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異域烽火

作者:卓元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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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野火燒不盡春風吹又生 第四節 茹毛飲血原始生活

第一章 野火燒不盡春風吹又生

第四節 茹毛飲血原始生活

第二天,莊吉正和石守敬我們又談了一上午,我把我的立場表明了。
我們一切都不計較,我們將同釋迦牟尼一樣,將同苦行僧一樣,去為我們的偉大目標奮鬥,生命都不在乎,何況是肌膚之苦呢!
為了理想!
李彌、李國輝、柳元鱗那些將軍們都走了,取而代之的是段希文,是何池,是呂文煥,是胡開業等將軍。不過,不管是誰,在那種環境之下,都無法改善我們的生活,也一時無法打開新局面。
我們與天爭,更要與人爭,我們已經回到了原始的世界。
從前,我們曾經穿過卡其布的制服,戴斜紋布的帽子,著輕便的布底便鞋;現在,我們運氣好一點的弟兄,還可以從擺夷同胞所種的竹子上剝下竹皮,捶成纖維,扭成竹繩,編成草鞋,編成整付胸罩,編成短褲,編成護膝。很多弟兄,連竹皮纖維都無法獲得,他們爬山越嶺,全靠父母給他們那雙赤腳,所幸留下來的,大多數是雲貴一帶的同胞,他們早已習慣於那種生活,否則,真是不敢想像。
「目前我們的難題很多,只有一部份一部份的解決。」他長長的嘆了一口氣。
「畏首畏尾,軍不像軍,毫無戰鬥力,這麼個國家,真正的國防,都交給傭軍,你說,就這一點,他們會有什麼希望?」
「其實,你用不著顧慮,守敬也是明大義的,實際上何將軍和石兄,也都是一體的。」
「緬甸這個國家,遲早總要滅亡。」
m.hetubook.com.com看我們的前途是光明的。一個多月中,從雲南逃來的義民又增加了一百多,逃入森林中的散兵,也陸續的有人前來依附。
「好吧!明天找到他,我們再談。」
由於我們的壯大,緬軍已經注意我們了。四十三年七月初,曾有飛機飛越景勒的上空。
一切都是自發的,我只是替石守敬策劃而已。我們的努力,成績相當可觀,一個多月以後,我們已經有了蔬菜,也有了住屋。
「這恐怕是獨立未久,而且這個國家又一向積弱的關係。」
當天,我和莊吉正就出發,石守敬還派了一個班護送我們。
「我也是這個意思。」
「吉正兄,何將軍的好意,我很感激,你看這種情形,我能向石守敬開口麼?我要在這時候走,就是石守敬不說什麼,弟兄們也會罵我呀!」
「這個……」
「景勒很需要你,元相兄,但是,反共是整體的,你到何將軍那裏去,更能發揮你的才能,至於我這裏,已經安定下來了,你不必顧慮。」
那夜我把我的處境,和莊吉正說了,同時,也把石守敬對我的情形,坦白的陳述。因為我不能「見利忘義」。
「留下來一部份又有什麼用,沒有配件,沒有電池、發電機、通訊器材反成了累贅。」
「關於這點,我也想過了,不如找守敬坦然的大家商量。」
「難道他們撤走時,沒有留下一點通訊器材?」
「你看呢?」和*圖*書
「元相兄,這都不是他的病根,主要的是民族性。」他舉了一個例子,他說:「四國撤退外軍委員會的決議,要我們把全部在未定界內的反共基地交給緬甸軍隊,而且我們也這樣辦了,但是,他們不敢來接收,與其如此,又何必當初在聯合國告我們那一狀呢?他們不敢接受,一是怕游擊隊,另一個原因是存心給共匪的機會,這真是可悲的現象。」
整個景勒,有六千多弟兄,八百多義民。實際上,義民也就是戰鬥員。因為在邊區裡,都是唇齒相依,生死與共的,敵人來了,沒有誰能夠倖免。
我把我的意見,與石守敬說了,他也有同感,只是在撤退後的混亂期間,一動不如一靜,我們必須要守住景勒,靜觀世態的發展,事情是無法一蹴而成的。當然,他的看法,也自有道理,我只是光桿一條,雖然石守敬沒有把我當外人看,可是有些事情,我總不能喧賓奪主,除了誠懇的建議之外,我實在不便過於堅持。
這一幕,使我的感觸很多。對於孤軍撤退後,緬軍態度的問題,很希望能有一個梗概的認識。
這時,我們已進入了不見天日的原始森林,猿啼虎嘯,如不是生活慣了,那真是恐怖得一刻也不能待下去。
我們既然留下來了,我們就得生存下去,我們既然肩負起反攻回去的職責,首先就得活下去。既然我們已經成為被遺忘的一群,我們就必須自己在叢林中奮鬥,以證明我m.hetubook•com•com們的意志與雙手,以證明強權與正義及真理是什麼。從前我們吃糯米,吃泰國米,吃老虎鹿肉乾,吃熊掌;現在,我們吃青果,吃芭蕉心,吃南瓜,吃鹽夾樹根。從前我們在基地中築有營房,有倉庫,有教室,有廁所,有棚子;現在,我們所住的卻是陰森森,黑忽忽不見天日潮濕的山洞和大樹枝窩。
「孤軍撤退後,緬軍的態度如何?」
我們在逐漸的壯大中。
這是一種非常危險的信號,我們不能不加以戒備。就在這個時候,何池將軍突然派人到景勒來找我。那人是當年我在總部時的老同事莊吉正,他拿了何池將軍的親筆信給我,要我到雲南反共志願軍總部去幫忙。看著他的邀請函件,我突然想起四十年六月,雲南反共救國軍這個番號是在國防部備過案的。而今,雲南反共救國軍的番號,無形中已隨大撤退而自動取消了,現在,怎麼又冒出一個雲南反共志願軍的番號來了呢?不管怎樣,我們很欣賞那「志願」兩個字,這兩個字才是名符其實的番號。至少,何池將軍給我的條件是相當優厚的,不過,石守敬對我不薄,知我也深;別的不說,僅只他準知我會到那些弟兄的墳上去這件事來說,就夠我為他賣命的了。但論發展,則到何池那裡去,更有發揮的機會。
石守敬帶我到景勒,我還以為景勒是一個像大其力、猛撒、猛研等基地一樣,頗具市鎮規模,誰知一入景勒,卻是https://m.hetubook.com.com一條小茅屋湊成的街道,石守敬輕聲的對我說:
經過這樣的考驗,我相信人類有適應環境的本能,而我更相信人的生存能力,出於我們所知之外,這真是不可思議的事情。
災難隨時都會來臨。
對於苦難,弟兄們倒是不在乎的,留下來之前,他們就已打定主意了。因為這種情形,早已在他們的意料之中。
「依我看,目前我們要以不變來應萬變,等塵埃落定了再說。」
走了一段很長的路,兩人都沒有說話,這時有狼與刺蝟之鬥,那隻狼對於張開全身刺針的刺蝟,轉來轉去,無可奈何。
「這話怎麼說?」
我們不知道那一天死,總之,生命在那荒野的地方,賤如草芥。
今後除了與緬甸、共匪、卡瓦族的血鬥以外,我們的背後,還留有貧窮、飢餓要解決,最重要的是沒有居處。瘴氣、毒蛇、猛獣,以及那漫天遍野的毒蛇與旱螞蝗,那些東西,永遠的追逐著我們,那必須以我們的雙手,以我們血肉之軀去對抗。
為了目標!
「總得想辦法才是。」
石守敬真的是了不起,他只要稍為留我,在情在理,我都無法離開景勒;他這麼一說,問題已經小得多,莊吉正也說了很多抱歉的話,我便接受了何將軍的邀請,到他的總部去工作。
半年以後,石守敬所說的段希文將軍、呂文煥將軍及胡開業將軍真的出面收容了,集中游擊健兒的事,已經證實不是謠言,而我們志願留下來的游擊隊也有hetubook.com.com了統一的領導。至少,弟兄們再也不會像大撤退前夕那樣頹唐悲哀,那樣灰心失意;那樣咬牙切齒埋怨那些往花花世界開溜的人。
為了仇恨!
「現在謠言滿天,一會兒說是段希文將軍派人在肯東基地收容;一會兒又說是呂文煥將軍在豊沙里基地收留北面山區的人員;胡開業將軍在南昆建立基地,歡迎自願留下的游擊英雄前往效勞。究竟是真是假,是謠言是騙局,只有天知道。不過,現在的情形,相當糟,因為撤退,弄得人心惶惶,我倒希望這些話是真的,如果是真的,大家聯合起來,就能成為一股不可忽視的力量。」
「當然要去,但是遠水那能救得了近火?」
為了國家!
「何不到寮國去買?」
在那個世界裏,唯一的好處便是內部已經沒有勾心鬥角的事情,團結就是力量,只是景勒的確是條件太差了,再求發展,必須另想法子。
「你知道的,守敬,我剛從泰國回來,一切都還沒有進入情況。」
那種生活,又使我們回到了茹毛飲血的時代,雖然,我們生在二十世紀的六十年代,人類已經上了太空,可是我們卻生活在世紀初,這是一個諷刺,也是一種考驗。我們的本能是驚人的。
我們在景勒,一切從頭做起。首先,我們解決住的問題,因為這件事是比較容易解決的,無邊的森林,有的是用不盡的木材,其次則是開闢耕種面積。中緬未定界土地肥沃,只要有種籽撒下去,就會有收穫。我們必須從根本做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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