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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分鐘過後，他縮頭縮腦地從側門出來。

席薇亞回答說：「最好是他說對了。」

他站在那裡費力地喘著氣。他聽到外面的那個女人踩著細跟高跟鞋，喀登喀登走下門廊的階梯，逐漸遠去。

法蘭克抱緊她。「看來如此，」他模模糊糊地說。他心想，啊，我是如此可鄙。

法蘭克關上門，發著抖。

「然後？」

那個夜裡，在瘋狂的黑暗之中，他們用力地重申他們之間的愛。

「這簡直是串通好的，」席薇亞一邊抹冷霜一邊嘀咕。「完完全全串通好的。」

法蘭克僵著腳站著。「我——」他說。

有一次還跟著驚嘆號！

「二十三塊，要怎樣都可以，」珍妮說。

法蘭克關上門，靠在已經合上的門上，臉上一陣熱辣。

「幹嘛呢？」麥斯威爾問。「幹嘛報警？」

那天晚上又來了一個髮根黑色的金髮女郎，穿著開衩的裙子和毛線衣，一副要死不活的樣子。

「嗨，寶貝，」當法蘭克打開門的時候，她說。「我叫珍妮。有興趣嗎？」

「我去弄條狗來，」她說。「弄隻惡犬。」

席薇亞沉默片刻。然後，她哐噹一聲放下叉子。

「但是這回有所不同，」他報復心切地說。「我已經探出他們的巢穴，明天我要帶警察去那裡。」

「儘管如此，」法蘭克嚴厲地表示，「警方還是拒絕派人在我們家附近站崗。」

法蘭克身子一僵。「我們打電話報警，」他說。

第二天晚上，來的是個神氣活現的棕髮女郎，上衣的開衩低到不能再低。

「你把我們家的狗怎麼了？」法蘭克盤問道。

「那麼，你們要怎麼辦？」席薇亞質問。

「該死！」他悄聲衝著鏡中那個眼神狂亂的影像說。

「你是認真的嗎？」他問。

法蘭克搖搖頭。

「法蘭克．葛賽特！」她叫道。「你這是在替那個可怕的買賣中心辯護嗎？」

瑪姬

第二天早上，他從家裡出來，發現那張名片掉在門廊的臺階上。他把名片撿起來，塞進皮夾裡。

「去吧，」她說。

法蘭克嚴肅地點點頭，繼續開車。

「你有沒有問她地址和電話，才能告訴警察？」

席薇亞問起，他就說：「我只是想幫你的忙。」她一臉不可思議地看著他。一連三個晚上他都捧著花回家，席薇亞把花插到水裡，臉上露出一副狐疑的神情。

「太太，我們不能馬上就怎麼樣，」警察先生解釋說。「無法進一步採取行動。」

「哪裡可惡？」麥斯和_圖_書威爾說。「這是進步。」

法蘭克摟住她。「勇敢點，」他低語。

再隔天，法蘭克不只一次喃喃自語：「我真是受夠了這一切。」

那天晚上一直在作夢。不尋常的夢。

「喂，你聽我說——」法蘭克說。

麥斯威爾大笑。

「她不肯告訴我，」他回到客廳，悶悶地說。

他在進辦公室之前，把那張小小的名片撕成碎片，丟進垃圾桶裡。

瑪姬來了。

「有何不可呢？」麥斯威爾問。「不過是時間早晚的問題罷了。她們為什麼不做一般家庭的生意呢？」

「喂，聽好了——」法蘭克開口說。

拜託你停下來！他在內心裡生氣地低語。

法蘭克的眉毛一蹙。「你的意思是說你——不認為是姊妹聯誼會的惡作劇？」他問。

「見鬼，不是啦，老兄，」麥斯威爾說，「是真的。」他開始唱了起來：

「沒有然後。這裡面一定有勾結。」

再隔天，麥斯威爾把他那套系統告訴法蘭克。

「我不需要向你解釋！」他說著關上門，心臟在胸口撲通撲通跳。

「那當然，」他說。39─26─36

好了，法蘭克心想。只要瑪姬一來，我就彎身衝進電話亭裡，打電話叫警察，接下來讓她忙著交談，直到警察到來。我要這麼做。當瑪姬——

接下來那兩個晚上，他倆坐在黑漆漆的客廳裡，一聽到女人來按門鈴，席薇亞就打電話報警。

那天晚上，他坐在愛神廳昏暗的包廂裡，兩指之間轉動著一杯雪莉酒。點唱機的音樂輕柔地響著，空氣中瀰漫著下班後人們低低的交談聲。

「我去開門，」他說。

那天下午在他寫的數字裡面，39這個數字經常突然出現，令人氣餒。

「天哪，」法蘭克臉色蒼白低聲道。

「直接來到門口，」法蘭克重複道，「非常大膽。」

「我在單身聚會上聽說過，」麥斯威爾說。「我想這個小城不是她們的第一站。」

「哎呀！」席薇亞跺跺穿著拖鞋的腳。「你說過你會的。」

「真棒，對不對？」席薇亞哀怨地問。

法蘭克坐在客廳裡，聽著她乒乒乓乓地在洗碗槽裡摔東摔西。他心想，任性的老太婆。

「我就說啊，」法蘭克厲聲說著，專心吃他的炸豬排。

法蘭克瞪著眼前這位留鬍子、穿時髦運動服的年輕帥哥。

「你說什麼，」法蘭和_圖_書克說著，拋開那張名片。

「沒錯，」麥斯威爾說。「不過我的運氣真好，是我老婆開的門。」

法蘭克坐在那裡像是蛇髮女妖梅杜莎的犧牲者。不過，他的嘴巴動了。他緩緩地張口。瑪姬扭腰擺臀沿著走道過來，然後停下腳步，坐上一張皮面的吧檯椅，像團凝膠似的。他目不轉睛地盯著瑪姬豐|滿突出的部位。

「也許警察說得對，」警車開走以後，法蘭克說。

「寶貝，如果你不想在這裡辦事，」瑪姬說，「你可以來費爾摩飯店的愛神廳找我。」

那天晚上他在刷牙的時候，他開始唱了起來：「我不過是個弱小又可憐的——」

「晚安，先生。」

席薇亞從電視機前面擡起頭來。「怎麼？」她問。

「是的，」女人說。「我們在這一帶展開一項實驗計畫。至於我們的服務內容——」

第二天晚上，那些女人不再上門來。

他把經過告訴她。

「買賣中心？」法蘭克禮貌性地笑了笑。

「我們不能四處見到穿細跟高跟鞋和白色上衣的女人就逮捕她，」警察說。「如果她再來，請通知我們。不過，有可能是姊妹聯誼會搞的惡作劇。」

「六點到七點之間，隨便哪一天的晚上我都在，」瑪姬說。

「是很可怕沒錯，」他表示同意。

那天，法蘭克致電市政府與州政府的官員，他們保證會調查這件事。

「哇塞，那個珍妮，」麥斯威爾說。

「我才不會同流合污，」法蘭克宣稱，「事情就是這樣。」

「到底怎麼回事？」法蘭克問。

「這可能嗎？」席薇亞說。「她們真的要還我們清靜嗎？」

「謝謝，」法蘭克說。

「對，」他含糊道。

「真是可惡，」法蘭克斷言。

「嗨，乖寶貝，」她說。「我叫——」

「可真有用，」席薇亞說。她打起顫。「這下子我們該怎麼辦呢？」

晚一點的時候，他一邊穿睡衣一邊在想，老天為證和*圖*書，天哪，永遠保持忠誠。

「什麼！」她驚得從椅子上站起來。

他有點心煩意亂地離開家門。他心想，真是太可怕了。

他的腳步笨重，走到門口，打開門。

那天早上，席薇亞在五金行買了塊牌子，釘在前院的草坪上。牌子上面寫著「謝絕推銷。」她在推銷下面畫了線。稍後，她又出來在畫了線的下面再畫了一條線。

「我明白了，」調查局探員說。

法蘭克踉踉蹌蹌地回到客廳裡。

按鈴的是個女人。

他們所提供的服務令人肅然起敬。法蘭克目瞪口呆。

「改變心意了，寶貝？」她問。

那天晚上來的是一個有著一頭烏溜溜的秀髮、眼皮下垂的女子。在她的重點部位上，衣服上的飾片正隨著她的動作閃閃發亮。

「對，」她生氣地輕聲細語，「她們現在就在外面。能不能請你們現在立刻派一部巡邏車過來？」

「不，不是的，絕對不是，」他脫口就說。「它是可惡的。真的！可是——說不定是希臘時代捲土重來。說不定是羅馬時代捲土重來。說不定是——」

門鈴響了。法蘭克身體一僵。她們保證不會再來的！

法蘭克和席薇亞．葛賽特夫婦剛安頓下來，正在看電視。法蘭克把琴湯尼酒擱到桌上，站起來。他走進門廳，打開門。

一連兩個晚上，等女人走了以後巡邏車才到。

麥斯威爾竊笑。「對啊，她也來過我們家，」他說。

「沒什麼，」他岔著氣說。「只是聽來的一首歌。」

法蘭克在手腕上沖著冷水。

再說，他得保持門廊的整潔。

「那麼，我們必須採取行動，」她說。「顯然，當局並不打算採取任何行動。」

他閉上嘴，因為紅髮女郎遞給他一張名片。他不知不覺看著名片：

（專業人士）

「呦，寶貝，」她說。「你不會想找我麻煩吧？」

「我忘了，」他說。

「呦，法蘭克，你就別裝了吧，」他說，「你騙不過我的。你跟我們這些人沒什麼兩樣。」

「我的意思是說，」他嘗試打破那陣惱人的沉默，說。「嗯，誰知道呢，說不定這是一種不可避免的文化現象。說不定——」

「說得對！」第二天早上他們開車去上班，麥斯威爾這麼說。「一種文化現象。你說中了，法蘭克。一種該死的無可避免的文化現象。先是在家裡。然後是計程車女郎www.hetubook.com.com、阻街的風塵女子、俱樂部、青少年開著貨車在露天電影院遊蕩。她們遲早要擴大活動範圍，轉變成挨家挨戶登門拜訪。自然而然，有專門機構在經營，賄賂申訴者。不可避免。你說得真對，法蘭克，對極了。」

「一定要有所行動，」法蘭克聲明。「這侵犯了我們的隱私。」

棕髮女郎微微表現出一副指控的樣子。

「我曉得。」法蘭克嚥了口氣。「她名叫——珍妮。」

法蘭克嚴肅地點點頭。「你最好去弄條狗，」他說。他想到那個棕髮女郎。「找條大型犬，」他補充說。

「百分之百認真，」女人說。

她不答腔。

「真是令人難以置信，」他說。

「唔，你不會想要那麼做的，」女人說。她擺出一副強調自己胸部的姿態。

「你在哼什麼曲子？」吃早餐的時候她問。

「喔，不會嗎？」法蘭克說著，當著她的面關上門。

「我們住在哪裡有什麼差別呢？」他咕噥道。

「又來了？」他踉蹌著腳步回去的時候，席薇亞問。

「沒有。我是說，對，」法蘭克說著，瞇起眼睛。「你們的地址在哪裡？」

席薇亞哭了起來。「真可怕，」她嗚咽道，「也只好這樣了。」

十月的一個傍晚，門鈴響了。

「可是，我的描述——」法蘭克說。

「錯了，」法蘭克說。「完全錯了。難怪警察會無能為力。我很可能是鎮上唯一自願的目擊證人。」

「我是從買賣中心來的，」男子說。「太太在家嗎？」

「咦，沒怎樣，寶貝，沒怎樣，」她說。「他不過是走開，跟我們家那隻獅子狗溫妮芙瑞認識認識。至於我們——」

隔天，他和席薇亞有所爭論。

「哎呀，法蘭克！」席薇亞說著抱住他。「你真是厲害。」

他把手擱在她的手上面。「好啦，好啦，」他說。

「不要！」法蘭克用斬釘截鐵的口氣說。

「不在那裡？」席薇亞問第三次了。

「你就繼續這樣告訴你老婆，」麥斯威爾說。「但是，私底下找樂子。對吧？」

一個星期過去了。沒有女人來拜訪。法蘭克每天早上六點鐘醒來，撢撢灰塵、吸吸地毯後才去上班。

「是嗎？」法蘭克嚇到了，眼神瞟過去，看著這位笑得露齒的鄰座。

過了幾分鐘，警察到了，他說：「奇怪的業務。」

那天晚上，來的是個紅髮女郎，身著一件綠色的針織洋裝，全身的突出部位都包得緊繃。

法蘭克一言不發關上門，一直等到情緒緩和了才回到席薇亞身邊去看電視。

39ｈｔtps://m•hｅtubｏok.com•cｏm─26─36，他心想。

「啊，真可怕，」她說。「我們居然暴露在這種——」她氣得發抖。

「我才不管它是什麼！」她叫道。「這太嚇人了！」

吃午餐的時候，他發現自己哼著歌：「瑪姬，我一直在想念你——」

她極力扭腰擺臀。「為什麼不要？」她問。

「你好，」她說。「我代表買賣中心。」

「我簡直以為你是在替這個——這件事辯護，」席薇亞控訴說。「你和你說的文化現象！」

他們就那樣面面相覷地站了一會兒。接著，席薇亞踱到電話前面，拿起話筒。她轉動號碼盤，告訴接線生：「幫我接警察局。」

「我不過是個弱小又可憐的——」他意識到自己在唱這首歌後突然住嘴。他嚇到了，剩下的午餐時間他都在加總數字。

席薇亞看起來一副絕望的樣子。「我打電話報警了，」她說。

「不，不要，」他說，「我們再報一次警。他們只得派人在這裡站崗。」

法蘭克掛斷電話後，回頭繼續吃他的培根三明治和保溫壺裡的優格。

「真可怕，」他吞了口大氣說。「啊，真——可怕。」

接下來的那個星期三晚上。

「那是當然，」聯邦調查局探員說，「我們會調查這件事，別怕。」

這會傷到她。

「可是——我的天啊，你不能——來到別人家然後——然後——那是違法的！我可以報警逮捕你！」

他差點把全麥土司給吐了出來。

「在我之前來過的女孩告訴我，」紅髮女郎說，「你不感興趣。唔，我一直都這麼說，如果有哪個老公不感興趣的話，他背後肯定有個肯傾聽的老婆。」

「又來了？」席薇亞問。

他震驚地停下來。他沒辦法把那頓飯吃完。他眼神呆滯地在街上徘徊，直到一點鐘。群眾心理，他心想，邪惡又古老的群眾心理。

「真的很怪，」法蘭克沉思道。

何況，這是很重要的證據。

麥斯威爾拍拍他的肩膀。

「哎呀呀，」調查局的探員說。他嘖嘖作聲。

法蘭克用力換到低速檔，轉過一個街角，輪胎吱吱叫。他臉上的表情堅定。

「昨天晚上發生一件非常古怪的事，」在開車去上班的時候，法蘭克對麥斯威爾說。

她輕拍他的背部。「哦。」

他心想，絕對不能讓席薇亞看到。

「你是說，直接來到你們家門口？」法蘭克從辦公室打電話給聯邦調查局，聯邦調查局的探員問。

然後他一彈指，再次打開門。棕髮女郎轉過身來，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