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銀河英雄傳說外傳4:螺旋迷宮

作者:田中芳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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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喪服與軍服之間 Ⅰ

第四章 喪服與軍服之間

「因此,我無意去把犯人找出來。再怎麼說,我想做的是另外的——」
「至少我對羅察士提督是非常尊敬。我不擅長和偉大的人交際,但是對於您的祖父,我卻是希望能夠更早認識他就好了。」
楊威利少校,也穿上喪服參加儀式。既然穿著軍服不是很像樣的話,當然穿喪服也不是很中看,只不過,真誠的表情不是裝出來的,他是羅察士提督生前最後會見的制服軍人。由於不想引人注意,就連別人向他打招呼都嫌煩,所以他盡可能的待在眾人很少注意的會場的角落。
少女隨處走動著,終來到會場的角落,在雕像般——或者該說是像雜木一般佇立著的年輕軍官的面前停下。待在沒人注意的場所,鬆了一口氣的楊,聽到有人叫他的名字馬上立正站直。
「不用為我擔心,我已經訂婚了,未婚夫目前到費沙去了,所以沒來參加葬禮——」
楊自覺自己表現力不足。對蜜莉亞姆.羅察士,楊無意說那種虛偽的言詞,但要說出事實,在這種場合又似乎稍微困難了點。他只好笨拙地,再重複一次說過的話。
「七三〇黨的各個成員,對各自的人生感到滿足,找出自己人生的意義,這對他們來說大概是真實吧。但是,以客觀的事實看來,他們的正當權利如果受到侵犯的話,故意忽視這個事實,豈不是就是不公正了嗎?」
「這個嘛——這實在太令人難過https://m.hetubook.com.com了,羅察士小姐——」
「叫蜜莉亞姆就可以了。」
「真的是不該插嘴。」
聽到有人這麼說。一個時代的終結,這種感慨對同盟軍的軍人來說,相當有實在感。以布魯斯.阿修比為代表的七三〇年黨的每個成員,就算用含蓄的說法,說是同盟軍一個時代的象徵,也是當之無愧。穿軍服佩戴喪章的人,或是穿著喪服的人,幾乎全部都是軍方的高級軍官,光是他們所獲得的勳章的重量,可能就能壓沉一艘船了。
「似乎死得並不怎麼痛苦,以這點來說,算是幸運了。」
「我可不是憲兵啊。」
對這出乎意外的一句話,楊只能感到非常惶恐。等於是深厚的人生經驗之具體存在的老人,也相當敬重楊。該怎麼說比較恰當呢,偶而的確也是會有那種沒辦法從人生,或歷史上學到任何事的老人,但羅察士上將卻不是其中的一份子。
深深的抒發他的感慨,但左右的人慌慌張張地制止他,因為穿著喪服的少女,也就是羅察士提督的孫女,正好經過他們的面前,背脊挺直,正視前方,表情完全壓抑在白色皮膚之下。她對軍方的高官們,以無過與不及的禮儀回禮著,只不過,就算禮貌周到,但她的視線似乎有某些地方,令訪客們坐立不安。
「似乎不像是死不認輸嘛。」
「這其中覺得難過的人,可和_圖_書能連一成也不到,只是形式上來一下而已。」
不知道該怎麼表達才好,楊試著提出反論。蜜莉亞姆充滿光輝的眼眸中,反映著楊的身影。
蜜莉亞姆對其中的含意,加以微妙的訂正。
「對不起。」
宇宙曆七八八年十月九日,舉行自由行星同盟軍退役上將亞爾夫烈特.羅察士的軍事葬禮。由於唯一的遺族,孫女蜜莉亞姆.羅察士的強烈希望,因此決定在自宅舉行。鉛灰色的雲從一大早開始,就像是要飛落地面似的,戲弄著準備執行儀式的人的神經,但並沒有實際實行下降作戰,所以列席者的禮服都得以倖免。
「我還沒有戀人。」
「又是為了沒必要道歉的事,你這個人——。」
蜜莉亞姆.羅察士對在四十三年前戰死的偉大元帥,似乎仍舊是抱著否定的評價。
「不,就是死不認輸,我想。」
到底是挑撥還是揶揄,楊分辨不出來,只有一件事是很確定的,對這個少女提出的問題,絕對不能輕鬆隨便打發過去。
「楊少校,你是否將事實和真實混為一談了呢?」
「蜜莉亞姆小姐,以後要怎麼辦呢?這個——也許這不是我該插嘴的事——」
「七三〇年黨的最後一人從地上消失了嗎——」
「你對自己的戀人也是這樣稱呼的嗎?某某小姐的?」
在他們之間,熱心的交換著低語。
蜜莉亞姆用疑問的句型說出了斷定的語氣。非常辛辣,或和_圖_書者該說是以更嚴厲叱責的語調和表情。
「這個——我的想法是如此。被稱為七三〇年黨的提督們,都是各自的人生的主角,絕不是隨命運逐流的人——」
楊暗自在心中想,這大概就是所謂的多管閒事了吧,少女的主張也有她的道理。
「妳是認為羅察士提督的權利被侵犯了嗎?」
「再怎麼說我並不想刻意去找出犯人就是了。」
「話又說回來,楊少校,你還要繼續調查布魯斯.阿修比的謀殺論嗎?能捉得到犯人嗎?」
「羅察士小姐,我是希望能尊重——這個——妳的心情,但是像這種的發言,也許會為死去的提督帶來困擾也說不定。」
「說什麼弄錯安眠藥的量?真是的,對這傢伙來說,床好像比戰場更接近死亡嘛!」
蜜莉亞姆伸出了被黑色長袖裹住的手腕,和楊友好的握握手。留下如煙一般的笑容,蜜莉亞姆自楊的身前離去。楊被喪服包圍著,就這樣呆立在原地,心中在想,這是否就是被小鳥逃走了的貓的心情呢——似乎,這個比喻好像不太正確就是了。
「祖父擔任布魯斯.阿修比的參謀長次數非常多,但我所指的並不是一般論,『參謀長的功勞全歸諸於司令官』這種程度的問題。」
說出口之後,楊的優柔不斷又在煩惱,這種表現法是否會得罪人?蜜莉亞姆.羅察士嘴邊帶著和她的年齡不相符的苦笑。
無法變成雨的濕氣,冷冷地www.hetubook•com•com撫上楊的臉頰,吐出來的熱化為白霧,季節像是呼應人心似的,比月曆更加快了腳步。楊趁換口氣的空檔,趕快改變話題。
「那麼,再會了,楊威利少校,祈求你能盡量不傷害別人而樹立功勳。」
「你也這麼覺得嗎?」
「祖父的權利『也』被侵犯而已!」
這是真心話。楊的興趣,與其說是在於物理上的追查犯人,還不如說對追究和「布魯斯.阿修比謀殺論」有關的,過去的人與人之間錯綜複雜的心理,要得來有興趣多了。這也許是沒能當上歷史學家而當上軍人的楊,內心的執意和不死心在大跳踢踏舞也說不定。事實上,歷史學是人世所不可欠缺的學問,但也有包含著挖掘死者陵墓的一面存在,因此絕對不能忘記這一點,要常常懷著敬畏的心情。
「不過七三〇年黨的人——怎麼說,為什麼沒有一個是壽終正寢的呢?」
比蜜莉亞姆年長十五歲的商船機械士,沒有什麼橫溢的才華也不是什麼美男子,而是個篤實的男人。能被生前的羅察士提督看中,並把唯一的孫女的終身託付給他的男人。
「大家都沒有什麼不滿,所以就這樣好了」像這樣,並不是個研究歷史的人所應有的態度。
窩囊的台詞,從楊的嘴裡流出。不是謙遜也不是做作,因為事實就是如此,所以就乾脆窩囊個夠。蜜莉亞姆默默的注視著年輕的軍人,沒有加上「那麼我當你的戀人好了」這hetubook•com.com種立體TV連續劇的女主角似的台詞。偉大的提督的孫女,和似乎無法成為偉大提督的青年軍官,有幾秒的時間,一起注視著葬禮的進行。
「布魯斯.阿修比似乎就連死了,也要把同伴們的好運一起吸走。七三〇年黨裡面,能幸福的迎接晚年的人,連一個也沒有。」
把這句話說在前面,也許就是楊對於這點非常在意的證明。蜜莉亞姆的表情也稍微改變了一下,似乎她的腦海裡也還存在著這段記憶。
「怎麼樣?沒有什麼話要說嗎?」
楊認真的點點頭。
少女對「艾爾.法西爾的英雄」表現出少女應有的興趣。
「謝謝你,祖父要是聽到這句話,一定會非常高興,因為祖父很欣賞你。」
由於些微連自己也不明白的心理,楊這麼回答。蜜莉亞姆.羅察士又是一副想笑的表情。
「非常盛大的葬禮呢。」
以這位少女為辯論的對手的話,非得對語言本身所代表的意義和定義,一個一個加以檢討,重新確認才行。一個大大的「單語的女神大人」的句子橫斷過楊的腦海,如果說出口的話,就是超出唐突的限度了。
為了參加葬禮而梳整齊的頭髮,已經被楊亂抓得已經不成形了。楊完全沒有想對她說教的意思,再怎麼說也沒那種自信認為自己的想法是百分之百正確。再說,要論述人生楊還太年輕。
蜜莉亞姆笑了起來,並非嘲笑的笑容,她的笑容又溫柔又和煦,楊也覺得心裡舒服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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