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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三部曲2:時間軸

作者:羅伯特.查爾斯.威爾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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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部 魯布艾爾卡里 第二十四章

第四部 魯布艾爾卡里

第二十四章

「你知道埃許的事?」
這是埃許的聲音,絕對錯不了。
這也就是說:因為她怕他。
埃許,埃許,她想。走了這麼遠的路,再次聽到他的聲音。「幾個星期。」她好不容易說。
兩個字:「埃許。」
外星塵灰混雜了沙子堆積在加油站被太陽曬白了的鋪板上。風從南面吹來,又熱又乾。一個撲上爽身粉的世界,麗絲心想。她想到特克說的西岸,沙漠的另一邊。她想像海浪打在海灘上、幾艘冒險的拖網漁船停泊在某個天然港口中。陣雨、蒼翠、水的味道。
「我身體裡的東西記得埃許,而我也記得埃許記得的事情。當我看你時,我看到兩個。」
「我記得。」艾沙克說。
她把注意力放在艾沙克的呼吸上,心想生命對於艾沙克而言必然有多麼奇怪。他從小無母(芮布卡太太不是十足的母親)、無父(除非把杜瓦利博士那不懷好意的巡視也算進去),對於感情漠不關心。這是個不好照顧、頑固的孩子。
「我不是不相信她。」杜瓦利博士平靜地說。「新聞說了什麼?」
特克走到窗前,確定一下天上的星星沒有爆炸或什麼的,因為她的話沒錯,瘋狂的事情正在進行。不過眼前只有中部赤道洲沙漠在那瘦小的月亮下延伸開來。這個景象,這片沙漠,會讓人感覺到渺小,他心想。
那應該是很大的對比了,蘇麗安想。
「我沒有迴避任何事。我可不是你的共犯。如果可能的話,在你計畫一開始時我就會阻止。」
他沒發燒,甚至相當警覺,還可以坐起來、走一走、吃點東西。幸好他在車上時很安靜,彷彿從那會飛的東西攻擊了他以後,一些可怕的迫切需求已經離他而去了。杜瓦利很不喜歡討論那個事件,因為他無法理解,不過這卻是這孩子頭一次與假想智慧生物那些半生命的創造物深入接觸。蘇麗安猜想那是什麼樣的感覺。那東西是不是現在還在他身體裡?有沒有分解為零星的分子,好在他血液中循環?如果有的話,原因何在?這其中究竟有沒有理性,或者這只是經過數不清的百萬年而演化出的另一種無心的向性?
杜瓦利是個偶像崇拜者,蘇麗安心想。他崇拜醜怪畸形的東西。他相信艾沙克擁有某把鑰匙:不是「與假想智慧生物溝通」,他早就放棄這個乾淨俐落又直接的目標了。他要認知的躍進、要與一種塑造凡俗和天國世界的浩瀚力量親近。杜瓦利要艾沙克做一個神,或至少是被神觸碰過的人,而他希望再去觸摸他袍子的邊緣,藉以獲得啟發。
她當然知道。她曾經把他垂死的身體抱在懷裡,痛恨自己幫助他逃到沙漠,迎向他如此迫切想要的東西。這也是艾沙克想要的東西,也就是假想智慧生物,也就是死亡。
「地震?」
蘇麗安張嘴欲言,卻又閉上了。
在漫長的開車途中,蘇麗安.莫埃觀察艾夫蘭.杜瓦利和安娜.芮布卡在男孩周遭的舉動。
「小型的地震。破壞了很多東西,那些全都得https://www•hetubook.com•com修理,等到可以安全回來的時候……如果回得來的話。」
「你在迴避問題。」
他們在一處有加油站、有食物、又可以落腳的地方停下來過夜。這裡曾經是服務油槽車司機的地方,如今已經荒廢。
「可是你沒成功,而現在你人就在這裡。我認為你應該檢討一下你自己的動機,莫埃女士。我認為你在這裡的原因和我們創造出艾沙克的原因相同。因為你花了一輩子時間想要了解假想智慧生物,過了……多久?八十年?九十年?卻沒有比你年輕時有多大的進展。」
「假想智慧生物。他們不存在,不是以你想像的那種方式存在。當你想到他們的時候,你想像的樣子是什麼?某個巨大而聰明的古老身形?具有我們渺小心智無法理解的無限智慧生物?這正是火星第四年期人所犯的錯。只要有可以和上帝對話的可能,哪種風險是沒道理的?可是他們並不存在!在那繁星點點的天空中,除了某種巨型的運作邏輯,將一個沒有思想的機器連接到另一個沒有思想的機器以外,什麼也沒有。古老,複雜,但它不是心智。」
「幾個星期!你有打算要把這個資訊告訴我們嗎?」
今天稍早時候,她無意間聽到一部分蘇麗安.莫埃和杜瓦利博士的爭執,她心中浮現一些不安的疑問。
「埃許不是實驗品。他是個孩子,杜瓦利博士。他是我朋友。」

「他們瘋了,特克。他們聽起來很理智,不過這個瘋狂的盛會是他們早就計畫好的。我不要和它有任何關係。」
當天晚上,機會來了。杜瓦利召集所有人參加他所謂的「團體會議」。艾沙克當然是不能參加,於是蘇麗安自願留下來陪他。對於討論她沒有什麼可以貢獻的,她說。

艾沙克感覺到微震,但卻醒不太過來。最近他睡得很多,已經喪失部分分辨睡醒的能力了。

等到特克好不容易點亮一根蠟燭,晃動已經停了。

火星女人是對的,當然。杜瓦利博士和芮布卡太太不是科學家,他們是用非傳統方法研究假想智慧生物。他們走在一條朝聖的路上,而在這條路的盡頭,他們期望有個神聖、有救贖力量的東西。
當她成為第四年期人以後,她以為自己已經丟開那種渴望了。就好像是接受長壽療法以後,某種冷靜而理智有條理的東西躍然而出,控制了她的生活。這是某種撫慰人心的東西,即使有些暮氣沉沉。不再會去莽撞地怪罪上天了。她過著一種平穩而有益的生活。
她哥哥傑森是在試圖與假想智慧生物契合的狀態中過世。他們記得這件事嗎?他們是不是還真的記得傑森?
比較可能的理由是,艾沙克說了他不可能會的語言。
他和杜瓦利博士坐在領頭的車上,由杜瓦利博士駕駛。風依然把如蛇一般彎曲堆積的塵灰吹過馬路,不過大部分的落塵似乎都被吹走www.hetubook.com.com了,再不就是被吸收到土裡,就像那拍動飛舞的東西被吸進艾沙克皮膚裡一樣。
這是愛嗎?
「不能,我跟你說過了,他已經死了,什麼也看不見了。他不在這裡。不過我知道如果他在這裡會說什麼。」
「一個是你現在的樣子,一個是你那時候的樣子。」

他能聽到一百萬種人聲,多到比天上的星星更多的人聲,這是什麼意思?而從那麼多的人聲中,他卻能記起埃許這個死去的火星男孩的聲音,這又是什麼意思?是他記起埃許,還是有東西透過他而記起埃許……用艾沙克肺裡的空氣去記起埃許的聲音?
夜涼如水。她再次蜷身貼著特克,尋求他的溫暖。
再開上一天的車,他們就會抵達石油特區的外緣了。他們用三角測量量出的目標就在那裡以西幾百公里處。
特克眨了眨眼。燭光下她的皮膚顯得不自然的蒼白。「停下?」
當然,假想智慧生物從沒有遠離她的思緒,尤其在它們吞噬了埃許以後。一種執迷,是的,也許,不過這從沒有影響過她的判斷……沒有嗎?
我愛你,芮布卡太太曾經在只有艾沙克可以聽到的時候輕聲對他說。
特克之前就把無線電塞進一隻耳朵,不過收訊始終是斷斷續續。他們離浮空器好遠。「沒有提到地震的事。不過我不會排除地震的可能。」在這種時候,就連夢奇金國的小人兒和恐龍的可能性他都不會排除。「他們說落塵還可能會發生。你想這可能嗎?」

她感到頭暈。「埃許。」她低聲說。
「等他們到了他們要去的地方,」她頭一撇,他才明白她指的是第四年期那些人。「我們不會停下來,對吧?我們繼續往西岸前進?像你說的?」

蘇麗安揉揉男孩的頭。他直長的頭髮裡還有砂礫。這趟長途奔波,根本沒有水可以洗澡。可憐的孩子。「請不要難過。」
艾沙克嚴肅地點點頭,他那閃著金色光點的眼睛露出遙遠的眼神。
他轉頭看著麗絲,她坐在床上,毯子擁在腰間。他說:「你還好嗎?只是場微震。」
特克終於睡著,一手還摟過她的胸口。她心滿意足地在漸暗的光線中和他依偎在一起。
他不知道該回答什麼,不過這不要緊。她似乎也不需要回答。我愛你,艾沙克,我唯一的兒子。她說得如此輕聲,然後把臉轉過去。
不過最後她還是得從他懷中移開身體。雖然激|情過後,她卻無法成眠。她想到他們走了多遠的路,回憶起一段曾在一本很舊的書裡看過的文字:「茫茫荒地的細薄末端,被削成一丁點兒。」
「他會說……」艾沙克又說起火星語了。即使這麼漫長而艱苦的歲月過去了,他的音調依然如此熟悉。「他會說:『你好,大姐姐。』」
當他閉起眼睛,看到繞著圈子打轉的眾星,或是深藏在西部沙漠底下一個看不見的東西悶燒的火時,那是什麼意思?他能感覺到它的活潑和力量,這https://m.hetubook•com.com是什麼意思?
「他不能說話,蘇麗安。他已經死了。你知道的。」
為了離開其他人,杜瓦利堅持從貨車停靠站走一小段路,到那已經包圍他們好幾天的可怕地景當中。這片地方彷彿火星沙漠在這個更炎熱的異世界裡重新創造出來。巨大的天空如圓頂般罩在夜晚的空曠之上,至於人類的作品,這裡只剩下最俗麗的。
「大半是你的猜測,」特克說,「那位女士是怎麼說地震的?」
艾沙克確實知道的是:因為他被召喚的動作,還有假想智慧生物那些坍落的機器碎片從天空中的緩慢路徑上被召喚的動作,就是記憶的行為。
也許除了艾沙克吧,特克心想。
蘇麗安心想:我呢?我對艾沙克有什麼希求?她原本想要阻止他出生,最重要的是,她就是為了要防止這種悲劇,才離開紐約的火星大使館。她讓自己在地球第四年期團體中成為一個陰沉而經常不受歡迎的人,一方面靠他們的慈悲過日子,一方面又要責怪他們的驕傲。不要崇拜假想智慧生物,他們不是神。不要企圖為假想智慧生物和人類間的分界搭起橋樑,這道鴻溝是無法用橋樑跨過的。我們知道,我們試過了,我們也失敗了。在這個過程中,我們犯下的錯誤堪稱罪孽。我們為了自己的目的,塑造出一個人類生命,而到頭來造成的卻只有痛苦、只有死亡。
同樣的渴望曾經幾乎把她帶上死路。那是好多年前的事了。黛安曾經熱衷於她第一任丈夫的信仰,他帶她去一處宗教僻所,結果她染上一種病,幾乎要了命。治好她的療法,就是轉成火星人萬諾文所稱的第四年期階段,成年期的成年期。
「說什麼?告訴我。」
艾沙克這回說的是英語:「他聽不見你說的話。」
「就是更糟。還有地震。」
她在地球的漫遊中有兩次事先阻止了這種計畫。當時有兩個與世隔絕的第四年期團體(一個在佛蒙特、一個在丹麥鄉下),試圖創造出雜種小孩。在這兩次裡,蘇麗安都驚動了更多的保守派第四年期人,發揮了他們賦予她的火星第四年期人的道德壓力,成功避免了悲劇發生。在這裡她卻失敗了。她晚了十二年。
男孩著急了起來。蘇麗安克制自己的驚恐,擠出一個她希望是讓人安心的笑容。「你用不著解釋。這是一個謎。我也不明白呢!你只要告訴我那是什麼感覺就好了。」
荒廢的原因顯而易見。外星生長物趴在這座建築的屋頂上,是些顏色俗麗的管狀東西,因解體而變得猶如蕾絲花邊。不過他們活著時一定很重,因為有好幾塊屋頂在他們的重壓下坍掉了。還不只這樣,一種藍色捲鬚形成的東西,也侵入了餐館,粗細線條任意交織,掩蓋了進門處幾公尺內所有的東西(包括地板、天花板、餐桌、椅子、一架推車)。這些捲鬚正在腐壞,一碰到就化為惡臭的粉末。
當她發現艾沙克能夠取得一個他素昧平生而且死去已久的火星孩子的記憶時,她再度感hetubook.com.com受到這種渴望。
艾沙克開始說起埃許在巴基亞站的短暫童年,蘇麗安驚訝地聽到男孩又說著埃許的火星方言。
芮布卡太太勉強同意了。她一走出房間,蘇麗安就走到男孩床邊。
她希望能問問艾沙克,不過她只有一點時間問最急迫的問題。
「什麼更糟?」
「我不知道。」杜瓦利博士說,「誰也不知道。」
假想智慧生物還可能會記得什麼?
她坐直身體,幾乎愧疚得像是做錯事一樣。就在這時候,房子開始震動搖晃。恍惚中她想道:要塞被攻破了,天堂的四牆倒塌了。
蘇麗安對於房間的安排還算高興。她並不喜歡芮布卡太太,不過她希望能有機會單獨和男孩在一起。

他們在巴斯提以西看到的最後一個人類,是個正要關上一座「信諾石油」加油站的胖碩女人。加油站本來已經關了,不過她又開了一段時間,讓兩輛車加了油。她用帶有廣東腔的口音對著杜瓦利博士訓話,說深入沙漠中有多麼不智。那裡已經空無一人了,就連鑽油工和油管工人、就連身上沒錢但卻一心希望能拿到錢的雇工,他們也都在第一次落塵以後全都往沙漠東部去了。「那裡更糟了。」她說。
「可是你卻能聽到他?」
這天晚上,麗絲和特克有了這些日子以來的第一次親熱。單獨處於一室的隱私性是催情素。他們沒有討論,用不著討論的。在點著燭火的黑暗中,麗絲褪了衣裳,特克也脫下衣服。她吹熄蠟燭,藉著塵灰掩映下的黯淡月光找到了他。他聞起來有臭味,她也是。不要緊的。此刻是他倆向來擅長的一種溝通。有那麼一刻,她猜想在這處廢墟中其他地方的第四年期人會不會聽到彈簧床的吱嘎聲。也許會吧,她想。不過如果聽到,也許對他們也好,說不定可以為他們那年老而死氣沉沉的生活帶來一些生氣。
特克找到了房間鑰匙。他打開每個房間,找出一些沒有受損的,足夠讓所有人都能享有一些求之不得的隱私。特克和麗絲住一間,杜瓦利住一間。蘇麗安.莫埃同意和黛安、芮布卡太太及艾沙克共住一間套房。
要去那裡,這方法很笨。唉,沒錯,一點都沒錯。
「他會說:『不要害怕。』」
這記憶動作要比整個世界都大。
「你知道他這種事有多久了?」
「答應我,我們不要停下。」她說。
「你知道他什麼事?」
和這個無情的、飽受陽光摧殘的地平線正好相反。
「兩個?」
如果她問了,艾沙克會不會用傑森的聲音說話呢?
「就是,他……我不知道要怎麼解釋!」

「卻是一種很重要的可能。艾沙克和你的火星實驗品,這個叫埃許的,有相同的記憶……」
房子開始搖晃時,她仍然醒著。
「他會說什麼呢,艾沙克?」
她勉強自己對男孩擠出個笑容。艾沙克也以最快的速度回她一笑。我是他的朋友呢,她心想,他的火星朋友。「我認識一個像你一樣的人,」她說,「那是很久以前的事。」和-圖-書
但是她卻堅持要在無疑是這個孩子最後一趟的旅行中陪伴他。她明明就可以走開,繼續在別處的工作。為什麼要留下來?她猜想,自己會不會也像杜瓦利博士一樣,容易受到「接觸」的誘惑……雖然她知道那是不可能而且荒謬的。
不過,對於自己拋下多少,以及仍然保留多少,她會不會錯了呢?當用三角測量法量出艾沙克的衝動所在,而線條在地圖上交叉時,黛安感覺到一陣熟悉的渴望感,那是在……噢,好多年來的頭一次。
又一陣微震把小桌上沒用的檯燈震得喀啦喀啦響。
「那埃許也能看到我嗎?」
幾乎算是男孩母親的芮布卡太太對男孩呵護備至。杜瓦利比較不那麼直接(艾沙克對他的碰觸表現出退縮的樣子),不過他的注意力總是會繞回到男孩身上。
那個廣東女人沒錯,他心想。是地震!

假想智慧生物記得埃許,黛安想。
「當然啦。你在擔心什麼?這只是微震,麗絲。你住在加州,一定經歷過許多像這樣子的小地震吧。」
星星的時鐘在他體內毫不留情地移動著。在黑暗中,他會夢到一些無法用文字描述的事情。有許多事情他沒有辦法說,也有些話他知道但不明白,也沒辦法定義。比方說,「愛」這個字。
在和蘇麗安.莫埃、芮布卡太太、艾沙克共住的房裡,黛安.杜普雷仍然沒睡。
杜瓦利博士皺著眉頭。特克說:「其實我們是要到西岸,沙漠的另一邊。」
「從來也沒有什麼資訊。只是一種可能性。」
「因為我記得他。」
「你知道我說的是誰嗎?」
她說:「可是你能用他的聲音說話。」
蘇麗安感到胸口一陣怦然跳動。
「如果是這樣,」杜瓦利說,「那麼你剛才是在跟誰說話?」
這是什麼意思?
「對不起,你再說一遍?」
「你記得他?」
「要去那裡,這方法很笨。」這個廣東女人說,而特克對這話只能點頭,聳肩。
「他也會說……」
噢,但是我做不到,蘇麗安想。於是她從床邊退開,幾乎退到門邊。她沒有聽到進門的聲音,但她知道杜瓦利博士就站在門邊聽著。他的臉孔因為某種激動的情緒而脹紅,那是種不亞於憤怒的嫉妒。
他感覺到它來了。行星的地殼在顫抖,顫動透過這幢舊房子的地基、透過地板、柱子、橫樑、床架和床墊傳上來,直到艾沙克隨著它震動,這動作讓他充滿一種冰冷的喜悅,記憶和虛無跨著大步逼進,腳步遠得猶如大陸陸塊,直到終於他問自己:
至於她是不是「了解」假想智慧生物……「他們並不存在。」她說。
「我知道我是什麼,我知道他們要我做成什麼,杜瓦利博士、芮布卡太太,他們要我跟假想智慧生物說話,可是我不能。對不起,可是我不能。不過我身體裡有東西……」他指著他的肋骨。「那裡也有……」指著沙漠。「有樣東西會記得上百萬件事,埃許只是其中一件。只是因為他很像我,所以那東西把關於他的記憶給了我。我的意思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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