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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日綻放的花蕾

作者:朱川湊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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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日綻放的花蕾 4

明日綻放的花蕾

4

母親帶著相馬先生去找小阿姨,據說三人促膝長談了一番,他們最後做出了什麼結論我不清楚。後來,相馬先生搭乘最後一班新幹線獨自回大阪去了。從母親那裡聽說後,我大大鬆了一口氣。
相馬先生在大阪的天神橋那個地方當消防隊員,據說是小阿姨在附近餐館打工時認識的。相馬先生把小阿姨當成女友,可不知為何,他一求婚,小阿姨就消失了。
(小阿姨……要是能一直待在我們家就好了。)
由於不清楚內情,父親的態度相當慎重。
「小弟弟,你是這家的孩子哪?」
週六只上半天班的爸爸早已返家,此刻應該正悠哉地窩在暖桌裡。
小阿姨在入谷車站附近的咖啡店上班,每週三次值早班時,六點便可以下班了。那樣的日子裡,她一定會騎著買來的二手紅色腳踏車來我家。雖然是為了一起吃晚餐,但母親想必也是在藉此守護著小阿姨吧!
那個人的來訪,是在聖誕節前夕某個強風呼嘯的星期六。
「那麼,我想跟你爸爸見個面。」
「叔叔,你是hetubook•com•com誰?」
還有,小阿姨的住處沒有電視,所以很期待來我家看電視。記得人類第一次登陸月球的畫面,她也是在我家看的,但是比起新聞節目她更愛看歌唱節目,搞笑節目更是她的最愛。尤其是那年秋天開始播出傳奇性的搞笑綜藝節目《巨泉.前武爆笑九十分鐘》,小阿姨總是與我們兄妹一起在電視機前笑得東倒西歪。當然,動不動也要搞笑模仿一下節目的經典臺詞:「啊!嚇死人了,為五郎——」
即便在三十四年後的現在,想起與小阿姨共度的時光,我仍會忍不住微笑。
這樣共度快樂時光以後,不知不覺中,我開始這麼想。
「如果她表明不喜歡我了,那我就沒話說。既然是美知惠的選擇,我就算不情願也只能接受。可是,她這樣不告而別,我實在受不了。大姊和姊夫,有沒有聽她提過什麼?」
我確信,自己不祥的預感成真了。
只要看到小阿姨的臉我和_圖_書就覺得很幸福,光是在一起,肉眼本該看不見的時間本身,好像也在閃閃發亮。與小阿姨並肩同行時更會莫名地驕傲,忍不住想炫耀:「這個人是我的小阿姨喔!」
父親請相馬先生進去,與母親一起聽他說話。我不顧玩伴們的抱怨從跳馬遊戲開溜,不動聲色地假裝在小孩房裡玩遊戲,一邊躲在拉門後面偷聽他們對話。
「我們毫無所悉……不管怎樣,這種事還是得聽她本人的意思。」
(小阿姨才不會回大阪咧!)
「這裡是我家,你要找誰?」
奶奶依舊對她沒有好臉色,但彼此的距離感似乎逐漸縮短,不再像以前那樣經常無謂地口角(但並非完全沒有)。二人有時甚至還會一起喝茶閒聊幾句,我想如果再過段時間,他們的關係應該會更好。
說不定那時候,我對小阿姨已產生一種近似愛慕之感。
站在那裡的,是個西裝筆挺年約三十歲的男人。他一邊推高黑框眼鏡,一邊拿手裡的便條紙與我家的門牌比對。手裡拎著看似伴手禮的紙袋。
「她現在在嗎https://m•hetubook.com•com?」
只是——她捧腹大笑的模樣固然令我印象深刻,更強烈烙印在心頭的,是她看歌唱節目聽到新谷則子唱那首《法蘭西娜的場合》,眼中含著水光的側臉:
既然專程自大阪來訪,不可能只是普通朋友。若是可以,我很想把他趕走,但可悲的是小孩子沒有那種權力。我只能回到家裡,心不甘情不願地告訴父親。
她不愧是關西人,天性快活。雖然毒舌,但我和妹妹早已被奶奶訓練出了耐性。況且只要習慣了,甚至還會覺得她的那種毒舌很有趣。
對我來說,相馬先生果然是最不受歡迎的客人。
我對初次見面的相馬先生有點嫉妒,一邊躺在被窩裡,夢想著我與小阿姨永不終止的快樂生活。
「我姓相馬,呃,算是美知惠小姐的朋友啦!我是從大阪來的。」
「阿司和小千,你們都要記住。在這個世上,再沒有比死更嚴重的事。就算是吃苦受罪,等時間久了都可以忘記。所以無論如何,千萬不能自尋短見喔!」
(小阿姨一定是討厭那個人和圖書了。)
玩得正起勁時,身旁的玩伴拍我的背提醒我。當馬的我,從前面那匹馬的兩腿之間拚命伸長脖子往家門口看。
所以至今。我還是有點恨相馬先生——那個大老遠從大阪來接小阿姨的男友。
「法蘭西娜也真傻,死了不就沒戲唱了嗎?」
男人一口道地的關西腔。聽到的瞬間,我萌生某種不妙的預感。
「請問這裡有一位美知惠小姐嗎?」
從小阿姨嘴裡冒出的話,有一半以上都是在嬉笑怒罵或毒舌。這是她唯一一次像個長輩一樣諄諄訓誡。可惜我和妹妹當時都還太小,完全沒有聽懂。
那天晚上,明明有好玩的電視節目,小阿姨卻沒來我家報到。
我挺胸回答後,聽到男人小聲咕噥了一聲好耶。
《法蘭西娜的場合》這首歌,是描寫因抗議越戰及比亞法拉共和國(Republic of Biafra)的饑荒,在那年三月(當然如歌詞提到的是在三十日星期天)於巴黎自焚身亡的法蘭西娜.雷康特(Francine Lecomte)這個女學生,但小阿姨肯定也是有m.hetubook.com.com所感觸的吧!
我不管玩伴跌倒直接挺起身子,對那個人發問。
雖然相馬先生看起來很溫柔,也很明白事理,但一定是有什麼不好的地方吧!所以小阿姨才會忍無可忍地逃走——我自己這麼認定——一廂情願地自以為了解。
要是小阿姨能把公寓退租,像以前一樣跟我們一家住在一起該有多好。如果不行,至少每天來露個面也好——因為只要一天不見面,想和小阿姨說的話就會在我心中堆積如山。
我想起小阿姨每次聽到電視機傳來那帶著哀愁的旋律,就會這麼嘟囔。
「那是我小阿姨。」
我正在家門前的馬路上,和一群玩伴玩跳馬。雖然不時會被路過的車輛干擾,但天氣冷時,還是能活動身體的遊戲最好。
「小阿姨不在……但我爸媽在。」
單就我聽到的隻字片語及說話態度,相馬先生似乎和小阿姨一樣個性開朗,甚至比她更坦率好幾倍。
我一邊小心翼翼地偷聽一邊暗想。
「美知惠為何突然消失,我實在不明白。伯父伯母明明都同意我們的婚事了。」
「阿司,你家好像有客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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