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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最後一定會這樣的。」騎士慢慢地說。「我寧死也不接受你的庇護，雷斯林。」

坦尼斯專注地看著他，突然明白雷斯林沒說實話。但這是為什麼？

「好吧，也只能這樣了。」阿爾瀚娜忽視投向她的憤怒眼光，很快地說。「我們也只能步行，就這樣，反正路不遠。」

他們剛踏上對岸，開始卸下補給品時，繩子就在他們的眼前斷成兩半，渡船順水流下。晚霞同時也跟著消逝，夜色將他們完全包圍。雖然天空十分清朗，沒有任何雲朵遮蔽，卻看不見任何星斗。天空中也沒有紅色或是銀色的月亮。唯一的光芒來自小溪，閃爍著妖異、邪惡的光芒。

「我們得走進森林。」雷斯林發抖地說。他轉身踉蹌地走進黑暗的荒野中。

法師似乎沒聽見。坦尼斯又走近幾步。「雷斯林？」他重複道，看見法師出神地看著眼前的景物。

「是你！」雷斯林嘶啞地說。

「等等，阿爾瀚娜！」坦尼斯大喊，但她已經沿著青翠的岸邊奔跑起來，長裙也跟著飛揚。「阿爾瀚娜！該死。卡拉蒙、河風追上去。金月，試著去跟她溝通一下。」

他傾聽著。卡拉蒙抓著他的手，絕望地哀嚎著。

坦尼斯完全沒辦法弄清楚自己到底身在何處，或是已經經過多久的時間，他只記得自己無意識地朝著星辰之塔前進，看著它慢慢出現在樹梢。他不停地走著，什麼阻擋都沒有遇見。接著他聽見坎德人害怕的尖叫聲，彷彿某種受傷的小動物。他轉過身看見泰索何夫害怕地指著那些變形的樹，突然意識到坎德人根本不該出現在這裡；他身邊還出現了臉色灰白的史東，害怕得面無血色，還有不住哭泣的羅拉娜、恐懼得睜大眼睛的佛林特。

「誰啊？」卡拉蒙虛弱地問，聽見雷斯林的聲音中帶著無比的驚訝與恐懼。大漢看著眼前的一片綠光，卻什麼都看不見。「你在問什麼？」

「雷斯林！」他害怕地說。

坦尼斯所知的這些都是傳說中的記載，因為在鬩牆戰爭之後，奎靈那斯提就再也沒有任何精靈曾經踏足過西瓦那斯提。很多人認為，沒有任何人類在這之前的數百年中曾經到過西瓦那斯提。

卡拉蒙考慮片刻，不安地看著他的弟弟；自從獅鷲獸離開之後，雷斯林的金色眼眸就不曾離開過這座平靜的森林。壯碩的戰士悄悄把劍從鞘中鬆開，走近提卡。看起來彷彿不經意般，兩人的手緊握在一起。提卡害怕地看了雷斯林一眼，但仍緊緊抓著卡拉蒙。

他們並不是真正「建造」了屋子，而是將土地上的大理石雕塑成適合居住的各種各樣稀奇罕有的模樣。在各個種族彼此猜忌之前，矮人工匠經常不遠千里而來觀賞這些作品，被它們獨特的美麗感動而掉淚。據說，來到西瓦那斯提的人類則會深深陷入那美麗的幻夢中，永遠無法離開。

「雷斯林說的對，我……我們得……得要走進森林……找到……找到可以過夜的地方。」坦尼斯用盡全身力氣，牙齒打顫地說。「跟……跟著雷斯林。」

「這有什麼不同嗎？」雷斯林把手收進袖子裡。「你也清楚我們勢必得進入西瓦那斯提。或者，你願意放棄獲得龍珠的機會？」

「我記得妳說過，你們的同胞逃離這裡是因為受到攻擊？」坦尼斯終於忍不住問阿爾瀚娜。

hetubook.com.com「如果這是真的，」坦尼斯問，「如果你相信這是個夢，那麼為什麼你沒有醒來？」

最後大夥無計可施，只好從牠們背上下來，卸下補給品。隨後這些獅鷹混合的生物帶著歉意、優雅地飛上青天。

雷斯林目光呆滯地看著他，彷彿剛從夢中醒來。接著法師意識到有人在跟他講話，他閉上眼睛。

話聲剛落，騎士轉身走進森林更深處。坦尼斯看見精靈的首領比了個手勢，它手下恐怖的軍團跟在後面。半精靈開始邁步往前，然後感覺到一隻出奇強壯的手抓住他。

法師面無愧色地看著坦尼斯，嘴角甚至帶著一抹微笑，彷彿知道坦尼斯並不相信他，但他絲毫不在乎。

「我知道人類很脆弱，」她冷冷地說，「但我不認為他們有那麼糟。人類不能進入西瓦那斯提是因為我們不准他們進來，我們當然更不可能會想把他們留在裡面。如果我覺得會有任何危險，我就不會讓你們進入我的家園。」

奎靈那斯提的精靈和自然和諧共存，並且隨時樂意增加它的美麗。他們在樹林裡建造家園，用魔法讓樹幹上沾染著金銀的色彩。他們用玫瑰色的石英建造家園，也歡迎大自然的一切和他們一起共舞。西瓦那斯提就不同了，他們喜歡獨特、與眾不同的事物。他們有耐心、毅力，對於動輒活到幾百歲的精靈來說，一個世紀又算得了什麼？自然中存在的獨特性不夠，他們就雕塑自然來適合他們的需求。他們將整個森林重新設計、雕塑、挖掘，把花草樹木安排成奇幻的花園。

坦尼斯向前走，紅色鬍子下的臉色蒼白，額上的傷口不住冒著血。金月扶著卡拉蒙踉蹌地走向前。他緊抓著流血的手臂，表情痛苦地扭曲。慢慢地，一個接著一個，大夥都走進了保護圈中，最後只剩下史東站在圈外。

第三天，一行人繼續迎著朝陽飛行。他們已經擺脫了惡龍的追逐，雖然提卡不停回首，聲稱仍然可以看見地平線上的黑影。當天下午，當太陽落到他們背後時，他們已經接近東塔拉斯——王者之河——也是西瓦那斯提和外面世界的疆界。

大夥看見星辰之塔在陽光下閃耀著時，正好飛到河邊，獅鷲獸突然停了下來。坦尼斯四處打量著，看不出任何危險的徵兆。但獅鷲獸仍然急速地下降。

卡拉蒙靠近河風耳邊低聲說，「根本是捕風捉影嘛！」

「那麼這就是伊斯塔的那顆龍珠。」雷斯林低語。他瞇起眼睛，渴望地嘆口氣。「我對龍珠並不很了解，」他冷冷地強調，「除了我告訴過你的部分。但我知道一件事，半精靈，就算我們能活著離開，也不可能毫髮無傷。」

「但昨晚——」坦尼斯驚訝地回答，雙手無意識地摸著自己發燙的雙頰。

「但如果你看到什麼危險，告訴我們！我們至少可以有心理準備——」坦尼斯怒氣沖沖地說。

「雷斯林，你的法杖。」坦尼斯說。他的聲音在這森林中聽起來震耳欲聾，連卡拉蒙都退縮了一下。

坦尼斯趨前擁抱羅拉娜，雖然他的手臂可以清楚感覺到人類血肉的溫暖，但他的理智還是清楚地告訴他，她並不在這裡。即使當她抱著他的時候，這種感覺讓人更加不安。

雷斯林站在被樹林所包圍的空地上。

精靈戰士把武器從卡拉和_圖_書蒙的肩上拔出。卡拉蒙撲倒在地，鮮血和樹幹的汁液混合在一起。雷斯林懷著難以想像的怒氣，從手臂上的暗袋裡掏出一把銀匕首射向精靈，讓它連人帶馬一起消失無蹤。卡拉蒙仍然無助地倒在地上，手臂和肩膀只剩一絲肌肉連結。

雷斯林冷靜地從袋子裡掏出一撮兔毛和炭筆。他用左手揉搓著它們，伸出右手開始唸，「阿茲．凱拉蘭．凱爾．加頓．索莎恩，蘇．卡力．賈拉蘭！」。他的手指飛竄出數道閃電，劃破混著綠光的空氣，射向那些精靈戰士。它們消失了。坦尼斯跌跌撞撞地後退，似乎精疲力竭。

「我接受。」

卡拉蒙看見弟弟伸出手，彷彿跨越極大的鴻溝，他感到莫名、無比的害怕。

「昨晚什麼事都沒發生！」阿爾瀚娜說，「我那時很疲倦、害怕。就像我……我見到史……那個騎士的時候。我後悔跟你提到他。我也不該告訴你星鑽的故事。」

但它們所造成的傷害則是千真萬確的。正當卡拉蒙和一隻身上長著毒蛇的惡狼奮戰時，他抬頭看見一名精靈戰士無聲無息地貼近他身邊，高舉起長矛準備刺下。他尖叫著呼喊弟弟支援。

法師看著眼前的森林。「你覺得可能嗎？」他問。

他四周的每棵樹看來都被禁錮在永恆的煎熬中，彷彿連靈魂也得不到釋放。扭曲的樹枝像靈魂的肢體，痛苦地彎折著。曲折的樹根露出地面，徒勞無功地想要離開這個地方。樹的生命力活生生地從樹幹上的大洞中源源流出，樹葉發出的沙沙聲成了痛苦的哀嚎。西瓦那斯提的樹木似乎落下紅色的血淚。

平原人皺起眉頭。「如果只是這樣，我們未免太幸運了些。」他看著精靈女子。「不知道她為什麼要帶我們到這邊來，也許這是個陷阱。」

「快站在我身邊。」自從雷斯林接受大法師之塔中的試煉後，大夥驚訝地聽他第一次用正常的聲音說話。「快點，」他又說。「它們現在不會攻擊，它們害怕我。但我沒有辦法一直阻擋住它們。」

「眼前好像有一片無法穿透的濃霧，一堵空白的牆。」雷斯林嘶啞地說。「我什麼都看不見，什麼都感應不到。」

「我接受，」雷斯林更為平靜地說。「同時也明白未來是可以改變的。我們要怎麼做？」

「怎麼搞的？」坦尼斯問，「牠們為什麼停下來？我們已經可以看見那座塔了。發生什麼事？」他打量著四周。「我沒發現什麼特殊的狀況。」

「有可能。」坦尼斯回答。「阿爾瀚娜告訴過我一些事，她說羅拉克在伊斯塔之塔中接受試煉時，龍珠和他溝通，要求他帶它逃離即將到來的大難。」

這些樹，這些西瓦那斯提著名的美麗樹林，經過多年的安排和設計，成了世上少有的美景。坦尼斯四周全都是樹，但現在這些樹背叛了它們的主人，變成一座活生生、集恐怖之大成的花園，連葉子也散發著詭異的綠光。

「因為羅拉克的信念太過強烈，而你的信念沒那麼執著。當你們最後可以說服自己這的確是個夢時，就是你們醒來的時候。」

「不准你對我這樣說！」她咬牙切齒地說。「不准在我面前提到他！」

「牠們就是拒絕繼續前進。」阿爾瀚娜臉上露出擔心的神情。「牠們不願意告訴我原因，只表示我們必須自己走到塔那邊。m.hetubook.com.com我不明白是什麼原因。」

在害怕些什麼？明明什麼都沒有，沒有理由！沒有讓他們感到恐懼的事物，卻又對這一片虛無感到無比的恐懼，這種從未有過的無力感侵蝕著他們的靈魂。

第一眼看過去，實在很難讓人相信西瓦那斯提曾經經歷過一場慘烈的攻防戰。地面上沒有冒起龍人大軍駐紮時會冒出的炊煙，整塊大地上也沒有焦黑、殺戮的痕跡。他可以看見底下的白楊樹林依舊在陽光下閃耀著光芒，美麗的大理石建築物仍綴飾著這片寧靜的森林。

河風和卡拉蒙不安地交換眼神，但還是照著坦尼斯的命令，沿著河岸跟在阿爾瀚娜身後奔跑。金月和提卡則緩慢地跟在後面。

恐怖的傷口慢慢癒合。雖然鮮血仍然不停向外湧出，但死神已經暫時放過了這個戰士。雷斯林跪在哥哥身邊和他說話。突然法師閉上了嘴，瞪著卡拉蒙身後的樹林，無法置信地張大奇異的雙眸。

「如果這片土地這樣也算是在惡龍的控制下，我搞不好還能變成溪谷矮人！」卡拉蒙輕蔑地說。

「你後悔把它送給他嗎？」坦尼斯問。

當夕陽落下時，大夥正好渡過那條河到了對岸。著名的西瓦那斯提森林慢慢地被黑暗吞沒，黑夜像是方才渡船底下的黑色河水般，吞沒了整座森林。

「什麼狀況，雷斯林？」坦尼斯間，「你感應到什麼了？」

雷斯林站起身，黑袍在他身邊迎風招展著。法師不顧卡拉蒙的啜泣，和金月看見黑袍時的驚訝，開始找尋坦尼斯。他找到了半精靈，後者正靠著一棵樹，和一群毫不疲倦的精靈作戰。

坦尼斯拔出武器反擊，但他的武器無力地在手中晃動著。他被迫將視線從這些無比恐怖的生物身上移開。

「也許，」雷斯林微笑著說，「我寧願不要醒來。」

「那我們為什麼沒辦法醒來？」坦尼斯憤怒地質問。

「快來我身邊！」法師命令同伴。

「施拉克！」雷斯林唸出點亮水晶球的咒語。但它的光芒冰冷、慘澹，似乎只能照亮法師奇異的雙眸。

坦尼斯可說是從小就聽精靈們敘述西瓦那斯提的美麗風景長大，雖然奎靈那斯提的精靈並不後悔放棄這塊寶地。但他們並不懷念那裡的奇景，因為這傳說中的奇景已經變成精靈間分別彼此的重要差異。

「什麼都沒有，坦尼斯。」法師回答。

他們的速度非常緩慢。一艘雕刻精緻、藉著精細的繩子和滑輪在兩岸之間來回的渡船，第一眼看起來似乎狀況還不錯。但當他們一踏上船，開始航向對岸時，他們發現繩子已經腐朽。渡船就在他們的眼前開始破損，河水也開始變色，帶著血腥味的紅棕色河水不停地拍打著船體。

「不可以！」阿爾瀚娜用精靈語對獅鷲獸說，「我命令你們繼續飛！我一定得到塔中才行！」但獅鷲獸仍然不顧她的命令，不斷地盤旋下降。

「那麼就先做好準備吧！」雷斯林低聲說，接著他轉身跟在哥哥身後緩緩行走著。

法師傾聽了很長的一段時間。卡拉蒙仔細看著弟弟，注意到他泛黃的臉孔變得蒼白。雷斯林閉上眼，彷彿正吞著那苦澀的藥汁。最後他低下頭。

「我踏上塔西斯的那天就開始後悔了。」阿爾瀚娜用激動的口吻低聲說，「我希望我從來沒到過那裡！從來沒有！」她突然轉過身，留下坦尼https://m.hetubook.com.com斯獨自一人思考著。

他全身發抖，跌跌撞撞地走向前，不知道背後到底有沒有人跟上，也不想知道。他可以聽見身後傳來提卡的呻|吟和金月試著用不聽話的嘴唇唸出禱文、斷斷續續的聲音。他也聽見卡拉蒙叫弟弟停下腳步，以及河風害怕地大叫。但這都無關緊要了，他得要趕快跑，趕快逃出這裡！他唯一的目標就是雷斯林法杖上的光芒。

他絕望地跟著法師走進森林。當坦尼斯好不容易走到樹林旁邊時，他發現自己全身力氣都被抽乾。他害怕得無法動彈，渾身發抖跪了下來，撲向前，雙手抓向地面。

卡拉蒙尖叫著看著雷斯林的外袍，象徵他在這個世界上完全中立的紅袍，開始慢慢變成血紅色，暗紅色，最後變得更深……黑色。

法師一直愣愣地看著這片荒野。

「雷斯林，」坦尼斯低聲說，「假設精靈國王羅拉克試著使用龍珠，將會發生什麼事？」

沒人開口，也沒人敢動，他們站在岸邊，被不可見的恐懼所包圍。恐懼來得毫無理由，更因為這種不合邏輯的感覺，眾人感到壓力沉重。恐懼從地面朝他們襲來，滲入他們的四肢百骸，吸乾了他們心靈和肉體的力量，直透入腦髓。

「即使是史東也一樣？」聽到她話中帶刺，他克制不住自己反問的慾望。

接著他站在像是監獄的樹林前，感覺到恐怖的氣氛愈來愈濃。突然，各種扭曲變形的動物從樹林中衝出，撲向一行人。

「我們的約定還是照舊。什麼？你還要更多？」雷斯林靜默片刻，接著嘆口氣。「你說吧！」

但法師也無能為力。坦尼斯最後看見的一件事，就是雷斯林的法杖慢慢地從他毫無血色的手中掉落地面。

坦尼斯不喜歡這種狀況。獅鷲獸以驍勇、獨立著稱，一旦牠們效忠某個主人，就一定會誓死服從命令。西瓦那斯提的精靈貴族也因此代代皆馴養獅鷲獸作為他們的坐騎。牠們雖然體積比龍小，但閃電般的速度、鋒利的爪子、尖銳的喙及後爪，都讓牠們成為絕不可輕忽的敵人。據說獅鷲獸在克萊恩上幾乎沒什麼可以讓牠們感到懼怕。他想起一件事：這些獅鷲獸曾經毫不遲疑地穿越成群的惡龍，飛入塔西斯。可是現在這群獅鷲獸竟然膽怯起來，牠們降落在河岸邊，拒絕聽從阿爾瀚娜不斷的命令。牠們只是燥鬱地在河岸邊等待，拒絕服從任何命令。

雷斯林唸出，「阿茲．凱拉蘭．凱爾．索司阿蘭，蘇．卡力．賈拉蘭！」一團火球從法師手中飛射而出，直撲向那精靈……卻一點作用也沒有。它高舉長矛，用不可思議的怪力刺出，穿透了卡拉蒙的盔甲，穿透了他的肌肉，把他牢牢釘在身後的樹幹上。

「有人知道這片森林裡有什麼嗎？」坦尼斯低聲問。「雷斯林——」

坦尼斯遲疑了一下。精靈戰士沿著空地邊緣不停地往前闖，但只要雷斯林舉起手，它們就彷彿撞上一堵隱形的牆。

騎著馬、混在這群怪物中的是高大的精靈戰士。它們渾身沒有一絲肌肉，眼框中沒有眼https://www.hetubook.com.com珠，優雅的手臂上更是白森森一片。手上拿著閃著幽光的劍在眾人身旁四處衝殺，吸取活人的血液。但只要一被武器砍中，它們就立刻像輕煙般的消失。

坦尼斯眨眨眼。「沒有？」他追問。

「讓他走。」法師嚴肅地說，「不然我們會全部倒下的。我知道要怎麼解決這個問題，但是我沒那麼多時間。我們一定要設法走進星辰之塔中。我們得要冒著九死一生的危險，因為這噩夢中的每一個可怕的生物、每一個變形的生命都會盡全力阻止我們。但你們得先知道一件事：我們身在夢中，羅拉克的噩夢中。也是我們自己的噩夢。我們可以預見自己的未來，也可能反被拖累。記住，雖然我們的身體還是醒著的，但我們的心靈卻是沉睡的。除非我們真的相信，否則死亡只存在你的心中——」

但雷斯林專注地和另一個對象談話，並沒有回答。

「你這話是什麼意思？這裡有什麼危險嗎？」

「他就服從了嗎？」雷斯林的話聲如同眼前的小溪般輕柔。

「我需要你的幫助，」雷斯林嚴肅地說。「現在，就跟以前一樣。」

「你會明白的。」雷斯林嚴肅地預言，「不然你就會死。不管怎麼樣，反正結果都沒有多大的差別。」

金月開始低頭替他祈禱，但她的信仰在這無邊的恐懼中也開始動搖，連禱文都無法唸正確。

但他不知道會有這樣的反應——阿爾瀚娜立刻轉身面對他，秀髮像是鞭子般抽過他的臉頰。她的臉氣得發白，底下的青筋顯而易見。她的黑眸似乎要將他活活吞噬。

「幫助我，米莎凱，」金月祈禱，「幫助我醫治我的朋友。」

「不，小弟！」他慌張地抓住弟弟。雷斯林的手放下來。

「我不明白！」坦尼斯挫折地大喊。

「那些故事說。」當他們騎在獅鷲獸背上飛越森林時，坦尼斯問阿爾瀚娜，「人類一進入西瓦那斯提就會被它的美麗所迷，再也無法自拔。我的朋友們能出得來嗎？」阿爾瀚娜回頭瞪著他。

「我們要怎麼活著到達塔中？」雷斯林詢問他隱形的導師。他再一次仔細聽著，又點點頭。「我會得到我需要的？很好，祝你好運，如果你可怕的旅程中會有好運的話。」

坦尼斯恐懼地看著四周。他這輩子看過許多詭異的事物，但從沒有像眼前這麼可怕的。他心想，這也許會讓他瘋狂。他急躁地四處亂繞，卻找不到逃脫的路徑。四周滿滿的都是樹，西瓦那斯提古老的樹，變形、猙獰的樹。

「我們當時的確是！」阿爾瀚娜目光搜尋著任何不尋常的事物，回答道，「就像塔西斯一樣！惡龍滿天飛舞！龍人大軍走進我們寶貴的森林，肆無忌憚地燒殺——」她無法繼續說下去。

「是的，他把龍珠帶回西瓦那斯提。」

「坦尼斯！」阿爾瀚娜陶醉於眼前的美景，忘情地將手放在他肩上，樂觀地說，「也許那個方法生效了！也許我父親打敗了他們，我們可以回到久違的家園！喔，坦尼斯——」她興奮地顫抖，「我們一定得立刻過河去弄個清楚！快來！渡船口就在下面不遠處——」

大夥群聚在河岸邊，看著深邃的森林。沒有人開口，每個人都緊張地搜尋著任何可能的危險。但他們所看到的也只有白楊樹林在落日的餘暉中反射著夕照，和潺潺的流動的小溪。森林中一片寧靜，只有冬天的氣息籠罩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