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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許裡面有很多龍人。」坦尼斯替他說完。

「好的，小子！」佛林特靠著大石頭坐下來，等著疼痛過去——總是會過去的。佛林特看著老友在小徑上走著，穿著盔甲看來有些笨拙。

「把他拉起來！」他聽見卡拉蒙大吼，然後，「每個人都不要動！整座橋快要垮了！」

下午的太陽剛好開始西沉，他們之前一直不停走著的小路，在這時候突然分成兩條。其中一條直接通往山頂，另一條似乎是繞過山頂的路。也許山頂上有條小路，坦尼斯心想；如果有必要的話，他們可以死守那條小路。

「那是什麼地方？」

「而且也非常隱密。」泰斯說，「它位在這些山脈所包圍的盆地中。你看到了嗎？根據費資本的說法，從來沒有人會到那邊去。除了他之外，沒有人知道那條小路。我的地圖上不知道怎麼搞的也有一條路，至少是通到山裡面的路。」

「有人告訴過你，你話太多了嗎？」

「快點！」坦尼斯大叫。他拉住貝倫的手，拖著永恆之人跳上拱橋，它正好還距離橋面大約有一呎高。貝倫跌跌撞撞地跟上來。即使當他們踏上去之後，那座拱橋還是在繼續地往下降，在費資本的指揮下速度減緩下來。

坦尼斯皺起眉頭，不願意相信這個瘋狂的老法師。

坦尼斯踏上吊橋，盡可能快速移動。他可以感覺到橋身開始搖晃。腳底下的河流在峽谷間順暢流著；銳利的岩石從它佈滿白沫的表面上升起。坦尼斯深吸一口氣，很快地看向別的地方。

『我們可不想把你留下來。』

兩個人匆忙地沿著小路走下去，費資本生氣地沿著小路大踏步走下去，鬍子氣得亂抖。

「不可以！」坦尼斯說，「絕對不可以。運氣好的話，你大概會把牠們全部變成食人魔。」

「完美的目標，你剛剛說的。」卡拉蒙喃喃自語地拔出劍。

「他會一直都這個樣子嗎，坦尼斯？」她無助地問，擔心地看著他的背影。「我不明白！」

「我最後終於追上了他，」卡拉蒙搖搖頭。「他想反抗。以他那種年紀來說他算十分強壯，坦尼斯。我得把他打昏才行。但恐怕我太用力了。」他補上一句，後悔地看著地上昏迷不醒的傢伙。

「快施法，老法師！」泰索何夫突然說。

「哇啊啊啊——」坎德人腳步不穩地撞上費資本，後者正好才跟在佛林特身後走上來。「噁！提卡！實在……好噁心！」他幾乎沒辦法說話。「這是什麼？」

「龍人剛才通過最後一顆大石頭。」佛林特踉蹌地走到眾人視線中。矮人看起來已經快不行了。他靠著一顆大石頭坐了下來，用鬍子擦乾滿臉的汗。

「沒時間給妳回憶往事了，提卡。」坦尼斯不耐煩地說。「我們得走了。站起來，老傢伙！」他是對剛剛才舒服地坐下來的費資本大喊。

坦尼斯聽見老法師唸咒的聲音，覺得一顆心開始往下沉。接著他提醒自己，反正狀況不可能更糟了。站在他身邊的貝倫則看來毫不在乎地面對龍人，這讓坦尼斯覺得不可思議，最後，他想起貝倫並不怕死亡——他會不斷地復活。坦尼斯又再度射出一箭，另外一個龍人尖叫著倒下去。他全部的心思都放在瞄準上，幾乎忘了費資本的存在，直到他聽見貝倫驚訝地大喊。坦尼斯抬起頭，看見貝倫指著天空，隨著貝倫的視線，半精靈差點把手上的弓箭也給丟了。

然後，在他們背後，傳出了大聲交談和武器撞擊岩石的聲音。

「快點，費資本！」泰索何夫搖著他的手，不停地懇求。

「幾乎每個人都這樣說。」泰斯雀躍地說。「我有說過我發現過一頭長毛象嗎？」

「我們過來了！和圖書」提卡從峽谷的另一端大喊。

「我也不明白。」坦尼斯靜靜地說，看著大漢消失在荒野中。「但是，我從來沒有過姊妹或是兄弟。」

「喔，我可不會提醒他這件事情！」泰斯看見坦尼斯的臉色一沉，急忙說。「快來吧，老傢伙。」

第二天早上，坦尼斯全身僵硬地醒了過來。他第一個看見的東西是那座金色的拱橋，仍然掛在半空中，在陽光下反射出耀眼的光芒。

「很久以前，人們相信有神住在那邊，」老法師嚴肅地說。「那是個非常神聖的地方。」

「好極了，提卡！」泰斯興奮地說。「讓我試試——」在她來得及阻止之前，泰斯一把將小瓶子搶過來，深深地吸了一口。

提卡不停地拍著他的臉。「站起來！」她用酒吧女侍的聲調說。「除非你想讓龍人抓到你。」

「法術！」泰斯指著龍人。牠們看見這群人被困在橋上，正急著趕上來把他們給除掉。

「不要煩我！」貝倫惱怒地大喊，把坦尼斯往後推。

「快往前走！」費資本對卡拉蒙惱怒地說。「我試著要集中注意力。我已經把拱橋放在正確的位置上了。我想只要往左移個幾公分——」

「好吧，你說的也有道理。」矮人不情願地承認。佛林特斜眼看著費資本，靠近坦尼斯的耳邊說。「你會不會很懷疑他到底怎麼活過帕克塔卡斯的那次崩塌啊？」他壓低聲音問。

「要來嗎，佛林特？」坦尼斯對他喊。

坦尼斯聽見費資本發出無奈的聲音。提卡很快地越過他，試著要趕上卡拉蒙。

「什麼？」費資本眨眨眼。

當泰索何夫拉著嚇呆的矮人尖叫著跳上去時，拱橋距離橋面大概還有八吋高。龍人們突然意識到眼前的獵物快要逃跑了，憤怒地大吼，衝上木橋。坦尼斯站在金色拱橋盡頭，對為首的龍人不停地射箭。卡拉蒙殿後，也不停揮舞著劍，讓牠們沒辦法靠太近。

「恐怕不行。」老人若有所思地看著那座金色的拱橋。

「他今天早上已經試過幾個法術，」泰斯說，他對著一個覆蓋著蛛網和另一個被燒成灰燼的大樹點點頭。「我判斷最好在他把我們全部變成蟋蟀之前阻止他。」

「我有個法術，」當泰斯又拖又拉地把費資本弄起來的時候，他不禁抗議。「可以馬上消除這些麻煩。呼！」

「我不餓。」他喃喃自語地站起身。「我想應該要先去探探路。」他揹上背包和武器，開始沿著小路往下走。提卡開始忙亂地整理自己的東西，表情不是很專心，一直避開坦尼斯的目光。

坦尼斯斜眼看了看老法師，他點點頭。

「不知道我可不可以……」費資本的臉上露出希望。

「好吧！」半精靈下定決心。「繼續吧，老法師。雖然我也許會後悔。」他急忙跟上費資本時又加上一句。

「貝倫！」坦尼斯吃了一驚。「抓住！」他強迫自己不要晃動，知道自己只要一移動，就會讓貝倫更難保持平衡。

有很長的一段時間，四周只有完全、絕對的死寂。然後費資本驕傲地對坦尼斯說。「棒極了的法術，」法師自豪地說。「有繩子嗎？」

「這座橋已經支撐了幾百年！」費資本憤慨地說。「拜託，它連大災變都撐過去了！」

「好！」矮人回答，突然在一顆大石旁坐了下來。「給我一分鐘。我把我的包包弄掉了。你繼續往前走。」

「我怎麼會知道？」費資本惱怒地說。「我看起來像個神嗎？」

「我很相信這件事。」卡拉蒙衷心地說。

「我去過很多地方，半精靈！」法師不屑地說。「你有一年的時間嗎？我可以告訴你這些地方！」他對坦尼斯伸出一根手指。「你不懂得hetubook.com.com感激我，年輕人！總是那麼多疑，在我為你做了那麼多事之後——」

貝倫身後是泰索何夫，坎德人矯健的身手讓他輕鬆前進，偶爾可以好奇地往下看。然後是嚇壞了的佛林特，費資本攙扶著他。最後提卡和卡拉蒙踏上吊橋，不斷緊張地往後看。

眾人早就找不到卡拉蒙和貝倫的蹤影，更沒時間特地去找他們。因此，當他們發現卡拉蒙的時候的確感到十分驚訝。他正靠著一顆大石頭好整以暇地休息著，昏迷不醒的貝倫平躺在他身邊。

「沒錯。」坦尼斯嘆口氣轉過身。「泰斯，找到什麼東西了嗎？」

「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坦尼斯隱藏住笑容。「也許這次會不一樣，」他說。「至少比跟著費資本亂跑要好一點。」

泰索何夫對坦尼斯露出愉悅的笑容，但是他氣喘吁吁得像隻小狗，一隻腳還一跛一跛的。

從雲端上降下，在落日餘暉中閃耀著的是一條金色的拱橋。老法師用手指引著它，讓它從天上降下來，剛好把橋上的洞給補起來。

「好的，小子！」佛林特對自己說。矮人很快用手揉揉眼睛，站起來跟上他的朋友們。

「風溼痛，」矮人皺起眉頭。「你知道春天的時候我總是被這症狀所困擾。躺在地上睡覺更是雪上加霜。我以為你剛剛說過我們馬上要走了。」矮人開始匆忙打包。

「我要跟你在一起，坦尼斯。」泰索何夫好心地說。

「我們要去的地方真的有神住在那邊嗎？」泰斯詢問他，希望他不要打擾坦尼斯。

「一座古老的城市。它是個廢墟，在大災變時被廢棄——」

然後他聽見提卡大喊。他抬起頭，意識到也許他剛撿回來的這條命馬上就要完蛋了。大約有三十個龍人出現在他們背後。坦尼斯低頭看著眼前那個大洞，其他部分的木板還完好無恙，他也許可以安全地跳過這個大洞，貝倫和卡拉蒙可能也沒問題。但是泰斯、提卡、佛林特和老法師就有問題了。

「除了你之外沒有別人？」坦尼斯繼續追問。

「看來是回不去了。」坦尼斯喃喃自語。「我們大概得一個接一個地走過去。現在只能希望神站在我們這一邊。而且，雖然我實在不願意承認，但費資本說的對，只要我們一走過這座橋，就可以輕易阻止這些龍人。牠們會卡在橋上，變成非常醒目的目標。我第一個走，其餘人跟在我後面，排成一行。卡拉蒙你走在最後壓陣，貝倫你緊跟在我後面。」

提卡停頓下來。她的手放在膝蓋上。

「但是——」坦尼斯準備要抗議。

「沒有——」他喃喃地說，臉上毫無表情。

跨過這個峽谷的橋結構十分獨特，兩棵巨大的楓樹橫跨這座狹窄的山谷，縱橫交錯的樹枝構成了支撐上面木板的結構。很久以前，這一定算是工程上的奇蹟。但現在那些木頭都已腐朽、開始動搖。如果原先還有固定的繩子，那麼一定很久以前就掉到底下的河谷裡了。在他們眼前，木頭依舊在冷冽的風中不斷搖晃著，發出讓人牙齦發酸的聲音。

「不知道怎麼搞的，我……」坦尼斯斷斷續續地吸了一口氣。

坦尼斯剛好來得及看見另一半的吊橋掉落，上面大部分的龍人也跟著一起翻滾下去。他感覺金色的拱橋震動了一下。

坦尼斯把箭搭上弦，射了出去。一個龍人掩住胸口，尖叫著掉下懸崖。半精靈又射出一箭，再次準確地擊中目標。在隊伍正中央的龍人遲疑了一下，困惑得不知該怎麼辦。附近沒有任何掩護，沒辦法躲開坦尼斯致命的箭矢。前排的龍人蜂擁衝向吊橋。

矮人被這突如其來的問題嚇了一跳。「很好！」他漲紅著臉說和圖書。

「我們被困在這裡了！」坦尼斯沙啞地說，看著木板不停地往下落，他的靈魂彷彿也跟著一起落下去。他聽見吊橋另外一邊，提卡發出尖叫聲，叫聲和龍人的咒罵聲混雜在一起。突然啪啪一聲，龍人憤怒的叫聲變成恐懼的哀嚎聲。

「提卡——」坦尼斯正準備開口。

貝倫幽怨地瞪了坦尼斯一眼，走到泰索何夫盤腿坐著、地圖散落一地的地方。永恆之人蹲下來看著地圖，很快就專注聽著泰斯講故事。

「是因為雷斯林嗎？」坦尼斯問。

「我能明白！」貝倫語帶感情地說，吸引了坦尼斯的注意。

坦尼斯看著四周。眾人都已經精疲力盡了。提卡的臉色蒼白、目光渙散，她靠著卡拉蒙，後者甚至為了減輕重量而在路上把帶著的長矛給丟了。

「泰斯，我們的麻煩已經夠多了。」坦尼斯說，吊橋在他腳下發出奇怪的聲音。卡拉蒙小心翼翼地移動，剛好擋住面對他們的龍人。

「來，來嘛！走這條路！」費資本堅持道，並轉過身來瞪著每個人。「那條路是死路——兩種意思上都是。我知道的，我以前來過這裡。這條繞過山脈的路通往一個大峽谷，有條橋通過那個峽谷。我們可以走過去，然後在那裡和試著追上來的龍人作戰。」

就在那一刻，木橋的另外一半——剛剛仍然完好的另一半，通往峽谷另一邊的那一半——嘎吱一聲裂開來，掉落底下的河谷中。

「好極了！」坦尼斯累得連咒罵的力氣也沒了。

※※※

他們不停地往山裡面爬，原先不斷追逐他們的龍人，現在看起來不過是群小點。

在日落的時候，眾人停了下來。他們站在山側一個大約三呎見方的平台上，在他們面前的是一道狹長的峽谷。他們可以看見底下距離這裡很遠的地方，有一條像是發亮水蛇般蜿蜒前進的小河。

「只不過，有時候我注意到你會按摩你的左手。」坦尼斯繼續說。

「我敢跟你打賭，牠們還是會追上來的。」卡拉蒙心不在焉地嚼著乾糧。「有龍可以載著牠們越過這個地方。」他嘆口氣，把大部分的乾糧塞回袋子裡。

「不對，那個神之鄉絕不可能。」泰斯繼續說，小手指指著地圖上代表那座城的小點。「這整個地區也叫作神之鄉。事實上，在有那座城之前，那裡就叫那個名字了，費資本是這樣說的。」

「至……至少它不會太長。」提卡試著要鼓舞大家，但是她自己也變得有些結巴。

「這是個好計劃，坦尼斯。」卡拉蒙慢慢地說。「我們不可避免地一定要和牠們作戰。」他指著身後沿著小路往上爬的龍人。

「喔，」他聽見坦尼斯不耐煩地乾咳。「地圖，好的，沒問題。你知道嗎，當我還是個小孩時，我父母和我一起在卡基斯山脈裡面旅遊，也就是我們現在在的地方，在前往卡拉曼的路上。通常，你也知道，我們會走北方那條比較遠的路。因為塔曼布沙克那裡每年都有一個慶典，各種各樣的奇珍異寶都有賣。但是有一年，我猜應該是他們和某個珠寶商因為誤會而被關進監獄之後的那一年，我們決定要穿過這座山脈。m.hｅtuｂooｋ•ｃoｍ•cｏm我母親一直想要看看神之鄉，因此我們——」

「你看！坦尼斯！」泰索何夫興奮地大喊。「你看！」

「不要往下看。」他對其他人說，感覺到自己的胸口一陣空虛。有那麼一瞬間，他根本沒辦法走動，然後，他咬緊牙關，強迫自己一寸一寸地往前走。貝倫在他身後大步走著，對龍人的恐懼讓他完全忘了其他的威脅。

「卡拉蒙？」提卡問。「你吃的不夠多……」

「歐提克的秘方。」提卡微笑著說。「我們女侍身上都帶著一瓶，在很多場合都派得上用場，如果你懂我的意思。」她的笑容消失了。「可憐的歐提克，」她柔聲說。「不知道他怎麼樣了。還有那間旅館——」

「最好不要煩地，坦尼斯。」佛林特建議。「如果你問我，我會說，他唯一可以理解卡拉蒙的原因，是因為他跟雷斯林一樣瘋狂。」

這一定有四百呎深，坦尼斯在心中估量著。他們之前一直跟隨著的小路到這裡停了下來，頭上是陡峭的懸崖，另一邊除了空氣之外什麼也沒有。要通過這道峽谷只有一個方法。

「神哪！」卡拉蒙大吃一驚，剛好來得及將正準備跨上木橋的坦尼斯拉回來。

老法師惱怒得瞇起眼睛。「沒有。」

「快過來！」坦尼斯命令剛跳上拱橋的提卡。「待在貝倫身邊，好好注意他。你也是，佛林特和她一起去。快點！」他暴躁地咆哮。

天黑之後好一段時間，大夥才終於離開金色的吊橋。他們把繩子丟給提卡，等著她和佛林特把一端牢靠地綁在樹上。然後一個接一個地，坦尼斯、卡拉蒙、泰斯、費資本盪過去，讓貝倫把他們從懸崖邊拉上來。當他們都跨過去之後，立刻疲倦得倒了下來。他們累得沒力氣找個遮風避雨的地方，只是找了棵松樹下把毯子鋪起來，安排好守夜的人。沒值夜的人很快就睡著了。

「卡拉蒙！」坦尼斯大喊著射出另一箭，試著要在金色的拱橋上保持平衡。

「有的，我想有找到一些。」坎德人迫切地說。他把地圖捲起來，將它們塞進地圖盒中，然後把盒子塞進包包裡，順便偷瞄一下他的金龍還在不在。雖然看起來像是金屬做的，但是那模型還是會不停地改變姿勢。現在它正蜷縮在一枚戒指上——坦尼斯的戒指，當他告訴羅拉娜他愛上奇蒂拉時還給羅拉娜的戒指。泰索何夫愣愣地看著戒指和那隻龍，幾乎忘記坦尼斯還在一旁等待。

「嘿，貝倫，」泰索何夫抬起頭微笑，彷彿什麼都沒聽見。「我剛剛正在翻我的地圖，我找到一張有很有趣故事的地圖唷——」

「那座橋，」佛林特說，這是他幾個小時來第一次開口說話，「看起來比我還要老……狀況還更糟。」

「我不要離開費資本！」坎德人頑固地看著卡拉蒙踏上金色的拱橋。龍人們見到強壯的戰士開始撤退，立刻蜂擁向前。坦尼斯盡可能不停地射箭；一名龍人倒在自己綠色的血泊當中，一名龍人從橋邊跌了下去。但是半精靈已經疲倦了，更糟的是，他的箭快要用完了。龍人還在不斷進逼，卡拉蒙跨過拱橋，停在坦尼斯身邊。

——一隻手抓住了他的手腕。

提卡回頭看了卡拉蒙一眼，心不甘情不願地服從命令，她抓住貝倫，粗魯地把他往前推。她看見龍人不斷逼近，不需要太多催促，他們兩個一起衝過那金色的拱橋，越過剩下的吊橋。在他們的重量下，吊橋發出不祥的聲音。坦尼斯只能夠禱告它撐得住，但他卻沒太多時間仔細觀察。至少目前還撐得住，因為他聽見佛林特沉重的腳步聲。

就在那一刻，費資本開始施展他的法術。

「泰索何夫，快過來！」坦尼斯命令ｈttps://wｗw.heｔｕboｏｋ•ｃoｍ•ｃｏｍ道。

「我懷疑很多事情。」坦尼斯低聲說。「像是……你覺得身體怎麼樣？」

「但是——」

「我想你大概沒辦法把那東西處理掉吧？」他問正在和泰斯一起吃乾糧的老法師。

「好了！」費資本滿意地說。「完美無缺。那些侏儒還說我不是工程師的料。」

「我來處理。」提卡開始摸索她的袋子。

正當他們在談話時，上面載著坦尼斯、卡拉蒙和泰斯的金色拱橋堅牢地將斷裂的橋連結在一起。

貝倫臉上滿是緊張的神色，前額開始滴下汗珠，他開始用力拉。坦尼斯看見他手臂上的肌肉鼓起，血管幾乎爆裂而出。貝倫以讓人幾乎無法忍受的緩慢速度，將坦尼斯慢慢拉上破橋的邊緣。坦尼斯倒在橋邊，害怕得全身發抖，抓住木板不放。

「好主意。」坦尼斯憂鬱地看著眼前的拱橋。「好吧，即使我們在峭壁上劃上箭頭恐怕也沒這麼醒目。」他搖搖頭，在提卡和卡拉蒙身邊坐了下來。

「找到了！」她驕傲地拿出一個小瓶子。她跪在貝倫身邊，把瓶塞拔掉，在他的鼻子前面搖一搖。昏迷的傢伙吸了口氣，立刻開始咳嗽。

「我們也會掉下去的！」卡拉蒙大吼。「沒有東西支撐——」

「哼！」佛林特不屑地說，「那對我們實在太有用啦！上次他那張地圖帶我們到了一個乾涸的港口去！」

「等等！」坦尼斯很快地站起來。「你為什麼可以明白卡拉蒙的舉動？」他把手放在貝倫肩上。

在峽谷中間，這個魔法拱橋掛在半空中，兩邊的木橋都掉了下去，只剩下它在落日的餘暉中閃爍著光彩。橋上站著四個人影，低頭看著腳底下的一片混亂——還有對面不遠的安全之地。

「好吧，快一點，」坦尼斯心不在焉地說。「我們可不想把你留下來。」

「我不相信——」他喃喃地說。

坦尼斯恢復了理智，打量著四周，他發現，至少這片刻連龍人們也呆住了，牠們用發亮的眼睛看著那金色的拱橋。

「發生了什麼事？」坦尼斯氣喘吁吁地說，爬了這麼遠的路，他幾乎連說話的力氣都沒有了。

但是，聽到他的問題之後，永恆之人臉上那熱切、渴望的神情消失了。

坦尼斯邊走邊專心地看著泰斯的地圖，沒注意到佛林特坐了下來。他沒聽見矮人聲音中的不同，也沒看見他臉上偶爾會出現的痛苦表情。

貝倫看起來跟以往一樣害怕、擔憂。坦尼斯最擔心的是佛林特。矮人一直都沒說話。他毫無落後地跟在他們身後，但是他的嘴唇泛青，呼吸也變得愈來愈急促。坦尼斯發現每隔一陣子，當佛林特以為沒有人注意他時，他會揉搓胸口或是左手臂，彷彿那兒讓他感覺到疼痛。

貝倫的眼睛立刻張開，抱住自己的頭，昏昏沉沉地站起來。卡拉蒙扶他站好。

「地圖？」坦尼斯打岔道。

當木板開始破裂時，坦尼斯幾乎已經走了一半，他腳下的木板喀啦一聲裂了開來。他本能的行動，在恐懼中及時抓住腐朽的木板。但是那木板開始在他手中碎裂，然後——

「從來沒有人去過那裡嗎？」坦尼斯問費資本。

卡拉蒙的話說到一半。他用力吞嚥了一下，慢慢看著兩邊。

「我沒有問你，反正都沒差，」坦尼斯在矮人身邊坐下來，吃著自己的乾糧。「我們馬上就要離開了。運氣好的話，泰斯可以找到這邊的地圖——」

但是在他們來得及開口之前，費資本第一時間衝向那條繞過山頂的小路。「這條路！」老法師倚著拐杖前進，一邊大聲說。

「是的，地圖。」泰斯嘆口氣。「你看，我想這是我爸爸的地圖。這裡是我們所在的位置，這是我和費資本能夠想出來最接近的地方。那裡就是神之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