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坦尼斯眨眨眼。有一段時間他不知道該說什麼，龍珠讓他想起朋友的現況。

「死路一條？」坦尼斯低聲說。

「妳不認為妳父親會使用龍珠？」

雷斯林眼中狂熱的光芒開始消退。他的肩膀垂下，聲音微弱，開始劇烈地咳嗽。其他人屏住呼吸看著他。

「他只知道這顆龍珠是從哪裡來的。」阿爾瀚娜雖然極力克制，但聲音仍然微微顫抖著。「那個年輕法師說的有關失落之戰和大法師之塔的淪陷都是正確的，但他說其他三顆龍珠都消失了並不完全對，我父親把一顆龍珠帶到西瓦那斯提保管。」

「人類的命運是我的任務，我不需要考慮這發生在哪一塊土地上。」龍騎將回答。「我的力量就足以命令你，驕傲的紅龍。我命令你俘虜這些人。我要盤問這些人，把他們抓來給我，你會得到應得的賞賜。」

她蒼白的臉頰上泛起了紅暈，「我……我把星鑽給了他。他當然不知道它的力量，也不知道要如何使用它。我不知道我為什麼會把它送給他，只不過——」

「我想你應該知道這些東西——」坦尼斯問。「它們到底是什麼？」

「『這扇門，這座塔，直到能自由控制過去未來的強者出現之前，將永遠無人能近！』他大喊。邪惡的法師跳出塔外，對著大門墜去。門上的尖刺刺穿了他的身體，他在這座塔上施了最後的詛咒。金色和銀色的大門開始扭曲變形，最後變成可怖的黑色。原先白色、紅色的尖塔變成死氣沉沉的灰色，黑色的尖塔則變成一堆瓦礫。」

「我值第一班夜哨好了，」坦尼斯告訴卡拉蒙，「你先去休息。」

「我什麼也沒跟你們說過！」雷斯林惱怒地說。「你在胡扯些什麼？」

阿爾瀚娜甩開坦尼斯的手，恢復了如白色大理石般的鎮靜表情。她轉身走到洞穴前半部，拉開河風掛在洞口的毯子，差點把它扯下來，然後走出洞外。

龍騎將發出一聲混合著不悅和驚訝的低呼。龍群們低頭看著從底下濃煙中飛出的三隻獅鷲獸，身形不到龍的一半，這些野獸以牠們暴烈的性格著稱。龍人部隊在牠們面前像是一盤散沙，獅鷲獸用利爪和尖嘴將不幸阻擋住牠們去路的龍人撕成兩半。紅龍恨恨地尖嘯，帶領著整個中隊往下俯衝。但龍騎將擋在牠們面前，牠們被迫停住。

「天哪！」坦尼斯忍不住說。星鑽！多麼珍貴稀有的禮物啊！精靈戀人被迫分離時才會交換的寶物，它將兩人的靈魂聯繫在一起。藉著它的力量，兩人可以分享內心最深處的情感，從對方身上獲取支持的力量。但坦尼斯有生以來從沒聽過有人類接受過星鑽這樣的寶物。它對人類會有什麼影響？它會有什麼效果？還有阿爾瀚娜，她絕不可能愛上一個人類，也不可能回應人類的愛。這一定是某種盲目的感情。她當時既孤單又害怕。不行，這一定會是場悲劇，除非精靈或阿爾瀚娜自己心中有了什麼重大的改變。雖然坦尼斯知道羅拉娜和其他人都安好無恙，並為此感到欣慰，但他不禁同情起史東的處境來。

「就算有，他也沒跟我說。」阿爾瀚娜擔心地說。「我只知道這些了。我得要休息了，晚安。」她自顧自地說著。

「我已經都告訴你了。」阿爾瀚娜搖搖頭。

阿爾瀚娜聳聳肩。「當這場戰役變得一面倒時，法師自己摧毀了兩座大法師之塔，所產生的爆炸力讓附近方圓幾十哩寸草不生。只有三座大法師之塔留了下來——伊斯塔之塔、帕蘭薩斯之塔、威萊斯之塔。前面兩座塔的毀滅嚇壞了教皇，因此他放過了伊斯塔和帕蘭薩斯兩座塔中的巫師，保證他們毫髮無傷，換取他們和平地離開這兩座塔；因為教皇很清楚法師們可以輕易地連帶摧毀這兩座城市。」

「他們已經逃跑了！m•ｈetｕｂｏｏk.ｃｏｍ.ｃｏｍ」紅龍憤怒地回答。

「你跟你的法師朋友在一起那麼久了，怎麼還會問出這麼無知的問題？他雖然擁有無比的力量，但他還是得休息。再怎麼偉大的法師也需要利用休息時間來重新記憶這些法術、恢復體力。即使那些力量跟著這悲劇一起消失在克萊恩上最強的大法師，也必須要花上數小時的時間來閱讀法術書，背誦這些法術。當時也和現在一樣，法師的人數並不多。沒有多少人膽敢接受大法師之塔的考驗，因為失敗就是死路一條。」

「現在妳看起來並不太排斥我們的幫助嘛！」

「我父親羅拉克那時還是個學徒。」阿爾瀚娜轉身面對月亮，柔聲回答。「他前往伊斯塔的大法師之塔接受試煉，也成功通過試煉。那時候他第一次看到龍珠……」她沉默了一段時間。「我即將要告訴你的故事，我從未告訴過任何人，除了我之外，我父親也沒對任何人提起過。我會告訴你只因你有權知道即將要面對什麼。」

「我要出來守夜囉！」在他再度走出去之前，他故意大聲地說。他把毯子掀開來，斜眼看見阿爾瀚娜站起身，急忙用手擦著自己的臉。她轉身背對他，他則慢條斯理地走過去，給她時間恢復平靜。

「是的。」阿爾瀚娜回答。「你的朋友那麼年輕就敢接受試煉，他必定非常勇敢，或者是非常有野心。他從來沒跟你說過嗎？」

「很好，雷斯林。」坦尼斯靜靜地說。「告訴我們你對龍珠知道多少。」

接著她彷彿發現自己說了太多，急忙掀起洞口的毯子，快步走了進去。

「龍珠？」他低聲地說。

「我只知道一點點。」阿爾瀚娜回答。「法師們的力量都來自月亮，白袍法師從銀月吸取力量，紅月賜予紅袍法師能力。根據傳說，黑袍法師的力量來源也是一個月亮，但只有他們才知道它的名字，以及如何在夜空中找到它。」

坦尼斯之後一直記不起這場噩夢般追逐的詳細經過。冷風不停地打在他們身上，死在龍焰之下似乎也變得誘人起來。眾人恐慌地回望，目不轉睛地看著龍慢慢追上來，直到眼睛疲倦地流下淚水，凍結在臉頰上，還是不敢輕易轉過身去。深夜時大家才迫不得已地躲進懸崖上的洞穴中，當他們於黎明時再度飛上天空時，身後的龍依然緊追不捨。

阿爾瀚娜沒有回答，她只讓自己放鬆了一下，便掙脫他的懷抱，走向洞口。她突然轉身，停下來。

「矮人常說，」坦尼斯感覺到兩人之間的鴻溝拉近了不少，輕輕摟著阿爾瀚娜纖細的肩膀。「『借來的煩惱最後還回去時，還得要多加上傷心的利息。』別擔心，我們會幫助妳。」

「我不知道。」她回答。「我們分開了。他要回旅館去和你們會合，我則必須呼喚我的獅鷲獸。」

「他那麼勇敢，那麼有騎士風度。他冒著生命危險幫助我，甚至不知道我的姓名。只因為我有了困難，他就挺身而出伸出援手。而且——」她的雙眼泛著光采。「當惡龍屠殺人們時他掉下了眼淚。我以前從沒看過大人哭，即使我們被惡龍趕離家園時也沒人掉淚。我想我們早已遺忘要怎麼哭泣。」

「他們怎麼可能會被打敗？！」坦尼斯不可思議地問。

阿爾瀚娜瞪著他，不知道他到底是說實話還是在諷刺，但看見他臉上嚴肅的表情，加上她也希望有人陪著，她決定回答這個問題。

「我守第一班夜哨。」坦尼斯說，接著他隨口問，「妳看起來似乎很擔心妳父親會使用這個龍珠。他應該知道這個龍珠的過去吧？如果我沒記錯，他也應該是個法師才對。」

「就讓他們走吧！你不需要擔心這件事了，我讓你回到原來的編制裡。如果那個蠢蛋投德問起這件事，告訴牠，牠是如何弄丟藍色水晶杖的秘密，並沒有因為猛敏那的死而被遺忘。修馬斯特．投德的過去仍然有人記得：就在我的腦海裡。如果牠膽敢向我挑戰，我就要讓每個人都知道！」

惡龍展開翅膀，在塔西斯城上空飛舞著，龍人大軍則在底下搜尋著塔西斯城。龍騎將很快便會召回牠們，準備下一場的戰鬥。但此時牠們可以好好地休息hｅtuｂook.com•coｍ，在空中，牠們製造出來的炙熱上升氣流中好好地飄浮，狩獵著那些膽敢出現在街道上的愚蠢人類。紅龍在空中翱翔著，保持整齊的編隊飛行，跳著死亡之舞。

「上天賜給我們的，就是我們應得的，你們這些人類和『半人類』，」她聲音中的嘲諷有如匕首般鋒利，「為了要得到更多而毫不珍惜地拋棄它，我們不需要你們的幫助就可以好好活下去。至於你們會怎樣，那就不關我們的事了。」

坦尼斯突然明白了一切。

「卡拉蒙，把我的藥水拿來。」雷斯林命令。戰士照著吩咐把那杯熱水帶過來，小心地放在法師面前。雷斯林把草藥混進熱水裡，一股奇怪、酸苦的味道立刻充斥在空氣中。雷斯林皺著眉，啜飲著藥汁，開口道。

「我以前看小弟這樣過，」卡拉蒙低聲說。「彷彿他變成另外一個人。每次這個樣子都會讓他精疲力竭，最後什麼事都不記得。」

「著白袍的法師首先進入了大法師之塔。當努林塔瑞血淋淋地掛在夜空時，穿著紅袍的法師走進塔中。最後，黑色的圓盤，努塔瑞，群星中的一個黑洞升起，只有知道它存在的人才看得見。此時黑袍法師走進大廳裡。」

坦尼斯看著其他人。河風搖搖頭，卡拉蒙咬住嘴唇，臉上滿是擔心之色。

「你給我停下來！」

「我要先照顧雷斯林。」大漢把毯子鋪在瘦弱的弟弟身邊。坦尼斯跟著阿爾瀚娜走出洞口。

「西瓦那斯提裡面所有的鋼鐵或是珠寶都不足以——」

坦尼斯最後清清喉嚨。「你剛剛說三個月亮是什麼意思？」

「大人，您的命令是？」紅龍嚴肅地問。「您並不是管轄這塊土地的龍騎將，有什麼權力命令我？」

「妳知道有第三個月亮嗎？」他顫抖著看向夜空。「黑色的月亮。」

「我們也要追上去嗎？」雌紅龍問。

「但妳父親在拿走龍珠之前應該還知道更進一步的資料吧？」坦尼斯追問，「像是如何使用——」

「不用了，」雄紅龍看著那龍騎將的身影，若有所思地回答。「我可不敢違抗他的命令！」

「如果妳需要戰士，那為什麼不找他帶妳到西瓦那斯提？」

「於是法師們前往那座從來沒有受到威脅的大法師之塔——位在卡若理山脈中的威萊斯之塔。在威萊斯，他們療傷止痛，守護著這世界上魔法僅存的一絲火光。他們沒辦法隨身攜帶的法術書，因為數量實在太多，而且許多書籍上也有著保護性的魔法，所以都送給了帕蘭薩斯城的大圖書館。根據我族的傳說，那些法術書至今仍然安好地保存在裡面。」

「你們要找的是龍珠沒錯吧！」阿爾瀚娜打斷他的話。「我知道其中一顆在哪裡。就在西瓦那斯提。」

龍騎將對牠們行禮，掉轉龍頭，飛快地追向那群逃脫的敵人。紅龍看著藍色的龍群消失在夜空中。

阿爾瀚娜本來已經準備離開，但她聽見話中的同情，遲疑了一下。

「當晚法師們施展龐大且強力的法術，由於威力太大，只有極少數人能夠承受。最後，連他們都精疲力竭地倒下，肉體和精神的力量都被榨乾。第二天早上，台座上放著五顆混合著光與影的龍珠。除了一顆之外，其餘都被緊急帶到其他的大法師之塔去。就在每座塔中，龍珠協助消滅了黑暗之后的邪惡力量。」

「阿爾瀚娜！妳怎麼知道的？」坦尼斯嚴肅地追問。

「你看！」一隻年輕的雌紅龍說，「獅鷲獸！」

「妳怎麼會知道？」坦尼斯吃了一驚。

「晚安，阿爾瀚娜女士。」坦尼斯輕聲說。「今晚好好地休息。不要擔心，妳父親非常睿智，而且很有智慧。我相信一切都不會有事的。」

「總有一天精靈們會發現自己是一個大家庭中的一分子，」坦尼斯憤怒得聲音顫抖著。「你們不可能永遠都是被寵壞的長子，一切衣食無虞，我們這些人只能等待你們留下來的麵包屑。」

「白袍法師關上了它的黃金大門，用一把銀色鑰匙鎖住它。當政務官迫不及待地伸出手去接過鑰匙時，塔上的窗口出現了一名黑袍法師。」

只有少數的生物能夠飛得比獅鷲獸快，但這群他們第一次見到的藍龍，hetubook.com.com總是在天際保持著一定的距離，不停追趕著。逼得大夥只能在疲倦的獅鷲獸晚上被迫要休息時跟著一起躲藏。食物也不充足，只有阿爾瀚娜帶著一些「quith-pah」——一種曬乾的水果製成的乾糧——雖然可以讓人支撐下去，卻對腹中的飢火沒什麼幫助。即使是卡拉蒙也因太過疲倦而沒辦法吃下什麼東西。

「只不過什麼？」坦尼斯驚訝得幾乎說不出話。

他們已經飛出了濃煙和遮蔽塔西斯的烏雲，飛進了清朗的夜空。頂上的星光像鑽石般閃爍著，反而讓那兩個失蹤的星座所留下來的空洞更加明顯。銀色和紅色的月亮已經西沉，坦尼斯不需要它們的光芒也能分辨出身後緊迫不捨的黑影。

「法力夠強？！」她用充滿恐懼的聲音說。「我的父親？！怎麼可能！」

「沒有，」坦尼斯喃喃地說，「他從來沒提過。妳繼續說。」

「三個月亮？」坦尼斯輕聲問。但雷斯林像沒聽見似地，繼續以彷彿不屬於他的聲音說下去。

雷斯林呆滯地抬起頭。「三個月亮？」他嘶啞地說。「我不知道什麼三個月亮。剛剛我們在討論什麼？」

如果這驕傲的西瓦那斯提精靈讓人看見她柔弱的一面，她永遠也不會原諒他的。坦尼斯悄悄地躲回洞口的毯子後。

雷斯林再度開口前沉默了片刻，接著深吸一口氣說：「當第二次巨龍戰爭展開時，我輩中最偉大的法師們進入了最雄偉的大法師之塔，也就是位於帕蘭薩斯的那座塔，製造出龍珠。」

「那場失落之戰、三個月亮、雷斯林用不屬於他的聲音說話，這些都沒有道理。」坦尼斯喃喃道。

「我不需要你們感激，甚至也不想聽到它。」阿爾瀚娜．星光打斷了坦尼斯說到一半的感謝詞。眾人在風雨中騎在獅鷲獸的背上，雙手緊抓著獅鷲獸的羽毛，愣愣地看著底下死寂的城市快速縮小。

「龍——」他對阿爾瀚娜說，「在追我們。」

「雖然他通過了試煉，」她聲音小到坦尼斯被迫走近注意聽。「但他並不像你的朋友那樣擁有強大的力量。如果他覺得龍珠是我們唯一的希望，我怕——」她哽咽起來。

「這是歷史上不尋常的一刻，各種袍色法師間的歧見被擺在一旁。歷史上只有兩次這樣的狀況，第二次就是所有法師聯合起來對抗這個背棄他們的世界，史稱『失落之戰』，但那時還沒有人能夠預見這樣的狀況。那時最重要的只有一件事——那股巨大的邪惡力量一定得消滅。因為那力量打算摧毀所有的魔法，好讓它自己的魔法成為唯一的力量！有些黑袍法師曾經試著和這股力量合作——」

卡拉蒙輕柔但堅決地把她拉開。阿爾瀚娜瞪著他，露出混合著恐懼和憤怒的表情，有那麼片刻，她像是想賞給卡拉蒙一巴掌。但坦尼斯很快走到她身邊，抓住她的手。

坦尼斯記憶中唯一深刻的是在他們旅程第二天所發生的事。當時他正告訴營火旁的同伴有關坎德人在大圖書館中的發現。一提到龍珠，雷斯林的眼睛立刻泛起異彩，他的面孔被一種發自內心的光芒照亮。

「我們剛剛在談有關龍珠的故事，」金月說，「你正準備要告訴我們你所知道的事情。」

銀色的月亮升起，銀白色的光芒照耀著它女兒的臉龐，雖然她一臉冷峻模樣，但坦尼斯還是忍不住偷偷地欣賞著。

「阿爾瀚娜女士，」他冷靜地說。「叫醒他不會有任何好處，他已經把他所知的都告訴我們了。他顯然不記得另外一個聲音說過些什麼。」

「史東呢？」他問阿爾瀚娜。「我最後見到他的時候，他跟妳在一起。」

坦尼https://m.hetubook.com.com斯本來也打算跟著休息，但他看見阿爾瀚娜躡手躡腳地走出陰影，站在雷斯林身邊。她看著睡著的法師，雙手扭絞在一起。

坦尼斯看見雷斯林的眼中發出灼熱的光芒。「但很快就發覺自己反而被這股力量控制。因此，當天空中出現三輪滿月時，龍珠就此誕生。」

雷斯林沒有馬上回答。他緊緊裹著他和哥哥的斗篷，盡可能靠近營火取暖，但他瘦弱的身軀仍然止不住地發抖。法師的金色雙眸看著坐離眾人遠遠的阿爾瀚娜，後者決定和他們同住一個洞穴，但仍不屑與他們交談。但無論如何，她似乎半轉過身注意地聽起來。

「奎靈那斯提沒有任何記載嗎？」她不屑地看著坦尼斯。「你們和人類混在一起的結果竟然是變成這樣的野蠻人！」

「不可能！」坦尼斯吃了一驚。「我們得和朋友會合！妳得飛進山裡，我們不能去西瓦那斯提，阿爾瀚娜。拯救世界的命運落在我們肩上！如果我們能找到龍珠，我們就有機會消滅這些可怕的怪獸，結束這場戰爭。然後我們就可以去西瓦那斯提——」

「你說西瓦那斯提有顆龍珠？」法師看著坦尼斯低聲說，「這問題不應該問我吧？」

「你很擔心你的朋友，」她說，「其實沒必要。他們安全地逃出了那座城。雖然坎德人差點沒命，但他還是活了過來。現在他們正前往冰河地帶，找尋另一顆龍珠。」

「我知道的很少。」阿爾瀚娜蒼白的臉孔轉過來面對火光。「我們把它視為過往年代的遺物，保留它最大的原因是好奇心。誰知道人類會再度喚醒這邪惡力量，把惡龍帶回克萊恩？」

「失落之戰到底是怎麼回事？」坦尼斯靠在阿爾瀚娜旁邊的一塊大石頭上。

「這都是我的錯。」坦尼斯說。「我從來不怎麼注意聽族中的史官長老解釋過去的歷史。」

「洞穴裡空氣太悶了。」她低沉地說。「我受不了。我得出來呼吸新鮮空氣。」

「龍珠，你告訴我們創造它們的過程。你怎麼會——」坦尼斯看見雷斯林躺回蓆子上，便閉上嘴。

「我們『現在』就要去西瓦那斯提。」阿爾瀚娜不為所動地說。「半精靈，你在這件事上沒有選擇的餘地。我的獅鷲獸只服從我的命令。如果我對牠們下令，你們會像龍人一樣被撕成兩半。」

獅鷲獸睡得很熟，牠們枕著自己柔軟的羽毛，銳利的爪子緊抓著懸崖邊，不會有任何的危險。在黑暗中他一下子找不到阿爾瀚娜，緊接著發現她靠著一塊大石頭，雙手蒙住臉，傷心地哭著。

「也許你聽完我說的話之後，也不會想感謝我了。」阿爾瀚娜冷冷地看著在她背後的坦尼斯。「我救你們是有目的的。我需要戰士們幫助我去尋找我父親。我們要飛去西瓦那斯提。」

紅龍煞住自己俯衝的勢子，驚訝地抬頭望去。這聲音十分有力、清晰，而且是從一名龍騎將口中發出來的。他並不是投德！雖然這名龍騎將披著厚重的斗篷、閃閃發光的盔甲和面具，但從聲音就可以分辨出他是個人類，不是地精。這個龍騎將是哪裡來的？又是為什麼而來？因為紅龍驚訝地發現，他騎在一隻藍龍背上，身旁還有許多藍龍跟隨。

「我告訴過你們，一定要活捉他們！」龍騎將堅持說。

「妳父親是怎麼得到龍珠的？」

現在克萊恩上沒有任何力量可以阻止牠們。牠們知道這點，也盡情享受著勝利的歡愉。但有些時候還是會有狀況打擾牠們的飛行。剛剛就有一名中隊隊長，收到了在某個旅店廢墟旁發生戰鬥的報告。一隻年輕的雄龍領著整個中隊來到現場，嘴裡喃喃咒罵著地面部隊的無能。當龍騎將是一個無能、懦弱的大地精時，你能期待些什麼呢？這個大地精甚至連親自觀看攻陷這種軟綿綿的城市都不敢。

「我會好好賞賜你們的。」阿爾瀚娜回答。

紅龍嘆口氣，回憶起猛敏那騎m.hetubook.com.com在派烙斯背上，親自領導著牠們時的光耀。他才是個名符其實的龍騎將！紅龍心不在焉地搖搖頭。啊，牠現在可以清楚看見那邊就是現場。牠命令隊員停留在空中，自己俯衝下去仔細調查。

「我一點都不相信！」河風冷冷地說。他抖抖披風，準備睡覺。

雷斯林從嘴角擦去血跡。「我知道的不多。」他疲倦地聳聳肩。「龍珠是大法師製造的，只有我輩中最有力量的法師才能使用它。如果法力不足的人試著要使用它，就會喚醒巨大的邪惡力量。除此之外，我就不知道了。所有龍珠的相關資料都在那場法師被人們唾棄的戰爭中湮滅了。據說，兩顆龍珠在大法師之塔被攻陷時跟著毀了，以免落入暴民手中。有關其他三顆龍珠的故事則和那些法師一起消失了。」他的聲音愈變愈小。最後他躺回蓆子，精疲力竭地沉沉睡去。

在雷斯林來得及開口前，河風生氣地說：「妳沒有證據證明這是人類做的！」

「在測驗之中，龍珠——」阿爾瀚娜遲疑了一下，找尋比較恰當的字眼，「和他談話，與他心靈溝通。它似乎害怕某種即將到來的大變動。『你不能將我留在這座塔中，』它說。『如果我被毀滅了，整個世界的末日也將到來。』我的父親——我想你可以說他偷走了龍珠，雖然他自認是保護了龍珠這無價之寶。法師們放棄了伊斯塔之塔。教皇將它挪為己用。最後法師們也放棄了帕蘭薩斯之塔。」阿爾瀚娜打了個寒顫。「它的故事非常悲慘。教皇的手下，當地的政務官前去查封這座大法師之塔；這是他的說法，但每個人都看得出來他的眼神貪婪地打量著這座大法師之塔，因為傳說中裡面或美麗或醜惡的無窮寶藏早已是全大陸知名。」

阿爾瀚娜不屑地看了河風一眼，她覺得和野蠻人爭論有失自己的身分，因此並未回答。坦尼斯嘆了口氣。平原人在精靈眼中本來就沒什麼地位。河風花了很多時間才學會相信坦尼斯，更久的時間才學會相信吉爾賽那斯和羅拉娜。懷著相同歧視的阿爾瀚娜現在似乎又造成了新的傷痕。

「恐怕他會。」阿爾瀚娜緊握雙手回答。「他說靠他一個人就可以逐退那邪惡的力量。他一定——」她很快地蹲下來。「叫醒他！」她黑色的雙眸閃著光芒。「我一定得知道！叫醒他，叫他告訴我到底有什麼危險！」

雷斯林的眼神開始渙散，嘶啞的聲音也跟著停了下來。當他再度開口時，整個人彷彿重生，甚至連聲音都變了，變得更為沉穩、低沉、清晰，也不再咳嗽。卡拉蒙驚訝地看著他。

「當伊斯塔在力量之年代中勢力愈來愈大時，伊斯塔教皇和他手下的牧師十分妒忌法師的力量。牧師覺得世界上已經不需要魔法了，因為他們不能控制那力量，所以對它感到恐懼。法師雖然廣受尊敬，但即使是穿著白袍的法師也不能獲得人們全然的信任。牧師要煽動人們對法師的排斥可說是輕而易舉。正當日子愈來愈糟時，牧師開始把罪過怪到法師身上。每個法師都必須通過其中恐怖試煉的大法師之塔，自然而然地就變成人們的目標。暴民瘋狂地攻擊這些地方。正如你朋友所說的，法師們再一次團結起來捍衛他們的最後堡壘。」

「這你管不著。」阿爾瀚娜背對著太過疲倦而無法清楚思考的坦尼斯。他接著從獅鷲獸鼓動翅膀的聲音中聽到了人類的叫喊聲。是卡拉蒙！戰士大喊著指著他們的背後。又怎麼了？坦尼斯疲倦地想。

「政務官和民眾害怕得轉身逃跑。從那天起，便沒有人敢進入帕蘭薩斯之塔，甚至連接近大門都不敢。在塔被詛咒了之後，我父親才把龍珠帶到西瓦那斯提來。」

雷斯林就知道，至少他體內的另外一個聲音知道，坦尼斯心想，但沒有說出來。

「在夢幻的年代中，正值整個克萊恩都尊敬吾輩法師時，世界上有五座大法師之塔。」法師聲音低沉，彷彿在回憶著痛苦的過去。他哥哥陰沉著臉，低頭看著洞穴的地面。坦尼斯看見這陰影落在雙胞胎的臉上，不禁又開始懷疑在大法師之塔裡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可以如此徹底改變兩個人。但他知道問也沒用，兩個人都發過誓不能對外人述說這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