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出閱讀

靈魂之戰2:隕星之巨龍

作者:瑪格麗特.魏絲 崔西.西克曼
靈魂之戰2:隕星之巨龍 手機閱讀請點擊或掃描二維碼
手機閱讀請點擊或掃描二維碼
0%
1─34 會面

1─34 會面

「別讓我回去送死,帕林。」泰斯哀求著,「別把我變成一個……一個死掉的東西!求求你,帕林。答應我你不會那麼做!」泰索何夫緊緊地抓著他。「答應我!」
「你也可以走。」帕林說,「應該沒有什麼能繼續把你困在這裡了。」他突然冒出一個念頭。「還是說,因為死靈離開了,所以你的魔法也沒有了。」
銳刃咬著牙弓起了背,搖了搖鬃毛。泰索何夫的告別被打斷了。他整個人被彈飛起來,最後很不舒服地一個倒栽蔥摔到石頭上。
「對。」達拉馬贊成,他把手縮在袖子裡,直盯著窗外。「或者應該說,如果願意,你可以離開,去找那個坎德人。」
他回到金月身旁,領著她走上旋梯。他表現得親切又迷人,只要有必要他就可以這樣。金月跟著他走,就像一個夢遊中的人,對自己所在的地方和要去的地方完全不在意。那具年輕美麗的肉體往前走著,帶著她往樓上去。
達拉馬轉過身,將手貼在牆上唸出一句咒語。石牆上開始亮出一個淡淡的符文記號。達拉馬把手按在符文上,接著,一面牆滑開,出現一個樓梯口。就在他們進去時,聽到一個沉重的腳步聲在塔裡迴響。他們猜想那是牛頭人。門在他們身後合上,將腳步聲關在門外。
藍龍在樹梢上盤旋著尋找可以降落的地點。柏樹林長得太茂密了,銳刃建議飛回東邊更適合降落的草地丘陵。但金月不讓牠往回飛。她已經接近旅程的終點。她的力量每一秒都在衰退,每一次心跳都變得更緩慢、更虛弱。她剩下的時間非常寶貴,一刻都不能浪費。她從龍背向下望去,見到那條死靈河川就在她腳下流動,看起來她已不能再靠巨龍強勁的雙翼前行,而是要隨這條悲淒的潮汐湧動。
「我一直以為我會跟佛林特在一起,」泰斯說,「我知道他想我。」他沉默了一會兒,接著他說。「那麼……如果你覺得這個有用……」
帕林覺得心神不安。「那個女孩和她關於唯一真神的說辭影響了你,朋友。因為那番話和過度的想像,也因為你吃得比我妻子養的金絲雀還少。」
「我感覺到的是什麼?」她問著,低弱的聲音裡滿是恐懼。「誰在這裡?」
「顯然她能自由進出我的塔。」
「我不要妳的感謝。」銳刃說,「妳的感謝不算什麼。我是為了祂才這麼做的。」牠的眼睛蒙上了一層陰雲。牠把目光轉向皓月高懸、繁星閃爍的天空。「我聽到了祂的聲音。」牠的紅眼睛又緊盯著金月。「妳也聽到了那個聲音,對吧?它喚著妳的名字。金月,奎蘇族的公主。妳認識那個聲音。」
「侏儒的重要性。」帕林嫌惡地重複著。「侏儒……我叔叔的故事……他是什麼意思?總那麼該死的神秘……」
帕林想不出這個侏儒到底有什麼重要,除非達拉馬打算要裝個侏儒拋射器。
達拉馬漆黑的眼眸閃過一瞬光芒。他瞥了帕林一眼,沒讓他宣佈驚人的真相。
泰索何夫爬起來,撿回自己所有的包包。
「那裡一度是神秘和權力的密室,如今覆滿灰塵,被兩個無能虛弱的老頭當成了避難所。」帕林的話帶著辛酸。
「關於我什麼?」泰斯問道,對達拉馬起了疑心。
「現在,關於時光旅行裝置——」
闇精靈轉身離開,又停下腳步回頭。「馬哲理,你應該已經知道那個侏儒的重要性了吧?」
帕林驟然發出一聲驚呼,衝向窗戶。他突然用力地撲了上去,一雙手差點打破了玻璃。
「我們現在可以離開了。」帕林提議。
這至少回答了一個一直困擾著他的問題:泰索何夫是真的死了,還是這些年來他只是在這個世上四處遊蕩?泰斯看見自己鬼魂的事實最後驗證了答案。泰索何夫.柏伏特在對抗渾沌之神的最後一戰中已經死了。他死了。或者說至少他應該是死了。
帕林仍有些猶豫,但接著想到自己盯著達拉馬,就是給金月幫了最大的忙。「我們去哪裡?」
她幫謎琢從龍背上滑下來。幸好有她在一旁幫忙,因為銳刃正不懷好意地斜眼瞧著侏儒。謎琢在整個飛行途中都在大說特說龍的飛行是如何沒效率,鱗片和皮膚、骨頭和肌腱是如何不可靠。侏儒在談論鋼鐵與蒸氣。機械。這才是將來的飛行工具。銳刃輕拍了一下翅膀,差點將謎琢打下懸崖。侏儒正沉醉在水動力的https://m.hetubook.com.com美夢裡,根本就沒注意到這個。
「顯然你曾自己用過這個房間幾次。」帕林得出結論。
「在這裡?但怎麼——」
於是,帕林理所當然地想起裝置的事。他明白了侏儒的重要性。
「如果我說實話,」泰斯邊說邊擦掉眼淚。「你還是會送我回去嗎?」
「你去哪裡了,馬哲理?」達拉馬看到帕林走進圖書室時問道。闇精靈非常地緊張不安,顯然之前在屋裡踱來踱去了好一陣子。「你去太久了!你找到裝置了嗎?」
「你知道我不是那個意思。」帕林刺耳地反駁,但他心底深處有個聲音喃喃低語著,那也許就是他真正的意思。
「想想你叔叔的故事。」達拉馬的聲音變得生硬。
「誰說的?」泰斯追問。「說什麼?什麼裝置?」
侏儒用袍子收起零件放到桌上。他掏出那把連螺絲起子都有的了不起的小刀,坐下來開始工作。
帕林讓自己硬下心腸,準備聽到更多的謊話。「什麼事,泰斯?」
帕林甩開達拉馬的手。「放開我。我哪裡都不會去。」他揉著手臂回到窗前,往外看去。
謎琢握起小拳頭。「我要的是冰涼硬實的鋼幣,不要法師的把戲。不要蝙蝠眼睛。」侏儒輕蔑地說道。「這種東西我們已經有滿滿一個地下室了。一旦你不需要滾珠軸承時,它們還能有什麼用?」
「我不知道怎麼會這樣,也不知道為什麼,」帕林望向窗外,大吃一驚。「但這是泰索何夫,他跟金月在一起。」
「不,帕林。」達拉馬攔在他身前,緊抓住他,手指掐進帕林的手臂。「你不要去找她。相信我,馬哲理。她不是羅拉娜。她不會是你所認識的羅拉娜。她會……會變成像其他人那樣。」
「你問過坎德人了嗎?」在他們一圈圈盤旋著下樓時,達拉馬問道。
「吃的?」侏儒精神一振,但馬上又變得陰沉。「不會是蝙蝠腦吧?還是猴子的腳趾?我不吃法師的食物,會有礙消化。黑肉皮和焦豆茶就還不錯。」
帕林的表情變冷了。「我要在場。金月或許看起來很年輕,但這只是外表。你說起來雖然輕鬆,讓她看到曾那麼心愛的孩子變成那樣,這種驚嚇卻可能會是致命的。」
我是個中年人,這麼一個能力強大、富有威望的施法者。我從來不像過去那樣擔心失去我的能力。死靈已經偷走我的魔法。然而,在達拉馬的面前,我覺得自己年輕無知、缺乏自信、能力不足,就像我第一次來到塔裡接受試煉時一樣。或許比那更糟,因為年輕人的天性是充滿自信的。我常常努力地想要向達拉馬證明自己的價值,卻總是達不到要求。
「我聽到了那個聲音。」金月覺得有些困惑。「但我不認識它。我認不出來。」
他解開包包,帕林還沒來得及阻止他,他就把袋子倒了過來,把裡面的東西全倒在地上。
「在另一邊的路上,從聲音聽來是。」達拉馬邊說邊解開門上的魔法。
我能怎麼辦?帕林無奈地自問。泰索何夫一定得回去送死,我對此別無選擇。坎德人一定得回到他自己的時代,在渾沌巨人的腳下死去。我不能答應他的請求。無論我有多希望能答應他。
帕林掙脫泰斯緊握著的手,在他面前單膝跪下。「看著我,泰斯。」他說。「對,就是這樣。看著我,聽我說。我不明白出了什麼事。我不明白這個世界怎麼了,達拉馬也不明白。但我知道一件事。我們要找出事情是哪裡出了錯的唯一辦法,也許就得看你是不是對我們說實話。」
為什麼我做不到?帕林捫心自問。這個闇精靈怎麼看我又有什麼關係?達拉馬從來就不相信我,從來就沒尊敬過我。並不是因為我是什麼了不起的人物,而是因為我不是什麼人物——我不是我的叔叔,我不是雷斯林。
「至少這能證實他是死了。」達拉馬突然冒出一句,接著繼續往樓下走。
他吹熄了燈火。
「達拉馬,」金月的聲音傳來。「請讓我進去!」
他們面前的池水就跟他們所在的房間一樣沉寂漆黑。一團藍色的火焰在池水中央燃燒。火焰沒有映出一點光芒,它彷彿是在另一個時空燃燒。一開始帕林除了藍焰在水中的倒影外,什麼都看不到。接著兩團火焰融在一起。火焰突然亮起來,於是他清清楚楚地看到研究室內部和圖書,彷彿他就在那裡。
「妳在這裡不會找到任何人。」泰索何夫的聲音開始顯得絕望,「妳不會找到達拉馬,也不會找到帕林。沒理由認為帕林會在這裡。」他慌忙加上最後一句。「我已經好久沒見過帕林了,從碧雷進攻光明城堡後就沒再見過他。那時他往東跑,我往西跑。他還拿著時光旅行裝置,只是他把它丟了。他把裝置的零件朝龍人猛丟。裝置沒了,壞了。沒有跡象說明它在哪裡,所以也別找了,因為找不到——」
「不,」達拉馬簡單地回答道,「我被要求離開去處理自己的事。你來不來?」他不耐煩地追問。「沒什麼可做的了,不論是我還是你。金月就自己一個人。」
顯然,泰索何夫也是。他正愁眉苦臉地盯著謎琢,一臉無奈。
「不明白。」帕林生氣地回嘴。「而且我也不認為你明白。」
在鳥蛋、雞毛、墨水瓶、果醬罐、蘋果核,和一根看來像是義肢上的鉚釘的這堆東西裡,時光旅行裝置的齒輪、珠寶、輪軸和鍊條在燭光下閃閃發光。
「哇,這是什麼?」侏儒蹲下身,開始把這堆東西分類。「齒輪、零件、這個東西、那個玩意兒。這是專門用具。」他最後說了一句,瞥了泰斯和帕林一眼,看他們是不是很欽佩。「外行人是不會懂的。我不確定這是什麼。」他把零件一個個攏在一起,一個個瞧著。「不過這個看起來沒裝好。提醒你們,這不是猜測。這是專家的意見。」
「帕林……我看到我自己了!」泰斯的話脫口而出。
這個侏儒的重要性。這個煩人的侏儒有什麼重要的?
「他一開始沒有變,」達拉馬說。「但現在他變了。他沒有辦法。我知道。我曾利用它們。它們為我服務很多年了。」
他將燈放低,轉身下樓。他沒有再說什麼,帕林也是。他不想再追問只會得到謎一樣的答案的問題,那只會貶低自己的身分。
「我再也不能確定什麼事了。」寒意滲透帕林全身。他悶悶不樂,滿心沮喪。「被你恐嚇——」
「你一把這兩個傢伙鎖好就到圖書室來找我們。」達拉馬指了指坎德人和侏儒。
讓帕林困惑的是,泰索何夫竟看到自己的鬼魂。帕林本以為這是個謊言,是坎德人想分散他對裝置的注意力。雖然他知道泰斯在說謊時從不猶豫——不論是出於興趣,還是純粹為了好玩——帕林還是相信這些話是真的。他在坎德人眼中看到了恐懼,這是很不尋常的事,而這也讓帕林的心都糾緊了。
「你要見的人還沒到。您要在我的圖書室等一會兒嗎,牧師?那個房間很暖和,還有加了香料的酒和麵包。」
「不,」她輕聲說。「還有別的人在。我是來這裡見某個人的。」
「侏儒?」帕林重複著。「不。什麼——」
「你還不明白嗎?」達拉馬問著。「到現在還不明白?」
「那是什麼?」帕林惱怒地追問。
他停下來,仍緊緊抓住帕林,警覺地盯著他。
帕林離開窗戶,堅定地朝被魔法鎖緊的大門走去。
達拉馬搖搖頭。「太危險了——」
「她要我帶她去舊研究室。她說她知道會面將在那裡進行。」
帕林一邊嘀咕一邊把掙扎的泰索何夫拉上樓梯。他根本不理會坎德人的爭辯、藉口和謊話,雖然其中有一些非常有創意。帕林的注意力落在那個小個子侏儒身上,後者正跟在一旁吃力地往樓上爬,一路抱怨著腿痛,同時大肆吹噓侏儒拋射器的好處。
「不,我不知道。」泰索何夫興高采烈地說,「我不認識這個地方。」他最後放鬆地吁了口氣。「我們迷路了,金月。絕對是迷路了。」
「我沒有拿它,帕林。」泰斯飛快地說。「我以我觸陷阱舅舅的鬍子起誓。你已經把所有的零件都拿去丟龍人了。你自己知道的。零件都散落在樹籬迷宮——」
「別再自言自語了,馬哲理,快看外面。死靈已經回來了!」
「在那裡!」她指著一個地方說。
「你不去跟他們一起?」
達拉馬再次停下腳步,舉起燈照亮帕林的臉。帕林被燈光刺得連忙往後退開。
「你們人類,」達拉馬不屑地反駁。「總是那麼不假思索就把知道的東西說出口。精靈們早就瞭解秘密的力量。我們早就明白保守秘密的價值。」
巨龍展開雙翼騰空而起,徑直躍出高聳的林木。牠朝南方,朝奎靈那m.hetubook.com.com斯提飛去。
「不,」達拉馬喃喃道。「不是巧合。」
「歡迎,金月,米莎凱的牧師。」達拉馬親切地喚著她從前的頭銜。「您的大駕光臨讓我感覺非常榮幸。」
「呃?」帕林盯著侏儒。「你是誰?」
雷斯林.馬哲理還是帕蘭薩斯大法師之塔的主人時,也曾隱居遁世。他很少離開自己的塔,只顧專心提高自身的能力:魔法力、精神力和謀劃的能力。為了瞭解世上當前的事態,尤其是那些會對他有影響的事件,雷斯林用魔法創造了一個觀察世界的視窗。在塔的最底層,他劃出一個池子,朝裡頭灌滿具有魔法的水。往水裡看的人想著一個地點,就能看到聽到那裡發生的事。
「你是說我不該在這裡?」泰斯問。「不是活著的我。那個死了的我不該在這裡?」
「不,他們很早以前就死了,那些可憐的東西。」達拉馬停下腳步抬頭看向帕林,漆黑的眼眸映著燈光。「但監視室還在。」
銳刃降落在白色的手上,牠盡量平緩落地以免震傷背上的乘客。金月下了鞍,年輕的肉體裡是一個踉蹌不穩的靈魂。
他站在窗前,兩手攏在袍中。因為塔裡在凌晨時分非常陰冷潮濕,讓他覺得寒意陣陣。達拉馬建議到圖書室去喝點溫酒,烤烤火,讓身體和胃裡都暖起來,這個提議聽來不錯,但兩人都沒有離開。
「我已經死了,帕林!」泰斯小聲地說。他平常紅通通的臉蛋變得慘白。「我已經死了,但我……我不喜歡這樣!那裡太討厭了,帕林。我冷冰冰的,冷斃了。我迷了路,又被嚇壞了。但我從來沒迷路過,也從來沒被嚇壞過。不管怎樣,至少不像那個樣子。」
「恐怕我不得不這麼做,泰斯。」帕林不情願地回答道。「你一定要明白,我並不想這麼做。我願意做任何事或放棄任何東西,讓你可以不用回去。你已經看到那些死靈了,泰斯。你親眼看到它們有多絕望多淒慘。它們不該留在這個世界。有什麼東西或什麼人把它們困在這裡。」
「我可以。」銳刃不安地說。「我被召喚,而我將回應|召喚。但這不能沒有我的主人。我們是一起的,他和我。」
帕林搖搖頭,不肯相信。他看了看屋裡。「金月呢?」
「羅拉娜!」帕林倒吸一口氣。「羅拉娜!我看到她了!我發誓那是她!看!就在那裡!天啊……她去世了……」
帕林拉緊泰索何夫的衣領,把又踢又蹬、扭來扭去的坎德人拉過了門檻。謎琢自己跟了進來,他的小眼睛飛快地轉著,瞧著每一樣東西,又一件件摸過,然後馬上就打消自己的顧慮。
帕林說完話立即就後悔了,寧可自己沒有提到妻子,沒有想到鄔霞。不為別的,就只為了回家這個理由我就該離開這座塔。鄔霞會擔心我。如果她聽說了對光明城堡的攻擊,她也許會以為我已經死了。
「泰斯,真是——」
帕林甩開他。「我要出去。我得找到她。」
「從這裡穿過去。」達拉馬在帕林打算繼續往樓下走時叫住了他。
達拉馬一邊以精靈的禮節將她領進屋裡,一邊悄聲指示帕林。「馬哲理!別讓那個坎德人跑了!」
銳刃緊盯著那裡,想了一會兒之後覺得自己可以安全降落,儘管這意味著要經過陡峭的岩層側壁。
「簡稱謎琢。我是跟她一起來的。」侏儒伸出一根髒兮兮的手指指著金月。「她偷了我的潛水艇。值一大筆錢的潛水艇。那麼該由誰來付帳?這就是我要弄清楚的。你會付錢吧?這是讓我們待在這裡的理由嗎?」
「活物之間。」達拉馬回答。「把燈給我。我走前面,我知道路。」他飛快地走下樓梯,長袍在腳踝處飄動不停。
「不完全明白。」達拉馬表示同意。「不完全。不過這次會面將會解釋更多事。」
「我們該現在走,死靈不會在這裡煩人。我們一起離開這裡。」
「我不確定,泰斯。沒人知道。但我想不該是這樣。你不記得克麗珊娜女士常常說的話——死亡不是結束,而是一個全新生命的開始?我們將回到那些從前離世的所愛的人身邊,我們會聚在一起,會有新的朋友——」
「聽我說,達拉馬!」帕林追得離精靈很近,不得不小心免得踩到他的袍子。「那個侏儒怎麼會來這裡?這不是……這不是巧合,對吧?」
一片露出地表的岩層在月光下閃著白光。這m•hetubook•com•com片岩層的形狀很奇怪,從上空看去,它就像是隻手心向上伸出的手,彷彿在接受著什麼。
達拉馬轉過身。「他真的看到了?」精靈對此存疑。「不會又是個游泳鳥兒的故事吧?」
「我希望你知道我們在哪裡,泰索何夫。」謎琢用陰沉而責難的語氣說道。
「怎麼了?」達拉馬警覺起來。「是什麼?」
「我一直跟妳說,」泰索何夫爭辯著,「達拉馬不在——哦,嗨,達拉馬。」坎德人竭力想讓自己看起來像是大吃一驚的樣子。「你在這個陌生的塔裡做什麼呀?」泰索何夫使了幾次眼色,又動了動頭示意他注意金月。
「我一會就帶您去圖書室,牧師。」達拉馬說。「不過我得先安頓別的客人。恕我失陪——」
「問了。裝置在他那裡。他說了些我覺得值得注意的事,達拉馬。」帕林伸手扶住精靈的肩膀。「泰索何夫看到他自己的鬼魂。」
金月看著帕林,彷彿不認識他。她的目光幾乎是立刻就移到他周圍,越過他身旁,掠過他頭頂。
「啊!」侏儒大叫一聲,走到角落裡,難過地把頭靠到牆上。
「為什麼要那麼神秘兮兮的?」帕林被達拉馬得意的調調弄得有些惱火。「為什麼不直接告訴金月那個要來見她的人是她的養女米娜?」
帕林一把拉住正想轉身溜掉的泰斯。帕林正打算把他拖進塔裡時,非常吃驚地發現一名侏儒也正站在門口。侏儒把手插|進口袋,正在四處張望。從他的表情看來,他顯然不怎麼喜歡自己看到的東西。
「就讓她以為我死了吧!」帕林柔聲輕語。「她知道我死了會比知道我活著更安心點。如果她以為我死了,她就會原諒我曾經傷害過她。她對我的回憶只會是美好的……」
「我不信還有『活物』能活著。」帕林的臉扭曲了一下,想起曾聽說叔叔做過更多可怕的實驗。
泰索何夫繼續爭辯說這是另一座塔。金月要找的是達拉馬的塔,那座在帕蘭薩斯的大法師之塔,而她應該知道這裡顯然不是帕蘭薩斯。所以,她找到的是另一座塔。
「哦,沒錯。」達拉馬微笑著說。「我一直在注意我的朋友們。」
金月對達拉馬的歡迎辭毫無反應。她也沒有看著他或是帕林,而是打量著塔裡。她盯著通往黑暗的螺旋樓梯,她掃視著他們所在的房間。她看著看著,眼睛瞪大了。她那已經非常蒼白的臉變得死灰。
帕林從來沒見過坎德人那麼難過,這讓他差點掉下淚來。他困惑地呆站著,不知所措,只能茫然地撫著泰斯的頭髮想要安慰他。
帕林和達拉馬站在高塔最底層的窗前,目不轉睛地盯著柏樹林中深沉濃重的黑暗。深沉,濃重,空洞。那些不安地四處飄遊的死靈已經消失了。
「我沒有繼續在這裡用魔法鎖。」達拉馬說。他不耐煩地推開一扇刻著符文的門。「那是浪費時間和法術。」
「你想起米娜對你說的話了嗎,馬哲理?關於裝置的那番話?」
「啊!」帕林立即明白了。
「——我們來錯了地方。」一個大聲的尖嗓門在黑暗中傷心地叫著。「妳不是要來這裡,金月。相信我。我知道大法師之塔,不是這個塔。」
「它們知道路。」金月往下看著死靈們仰起的臉。
金月不關心這個,她只在意自己將要涉入那條將她帶往目的地的死靈河川。
「是的,那個侏儒也是。」帕林緊盯著達拉馬。「他到這裡來——」
「我來找法師達拉馬!」另一個聲音喊。「如果他在,請他開門讓我進去。」
「這樓梯通到哪裡?」帕林低聲問著,舉起燈照亮樓梯。
「你確定那是羅拉娜嗎?」達拉馬沉默了一會兒之後問道。
達拉馬現出一個陰暗的笑容。「聽起來你希望如此,馬哲理。」
「帕林,我——」泰斯開了口,他的嘴唇在顫抖。
「把他和侏儒帶到北翼的學生宿舍去。走廊上的第一間就可以。那個房間沒有壁爐。」達拉馬特別強調道。「搜坎德人的身。如果找到裝置,請發發慈悲把它收好吧!別把它的零件到處丟了。哦,你可能得躲在屋子的那一側。我們的客人不該在這裡找到你。」
他把兩人帶到達拉馬所說的房間,拉開泰斯緊扣門框的手指,把他整個人推了進去。侏儒笨手笨腳地跟了進來,一邊說著這座塔違反許多建築規範,一邊問著關於房屋年檢的問題。帕林施了個法術鎖上門,把和*圖*書兩位不情願的客人關在屋裡,接著轉身面對泰索何夫。
帕林嘆了口氣。「侏儒正在設法修好裝置。這就是你之前那句話的意思,對吧?侏儒的重要性。一個侏儒在上次裝置壞掉時修好了它。是尼修。我叔叔殺了他。」
金月看來沒在聽他說話。她繼續打量著塔裡的各個角落,搜索著什麼東西或什麼人。那樣子看起來真讓人緊張。
達拉馬聳聳肩。「不知道。也許能得到什麼,也許什麼都得不到。你告訴我說這兩人曾經非常親近。突然相見時的震驚,突然認出對方時的震驚會洩露很多事。人們會在這種環境下說出本來沒打算說出來的事情,尤其是人類,他們總是那麼容易被反覆無常的情緒所影響。」
達拉馬聳聳肩。「除非她怕灰塵。那是我能看到的唯一危險。」
侏儒從角落裡走過來,戳了戳帕林的胸前。「剛才不是有人說到吃的嗎?」
「我載了這小東西這麼遠真夠受的。」銳刃咆哮道。牠轉而看向金月。龍的紅眼睛閃動著。「妳並不是傑拉德騎士所說的那種人,對吧?妳不是黑暗密儀教徒。」
「沒錯,我不是。但我感謝你將我帶到耐德蘭來。」金月心不在焉地說。她不擔心龍會發火。她覺得有一隻手在保護她,跟現在腳下支撐著她的這隻手一樣強而有力。沒有哪個凡夫俗子可以傷害她。
「不是。」帕林說。他的眼前再次浮現那一幕:坎德人明亮的眼中流露出驚恐害怕的神色。「不是,他說的是真話。他很害怕,達拉馬。我以前從來沒見過泰索何夫這樣。」
達拉馬猶豫著,接著不情願地開了口。「好吧!如果你堅持的話。但你得負全責。記住,這個米娜能看到躲在牆後面的你。如果你被發現了,我也沒辦法救你。」
金月站在石桌旁……
「研究室?那裡安全嗎?」
「我也不指望你會救我。」帕林爽快地回應。
「你可以安排。」帕林堅持。「我知道你有辦法。」
在之前安然沉寂的地方,黑暗再次變得活躍——活躍的死靈。那些不安的靈魂回來了,在樹林間遊蕩,在塔周圍飄飛,盯著塔的眼神飢渴難耐,燃著慾望的火焰。
達拉馬一言不發。他跑下樓梯。
「我父親就沒有!」帕林氣憤地反駁,掙扎著想擺脫他。誰能想到一個瘦骨嶙峋的精靈會這麼有力氣?「他曾設法警告我——」
「是的,」帕林回答。「我記得。」
「是在說你吧!」達拉馬把手搭到帕林的手上。「小聲點,米娜在這裡。我們得走了。帶上燈。」
「很高興再次見到你,帕林,還有你也是,達拉馬。」泰索何夫邊說邊在帕林的手裡掙扎。「我希望我能留下來吃飯,因為猴子的腳趾聽起來挺美味的,但我得馬上去——」
泰斯不顧一切地繼續說著。「裝置的零件跟死龍人的碎塊一起在樹籬迷宮散得到處是。」
達拉馬立刻給了帕林一個「我早這麼告訴過你」的眼神。他大聲回答說。「就只有帕林.馬哲理和我待在這裡,牧師。」
「你,那邊的先生。」他朝帕林揮著手。「給我們弄點午飯來。三明治、一壺焦豆茶——能多濃有多濃。要熬上一整夜了。」
金月抬頭看著泰索何夫,他還舒舒服服地坐在龍背上。
「泰斯,」帕林嚴厲地打斷了他的話,知道時間不多,想要快點解決這件事。「你拿著裝置。它回到你手上。它一定會回到你手上,哪怕是變成一堆碎片。我以為我已經毀了它,但裝置不會被毀掉,也不會被弄丟。」
「我可以走,但我不會走。」達拉馬說。在他繼續盯向那片空洞的黑暗時,秀氣的眉毛緊蹙。他打了個寒顫,往袍裡縮緊了點。「我的拇指都痛了。寒毛直豎。有什麼東西在這裡,帕林。我一整夜都有這種感覺。在我頸後的氣息,耳中的悄語,遠處傳來的笑聲。那是個不朽的存在,馬哲理。」
達拉馬連忙追上他,扭住他的手臂。「馬哲理,你這是瘋了——」
「完成命運的輪迴。」達拉馬把話說完。
「但你指望能得到什麼——」
達拉馬悄悄走到帕林身邊,拉了拉他的袖子。「關於泰斯——」
「妳到了,金月。」泰斯揮著手。「希望妳能找到妳想找的東西。好了,走吧,大龍。讓我們繼續前進。別浪費時間了。我們還有好多城市要燒,還要吃掉好多少女,還要去奪取一大筆財富。再見了,金月!再見了,謎——」
  • 字號
    A+
    A-
  • 間距
     
     
     
  • 模式
    白天
    夜間
    護眼
  • 背景
     
     
     
     
     
書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