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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食

作者:朱川湊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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凍蝶 7

凍蝶

7

聽不真確,我耳邊似乎響起美羽小姐的聲音。但就像被人用毛巾從頭部蓋住,聲音聽起來好遙遠。
我可以確定的一點是,她並不討厭我。
「小道——」
「我永遠都不會忘記小道!所以,請你不要再到這裡來了!你要好好讀書,將來做個有用的人!」
「我不管別人怎麼說,小道,你願不願意再和我做朋友?」
我說著,緊緊握住真廣的右手。從那時候起,直到今天,他一直是我最親密的朋友。
我在尋找美羽小姐的蹤影時,迷路彎進了街道的一角。
我永遠都忘不了真廣當時邊說邊伸出右手的表情。
「小鬼,腦袋裡在想什麼?別來搗亂人家做生意。」
在那裡,有好幾戶設備像電影院的店家並排著,而且玄關大敞。女和圖書性們就像陳列的商品般坐在玄關上。寒天裡,她們依舊只穿著薄衫,露出年輕的肌膚。為了吸引客人上門,個個擠眉弄眼,頻送秋波。在她們身旁站著一位負責接引客人的老婦,不斷吆喝著路過的男性們。
我回頭看了一眼。美羽小姐穿著薄到可以看清乳|房形狀的衣服,正帶著心疼的表情大聲嘶喊著。那身影,美到令人窒息。
雖然腦袋裡耳鳴不斷,但在某個角落裡,我模模糊糊地這麼想著。
「謝謝你,小道……你是我最重要的朋友。」
被稱做T新地的地方,也就是以前的紅燈戶區,營業方式仍承襲舊貌。在涉足此間的人士當中,是相當著名的場所。
「美羽小姐!」
那天是最後一次在A野墓地看到美羽小姐。星期三我再到墓園等候,但美羽小姐https://m.hetubook.com.com沒有出現。
遵照她的忠告,在成年之前,我沒有再接近過那條小路。當我長到已經不會挨揍的年齡時,我也去過幾家店裡找她。可是,沒有人聽過她的名字。說的也是,美羽這個名字是不是她的本名,我自己也不知道。
(為什麼?美羽小姐也是蝴蝶啊!)
我對那條小路的驚訝程度,不下於發現A野墓地當時。我想都沒想到,距離家裡不算遠的地方,竟然會有如此脫離現實的光景。
在我抬起頭的那一刻,一個像桌球拍那麼厚重的手掌,重重地刮在我臉上。我忍著劇痛睜眼瞧,對方很明顯是道上的男人,正以猙獰的雙眼瞪著我。
「你的大阪話進步很多啊!」
在很久以前,這一帶都以圍牆隔開,彷彿遺世獨立一般。如今,則是很普通的道路,和-圖-書屬於街上的一部份,誰都可以自由行經那條小路。
說時遲那時快,突然有人抓住我的手臂,將我整個人往上提起。下一秒鐘,我就重重被摔在柏油路上了。
不過,我相信不管在什麼地方,她都一定會過得很好。因為,就像她自己說的,蝴蝶是一種驚人且堅韌的生物。
美羽小姐就坐在鄰近派出所一戶房子的玄關裡,裝扮得很漂亮。在粉紅色燈光的照射下,洋娃娃似的臉上帶著微笑。
「這裡不是小孩子可以來的地方。快滾開!」
(全書完)
每次想到她的時候,我都不禁聯想到,就算在世人眼光不及的世間角落裡,真有鐵橋人的存在,他們也絕非是孤獨無依的妖怪。
打從發生夏天那件事情以來,真廣夾在勸他不要和我接近的m.hetubook.com•com家人以及自己想和我做朋友的心情中左右為難。他似乎也很痛苦。
也許她的弟弟真的去世了,而她趕回故鄉奔喪吧!但也可能是其他原因讓她無法再來赴約——我這麼想著。第二個星期三,在久候不至的情況下,我在年關將屆的街道上,開始尋找她的身影。
當然,那時候的我並不了解那場所是為何而存在。年僅七歲的我,不可能理解。只是,那裡家家戶戶的玄關上都掛著粉紅色電燈泡,大白天經過時,總覺得透著一股妖魅的詭異氣氛,怪恐怖的。
因此,去找尋美羽小姐的行蹤是理所當然之事。
雖然我只是個七歲的少年,那時,卻有個極其荒謬的念頭——我要帶給美羽小姐幸福。
發現她時,我高興得脫口大叫,情不自禁地跑向她。認出我www•hetubook•com.com之後,她也露出與先前完全不一樣的笑容。可是,站在她身旁的老婦卻皺著眉頭,一隻手不停地比劃著。現在想起來,那應該是「走開,別過來」的信號。
美羽小姐後來怎麼了?很可惜,我一點線索也沒有。
我搖搖晃晃地站起來。男人應該是手下留情了,可是,我還是耳鳴不斷。
「小道,對不起。我以前對你很過分……」
應該不是為了彌補我見不到美羽小姐的遺憾吧,過年時,我得到一個很棒的紅包——那就是正月二日,真廣到我家來玩。
我找到美羽小姐的那個地方,離A野墓地並不遠。
再幾天後就要過年了。
而在那裡,一定有著上百、上千甚至上萬的蝴蝶靜靜棲息著,為迎接充滿光輝且嶄新的季節到來。
那天,看到海市蜃樓般的蝴蝶後,美羽小姐擦乾眼淚,不停地對我這麼說,還在我的臉頰上輕輕一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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