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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我是你，我會到樓上去，洗乾淨你的傷口。」珍娜建議道。「或許你應該找你們的牧師醫治這傷口，你永遠都不知道坎德人到底有沒有感染狂犬病。」

「不准坎德人進來！」瘦得只剩一把骨頭的旅店主人苦著臉說道。

「好吧，我想起了達拉馬告訴我要注意鄔霞，城裡又沒人會比小偷更清楚一切了。所以我告訴他鄔霞的長相，他說沒錯，這聽起來很像一個剛加入盜賊公會的女孩。她是個蠻有天份的女孩，如果不是騎士們出現，破壞了生意，恐怕她會更有發展的潛力。」

「這張桌子。」泰斯挑了一張靠近廚房的桌子坐下來。

「我想應該沒有，」帕林嘆氣道。「那一定是她。我知道盜賊公會在哪裡，史鋼和我去過那邊。可是，我們要怎麼靠近？那裡一定守衛森嚴。我們今晚就得要去，就像我說的，我向……那個人保證過，今晚會在大圖書館跟他碰面。」

她對著樓上瞟了一眼，帕林明白她的暗示。

泰斯擦擦嘴邊的泡沫，繼續說道。

一聽見他的聲音喊出她的名字，鄔霞差點弄掉了手上的盤子。

「女侍來了。」泰斯對道根笑了笑，對方撫弄著鬍子，也跟著笑了。

「告訴我有關鄔霞的消息！」帕林靠近桌子，想要聽得更清楚。

「我有很多問題要問雷斯林，大多數是有關死亡和什麼的。」泰斯聽也不聽地繼續說道。「可是達拉馬一眨眼就把我傳送出塔外，我根本連一個問題都來不及問。雷斯林最擅長回答問題了，呃，大多數的狀況下是如此啦。有時候他的脾氣不太好，不過那些時候多半都是因為他剛好弄丟了我問他的東西。可是，既然我每次都會替他找回來，他也不必那麼生氣啊。你說雷斯林到哪裡去了？」

「喔，才不，你一定渴了。」泰斯在帕林來得及阻止他之前，就一頭闖進了酒吧裡。

帕林吞了口口水。「我……我認識你……你是……」

「妳不會想讓坎德人在妳店裡亂跑的，女士。」騎士表示。

泰斯透過啤酒杯用一隻眼睛打量著帕林。

但是，泰斯反而抓住帕林的袖子。「這裡的薑汁啤酒真的很好喝！我知道的！」

「她還好，」泰斯對他保證。「你可以問那個矮人，他就坐在靠近窗戶的位子上。wwｗ•hｅtubｏｏｋ•cｏｍ.cｏm」

珍娜聳聳肩，笑了。「我是城內唯一剩下的法師，法師議會認為我在這邊的工作很重要。別替我擔心，帕林．馬哲理，我會照顧自己。願你走在努林塔瑞的月光下。」

「如果有我也不意外。」騎士冷冷地回答。「記住，女士，妳的店鋪是在塔克西絲騎士團的容忍之下繼續營業的。如果我們想這樣做，現在就可以馬上讓妳關門，沒有任何人可以阻止我們。哼哼，妳的鄰居甚至可能會很感謝我們，因此最好不要挑戰我的耐性。」

「鄔霞！」帕林幾乎站不起來，他推開了椅子。「鄔霞，是我！」

帕林呆住了。「那是……那是……」

「帕林！」她激動地說。「我以為你死了！我沒想到可以再見到你！你到哪裡去了？你在這裡幹什麼？」

帕林明白泰斯這次不肯退讓，覺得多半還是得順著他的性子走。他掏出一些錢，對店主說道。「給我們一張桌子，我會看好坎德人的。」

「輕鬆點，小子，」道根柔聲說道。「隔牆有耳。如果我是你，我會先點一些東西來吃。你看起來有點面黃肌瘦。」

「我們正準備要走。」帕林伸出手抓住泰斯。

「可是你說……鄔霞！她還……」

旅店主人拿來一杯薑汁啤酒和一杯紅酒，泰斯猛地灌了一大口。「我們要點些東西吃。」他告訴店主。

「我肚子不……」帕林開口說道。泰斯在桌子底下給了他一腳。

珍娜伸出手。「祝你好運。」她柔聲說道。

「怎樣？你們要什麼？快點，我還有盤子要洗。」

那個女人捧著一大盤空杯，在回到廚房前停了下來。她的頭髮沾滿了汗水和蒸汽，全都貼在前額。她穿著由男人的舊襯衫改成的上衣，不合身的裙子前面還打了個結，避免自己絆倒。她不耐煩地看了他們一眼，很快又轉頭看著廚房。

「我剛剛說到哪裡了？喔，沒錯，監獄。我在監獄裡面遇到一個矮人，他當過小偷，又做過很多事情。他說我被騎士沒收走的開鎖器，是他看過最好的開鎖器，如果他能夠出獄，很希望我能賣給他。不過他覺得這可能會在一段時間之後，因為這些騎士很討厭小偷，所以非常努力地試圖避免這種事情發生，這也是為什和圖書麼坎德人都不見的原因。」

「謝謝你，泰斯。」珍娜說。她拿走幾樣不小心從櫥櫃上跌入泰斯口袋的東西，護送他與帕林走出店外。

珍娜惱怒地一擺頭，但沒有回話。灰袍騎士走上樓梯，扭著受傷的手。泰索何夫眨著眼，揉著腦袋。

「盜賊公會！」帕林吃了一驚。「你的意思是鄔霞是個……是個小偷？」

帕林替她接住了盤子，兩人的手在沉重的盤子底下緊緊相握。

「是的，我記得。」帕林試著忍住這些拖延。「告訴我有關鄔霞的事情。」

酒吧裡面少少的幾個人都轉過頭來看著他們。

兩名騎士慢下腳步，開始非常注意兩人的對話。

「我知道，」帕林急忙擺手。「但在我們走得夠遠之前，不要再說了。」他快步在街上走著，邊不安地環顧四周，希望沒有被任何人跟蹤。

又有兩名騎士經過巷口，好奇地往內張望。

泰斯仔細看了看四周，然後點點頭，繼續開始說故事。

「它的主人根本沒有看到我，項鍊也沒有看到我。」泰斯自信滿滿地說。

「我們會的，」泰斯回答。「只不過天黑前我們不能行動，盜賊公會對這類事情非常敏感。我知道不遠處有個不錯的旅館……」

「坎德人會帶你去的，在我關門前趕快過去吧。」

帕林雙眉緊蹙。

「不知道他會不會搞錯了？」帕林滿懷希望地說。「也許有另外一個看起來像鄔霞的女人……」

「沒錯，在這邊轉彎，走那條小路。然後，我有一晚在監獄裡面度過，因為我跟某個工匠及他的一個會吹哨子的茶壺有了一些誤會。我想要看看這種哨子茶壺裡面到底裝些什麼東西，因此我……」

帕林重重地嘆了一口氣，跟著走了進去。

「喔！好痛喔！如果有人差點把你的手臂抓掉，你會怎麼想？我告訴過你，珍娜女士想要見我，我是他的手下。喔，喔！天哪！實在很抱歉，我不是故意要咬你的，是你的手剛好伸到我的嘴巴裡。會不會很痛啊？我……喔！喔！住手！你要把我頭髮拔光了！救命啊！救命！」

「來兩盤玉米麵包和豆子，上面要加很多胡椒。」泰斯點了菜。

「你確定嗎？」帕林緊張兮兮地說。「可能是你搞錯了。」

「真可悲，不是嗎？」泰索何夫露出惋惜的和_圖_書神情。「我聽到的時候，自己也嚇了一跳。我老媽常告訴我，偷人家的東西是非常不好的，所以你絕對不會看到我……」

帕林將坎德人拉到一條巷子內。「我們沒時間去什麼旅店！我今晚應該要找到鄔霞，帶她去大圖書館與雷斯林會合！」

公鵝和母鵝酒吧就在某個暗巷的街角。酒吧由於蓋在街角，因此形狀就像一塊切下來的蛋糕一樣。附近有一間打鐵舖，讓酒吧外面經年累月都蓋著一層煤灰，磚牆上面還攀爬著枯萎的長春藤與許多油膩的污漬。曾輕有人試圖把窗戶上的污漬擦乾淨，卻只是把灰塵弄得更噁心而已。酒吧招牌上的公鵝和母鵝（它們還把脖子交纏在一起）曾經擁有白色羽毛，但現在看起來彷彿兩隻鵝剛從礦坑裡面出來一樣。

這回答讓珍娜皺起眉頭，搖了搖頭。她轉身面對帕林。「法師大人，我想我們今天也學不到什麼東西了，也該到我們下午冥思的時間。你可以幫我一個忙，去看看能不能替我買下這條項鍊？那是魔法項鍊，但它的主人並不知道，他根本不知道真正的價值有多少。」

「要打賭嗎？」矮人挑起一邊的眉毛問道。

「我叫女侍過來。」店主咕噥著走開了。

「喔，沒什麼特別的地方。」泰斯躲躲閃閃地說。「只是一個我找到的小旅館，那裡的薑汁啤酒棒極了。」

「什麼？」帕林抓住泰斯。「我們沒時間去喝什麼薑汁啤酒！」

兩名騎士搖搖頭，大笑著離開了。

「道根．紅錘。」泰索何夫揮著手說道。

「好呀。」泰斯跟在帕林的屁股後頭。「卡拉蒙與提卡過得如何？惡龍有沒有像上次戰爭一樣把他們的旅店燒光？雷斯林呢？」

「讓我想想。」泰斯回憶著。「我來這邊的第一晚是雷……我是說『那個人』讓我們從研究室裡面出來的時候，達拉馬看到我們，驚訝得不得了，而且似乎很不高興。最後，他跟『那個人』秘密談了半天。你還記得嗎？」

「噓！」帕林警覺地瞪著四周。「不要在這邊提起……」

「沒錯，去盜賊公會的確相當危險，」泰斯低聲說。「人們說騎士準備要把那裡燒掉。」

「他活該，」珍娜笑著說。「不過，下次小心一點，我也只剩這麼一點庇護的權力。你找到了我要找的hｔｔps://ｗｗw.ｈeｔubooｋ.ｃｏm•com項鍊嗎？」她用樓上也可以聽見的聲音大聲問。

「你找到我了。」鄔霞柔聲說。

「先付錢，坐到後面去，」旅店主人怒目道。「為了保險，我們要多收一枚鋼幣。」

帕林握住她的手，誠敬地拿到唇邊。「謝謝妳，女士。」他低語道。帕林遲疑了片刻，接著說。「我注意到那個騎士看妳的神情，妳在這邊也有危險……」

「願索林那瑞照耀您的前程，女士。」帕林回答。

騎士非常不高興地照做了。「好吧，女士，後果妳自行負責。」

泰斯的目光轉向帕林，對他眨了幾次眼，相當大聲地說。「沒問題，珍娜女士，我找到了！我知道這條項鍊在哪裡！」

「這是我的店，至少現在還是！」珍娜不滿地說。「如果你把我的生意都趕跑，在你們接管之前，這都是我家的事。我愛怎麼經營就怎麼經營，放坎德人走吧！」

「這是我的榮幸，珍娜女士，能夠為您拿到這條項鍊。」他掙扎著讓自己聽來平靜，卻差點興奮地叫了出來。「項鍊在哪裡？」

「我沒說！」帕林面色凝重地回答，街上有黑暗騎士正用詭異的眼神打量著他們。「別提到那個名字！我們要去哪裡？」

兩人捧著盤子，就這樣彷彿要一直對看到天荒地老、海枯石爛。

「泰斯，我真的不渴。」帕林說。

旅店主人的目光從那鼓鼓的錢包，移到帕林用羊毛編織的白袍，最後，他皺著眉，聳聳肩。

「那是我的，你這個小賊！」帕林抓住泰斯口袋中露出來的某個東西，大聲叫道。真正讓他吃驚的是，那東西還真的是他的，而且是灰袍騎士沒收的東西。

他無聲地鞠躬。

帕林這才發現，自己在巷子裡面跟坎德人說話，比在外面看起來更可疑。因此，他不情願地同意和泰斯一起去旅店。兩人繼續在帕蘭薩斯城的街道上走著。

泰斯嘆了一口氣，又喝了一大口薑汁啤酒，再度打量著四周。帕林緊張地玩弄手上的杯子，急著想要聽到故事的結果，如果這故事有結局的話……

「我等下告訴你，我是怎麼知道的，可以嗎？我們最好先去那間旅店……」

「你一定是弄掉了……」泰斯開口說道。

「泰斯帶我來這邊的，說來話長。我沒死，我來找妳了。」

這是此地最糟糕的桌子和-圖-書，但對於不想受到干擾的帕林來說，其實也沒那麼糟糕。盤子撞擊聲、廚師大呼小叫、鐵鍋匡噹作響的聲音，都可以掩蓋任何的對話聲，連帕林都聽不太清楚自己在說些什麼。

「這裡的食物很難吃，酒更糟糕，」泰斯興奮地說。「所以塔克西絲騎士都不會來這哩。」他眨眨眼。

「看在吉力安的份上，放他走吧。」珍娜說。

穿著鮮豔的矮人一傢伙站了起來，大踏步走到他們桌邊。「我可以一起來嗎，小子？」他眨眨眼。「我如果沒記錯，你應該是帕林．馬哲理吧。」

「啊，我的眼睛看起來變成像達拉馬一樣往上吊嗎？我有這種感覺。他拉得好大力，把我的眼皮跟著頭皮一起往上拉。他不是個好人，」泰索何夫大聲說，接著，他跑到珍娜身邊，低聲說。「我說謊，我是故意要咬他的。」

道根．紅錘摸著鬍子，他好奇地打量著帕林。

「你沒有亂碰吧？」珍娜聽來很著急。「也沒讓它的主人知道這有多值錢吧？」

「……所以我整個晚上都只能待在監獄裡。」泰斯急忙說完，然後嘆了一口氣。「帕蘭薩斯的監獄跟以前可不一樣了，塔克西絲騎士現在控制了一切。剛開始我覺得可能會很好玩，特別是如果他們把人倒吊起來用烙鐵嚴刑拷打，一定會很精采的！不過他們卻沒有，我是說沒有拷打啦。那些騎士既嚴肅、又認真，每次都要求我們排好隊，不要出聲，不要動。而且，裡面還有許多坎德人。不過，我等下再跟你說這件事情。旅店到了，外面看起來有點糟糕，裡面也沒好到哪裡去，不過這裡的薑汁啤酒真的很好喝。」

兩個衣衫襤褸的顧客正從酒吧裡面出來，邊用手背擦著滿臉的鬍鬚，邊用十分不友善的眼光打量著法師和坎德人。

「我並沒有真的找到什麼項鍊。」他們一走到街上，泰斯立刻說。

騎士抓住泰斯的馬尾巴，讓他懸空吊著。

「我不會再讓妳離開。」帕林承諾道。

那個矮人先前正在打量他，現在更舉起杯子向他敬酒。「真高興又看到你，小子。」

帕林轉過身。

帕林這時候才明白，項鍊指的應該就是鄔霞。一想起能夠再見到她，他的心跳立刻加速，全身充滿了幸福的感覺。所有危險的憂慮都消失了，至少是暫時被塞到看不見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