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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傳奇

作者:理察.麥特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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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部 一九七六年三月 第六章

第二部 一九七六年三月

第六章

她還是硬撐著坐起來了。
他從杯子裡的柳橙汁上面撈了一小片髒東西出來。
那一整夜,有一半的時間他都豎起耳朵,仔細聆聽維吉尼亞費力的喘氣聲,然而,外頭的風暴驚天動地,狂風呼嘯,颳得整間屋子劈啪作響,他幾乎聽不到其他聲音了。在半睡半醒之間,他腦海中浮現出一幕幻覺,彷彿有兩座巨大無比的磨砂輪把房子夾在中間,巨大的輪面磨擦著房子的骨架,整棟房子震動得很厲害,害他睡得很不安穩。
「我們是可以送她去。」他說,口氣聽起來很猶豫。「不過,萬一真的會傳染,送去我媽那邊也不見得比留在這裡安全。」
「怎麼啦?」
「妳怎麼啦?」他腦袋昏昏沉沉,睡眼惺忪地咕噥著問她。
「你昨天晚上有到凱西的房間去看看嗎?」
「那就好。」
「小羅,我一直在想。」她說:「也許我們應該把她送到東部去,送到你媽那邊去,等我身體好一點再接她回來。我的病說不定會傳染。」
「可是,真不知道自己怎麼會變成這樣,很沒道理。」
「聽我的話,今天待在家裡不要出去。」他對她說:「還有,回床上去休息吧。」
「不用了,謝謝你。」
她還在睡,滿頭金髮的小腦袋埋在枕頭裡,一動也不動。她睡得很沉,臉頰上泛起淡淡的紅暈。他伸出一根手指頭,在帳篷頂上抹了一下,結果上面沾滿了灰灰的沙塵。他搖搖頭走出房間,一副很受不了的樣子。
他淡淡笑了一下。
她還是搖搖頭。
「我不會有事的。」她說:「你去準備一下吧,該去上班了。」
「對。」她說。
後來,他終於在一間車庫裡找到了一部可以發得動的車子,那裡距離他家足足有一公里半。他用最快的速度開到聖塔莫尼卡,然後挑了另外一部同廠牌的威利斯休旅車。他幫那部車換了一顆新電池,把油箱加滿,並且在後車廂放了好幾桶汽油,然後就開回家了。他在天黑之前就回到家了,比天黑的時間早了一個鐘頭。
她把一隻手舉到眼睛前面,有氣無力地揮了幾下。
「每個人都可以瞎猜,只不過,那根本毫無意義。」
「也許吧。」他說。
此刻,他坐在客廳,聽著莫札特第四十一號丘比特交響曲,心裡納悶著,調查的工作該從什麼地方著手呢?
「小羅,我不喝。」她說。
也許他應該回到過去。也許答案就隱藏在過去,隱藏在記憶中某個幽暗不明的缺口。那麼,回去吧,他聽到腦海中有一個聲音說,回去吧。
那些日子,他喝酒也比較有節制。他努力克制自己,強迫自己白天的時間幾乎滴酒不沾。一到晚上,他甚至能夠做到只在睡前喝個一小杯,當成一種讓自己放鬆的消遣,而不是麻木不仁的逃避。他的胃口越來越好,胖了將近兩公斤,而且啤酒肚好像也變小了一點。他甚至能夠一覺到天亮,累到一上了床就不省人事,連夢都不會作了。
他拍拍她的手。這時候,外頭有車子在按喇叭。他喝掉最後一口咖啡,然後跑到浴室去漱漱口。接著,他從https://www•hetubook.com•com走廊的衣櫃裡拿出西裝外套,穿到身上。
「不要這樣。」他一邊說,一邊站起來。「我扶妳回床上去。」
「蚊子贏了。」
「可能是什麼流行病毒吧。」他說。
「小羅。」她突然問:「你覺得去上班好嗎?」
「我知道,可是……」
他聳聳肩。「親愛的,我也不知道。我只是想,也許她留在這裡一樣很安全。要是我們家這一帶情況開始惡化,我就不再讓她去上學了。」
他本來要走到房間去穿衣服的,不過,他卻先跑到凱西的房間去探視了一下。
「給我吧,我幫你放在烤麵包機裡烤一下。」維吉尼亞說:「你去煎你的……噢,老天!」
「妳是指什麼?那是不是生化武器?」
有那麼一、兩次,他曾經突發奇想,想到某家豪華飯店去找一間套房,搬進去住。只不過,要讓那間套房變得可以住人,得耗費多大的工夫呢?一想到這個,他就打消了那個念頭。算了,家裡都已經安頓得好好的,何必自找麻煩呢?
倒是那臺洗衣機被它們破壞得夠徹底,已經沒辦法修了,他必須去弄一臺新的。不過,那倒不是什麼難事,真正麻煩的是擦乾汽油。它們把汽油桶裡的汽油倒了一大堆出來。他用拖把吸乾汽油的時候,一肚子不高興,心裡想,它們倒汽油可真是有一套。
那幅壁畫裡畫的是加拿大的景觀:北方茂密的森林,綠蔭蔽天,散發出一種神祕的氣息,感覺冷漠森然,一切都是靜止的。那是一片杳無人煙的大自然,一片死寂。他凝視那片幽靜的翠綠森林,心中思潮起伏。
「妳不要起來。」他說。
「戰爭已經結束了。」他說。
她慢慢把眼睛轉過來看他。
他必須設法到聖塔莫尼卡去,因為威利斯汽車公司的店面他只知道一家,而那一家就在聖塔莫尼卡。這輩子他唯一開過的車子就只有威利斯的休旅車,以目前的情況來看,找其他廠牌的車子來做實驗,時機似乎不怎麼恰當。不過,想到聖塔莫尼卡去,靠兩條腿走路是到不了的,所以說,他必須設法先弄一部車來代步。附近這一帶有很多停了很久的車,他可以試試看哪一部還能開。只不過,那些車子多半都發不動了。為什麼發不動呢?原因可多了,五花八門,例如,電池沒電了,燃油泵塞住了,油箱空了,或是輪胎沒氣了。
「噢。」
「我會的。」她一邊說,一邊開始站起來。他伸手過去按住她的手。
「親愛的,要是妳身體不舒服,那就趕快回床上去躺著。」他對她說:「早餐我自己來弄就好了。」
「我不認為有人知道。如果已經有人知道了,現在早就已經公布了。」
她沒有吭聲。
她慢慢搖搖頭。
「不管怎麼樣,我覺得我們最好還是讓她去上學吧。」他說。
她點點頭,於是他就飛快地把盤子裡的東西吃掉。他正要喝掉最後一口咖啡時,她忽然問他昨天晚上有和*圖*書沒有買報紙。
他永遠沒辦法適應沙塵暴。每次一聽到迴旋的風暴發出那種驚天動地的呼嘯聲,他就會不由自主地咬緊牙關。沙塵暴總是出其不意地突然來襲,沒有規律可循,因此,他一直都很不習慣。
「妳真的不想喝點咖啡嗎?」他又問了她一次。
她拍拍他的手臂,對他笑了一下。
「噢,意思是,牠們正在……改變。突然的改變。牠們跳過了好幾個演化的小階段。牠們現在演化的方向已經不是原來的方向了。牠們本來不可能會朝這個方向演化,要不是因為……」
「要不要喝點咖啡?」
「他們還說我們打贏了這場戰爭。」她說。
他隔著桌子伸手握住她的手。她的手好冷。
她忽然咬住下唇。
他低頭看看手錶。
她搖搖頭說:「天曉得。」
除此之外,他還清理了車庫,把一些碎片殘骸掃乾淨,像是破掉的電燈泡、保險絲、插頭、焊接用的錫線、馬達的備用零件,還有一盒種子。那盒種子是他很久以前放在車庫裡的,不過他自己都已經忘了那是什麼時候放的。
「蚊子。」說著,她做了個鬼臉。
「戰爭沒有贏家。」
「我也不知道。」她說:「就是睡不著。」
他刮鬍子的時候,聽到她從浴室門口走過去,拖鞋在地上拖。他打開浴室的門,看著她從客廳走過去,動作很緩慢,身上的睡袍裹得緊緊的,走起路來有點搖搖晃晃。後來,他搖搖頭走回浴室裡。她實在不應該起床的。
「他們怎麼說?」
「我得趕快吃一吃了。」他說。
整個洗臉槽表面髒兮兮的,全是灰塵。整間屋子裡到處都是灰塵,真是要命。先前,他被逼得沒辦法,只好在凱西的小床上面搭了一個帳篷,以免灰塵撒在她臉上。他把帳篷的一邊釘在床邊牆上一半高的位置,讓帳篷垂掛下來,蓋在床舖上。帳篷另外一邊的兩角掛在兩根棍子上,棍子綁在床邊。
他們陷入一陣沉默,靜靜地坐在那邊,坐了一會兒。廚房裡靜悄悄的,只聽得到叉子和盤子碰撞的聲音,茶杯和杯碟碰撞的聲音。
「妳不喝柳橙汁?」
她若有所思地看著他。
「殺蟲劑好像也沒什麼用。」維吉尼亞說。
「妳怎麼了?」他有點擔心地問。
「我剛剛才去看過她。她很好。」
當他一開始動手的時候,無論做的是什麼工作,他幾乎都能夠樂在其中。這些工作讓他有事情可以做,可以全然投入,渾然忘我。他可以把全副的精力,還有一肚子的火氣,全部灌注在這些工作上。平常,他每天都有單調乏味的例行公事,例如,把屍體載去丟掉、修理房子的外部,或是把蒜頭編成一串一串。現在,這些新的工作終於讓單調乏味的日子有了變化。
她開口彷彿想說什麼,可是話還沒有說出口又吞回去了。
「妳不要起來。」他說:「我又不是沒手沒腳。」
「風暴接連不斷,又有蚊蟲肆虐,大家一個接一個生病,轉眼之間,日子忽然變得很難過,很痛苦。」他一邊說,一邊拿瓶子倒了一杯柳橙汁。「而且,大家都和*圖*書在議論紛紛,說是什麼惡魔在作怪。」
「讓她去吧。」他說:「除非衛生機關宣布學校停止上課,否則,我們好像沒有理由讓她待在家裡。她沒有生病。」
她嘆了口氣,搖搖頭,看起來有點疲憊。
「不了,謝謝你,親愛的。」她說著,對他笑了一下,笑得有點勉強。
他刮鬍子刮得很不順手,因為刮鬍泡沫的罐子裡有沙子,而他已經沒有時間再抹一次刮鬍泡沫了。他把臉洗乾淨,從走廊上的櫃子裡拿了一條新毛巾,把臉擦乾。
「蚊子。」她說:「蒼蠅,還有跳蚤。」
「我會的。」她說:「待會兒等我送凱西去上學之後,我會回去躺一下。」
至於屋子裡,他已經把牆上裂開的灰泥粉刷補好了。此外,為了多給自己一點激勵,他又在牆上多掛了一幅壁畫,讓整個客廳看起來煥然一新。
「你覺得去那邊也不安全嗎?」她問。她看起來有點憂慮。
「親愛的,不會有事的。」他說。
「要不是因為那次轟炸?」她說。
「我並沒有覺得不舒服。」她說:「只是……覺得很累。」
答案究竟是什麼?
「喝點柳橙汁會舒服一點。」
她試著想坐起來,可是卻沒有力氣。
「沒有人知道那是什麼東西嗎?」
「呃,那次轟炸引發了後來的沙塵暴。除此之外,轟炸可能還帶來了其他的後遺症。」
「也許那些昆蟲正在……怎麼說呢?正在突變。」
這一切花了他不少時間,費了他不少力氣。首先,他設法弄了一部新車,因為舊的那一部被它們砸爛了。只不過,這比他想像中困難得多。
她哼了一聲,也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親愛的,要是妳覺得不太舒服,就不要起來。」
每次沙塵暴一來,那整個晚上他就會翻來覆去睡不著覺,第二天到工廠去上班的時候,他總是精神恍惚,疲憊不堪。
「這鬼玩意兒怎麼會跑到冰箱裡去呢?真搞不懂。」他說。
「什麼意思?」
「妳都不會覺得哪裡痛嗎?」他問:「比如說頭痛還是什麼的,都沒有嗎?」
「不要,我要坐在這邊陪你。」她說:「等凱西去上學之後,我再回床上去躺一下。」
其實可以這麼說,現在房子住起來比從前還舒服,因為他終於花了三天的時間把牆壁的隔音弄好了。現在,它們愛怎麼鬼叫,愛怎麼咆哮,都隨它們高興吧,因為他再也不必去聽那些了。特別令他開心的是,他再也不必聽班.柯特曼在外面叫囂了。
「可是學校裡的孩子那麼多,萬一有人生病怎麼辦?」
今天晚上,除了沙塵暴,他還得擔心維吉尼亞的狀況。
「那就不妙了。」她說:「牠們會傳染疾病。我們最好也在凱西的床上掛個蚊帳。」
「不了。」
「我知道,我知道。」他一邊說,一邊走回火爐前面,把鍋子拿起來晃了幾下,讓那些熱油流到白白的荷包蛋上。「我已經想了很久了。」
「我只是還不餓嘛。」
說著,他走到冰箱前面打開門。
「不,不,親愛的,坐著就好,不要起來。」他說。
「我真想搞清楚這陣子究竟www•hetubook•com.com出了什麼事。」她說:「附近的街坊鄰居有一大半的人都得病了,而且,你也跟我說過,你們工廠裡已經有一半以上的人都沒去上班了。」
六點三十分的時候,鬧鐘響了。平常維吉尼亞都會去把鬧鐘關掉,可是今天她卻一反常態,沒有動靜。他只好自己拉長了身子從她上面伸手過去把鬧鐘關掉。她還是一樣死氣沉沉地躺在那邊一動也不動,盯著天花板。
「你覺得是嗎?」
「老樣子。」
「我沒事。」她說:「我只是休息一下。不好意思,我來幫你煎幾個蛋吧。」
「大概吧。」他說。
「趁我還沒有去上班之前,有沒有什麼需要我幫忙的?」他問。
這一次,他時間掌握得非常精確。
他把瓶子放回冰箱裡,手上端著那杯柳橙汁,走到桌子旁邊坐下來,坐在她對面。
房子終於又可以住人了。
「沒什麼。」她說:「你睡吧。」
話講到一半,他忽然愣住了。平常她總是站在火爐前面煎荷包蛋,或是法式吐司,或是烙餅,用鏟子在鍋子裡翻來翻去。然而,今天她卻一反常態,坐在桌子旁邊。火爐上的咖啡壺正在過濾咖啡,可是她並沒有準備別的東西。
「妳的臉色不太好,看起來很蒼白。」
她的口氣聽起來不太高興。打從當年認識她的時候開始,她的個性一直都是這樣。每次身體不舒服的時候,她就會很不高興。生病會惹得她火氣上升。她似乎把生病當成是奇恥大辱。
他走過去,沒多久,他兩手一拍,打死了那隻蚊子。
「要是妳什麼都不吃,搞不好真的會生病。」他說。
他睡得很不安穩,到了凌晨四點,他忽然醒過來,發覺風暴已經停了。狂風呼嘯的聲音一消失,四周忽然變得靜悄悄的,他一時之間反而不太習慣,彷彿耳朵裡少了什麼東西。
「真希望這些該死的風暴趕快結束。」十分鐘後,他一邊走進廚房,嘴裡一邊嘀咕著。「我敢說……」
「老天保佑,希望我們不是用我們的血在餵養特殊品種的超級蟲蟲。」他說:「他們在科羅拉多州發現了一種新品種的巨無霸蚱蜢,妳還記不記得?」
「沒有。一樣還是那些老掉牙的新聞。現在已經蔓延到全國了,這裡有幾個人生病,那裡有幾個人生病。他們還沒有找到致病的細菌。」
「是嗎?」
「等一下打個電話給布希醫師好了。」
幸運的是,發電機沒有被它們搞壞。那些吸血鬼顯然沒有意識到,那臺發電機對他來說是多麼的重要,因為,它們除了拔掉了一條電線,用棍子隨便敲了幾下之外,並沒有進一步的破壞行動。遭到攻擊之後的隔天早上,他很快就把發電機修好了,這樣一來,那些冷凍食品總算保住了,沒有壞掉。謝天謝地,因為他心裡很清楚,如今整座城市都沒有電力了,已經沒有任何地方還找得到更多冷凍食物了。
只是,回到過去確是如此令人心碎。
「你覺得我應該讓凱西去上學嗎?」
他知道不少細節,不過,那些只不過是比較顯而易見的基本起因,就像地標一樣。答案隱藏在別的地方hetubook.com.com。說不定答案就藏在某些他已經知道的事實當中,只不過他對那些事實還沒有足夠的體認。說不定答案就隱藏在某些顯而易見的知識當中,只不過他缺乏一種整體的宏觀角度,無法找出那些知識彼此之間的關聯。
「妳還好嗎?」
他煩躁不安地從床上坐起來,扯了扯身上皺成一團的睡衣。他發現維吉尼亞也已經醒了。她仰面朝天躺在床上,楞楞地盯著天花板。
後來他終於開口說:「好吧。」然後翻個身轉向另一邊,閉上眼睛。
他躺在那邊看著她,看了一會兒。
「早安。」他一邊說一邊鑽進車子裡,然後砰的一聲把車門關起來。
「為什麼?」
「記得。」
「那還能怎麼辦?」他問:「不去上班我們要吃什麼?」
「親愛的,不要勉強。」他說:「躺著不要動。」他伸手摸摸她的額頭。「妳的額頭一點也不燙,沒有發燒。」
「親愛的,晚上見囉。」說著,他在她臉頰上親了一下。「心情放輕鬆一點。」
「親愛的,妳怎麼啦?」
「可是,應該有一些推測吧?」
他講到一半突然沒聲音了。
那天晚上又來了另一場沙塵暴。狂暴猛烈的旋風挾著砂礫轟擊房子,砂礫從牆壁的裂縫滲進來,從灰泥粉刷的細孔滲進來,在屋內家具的表面覆蓋了一層薄如髮絲的沙塵。那些能夠滲進屋子裡的,都是細細的沙塵。沙塵淹沒了他們的床舖,而他們的頭髮裡、眼皮上、指甲縫裡,也全是那種細細的沙塵,連皮膚上的毛細孔也被塞住了。
他喝光了果汁,然後就站起來,打算去煎幾個蛋。他拿著雞蛋輕輕敲在平底鐵鍋的邊緣,把蛋殼敲破,把蛋黃蛋白丟進鍋內的熱油裡。那是煎熱的培根冒出來的油。他從抽屜裡拿出麵包,然後拿著麵包走到桌子那邊。
「好吧。對了,妳不想吃點東西嗎?」
一等他坐下來,她就把抹好了奶油的吐司遞給他。
「我們大概要進入昆蟲年代了。」他說。
「我不想喝。」
「早安。」班.柯特曼說。
「好吧。」她說。
他告訴她:「在客廳。」
他舉起鍋子,把煎蛋倒進盤子裡。
他從草坪上走過去,空氣中還飄散著殘留的沙塵。他往前走的時候還是聞得到那股味道,不自覺地咬緊牙關。鼻腔裡乾乾癢癢的。
「妳還是覺得全身無力嗎?」他問。
「沒錯。」
「我可沒有那麼嬌生慣養。」她說:「你去忙你的吧,去穿衣服。我沒事的。」
他無可奈何地笑了笑。
他聳聳肩。「生化武器的影響已經減弱了。」
他坐在椅子上一動也不動,右手拿著杯子,杯子上凝結著水珠。他眼睛一直盯著牆上那幅壁畫。
「有沒有什麼新的消息?」
她搖搖頭。
「老天,那應該已經是市面上最好的殺蟲劑了。」
她喉嚨輕輕咕嚕了一聲,好像想說什麼。後來她說:「好吧,如果你認為沒問題的話。」
「我也搞不清楚自己哪裡不對勁,但願我知道。」她說。
她看看他,頭還是躺在枕頭上,輕輕搖了一下。
「晚上見。」她說:「小心點。」
「我知道,看起來像鬼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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