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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戒1:魔戒現身

作者:托爾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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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9 在那躍馬招牌下

1-09 在那躍馬招牌下

他們還養了隻大角母牛
「我們想——」佛羅多開口道。

同時,壁爐邊有一群人開始激烈地爭論。奶油伯先生走了進來,試圖搞清楚大家到底在吵些什麼東西。
他向他們道晚安之後,雙方就不再交談,不過,佛羅多依舊注意到那男子在燈光下繼續好奇地打量著他們。當他們繼續前行時,背後傳來大門匡噹關上的聲音,讓佛羅多感到十分慶幸。
「替你惹了這麼多麻煩實在很抱歉,」佛羅多說:「我向你保證我不是故意的,這完全是個意外。」
從前有座溫馨小旅店
「我怎麼會知道?只要他明早願意付錢,誰管他今晚去哪裡?來,這位圖克先生就沒有消失啊。」
「我們要住進這裡的旅店,」佛羅多回答:「我們準備往東走,但今晚無法繼續趕路了。」
房間內每個人都看著他。「來首歌吧!」一名哈比人大喊著:「唱歌!唱歌!」其他人也都跟著起鬨。「來吧!老大,唱首我們從來沒聽過的歌!」
噹的一聲琴弦斷裂!

佛羅多張口結舌地呆立當場。在走投無路的情況下,他突然間想起一首比爾博很自豪的瞎掰歌(多半是因為歌詞是他親自胡謅的)。那是一首有關旅店的歌,也可能因為這樣,佛羅多才會在這時候想起這首歌。底下就是這首歌的全文,至今已經沒有多少人記得它完整的歌詞。
「我才沒搞錯!」叫做小麥草的傢伙回答道:「我親眼見到,千真萬確。」
小狗笑得滿地打滾,
太陽也跟著探出頭來。
狗兒也開始扯開嗓子大吼,
週日的銀湯匙也毫不相讓。
他們牽著馬兒走進拱門,讓牠們在院子裡面吃草,一行人則走上階梯。佛羅多差點一頭撞上一個光頭紅臉的矮胖男子,他穿著白色的圍裙,正拿著一滿盤的酒杯從另一扇門內衝出來。
「我們不常看見夏爾居民晚上騎馬在大道上趕路,」在眾人於門口稍停時,他自顧自地說道:「請各位諒解我對你們要往東走的行程感到十分好奇。請教諸位的大名是?」
佛羅多回瞪著他,但什麼也沒說。神行客也不再繼續這個話題,他的注意力似乎突然間轉移到皮聘的身上。佛羅多這才吃驚地發現,這個口風不緊的圖克家人,在之前的故事大獲好評之後,現在竟然開始描述起比爾博歡送派對上的糗事。他已經開始模仿那段演說,就快要說到神秘消失的那段結尾。
佛羅多思索著,不知道該怎麼做。皮聘很明顯已經得意忘形,忘記自己身處的危險,佛羅多很擔心他甚至會一不小心提到魔戒,這就會是場大災難了。
「沒錯!我叫巴力曼。巴力曼.奶油伯聽候您的差遣!您是從夏爾來的吧?」他突然間一巴掌拍上腦門,彷彿記起了什麼事情。「一群哈比人!」他大喊著:「我好像忘記了什麼哪!先生,我可以請教您的尊姓大名嗎?」
歌手竟然憑空消失了!他彷彿跌進隱形的地洞內,就這麼無聲無息地不見了。
驕傲得好像皇后;
還有那如山的銀匙!
「當然,你們的名字和我是沒有太大關係,」那男人說:「不過,我的職責就是在入夜後要盤查來人。」
正在著急踱步嘶叫;
笑到全身快融化。
這時他們才有機會打量四周。這是間小而舒適的房間,壁爐中點著熊熊的火焰。壁爐前則是幾張低矮、舒服的椅子,還有一張鋪好白布的小圓桌,桌上有個大搖鈴。不過,哈比人侍者諾伯在他們還沒想到要搖鈴之前就衝了進來,他送進幾根蠟燭和一大托盤的餐具。
「鮑伯到哪裡啦?」店主扯開嗓門問道:「你不知道?快去給我把他找來!動作快點!我可沒有三頭六臂!告訴鮑伯有五匹馬要打點,叫他務必想辦法擠出空位來。」諾伯對老闆擠擠眼,笑著走開了。
於是那貓兒在琴上拉起了殺豬歌兒,
「馬上就來!」那人回頭大喊,接著又被淹沒在擁擠的顧客和瀰漫的煙霧間。不久之後,他又衝了出來,一邊在圍裙上擦著手。
月亮上來客正快樂地狂飲,
「來啦,老闆!來啦!」一個笑嘻嘻的哈比人從另外一個門內跑出來。他一看到這群來客,立刻停下腳步,饒富興味地打量著他們。
布理一帶同樣也有許多的哈比人家庭,他們聲稱這是世界上最古老的哈比聚落,創建的時間甚至遠在古人渡過烈酒河,殖民夏爾之前。他們大多居住在史戴多,但也有些人住在布理。布理的哈比人多半住在山丘的斜坡上,俯瞰著人類的屋子。這裡的大傢伙和小傢伙(他們彼此這樣稱呼著)彼此相當友善,各自以自己的方式過生活,也不卑不亢的瞭解自己是布理不可缺少的一部份。世界上其他地方都找不到這麼獨特卻又完美的平衡。
馬夫於是對醉貓說:
「啊,我剛剛說到哪邊了?」奶油伯敲著前額問:「真是越忙越亂哪,我今天晚上忙得暈頭轉向了。有一群www.hetubook.com.com傢伙昨晚竟然從南方走綠大道進村子裡,光是這樣就夠奇怪了。今天晚上又有一群要往西方走的矮人旅團留宿,現在又是你們。如果你們不是哈比人,搞不好我們還擠不出空位來哪。幸好,北廂房有幾間當初就是專門為了哈比人蓋的房間,他們通常喜歡住在一樓,圓窗戶、所有的佈置都是針對他們量身打造的。我想你們應該想吃晚飯吧,馬上就來,這邊請!」

把那啤酒大口灌下。

「大人,我們今天晚上該不會要在這邊過夜吧?」他忐忑不安地說:「如果這附近有住哈比人的話,我們可以去找人投宿啊,這樣子比較舒服啦。」
弓弦拼命猛拉,
提琴的殺豬聲越來越快,
差點拉斷五弦琴。
「不然他會到哪裡去?」幾個聲音一起質問道。

「可能的話,我們想要四張牀,請你把五匹馬牽去馬廄。您就是奶油伯先生嗎?」
如果客人歡聲雷動,
刺耳得可以喚醒那醉去的人兒;
正當他們猶豫不決時,店內傳來了某人歡愉的歌聲,許多人大聲地加入合唱。他們傾聽著這讓人心情振奮的曲調,很快地下定決心,跳下馬來,歌曲在眾人的大笑聲和鼓掌聲中結束了。

「我們的名字似乎和您沒有什麼關係吧?而且,這地方也不太適合討論這話題。」佛羅多不太喜歡這傢伙的樣子和口氣。
將他打包送回月亮,
「住旅店有什麼不好的?」佛羅多說:「這是湯姆推薦的地方,我想裡面應該夠舒服才對。」

哈比人騎上一道斜坡,經過幾座疏落的房子,這些屋子在他們眼中有些過於巨大,形式也讓人不太習慣。山姆看著足足有三層樓高的旅店,一顆心開始不斷地往下沉。他在旅程剛開始的時候就想像過遇到比樹還要高的巨人,或是其他更恐怖怪物的景象。但是,光看到這些人類和他們高大的屋子就讓他覺得夠受了。沒有人會希望忙碌的一天是這樣結束的!他開始幻想著旅店的馬廄裡面擠滿了黑馬,黑騎士們從樓上黑暗的窗戶中往外窺探。

小狗也追著尾巴嚎叫。
店主養了隻小狗
牠的小耳就會輕輕抽動,
「要做什麼?」佛羅多假裝沒聽見對方提到自己的真名。
佛羅多覺得這場面很尷尬,開始不由自主地玩弄起口袋中的東西。(這也是他每次演講時必有的小動作)。他摸到了掛在鍊子上的魔戒,突然間有股慾望想要戴上魔戒,躲開這尷尬的狀況,不知為何,這想法似乎是來自於房間中的某人或是某物。他決心抵抗這誘惑,緊緊地握住魔戒,彷彿擔心它會從口袋中逃走,造成破壞。無論如何,這對他的靈感一點都沒有幫助。他只能想到幾句夏爾人常用的場面話先混過去:「我們很高興能夠受到諸位如此慷慨的款待,在下斗膽希望這次的拜訪,能夠讓夏爾和布理之間的關係更為緊密;」他遲疑了一下,乾咳幾聲。
直到天色星辰消融,
布理是這一帶最大的村莊,這塊有人居住的區域相較於外面的荒野,像是大海中的孤島一般遺世獨立。除了布理之外,山的另一邊還有史戴多村,再往東方過去一點的深谷中則是康比村,位於契特森林的邊緣還有一個叫阿契特的村莊,夾在布理山和這些村莊之間,有一塊只有幾哩寬的小林場。
在那段時間中,沒有其他的人類居住在這麼靠西邊的地方,在夏爾地區三四百哩之內都無例外。不過,在布理之外的荒地中有許多神秘的旅者,布理人稱他們為遊俠,對他們的來歷一無所知。他們比布理的人類要高,膚色更黑,據說擁有超乎常人的聽力和視力,能夠瞭解飛禽走獸的語言。他們不受拘束地在南方漫遊,甚至會往東到達迷霧山脈一帶。不過,他們的人數很少,行蹤也非常詭秘,當他們現身時,往往會帶來遠方的消息,述說早已被人遺忘、在此受到熱烈歡迎的傳奇,不過,縱然如此,布理的居民並不和這些人深交。
碟子則是撞上了湯匙王。
很愛聆聽那笑話;
「當然沒問題!」佛羅多表面上這樣說,一顆心卻往下沉。不知道在他就寢之前還有多少人要跟他私下談談,也不知道他會知道多少驚人的消息。難道這些人都聯合起來想要對付他嗎?對他來說,現在連奶油伯那張胖臉似乎都隱藏著許多的陰謀。
對於熟客來說,光是旅店的外觀就讓人覺得十分安心。它就座落在大道旁邊,兩邊的廂房一路延伸到後面開發出來的山坡地上,因此,二樓的窗戶和後面的廂房是等高的。正中央還有座拱門通往兩個廂房之間的庭院,拱門左邊緊接著幾道寬大階梯的是旅店的門廊。大門敞開著,溫暖的黃光流洩而出,拱門之上掛著一盞油燈,底下則是塊巨大的招牌:上面畫著一隻用後腿站立的肥胖白馬。門上漆著白色的和-圖-書大字:「巴力曼.奶油伯經營的躍馬旅店」。低層的許多客房從厚厚的窗簾之內透出隱約的燈光來。
「搞什麼鬼?」當他解除隱形之後,神行客逼問道。「你在幹什麼?這比你大嘴巴的朋友還要糟糕幾百倍!你就是得跳進麻煩堆裡面!哼,或者我該說是把手指插|進麻煩堆裡面?」
他們這頓飯吃得十分盡興(四個人足足埋頭苦幹了四、五十分鐘),酒足飯飽之後,除了梅里之外的所有人都決定到大廳去逛逛,梅里覺得那邊太擠了。「我想還是坐在爐火前安靜地休息一下,或許等下再出去呼吸新鮮空氣。不要玩得太誇張,千萬別忘記,你們可是隱姓埋名地在躲避追兵,這裡離夏爾可沒有多遠哪!」
他對於看門人疑神疑鬼的態度感到相當不安,也擔心為什麼會有人對同行的哈比人特別注意。這會不會是甘道夫呢?他可能在一行人於老林和古墓一帶耽擱的同時,已經先到了布理。雖然如此,但那看門人的一舉一動就是讓佛羅多覺得不對勁。
花園中母牛發瘋亂躍,

一聽見這句話,大夥就爭先恐後地插嘴。如果佛羅多真的想要寫本書,而他又帶了十幾個耳朵的話;那他在前幾分鐘就可以收集到四、五個章節的資料。這樣還不夠,他還被硬灌了一大堆的名字,眾人更好心地推薦他向「這裡的老巴」打聽消息。在熱絡一陣子之後,由於佛羅多並沒有表現出當場寫作的慾望,因此一干哈比人們又開始打聽夏爾的消息。佛羅多不太想多談,最後只得孤身坐在角落發呆,順便趁機打量一下四周的情形。
「晚安哪,小客人!」他鞠躬道:「您有什麼需要嗎?」
他大踏步地走到壁爐前,但大多數的客人都退了開來,甚至露出比之前還要害怕的表情。他們對他的說明一點也不放心:怎麼可能有人一摔落地馬上可以飛快地爬開?大多數的哈比人和人類都一哄而散,沒有心情再繼續找樂子。還有幾個人瞪了佛羅多一眼,口中喃喃自語地離開了。矮人們和其他幾名形跡怪異的人類向店主告退,對佛羅多和同伴們卻沒有多加理會。不久之後,整個大廳就只剩下神行客默默地坐在角落。
「哈比人!四個哈比人!而且從口音看來還是從夏爾來的。」管理員喃喃自語道。他陰鬱地打量著四人,最後才慢慢打開門,讓四人騎馬通過。
馬夫養了隻醉貓
佛羅多覺得有些惱怒。當然,這對於大多數的當地人來說,只是個河對岸怪人怪事的好笑故事,但是,有些見聞廣博的當地人(像是奶油伯),可能聽過很久以前有關比爾博消失的傳言。他們很可能會連帶想起巴金斯這個姓氏,萬一最近剛好有人打聽過這個名字,豈不更糟糕!
他領著他們在走廊上走了一段,接著打開一扇門道。「這是間小飯廳!」他說:「希望合你們的意。容我先告退啦,我忙到沒時間說話了,我得趕快跑到廚房去才行,我的兩條腿又要吃苦啦,可是我又瘦不下來。我等下會再過來看看,如果你們想要什麼東西,搖搖鈴,諾伯就會過來,如果他不來,就邊搖邊大聲叫!」
當地的哈比人手足無措地看著,最後才齊聲呼喊巴力曼趕快過來。一時間所有人都離皮聘和山姆遠遠的,每個人都不安地用眼角瞄著他們。很顯然大家現在都以為,這伙人是和一位力量和目的都不明的法師一起旅行。不過,在紛亂的人群中,有一名黑皮膚的布理人露出早知如此的冷笑,讓他們感到極為不安。不久之後他就趁亂溜出大門,身後跟著那個小眼睛的南方人。這兩個傢伙整晚都不停鬼鬼祟祟地交頭接耳,看門人哈利也緊跟著兩人跑出店外。
事實上,布理的哈比人不只友善,更是喜歡追根究柢。佛羅多很快就發現他一定得解釋一下此行的目的才行。他編了個自己對歷史和地理有興趣的理由(一聽到這兩個字,聽眾就開始猛點頭,其實布理的方言裡面,幾乎完全用不到這兩門學問),因此需要四處考察。他說他正考慮要寫本書(大夥都十分吃驚),他和朋友想要收集一些關於夏爾之外的哈比居民的資料,而且他自己對東邊區域的情形特別感興趣。
「他?」店主也同樣壓低聲音,不動聲色地瞟了那人一眼。「我跟他不熟,他屬於那些喜歡到處流浪的人類,我們這裡稱呼他們為遊俠。他不多話,不過,當他有心時,往往可以告訴我們從沒聽過的故事。他會失蹤好幾個月,甚至一年,然後又再度出現;去年春天他經常進進出出,但我有好一段時間沒有看見他了。我從沒聽他提起過自己的名字,但我們這裡都叫他神行客。他那雙長腿步伐神速,但他也從來不跟人說,為何總是如此行色匆匆,布理這一帶的俗語是『不去管東邊和西邊的閒事』,這句話指的就是夏爾人和這些遊俠們。你怎麼也剛好問到他?」話還沒說完,奶油伯就被叫去添酒,佛羅多沒機會問清楚他是什麼意思。
他最後終於走了,四人被他搞得喘不過氣來。不管這老闆有多忙,他似乎都可以連珠炮似地說上一大串話不休息。
他拼命地又拉又唱,
哈比人對這不太關心,因為目前的事態還是和他們沒有多少關連。大傢伙又不可能和哈比人搶山洞住,所以,他們還是對山姆和皮聘比較感興趣。
「三點多啦!」每個字都聲聲入耳。和圖書
沿著大道一路走進圍籬內,繞過山腳右轉之後,就是一座不小的旅店。它是在很久以前,路上的往來還很頻繁時所建造的。因為那時布理可算是一個十字路口,另外一條古道就在村西邊的壕溝旁和東方大道交會,過去許多人類和各個種族的成員都經常取道該處。「像是布理來的怪消息」至今依舊是夏爾東區的口頭禪,也正是從古代沿用下來的說法。那時在這間旅店可以聽到來自四面八方的消息,夏爾的哈比人經常跋涉來此只為聆聽最新的傳說。不過,現在北地已經荒廢了很久,北大道也跟著人煙稀少,道路上長滿了野草,布理的居民改稱它作綠大道。
吸引了那人離開月亮
但牠們的主人卻只是大醉睡覺,
「很好,」佛羅多試著裝出漠不關心的態度:「我等下再和你談談。」

店主口中的「大夥」都待在旅店內的大廳中。在佛羅多的眼睛適應了大廳的照明之後,這才發現所謂的大夥真是三教九流無所不有。大廳裡面的照明主要是來自壁爐中刺眼的熊熊火焰,因為天花板上的油燈一半被自己的油煙所遮蔽。巴力曼.奶油伯站在壁爐邊,正在和幾名矮人和幾個外表怪異的人類談話。附近的長凳上坐著各式各樣的客人:布理的人類、一群當地的哈比人(正坐在一起交頭接耳)、幾名矮人。遠方的陰暗角落,還有幾個模糊的身影安靜地坐著。
「好啦!」皮聘說:「管好你自己就好啦!別迷路了,別忘記待在屋裡比較安全啊!」
「不,你懂的,」神行客回答:「但我們最好還是等到這一切先平靜下來再說。到那時,如果你有空的話,我想要和你單獨談談,好嗎?『巴金斯先生』!」
母牛一跳飛上月亮,
一傢伙滾到椅子下去,
「一定有些誤會,」奶油伯搖頭道:「山下先生實在不太可能就這麼消失在這擁擠的店裡面。」
此時天色已晚,星星也開始探出頭來,佛羅多和同伴們這才走到了綠大道和村莊交界的十字路口。他們先走到西門口,發現它已經關上,不過,透過門縫還是可以看到門邊有個人坐在那裡。一聽到門外的人聲,管理員立刻跳了起來,拿起油燈照著門外的來客。
「喂!諾伯!」他大喊著:「你這個慢吞吞的懶鬼躲到哪裡去了?諾伯!」
月亮上來客再乾一杯,
佛羅多立刻跳到桌上,開始大聲說話。皮聘的聽眾此時有些分心,有些哈比人看著佛羅多,邊大笑著拍手,認為山下先生這回酒喝的太多了。
「你們是從哪裡來的?有何貴幹?」他口齒不清地說。
「好極了!山下先生,在你離開之前,我想私底下和你談談。我剛剛才想起來有些事情要跟你說,希望你別誤會。等我處理完手頭的事情之後,如果你願意的話,我就到您房間去。」
正當佛羅多想要編個理由打斷同伴的高談闊論時,他突然間注意到牆邊的陰影下,坐著一個看來飽經風霜的怪人,也同樣注意著哈比人的談話。他面前擱著一個大杯子,抽著一根彎曲的煙斗。他翹著一雙腳,好整以暇地享受這一切。這人腳上穿著十分合身的長統軟皮靴,看得出來這靴子經歷了不少旅程,上面還沾滿了泥巴。即使在悶熱的室內,他還是披著一件沾滿旅塵的厚重綠斗篷,兜帽依舊遮住他大部份的面孔。不過,當他打量這些哈比人時,兜帽下的雙眼發出懾人的精光。
夏爾來的哈比人一走近大廳,當地人就熱情地歡迎他們。其他的陌生人,特別是那些從綠大道上出現的傢伙,都用好奇的眼光打量著他們。店主向佛羅多一行人介紹當地的老主顧;不過,他連珠炮似的說話方式讓哈比人手足無措,勉強聽清楚了許多名字,卻搞不太清楚誰是誰。布理的人類名字似乎都和植物有關(對夏爾的客人來說有些奇怪),像是燈心草、羊蹄甲、石南葉、蘋果花、薊草、羊齒蕨。有些哈比人取的名字也有這種傾向,像是小麥草這個名字就很普遍。不過,大多數哈比人的名字是和地形景物有關,像是河岸、獾屋、長洞、沙丘、隧道等等,這些在夏爾也是常見的名字。剛巧這裡也有幾個從史戴多來的山下家人,他們覺得只要姓相同,八成有些沾親帶故,因此,他們就把佛羅多當成失聯已久的遠親來對待。
布理村中有著近百棟人類居住的石屋,大多數是在大道旁邊,依山而建,有著朝西的窗戶。在人類聚居的那邊,一道深溝和高籬構成了幾乎環繞山勢半圈的阻隔。若要從大路過去,有一條堤道通進去,但也被一扇大門看守著。南邊有另外一扇門也是離開這座村子的通路,這扇門一到日落就會關閉,門旁還有著管理員所居住的小屋。

人類和矮人們多半都在討論最近發生的大事,這些噩耗佛羅多早就十分熟悉。南方十分動盪不安,聽起來那些在綠大道上趕路的人類,想要找個可以不受干擾的地方住下。布理的居民十分同情他們,但很明顯的還沒準備好要在這小地方擠下許多的陌生人。旅客中有名眯眯眼的醜男,預言未來會有更多的人往北走。「如果沒人安置他們,他們會自己想辦法。他們和其和_圖_書他人一樣有權討生活。」他大聲說,當地的居民似乎不太高興。
她不敢相信眼前的景象;
啊喔!那成排的銀盤
太陽很快就要出馬!」
不管是大是小,布理的居民都不太常旅行,鄰近四個村莊的瑣事就是生活的一切。布理的哈比人偶爾會造訪雄鹿地,或者是夏爾的東區。雖然這裡從烈酒橋直接騎馬過來並不遠,但夏爾的哈比人極少前來此地。有時會有雄鹿地的哈比人或是充滿冒險精神的圖克一族,會來這裡的旅店小住,但這情況也同樣越來越少見。夏爾的哈比人把布理居民和任何居住在夏爾以外的哈比人都當作「外來客」,對他們絲毫沒有興趣,認為他們粗魯又無趣,不過,在整個中土世界西部,可能散居著比夏爾居民想像中還要多的「外來客」,有些真的和野人沒有多大差別,隨手挖個洞穴就可以住上一陣子。但至少在布理這裡,這些哈比人可是過著富足而有教養的生活,並不會比他們的遠親(那些「內地人」)落後到哪裡去。有段時間,夏爾和布理之間的交流十分頻繁,人們並沒有遺忘這件事情。毫無疑問地,烈酒鹿家肯定是滲有布理居民的血統。
不論外界如何變遷,布理的旅店依舊屹立不搖,關鍵就是在旅店老闆身上。他的旅店是四座村子中愛說短道長、嚼舌根的大小居民們最佳的聚會場所。這裡也是遊俠們漫遊四方後歇腳之所。除此之外,它還是一些取道東大道,前往迷霧山脈旅客(多半都是些矮人)的中繼站。
在房間裡怕得發抖。
「那是誰?」佛羅多抓到機會就對奶油伯先生耳語道:「你好像沒有對我介紹過他。」
還有專屬週日的餐具,
「好啦,好啦!」那人說:「我無意冒犯。不過,等下會問你們問題的可能就不只看門的老哈利了。最近有不少形跡詭異的傢伙出沒,如果你們要去躍馬旅店,會發現客人還不少呢。」
他的駿馬在空中急馳,
醉貓開始咪喵;
「好吧,山下先生!如果你將來還想要表演特技或是魔術什麼的,最好先警告大家,而且還要跟我說一聲。我們這一帶對於任何不尋常的事情都很小心哪。我們都是老實人,如果你瞭解我的意思,不可能隨隨便便就習慣這種怪事。」
音符也跟著上上下下的猛炸,
「哼,我知道自己看到什麼,更確定自己沒看到什麼。」小麥草先生依舊倔強地說。
他們釀的啤酒醇又涼,
音樂對她就像美酒,
會彈那五弦小提琴;
他作著麥酒的美夢,
「我叫神行客,」他低聲說。「很高興認識你——山下先生,希望奶油伯沒把你的名字說錯。」
奶油伯一點也沒生氣的樣子。因為,經驗老到的他立刻就看出來,在今晚的神秘事件發生之後,未來有很多晚上他這裡都會高朋滿座,直到大家厭倦了這次事件為止。「山下先生,看看你做了什麼好事?」他問道:「把我的客人嚇跑,還藉著表演特技打破了我的餐具!」
「你最好趕快想點辦法!」神行客對他耳語道。
「這是圖克先生和烈酒鹿先生,」佛羅多說:「這位是山姆.詹吉,敝姓山下。」
「我說一定有誤會啦。」奶油伯拿起托盤,開始收拾破碎的餐具。
「我們是來自雄鹿地的哈比人,臨時起意想要來這邊的旅店住住看,」梅里插嘴道:「我是烈酒鹿先生。這樣夠了嗎?我以前聽說布理的人對旅人很客氣哪。」
可以讓她尾巴搖得很久
在草地上跳舞跳個夠。
眾人卻紛紛回牀撒賴!
週六用的碟子開始狂奔
圓圓的月亮滾到山後,
他們將那人抱上山頂
「對我們兩人都很重要的事情,」神行客直視著佛羅多的雙眼:「你可能會知道一些對你有利的情報。」
他們又逼著佛羅多喝了杯酒,再開始獻唱。這次很多人跟著一起唱和,因為曲調是從別的歌謠改編過來的,而歌詞也都很好記。現在輪到佛羅多得意忘形了,他在桌面上跳著,當他第二次唱到「母牛一跳飛上月亮時」,他也跟著奮力一躍。很明顯太過激動了,因為這一躍的後果是讓他發出震耳欲聾的巨響,摔在一大堆杯子上,又滑了一跤轟的一聲滾到地上!聽眾全都開懷大笑,隨即氣氛一變,眾人目瞪口呆,不知如何是好。
曙光也跟著凝聚。
「沒錯,你們真的搞錯啦!」佛羅多大喊道:「我才沒有消失哪!我不就在這裡!我剛剛只是跑來和神行客聊天而已。」
佛羅多覺得自己真是蠢得無以復加。他不知道該如何是好,只能爬到躲在黑暗角落、不動聲色的神行客身邊。佛羅多靠著牆壁,取下魔戒,他根本不知道魔戒怎麼會套上他的手指,只能推測多半是自己在唱歌的時候,手習慣性的m.hetubook.com.com在口袋裡亂摸,而他快摔倒的時候一緊張就不小心套上了魔戒。佛羅多沉思了片刻,懷疑這是不是魔戒在搞鬼。它似乎是回應這房間中的某股意志,要揭穿自己所在的位置,他對於剛剛溜出門的那些傢伙感到很擔心。
「客人,要喝什麼嗎?」他問道:「廚房正在準備您的晚餐,需要我先帶諸位看看房間嗎?」
「奶油伯先生,我保證不會再發生這種事情了。我想我還是趕快去睡覺吧,我們明天一早就動身,明早八點可以把我們的馬兒準備好嗎?」
座落在那灰色山丘下,
大夥紛紛熱烈地鼓掌。佛羅多的聲音很棒,這首歌更讓他們想到很多有趣的景象。「老闆到哪去啦?」他們齊聲大喊:「他一定得聽聽這個。馬夫鮑伯一定得知道他的貓可以拉琴,而我們還可以快樂地跳舞。」他們又叫了更多的麥酒,開始扯開喉嚨大喊:「老大,再讓我們聽一次!來嘛!再唱一次!」

「你搞錯了吧,小麥草先生!」店老闆露出一臉困惑的表情。
母牛和駿馬抬頭望天,
布理的人類都有一頭褐髮,身形壯碩,身高並不高。他們的個性樂天而獨立,不受任何勢力的管轄。不過,和一般人類相比,他們對哈比人、矮人、精靈,和周遭其他的生物要來得更友善、更熟稔。根據他們的傳說,他們是首先開拓中土世界西部的人類直系子孫。只有極少的天之驕子逃過了遠古的災變,但當那些皇族從大海的另一邊歸來時,布理的人類依舊好好地活著,而現在,當皇族們都消失在史書以外時,他們也沒有任何改變。
因為她渾然以為現在已經天亮
「他沒錯。」佛羅多生硬地說,在對方銳利眼神的盯視下感到渾身不自在。

一行人於是先去盥洗。在洗去了一身的旅塵之後,他們舒服地坐著,享受冰涼的大杯啤酒。這時,奶油伯和諾伯又進來了。不到一分鐘,餐桌就佈置好了。桌上有熱湯、冷盤和黑莓派,還有幾條新鮮的麵包、一球牛油,半輪乳酪。這可都是夏爾人愛吃的家常菜,口味也很道地,足以讓山姆放下最後的戒心(其實在喝了啤酒之後,山姆的戒心就融化了一大半)。
店主又盤桓了片刻,最後向客人們告退。「如果諸位用完餐之後,可以到我們大廳去找找樂子,」他站在門口說:「或者也可以直接上牀歇息,如果你們想放鬆一下的話,大夥會很歡迎你們的。我們很少遇到『外來客』——啊!抱歉,我應該說是夏爾來的旅客。我們很想要聽聽那裡的消息,或是任何你想到的故事和歌謠。當然,一切還是以你們的想法為主!如果需要什麼東西,只管搖鈴!」
佛羅多發現這個叫神行客的傢伙也正在看著他,彷彿已經猜到他和店主之間的對話。同時,他揮揮手,點點頭,示意佛羅多坐到他旁邊去。當佛羅多靠近時,他脫下了兜帽;露出一頭滲灰的黑色亂髮。他擁有一張蒼白、嚴肅的面孔,一對灰眸精光逼人。
「糟糕!」奶油伯雙指一彈道:「又想不起來了!等下只要我有時間應該可以想起來的,今天生意很忙,不過我會儘量幫你們安排。這些年不常看到有人大老遠打從夏爾過來了,如果不能好好招待諸位就失禮了。啊,不過今晚的生意實在好到不像話。『要嘛不下雨,不然就淹大水。』我們布理人常這樣說。」
「我不知道你是什麼意思。」佛羅多警覺地回答。
「啊,山下先生,」神行客說:「如果我是你,我會想辦法讓你的年輕朋友們少說點話。美酒、烈火和難得遇見的朋友的確讓人十分高興,但是,這麼說吧,這裡不是夏爾。最近有些形跡詭異的傢伙出沒,不過,你可能會認為我沒什麼資格這樣說。」他笑了笑:「而且,最近布理還有比之前提到更奇怪的來客經過。」他看著佛羅多的表情,繼續道。
大家會在週六下午小心地洗去
店主也搖著那人掌管的月亮:
這兩個傢伙現在高談闊論,描述著夏爾目前的情形,皮聘生動描述米丘窟市政洞屋頂塌陷的情形,搏得哄堂大笑。米丘窟的市長威爾.小腳是夏爾西區最肥的傢伙,被埋在一大團的石灰底下。當他被救出來的時候,看起來活脫脫是顆沾滿麵粉的大水餃,不過,也有幾個問題讓佛羅多感到不安。幾個去過夏爾的布理人想要知道山下一家人在夏爾住在哪裡,都和哪些人來往。
「看那月亮上的白馬,
客人也都跳下牀邊
「奶油伯先生,我看到他——」一名哈比人說:「或者應該說是沒看到他,如果你明白我的意思,他就這樣憑空消失了。」
桌上碟子和湯匙亂跳,
母牛也模仿馴鹿在地面奔馳,
那人又繼續目送這群哈比人,過了好一段時間才回到屋子內。就在他一轉過頭的瞬間,一個黑色的身影飛快地攀進門內,無聲無息地融入黑暗的街道上。

那沾染污點的銀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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