
面對著希姆斯的墓碑,我默然良久,我之所以在去景勒之前,還要來憑弔他兩位的原因,是他們對我們孤軍的那份同情與友愛。雖然,他們最後背棄了游擊建兒,而遭殺身之禍,不過那也是人之常情,不能責備他們,每一個人都有自己的祖國,都有自己的鄉土,那種心情,不正是我們這些孤軍的心情麼?
馬幫的行動,是相當迅速而詭密的,如果游擊隊不能按照情報上預測的時間,到達馬幫經過的路線,那次任務就會失敗。因此,我和*圖*書們從李團長那兒挑選出來的健兒一百餘人,以每天一百二十里的速度,向預定目標急行軍。
類似的任務,對於中緬邊區的游擊健兒來說,算不了什麼。不過,那次任務特別重要,所以要求也特別嚴格。如果任務沒有達成,那幾噸鴉片,將不知道要毒害多少人?
我不是鐵打鋼鑄,我是有血有肉,有感情的人,回來看了埋在地下的弟兄們之後,又看到這兩位老人孤零零的躺在深山野嶺之中,使我有許多感觸。
石守敬雖然沒有讀過什麼書,可是他卻活得相當有哲理。這一點,我永遠也不如他。所以他作戰的時候,總是那樣的勇猛,對於敵人,更是從不寬假。
我們向兩位異國朋友默禱之後,就向景勒出發,如今,我別無生存的路途,去景勒是我唯一可走的路。
在兩位異國老人的墓前,我低徊悱惻,我想:現在我們在憑弔他們,將來,不知又有誰來憑弔我?想到這裏,我禁不住為自己悲涼。
他堅決的反對仁慈,以殺止殺的想法,都付諸於他的行動中。
我們運回了他們兩人的屍體,隆重的埋葬了他們,在他們的墳墓上,我們還替他倆立了墓碑,我們這樣做,完全是本著中國人的厚道與人性。
就是攔截翁世才運鴉片的那https://m.hetubook.com.com一仗,那時,石守敬在李團擔任營長職務,由於他本就生在叢林中,他的那一營士兵,全都是從雲南家鄉帶來的子弟兵,驍勇善戰不必說,翻山越嶺更是他們的特長,這個艱難的任務,自然就落在他們的肩上。
記得我認識希姆斯他們,就是在李彌將軍開始親自指揮游擊隊軍事行動的時候。
我接受石守敬司令的邀請,在去景勒基地之前,順道去探望兩位曾經為反共大學出過力的德國朋友希姆斯和曼哈拉的墓地。這兩位白髮蒼蒼的老人,在邊區已經生活了四十多年,希姆斯他們是如何來到東南亞的荒野地區,又是如何加入擺夷族,為什麼在荒野中生活下去,詳細情形,無人知道。只記得民國四十年二月上旬,李彌將軍在曼谷頒布了一道命令,那命令使游擊隊起了很大的變化。也就是說,從那時起,邊區游擊隊才有了一個可以領導我們的人物,孤軍有了領袖,就顯得活潑起來。
當時,李新樣任團長,他奉命去截擊共匪雲南貿易公司翁世才,藉馬幫的協助,沿中緬邊境,走私鴉片的任務,我也參與那次出擊。
馬幫的武器好,因為與翁世才搭上關係,所有武器都由中共供應。在武器方面,是優於孤軍的,不過,www.hetubook.com.com我們志在必得,而且由於敵明我暗,佔盡了地利,戰鬥一展開,我們就佔了優勢。
在途中,找到了希姆斯和曼哈拉的墳堆,那兩方光亮的大理石墓碑,仍然不失當年的光澤。那兩位與我生活在一起三四年的德國朋友之墓,四周一片荒涼,這就是埋身異域的結果。這種結果,也可能是我們的。
不知他們是思鄉心切,還是該葬身在那深山野谷,竟於擔任教官三年之後,搶了我們一枝輕機槍,向緬甸邊境逃亡,當總部官兵知道其行蹤之後,派出人員,想把他們找回來,繼續任教,這兩位德國老人卻已被緬甸軍隊射殺在溫撒西南約五十里的公路旁。
在大其力不遠的落霞谷,我們攔住了翁世才所雇用的馬幫,雙方立刻展開了戰鬥。
這一點我遠不如石守敬。他說人死如燈滅,滅了就滅了,還有什麼可悲可感。
那次戰役,我們俘獲了八十多枝鞏造衝鋒槍,四千多發子彈,三噸鴉片,六十磅海洛因,收獲相當大。在那次戰役中,對於石守敬,我有了深刻的認識。
原來兩位外國老人是德國軍事專家,在二次世界大戰時被英軍在歐洲戰場俘虜,後來又被英國送到緬甸戰場來作對日作戰的顧問,但他們深受納粹的影響,不但不替英軍訓練森林作戰部和圖書隊,反而利用顧問身份的便利,誤導英軍走向死亡陷阱,有幾次幾乎把英軍弄得全軍覆沒。英軍司令一氣之下,就把兩人棄置在野人山中,讓他們自生自滅。
馬幫在中緬邊境上的戰鬥力,也是有名的,我們以一百多人的兵力,去攔截八十幾人的馬幫,還是有點冒險。
想起這事,他還唏噓不止。
這時馬幫的首領華榮顯出來投降,但是石守敬卻殺了代表,並且堅決的進攻,最後,馬幫八十幾人中,有二十三人棄械,但石守敬卻端起輕機槍掃射完事。
也許由於他這種嚴厲,他在景勒一直幹得很好。不過,共匪和馬幫,也揚言要以十萬老盾來買石守敬的人頭。雖然石守敬的人頭如此值錢,終沒有人做這筆生意,他對於部下雖然嚴,但在生活上,總是後人之樂,先人之苦。所以他的部下,凝結在他的身邊,就同石守敬一個人似的,不要說十萬老盾,就是百萬千萬,也買不去石守敬的頭。
他們在猺區一幌就是二十多年,兩人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從猺區跋涉千里,翻山越嶺,走到中緬未定界的卡瓦山區時,又被卡瓦族人誤認為是美國中央情報局的偵探,來調查他們種植鴉片的面積,而把他們送交緬甸的邊防士兵。由於言語不通,這兩個德國人也只好將計就計,等到緬和_圖_書甸士兵把他們押回文明社會以後再表明身份。
在急行軍途中,希姆斯和玆哈拉兩人,被三十多位緬甸克欽族大兵押著進入大其力。當時我就覺得很奇怪,這兩位金髮紅臉的西方人,一眼看去就不像美國人,也不像法國人,他們嚴肅的表情,和那飽經風霜的臉色,顯得很正派。於是,我建議李團長,可否詢明這兩位外國人的來歷或查明他們的國籍,李團長即派團部一位懂得英語的軍官,去和緬甸士兵連絡。因為那時緬甸士兵還可以在大其力、猛撒一帶,抽取一點鴉片走私的油水稅,對我們這些沒有領土野心,一再聲明和平相處的外軍人員,還有三分客氣,所以很快就得到答覆了。
「人總是要死的,只是怎麼死罷了,既然是這樣,又何必為他們悲痛?」
一個多小時的接觸,馬幫已被困在谷底,人員傷亡大半。
對於敵人如此殘酷懲罰,我是第一次見到,我認為太殘忍了,有失仁義之師的本旨。事後,我曾委婉的勸他,但是石守敬說,對敵人仁慈,就是對自己殘忍。
戰後,他們雖然在猺區求得生存的機會,替猺人做些文明世界的器物教化工作,但想重返德國的願望,時常縈繞在他們的腦中,無奈萬里迢迢,想從原始森林中回到歐洲,又豈是那麼簡單的事情,以致歲月蹉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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