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女演員下台
Ⅱ
友軍來了。
「他自白了。說是收了培尼明迪侯爵夫人的金錢,約定讓他陞官而來襲擊格里華德伯爵夫人。」
下一個對手將戰鬥小刀橫掃過來。吉爾菲艾斯原是輕鬆地避過,但腳步被倒地的敵人身軀和積水所阻,軍服的布料在胸前哀叫著。萊因哈特的手一伸,以極近距離將光束打進敵人的側頭部。
「可是,萊因哈特——」弟弟以冰藍色的眼眸注視姊姊。透過雨水與黑夜的厚膜,弟弟的眼中有著熾烈決心的光芒。
「討厭的雨啊。」夏夫豪簡子爵夫人以手帕擦著臉說著,維斯特帕列男爵夫人接了話。
對米達麥亞的報告,發出憤怒與嫌惡的叫聲的是子爵夫人與男爵夫人,安妮羅傑本人表情幾乎沒變,輕聲地問著弟弟。
雙方都一者不發。依舊猛烈的雨聲,不時交雜著不規則的呼吸聲。萊因哈特和吉爾菲艾斯敏銳的皮膚感覺,仍感知到無數的敵人還存在著,但是雨水和因濕透而貼在身上的衣服,阻礙著感覺的活動。
因為一直在警戒中,所以才得以對應這危急,但「敵人」會訴諸如此直接的手段,實在有些超越了萊因哈特的想像。一定有什麼逼急培尼明迪侯爵夫人,掀掉理性與hetubook.com.com盤算的框架。否則,至少也會偽裝成車禍事故。
豪雨的水滴在紅髮上彈跳著,吉爾菲爾斯說道。若是直擊,安妮羅傑會和地上車一起成為過去的存在吧。若不是雨水使地上車的動向混亂的話,刺客們應當已高唱凱歌了。
「真是絕妙的時機啊。」萊因哈特的聲音攙雜著苦笑。在他解救渥佛根.米達麥亞時也是如此,千鈞一髮的事態似乎太多了。若是可以,希望能有更輕鬆一點的戰鬥。
「你沒事吧,繆傑爾上將。」
「姊姊,只要那女人還活著,今後姊姊的生命還會有危險。而且姊姊性命不安全的話,我和吉爾菲艾斯也無法專心作戰。」
「就如閣下注意令姐的安全一樣,我們也注意著閣下的安全,如此而已。」對羅嚴塔爾的判斷與行動力覺得足可依靠,萊因哈特點點頭時,突破雨水,另一個友軍又現身了。
「請退回去,姊姊!不要出車子,」叫喊過後,萊因哈特把自己的披風蓋在姊姊頭上,讓她壓低姿勢。他和身旁的吉爾菲艾斯手上都拿著手槍,雨水在落著。
那是渥佛根.米達麥亞。一手拖著男子的領口。那男子的胸口有很大的傷口,和*圖*書血被雨水沖走了,幾乎看不到血跡。
這一個晚上,在國立劇場舉行鋼琴演奏賽,維斯特帕列男爵夫人的愛人之一也要出席。安妮羅傑、夏夫豪簡子爵夫人,萊因哈特、吉爾菲艾斯也受了邀請。男爵夫人的愛人獲得第二名,男爵夫人打從內心高興,而四位受招待而來的客人大概是禮貌上地表示高興。尤其是對兩位年輕人而言,鋼琴演奏本身並沒有任何意義。在劇場附屬的餐廳聚餐之後,他們分乘二輛地上車踏上了歸途。萊因哈特和吉爾菲艾斯搭乘第一輛地上車,第二輛大型車則搭乘著安妮羅傑與她的兩位友人,夏夫豪簡子爵夫人與維斯特帕列男爵夫人。她們盡所能地開朗的言行,想帶起安妮羅傑的心情,一搭一唱地談天說笑著。但是夏夫豪簡子爵夫人有時會跟不上友人的機智與口才,會沉思一下,或在不對稱的時機發出笑聲。
「萊因哈特,你打算告發培尼明迪候爵夫人嗎?」
「怎麼了?怎麼了?」
萊因哈特不是全能的。前一天,國務尚書立典拉德侯爵的舌頭所發出的無形毒矢,給了培尼明迪侯爵夫人的理性一記致命傷的事,萊因哈特自然無從得知。不論如何,這次歇和*圖*書斯底里的襲擊,將會為侯爵夫人自己挖出墓穴吧。
傷害他人,期望他人流血的人,並非只有憎惡與惡德,有時是更甚於其上的愛情與正義也會有如此情況,萊因哈特是否能瞭解呢。
黑暗和雨水,兩層厚厚的窗簾被閃光與巨響撕裂,右後部的門被轟掉的地上車,轉了幾圈後撞上宮殿的圍牆。之所以沒有產生猛烈衝撞,反倒是因為水的抵抗力形成緩衝所致。不過駕駛座仍受重創,司機哀叫一聲後就不再動彈。
狼狽的氣息奔馳,不規剛地發出濺起積水的聲音。發覺不利的敵人開始逃散了。另外的水聲接近了萊因哈特他們。
雨勢更加大了,萊因哈特與吉爾菲艾斯被關在水流的檻欄內。他們略為離開安妮羅傑她們的地上車,背對背地站著。濕透的金髮與紅髮,幾乎要糾纏在一起了。不久萊因哈特向前方,透過雨水與黑暗在探視時,雨水中竄過了某種氣息。
二輛車子,向新無憂宮的北門前去。對萊因哈特而言,至少在進入宮殿之前,若不陪伴在安妮羅傑的身邊實在令他覺得不安。
「這不是我們挑起的鬥爭。責任在於那女人,不是嗎,姊姊?」
安妮羅傑沉默了。萊因哈特的憤怒m•hetubook•com•com是正當而貴重的,她無法對此非難。只是,在另一個人身上,也有著至今獨佔的事物被奪走的憤怒與悲哀,即使那已墜入了妄念,對其本人仍是正當而貴重的。萊因哈特將少年時的選擇視為唯一,不顧其他勇往直前的姿態,常讓安妮羅傑感到不安。她希望萊因哈特能偶爾停下來想想別人的心思與生活方式,即使是敵對的對手,也希望他能多顧及。
由靜轉為動的過程極為急遽。視界突然閃起白色光芒,五官與肉體受到了強烈的震動。
腳步不穩的側頭部,立刻被站穩的萊因哈特以手槍槍身擊中。在短暫的苦痛哀叫後激起水花,對方倒落在地了。
夏夫豪簡子爵夫人,對人和雨水發出理所當然的疑問,但兩者都沒有給她答覆。連很有膽識的維斯特帕列男爵夫人也呆然了,在手掌中把手帕攤開又折起。貴婦人們,立刻被從破損的車門中侵入的雨水淋濕了全身。踩過水的腳步聲響起,豪奢的黃金色的頭髮劃過安妮羅傑的視界。
那聲音早已定著在萊因哈特的記憶槽了。那是金銀妖瞳的青年軍官,奧斯卡.馮.羅嚴塔爾。在他的左右,可看到似乎是部下兵士半打多的人影。
「對方似乎是用鈾二m.hetubook•com•com三八彈的對戰車來福槍。」
「萊因哈特大人!」在吉爾菲艾斯喊叫的同時,萊因哈特翻轉了身子。雨水和戰鬥用小刀的光芒掠過了他的肩膀。大量的水沫飛散,萊因哈特失去重心平衡時,第二擊又來了。不過,吉爾菲艾斯的手刀已打中其手腕,將小刀打掉了。
翌日十七日的夜晚,雖然沒有打雷和狂風,但帝都奧丁的中心市街被大量的雨水洗刷著。
「萊因哈特!」
雨勢依然未衰,火焰與血水立刻被迫敗退了。地上車的咆哮切裂無色彩的厚重窗,接到連絡的皇宮警察與憲兵隊的車,像游過水平的瀑布般地出現了,在萊因哈特他們周圍築起車身的城牆。
突然,光芒將視界水平地劃開,壓過雨聲,人們的叫聲響起,瞬間的緊張,被呼喚萊因哈特名字的明亮聲音所化解。
「好像在瀑布中奔馳一樣啊。」安妮羅傑以小小的微笑回應,默然望著透過駕駛前車窗玻璃的萊因哈特。他們車子模糊的後車燈光。抗拒著黑暗與雨水的壓力,主張其小小的存在的橙色燈光,看來似乎象徵著萊因哈特對姊姊,以及吉爾菲艾斯對他們姐弟的這兩種心思。
但是,那也得先脫出這險境才行。敵人有幾人、在哪裡,他們都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