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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裙

作者:余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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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國人說的:秀色可餐

法國人說的:秀色可餐

「你不能再去冒險了。」阿康關懷之情,溢於言表。
阿康連忙闖進去,見一個身材巨大、兇神惡煞的大漢坐在餐桌上吃午餐。他面前有麵包、牛油,還有一個碟子。碟子上不是什麼,正是剛才那個倉皇逃命的少女,這時不知怎地,竟給那惡漢捉住了,放在盤中佐餐。他的嘴中正在咀嚼著另一個少女,嘴唇上露出兩隻小腳來。
「告訴我,你叫什麼名字?」阿康問。
「我們用個什麼方法把鐵鍊弄開?」阿康道。
「你不要太貼近我,我們鬼魂最怕這種氣味。呵——」段雲若有所思道:「你還有沒有這些什麼……蒜頭?最好帶一些在身邊,必要時你可以作為武器。沒有一個鬼魂不害怕的。」
心蘭告訴他許多陰間的事情,陰間也有不平等待遇,像那個罪犯管理人擅自把女犯人當作他佐餐的食品,無人敢干預,這便是不平等了。
「不能,不能!」生死官惶恐道:「那是我的職司所在,會要了我的命。」
他口上不能言語,一面示意他們解去鐵鍊,一面又示意叫他們不要碰到頭上的蒜頭,咿咿唔唔,費了好大的勁。幸虧兩個鬼卒是見過那臭蒜頭的厲害的,小心翼翼地將它拿下,然後替生死官解縛。
阿康突然從茅舍跳出,喝道:「你們怎可以欺凌弱女!」
阿康道:「很好,你躲在這裡,我看看能不能帶你回去?」莉莉千多萬謝。
「因為有一次泳禍,淹死了。」心蘭嘆息一聲。
眼看時間一分鐘一分鐘過去。他終於忍不住問道:「今晚過後,你就不來了嗎?」
他揉揉眼睛,以為剛才的事都是做夢。偶然低頭,猛地發現那三寸高的女郎站在床上,他大喜過望,急忙把她放在懷中,讓她獲得他的體溫。
「我答應……我什麼都答應。」他終於有氣無力地說。
那漢子轉過頭來,見阿康和他搗蛋,怒吼一聲站起。他的身軀足足比阿康高了二尺。
心蘭看出他的心事,微笑道:「我一定會回來的。」
「有的,還有兩包。」
「段小姐,」阿康一顆心在狂跳:「心蘭她怎樣,是不是出了事?」
他顫抖著雙手,打開夾萬,裡面放著一疊疊灰色的紙張。
想不到這一張薄薄的紙頭,便能管人間的生死。
正茫無頭緒之際,忽聽到一聲「救命」之聲,從一個屋子中傳出來。
不久,便轉入一塊全部漆黑的天地裡,伸手不見五指,連段雲也不見了。阿康有點害怕,後來有一個柔軟的手掌握著他的胳膊。他知道那是段雲,這才放下了心。
「把他縛起來,在他身邊放兩粒臭蒜頭。」段雲道。
阿康心中一喜。就在這時候,忽聽見莉莉的聲音落在後面:「啊喲,我摔倒了,等我一會!」
「你是誰?」生死官問。
這兩家互相聯絡。莉莉的母親更說,莉莉右腳黑了一大塊,不知是什麼緣故。
「不要緊,那官很好女色,我便以色|誘之。」
他們分別躲在屋中。大約過了半個鐘頭後,生死官回來了。四個較小官員在門外與他辭別而去。
她說到這裡,忽然發現莉莉在旁邊,問道:「她是誰?」
阿康道:「我們並沒有惡意,只是想要你把心蘭放走。」
他們不一會鑽入山洞之中。這山洞十分漆黑,伸手不見五指。阿康記得來時也曾通過這一段路。
生死官眼見他們把一包蒜頭擺在自己頭上,嚇得魂飛魄散,但卻毫無辦法。
阿康等四人匆忙逃走。不過事情並不如他們想像的順利。
阿康垂下頭道:「我看不過眼。」
不久,天色將亮,心蘭依依惜別,道:「再見了。」臨走時,又回過頭來,在他嘴唇上輕輕吻了一下和-圖-書
心蘭兩手摟著他頭頸,全身緊緊貼著他。她身上柔軟的肌膚,和阿康相觸,令他只覺得癢絲絲的。
「你就帶在身邊吧。」
他勉強張開了一隻眼睛……瞧見一個少女,只有三寸來高,在他枕邊走過,一面走,一面呼救。
正說話間,聽見有人聲擾攘,女郎道:「快走,不要被人發現,要是把你逮起來,雖然不會治你的罪,但只要過了四十八小時,你就永難回到人世了。」
「我們將他怎樣處置?」阿康指著生死官道。
第一晚至第三晚,心蘭還沒有什麼反應。第四晚起,逐漸聽見她的心跳聲,不過節拍稍慢。阿康狂喜,叫了幾聲心蘭,心蘭卻不能應他。第六晚,到了半夜,心蘭的嘴唇開始掀動,眼睛也張開了。第七晚,她翻身坐起,一見阿康坐在身邊,好像全不認識。隔了好一會,她的記憶才恢復過來,投在阿康懷中。
他們經過一個茅舍,段雲道:「這茅舍早已無人居住,你躲在這裡等我。我去窺探一下,如果機會適當,便帶你去見心蘭。」
「不管怎樣,我見了她再說。」
莉莉大喜,跟他們一同出去。不一會,看到一間很大的房舍。不經前門,由後門走了進去。也沒有人攔阻,他們一直走進一個暗房中,見一個女郎被一條鐵鍊纏住,正是心蘭。
阿康大驚,又循著聲音摸索回去,一伸手,搭著莉莉的手掌。這時候莉莉卻大叫道:「不好了,有人拉著我的腳!」
阿康出盡力把莉莉一拉。幸虧他力大,果然把莉莉拉了過來。阿康把那已沒有蒜頭的紙包向後面擲去,臭氣四溢,這最後一著終於把敵人阻了一阻。他拉了莉莉,向前直跑,出了漆黑的山洞,跳進了陽界。
阿康望著心蘭嬌滴滴的容顏,心中著實捨不得,又怕她一去不回,被那生死官留難。他緊緊地摟著她,嘴上卻說不出話來。
「要怎樣才能使你的身體恢復原形,像普通人一般高大?」
阿康回頭看去,黑壓壓的一大群,數不清有多少鬼卒追來。
三人合力將他扶起,又將他兩手縛牢。
「還沒有怎樣,幸虧那生死官喜歡她,只是要迫她做他的愛奴,沒對她用最慘的拔舌、火煎、油烤之刑。心蘭總是不答應他,後來她有機會見到我,便叫我通知你,說她以後也許見不到你了,叫你忘了她吧。」
莉莉低頭一看,一隻左腳全部漆黑,不覺咋舌,那是剛才給鬼卒強拉所造成的。
他們便七手八腳把生死官用鐵鍊鎖牢,為了怕他叫喊,又用布片勒實他的嘴巴。莉莉想到一條妙計,叫阿康把一小包蒜頭放在生死官的頭頂上,雖然紙包沒有打開,但只要生死官身體一搖動,紙包便會散開跌下來,那麼蒜頭的氣味便會把他薰死。
耳邊聽見心蘭道:「還差十幾步就過界了。」
女郎全身冰冷,在瑟瑟發抖,但躺了一會,便漸漸安寧。而她的身體也像長了一些,大約有四寸的樣子。
阿康平日腦筋也很遲鈍,今天不知是不是面臨險境,還是在一個女郎面前,忽然變得靈活起來。他順手拿過那瓶胡椒末,回身便跑,卻把胡椒末倒在手上,眼見大漢離座追來,他把胡椒末向他一撒,大漢兩隻眼睛中個正著,哇哇亂叫。
「搜搜看,也許能把鑰匙搜出來。」
白天她隱去了,晚間再來,到得第三天晚上,她的身體已恢復七八成,體態苗條,肌膚細膩,充滿少女的魅力,阿康從來沒有見過這樣美的女人。
「那麼你在陰間又犯了什麼過失而成為罪犯?」阿康問。
不一會,段雲來了。她道:「快來,這是千載一時的機會,生死官因事出去了,你可hetubook.com•com以去看看你的心肝寶貝……」
這聲音很尖很細,就在枕畔響起來。阿康想張開兩隻眼睛觀看,卻又不願,勉強張開了一隻眼睛,也只張開半線,瞧見一個少女,只有三寸來高,在他枕邊走過,一面走,一面呼救。
「在陰間管理生死的一個陰官處。」
阿康把心蘭帶回家中,替她用清水沐浴過,放在床上,在背部貼上一張生死靈符。
心蘭口齒伶俐,把陰間情況娓娓道來,十分動聽。
經過七天七夜的耽憂和盼望,阿康也已筋疲力竭,眼中流著淚,喉嚨哽咽,說不出話來。
阿康帶了蒜頭,跟在她身後,段雲轉到屋角,在他腦後一拍,叫聲「去!」說也奇怪,阿康立覺神魂浮動,隨風而行,穿房越舍,毫不費力。
生死官還在猶豫,阿康把紙包又向前遞過去一些,接近他的鼻,生死官身體劇烈顫抖,嘴角不斷流出白沫。
「陰間難道也有小偷?」他好奇地問。
「其實我也沒有什麼地方可去的。」她說。
他袋中尚有一包臭蒜頭,這是他唯一的武器。每到追兵臨近時,他便投擲一兩枚出去,把追兵阻擋了一陣。但不一會,他們又追上來了。
生死官悠悠醒轉,十分驚訝地望著他們。
晚上,阿康照著心蘭以前的囑咐,把她緊緊摟住睡眠。實際上,他那裡睡得著,眼前對著一個還未醒來的美人,心裡十五十六,只怕心蘭說的方法不靈驗。
人死了到陰間,本來有轉世的機會,但給管犯人者吃去,便永遠無法再生,這是心蘭成為盤中餐的時候哀哀哭泣的原因。
阿康押著他去解開心蘭的鐵鍊。心蘭重獲自由,喜極而泣,投進阿康懷中。
「我叫心蘭。」那個小人說。
他只好到處亂闖,想問一問這是什麼地方,怎麼一個人影也不見。
「我什麼危險也不怕,」阿康苦著臉說:「見不到心蘭,活下去也沒有什麼意思。」
「你有把握?」段雲問。
生死官走進屋內,用鼻子嗅了兩下,自言自語道:「怎麼有生人氣味?」
「你有法子救她?」
「這還不容易?我只要讓她們喝一瓶縮形水,便能令她們縮成多小便多小。像現在這種尺寸,最合我的胃口。一口一個,不多不少。滋味鮮甜,補血養顏……」大漢越說越興奮。
阿康知道這正是心蘭要找的東西。但看來這夾萬也非生死官回來開不了。他平時雖然愚魯,這時卻變得機智起來,他說道:「我們現在搜尋也沒有用,不如索性等生死官回來。再設法制服他。」他把袋中的蒜頭取出來一揚。
阿康這才放下了心,說道:「不論發生了什麼事,你一定要讓我知道情況。」
他們又轉彎抹角走了片刻,到了阿康的屋中,心蘭、段雲、莉莉三人把生死靈符交給阿康,齊聲道:「拜託、拜託。」又把她們親人的地址和電話告訴阿康,然後消失無蹤。
「這是什麼?」生死官微微變色。
「心蘭?」阿康大喜道。
這還不要緊,當他一想到這晚過後,便要和心蘭分手,便不禁心痛如割。
「總共是三張。」阿康對生死官說。生死官迫於無奈,數了三張出來,交給阿康,那紙張上面寫了一些令人不認識的字體。
「自然。」心蘭應承了他。
此後,阿康便天天盼望她的消息,可是有如石沉大海,全無音訊。第十一天過去之後,阿康本以為絕望了。這天夜裡,翻來覆去睡不著。忽然風聲一動,屋中多了個女人。
阿康謝了她,躲進茅舍之中。
阿康把她扶進茅屋中,解開她的鐵鍊,向她細細詢問,才知她名叫莉莉,剛才發生了一次車禍,後來便不知怎的給兩個鬼卒拉了來,她還年輕,她不想死m.hetubook.com.com
一進門,他們便聽到呻|吟之聲。起初還不在意,後來因見不到生死官,便循聲找尋,終於在一個房中,發現生死官那狼狽的樣子。
「真的?你別哄我啊?」
段雲向阿康打個眼色。阿康作勢要打開那包蒜頭道:「你不肯去拿,我現在就要了你的命!」
阿康、段雲、莉莉三人,四下亂搜。阿康首先見到一個夾萬。
早晨,阿康帶了心蘭,去探看段雲和莉莉,她們果然也已一同醒來,她們的父母對阿康千多萬謝。
「不,不。」生死官如見鬼魅:「我去,我去。」
阿康大叫:「妙極,這樣可叫他根本不敢移動身體,更莫說掙脫綑縛了。我們可以爭取更多的時間逃走。」
「不,那夾萬放的不是鈔票,大概是放置生死符,要是貼在身上,我們便都能復活了。」段雲道。
這時他看不見前面,也看不見後面的敵人。只依著方向不停往前跑。每隔不久,便向後投擲二枚蒜頭。終於,連最後一枚蒜頭也擲完了。
「那好極了,」阿康眉開眼笑:「我還以為是什麼難事哩。」
「那人就是你呀。」女郎笑著把他一推,阿康便不由自主地進入自己身體之內,彷彿從夢中醒轉過來。
另一方面,阿康分別打電話到段雲和莉莉家中,把這樣一件事告訴他們的親人。
阿康叫了一聲,撲上前去,兩人見面,喜極而泣。心蘭衣衫破爛,臉容憔悴,兩腳繫著一條又粗又大的鐵鍊,那鐵鍊連在一根柱子上。
那漢子身軀雖大,頭腦卻甚愚笨,果然回過頭去一看。阿康趁此機會,搶上一步,把碟子拿起,向外一揮,叫道:「快逃吧。」
他只是跟著她,走過枕後,鑽過床罅,沿著牆壁向下跑,便見到一個地下很大的洞口,洞內漆黑一片,那女郎向內跑進去了。
心蘭、段雲和莉莉各得了一張靈符,歡天喜地。從此她們都有再生的希望了。
阿康趁他講話之際,計上心來,指著那漢子的背後道:「瞧瞧那是什麼人?只怕是你的上司來了。」
阿康簡單說了,段雲怪道:「你又闖了禍,像這女子的遭遇,天天都有發生,你怎可以逞一時的英雄。其實你自身難保,還說要救人哪!」
「前面有一個漆黑山洞,過完那個山洞,便屬陽間境界,他們不敢追來了。」心蘭道。
那女郎搖搖頭,淚承於睫道:「我是個薄命人,你不必理我了。」
「原來這樣。」
「不能,一定要生死官自己開啟。」心蘭流淚說。
在他們談話間,女郎的身體又長了幾寸。阿康心下暗喜,他的體溫果然能助她恢復原形。
兩個鬼卒對他上下打量了一眼,又用鼻子嗅了一嗅,道:「奇了,那裡來了一個活人?」
阿康也跟著進去。起初伸手不見五指,後來漸漸習慣,可以視物了,發現四周像是一個村鎮,剛才那少女已失去蹤影。
那女子一見有人出現,便拚命掙扎,想擺脫鬼卒,鬼卒大怒,拳打腳踢,打得她遍體鱗傷,號叫連天。
那女郎見他誠意,才跳到他的手掌上。
心蘭最初讓阿康抱在身體偎暖的時候,只有三寸長,那時她的身體是赤|裸的,並不覺得什麼,現在她體形已將近復原了,還是赤|裸著身體,心蘭一望自己,便十分忸怩,但如果不脫|光衣裳,充分接受對方的體溫,她的身形又難以恢復,所以不得不繼續裸著身體。
「快一點,大家用力跑。」
段雲的父母見莉莉的母親已信有此事,他們不甘後人,便也請了友人協助,把段雲的屍體掘出。
「那太好了,」阿康高興萬分道:「你就天天到我這兒來吧。」
「我是陽間的女子,不小心發生一次車禍……」她絮絮訴說著,阿康躡足走到生死官身後和_圖_書,持一根木棒,向他用力擊下。
「好吧,事情已做出來了,也沒有辦法。莉莉,你只好跟我們一起來。」
「我不是心蘭。是心蘭的朋友段雲。」
生死官怒道:「憑什麼要答應你們?」
「這是要你命的東西!」阿康掏了幾顆蒜頭,向他們擲去。兩個鬼卒像逃避炸彈一般,拔足就跑,把女郎留在地上。
「還不是那些鬼卒太壞。在我死去的一天,有兩個鬼卒押我往陰間報到。一路上,那鬼卒見我漂亮,在我身上毛手毛腳,我很氣惱。那鬼卒說:『你何必生氣,到了陰間,你還不是成了陰官的情婦,做他們洩慾的對象。給他玩和給我們玩,又有什麼分別?』我打了他們兩巴掌。鬼卒老羞成怒,誣告我一狀,說我要中途逃亡。於是我被判入罪犯營做苦工一月,誰知那管理人是個饞嘴的人,什麼也不吃,專吃罪犯,而且只揀長得白白|嫩嫩的女人吃。給他冤枉吃去的也不知多少了,但陰間官場烏烟瘴氣,也沒有人理他。這一次你把他殺死,真是大快鬼心。」
這一棒打下去,生死官果然給打暈了,跌倒在地上。
他們剛要動身,段雲道:「慢點,你身上有著什麼氣味?」
「那靈符要去什麼地方取來?」
碟子跌在二三丈外,女郎爬起來,卻沒有立刻逃走,她似乎關心阿康的安危。
阿康見桌上那柄餐刀,刀光閃閃,十分鋒利,隨手拿起,一刀刺進大漢的肚中。大漢鮮血直流,仆倒在地,不一會雙腳一伸,一命嗚呼。
「那也不是辦法。如果你不嫌棄,讓我和你一起生活,以後我永遠是你的人,隨你要怎樣便怎樣了。」心蘭說時帶著靦覥。
「為什麼年紀輕輕,會落在陰間?」
阿康是個大胖子,年已三十五歲,還未娶妻。原因有二,一是太胖,女人見了不大喜歡。二是貪睡,一天到晚在家中睡覺。對娶老婆的事情毫不起勁。所以就一直拖延至今。
他說完,把一些鹽末和胡椒倒在那女郎身上,準備放進口中,那女郎躺在碟子內,用淒涼無助的眼色望著阿康。
一個長身的鬼卒冷笑道:「不願死,去對生死官說去,和我們說也無用。」另一個矮鬼卒卻色迷迷地斜視著她,不斷在她身上撫摸揩油。
「憑這個。」阿康從袋中取出一包蒜頭來。
「好吧,難得你那樣堅決,你跟我來。」段雲說。
「只要你每晚睡覺時,把我抱在懷中,用你活人的體溫偎著我,一連三晚,我的身體便會恢復正常。」
阿康見那生死官臉孔瘦削,相貌猥瑣,一點也不像掌握生死大權的人。
「哦?」阿康目瞪口呆,臉如死灰。
阿康把紙包打開,一陣強烈的氣味衝出來,生死官大叫一聲,眼淚鼻涕源源湧出,大呼「救命」。段雲和莉莉二人在旁邊也掩著鼻子,有點狼狽。
「她到底怎樣了?」
又過了一會,他開始看到一些村落,與上次跟在心蘭身邊所見的相若,到處透著淒涼況味。與人間的活潑歡樂,大不相同。
忽聽哭聲哀哀,自遠而近。阿康聽出是一個女子啼聲,心中一動,以為是心蘭,在茅舍探出頭來張望。見兩個鬼卒帶著一個少女緩緩行來。那少女嚷道:「我不願死,我不願……」
女郎低下頭,欲言又止。
「你想說什麼,儘管說好了,」阿康道:「我是個粗人,也不懂說話。」
「我也要一張。」莉莉接口。
「有,剛才已試過,我一打開紙包,兩個鬼卒便沒命的逃。」
「不,我不能留下你,」阿康伸出手掌:「你跳上來,我把你帶走。」
有兩個鬼卒來見生死官。他們本是押解莉莉到陰間來的,因莉莉逃脫,無以交差,不得不硬著頭皮來報告。
生死官又妒又恨,可是那包「臭東西和圖書」把他嚇怕了,剛才整個胃幾乎要嘔出來,現在還精神不振、委靡無力,不敢發作。
阿康又驚又怒,指著那大漢道:「你是什麼人,膽敢把碟中的女郎當作你的食物?」
阿康帶了女郎便跑。奇怪,剛才來的時候,好像一會兒便到了,這時跑回去,卻跑了很久,還得聽女郎的指引,回到自己家中。只見一個大胖子睡在床上,阿康問:「那人是誰?」
這一天,阿康又正在睡覺。其實他睡足了十二個鐘頭,但意猶未盡,翻了一個身,又想重尋好夢,忽然聽到一個聲音道:「救命,救命!」
阿康吃了一驚,倒沒了主意。那女郎對他道:「不用怕,只要逃回你家去便沒事了,人殺死鬼,是沒有罪的。」
「要兩張。還有我的。」段雲道。
阿康道:「你答應我們的條件,我便把這東西收起來。」
「不,我沒法忘記她。她在那裡,你快帶我去救她出來。」
三家人以後做了很好的朋友。半年後,阿康和心蘭結婚,正式成為夫婦,最奇怪的是莉莉的腳,自足掌至近膝蓋處,始終是黑色的。
「叫他去拿生死符!」段雲說。
「好,我們快逃吧。」
起初,這兩女的家人不信。但阿康言之鑿鑿。莉莉的母親雖有兩個兒子,卻只有一個女兒,對她最是疼愛。想起前天她下葬的時候,還哭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淚,十分悽慘。現在對這種重返人世的說法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她便帶了兩個兒子,趕赴墳場去了。
阿康實在看不過眼,忽然想起段雲的說話,鬼物怕蒜頭。便從袋中取出一包蒜頭來。才將紙包打開,便聽見那兩個鬼卒哇哇亂叫,一個掩鼻,一個搖手,問道:「那是什麼東西?」
阿康不敢拖延,請求朋友協助,先去城南墳場,把心蘭的屍體掘出來。心蘭膚色如生,只是身上衣服腐爛了,友人嘖嘖稱奇。
阿康臉上一紅道:「剛才吃了一點蒜頭,是朝鮮人賣的小吃。」
「好吧,你隨我來,不過要記住,如果你到陰間超過四十八小時,便自己也回不來了。」
「慢點,」阿康觸動了俠義心腸,要將那女郎打救,但一時沒有辦法,便盡量拖延時間:「喂,你怎麼會把那女郎變得這樣子,只有三寸來長?」
「我是什麼人?」那大漢呵呵大笑道:「我是管理陰間罪犯的總管,這些女人都是罪犯,我愛吃誰便吃誰!」
可憐阿康做了半世男子,從來沒接近過女人,更莫說像心蘭這樣漂亮的女人,只弄得他頭暈心跳,不知如何是好。
心蘭聽得出他心情激動,也受了感染,一時說不出話來,眼中露出淚珠。
生死官得釋,破口大罵。吩咐鬼卒立即調動人馬,向阿康、心蘭所逃的方向追趕。阿康因帶著三個女子,逃得不快,將要到達陰陽交界處時,大隊人馬已追上來。
經過一晚的摟抱後,心蘭的身體已恢復到一尺的高度,像個嬰孩,又像個活動的洋娃娃。但是她比洋娃娃不知要美麗可愛多少倍。
「我不會哄你,告訴你,我葬在城南玫瑰墳場,你去把我的屍體掘出來,放在你床上,天天抱著它睡眠,就像你現在抱著我一樣,我去偷一張靈符給你,到時你把靈符貼在我背上,七天七夜後我便能復活了。」
段雲道:「難怪心蘭叫我不要嚇著你,看來你對她倒是挺好的。」
段雲將莉莉一推,示意叫她出去,分散他的注意力,莉莉從躲藏的地方走出來,哭道:「大人,請你救救我。」
「哦。她要偷那生死官的靈符,可惜不小心被他發現。這幾天給關起來,天天拷打,吃盡了苦頭。」
阿康覺得奇異,忍不住便跟在她身後,看看發生了什麼事情。他沒有想到,自己身軀這麼大,怎麼能跟在她的身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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