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厲鬼集中營

作者:黃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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蘭嶼饅頭山天葬場亡魂

蘭嶼饅頭山天葬場亡魂

隨著哭聲跌跌撞撞地來到山頂,哭聲卻倏地消失不見了。郭深呆呆地站在一顆大石頭上,一時之間,不曉得接下來該怎麼做。
「我到現在還搞不清楚,為什麼美美會對我死纏不放,而我掉下饅頭山、掉進海裡,居然會奇蹟式地存活!
「真的啊!那一定是失血過多囉!」郭深虛弱地想坐起身,室友見狀,扶起他靠在枕頭上。
那盞「燈籠」並沒有因此放過郭深,又輕飄飄晃至郭深頭上,郭深一夕數驚,早已嚇得無法自我控制情緒,只能本能地拔腿就跑。
正好「燈籠」飛來,就著微弱的磷光,郭深清清楚楚地看清他剛剛所握的那隻手,居然是屬於美美所有——她的屍體落在一塊大岩石上,摔了個血肉模糊,身上聚集了無數隻醜陋的海蟑螂,正貪婪地啃嚙她的血肉。
郭深的臉皺得像個包子,還沒整理好思緒,不遠處的磷火卻輕飄飄地動了起來。一點、兩點、三點,宛若有人用線串起這些磷火,它們竟然循著一定的軌跡,有如一條綠色的光芒,飛舞在黑暗中;同時,還響起了極輕極輕的哭聲,就像摩天大樓上傳下一聲雞鳴,挑起了所有公雞的隨啼,若有似無地此起彼落。
郭深縮在一塊岩石下,大口喘著氣,兩隻眼瞪得死大,一顆心怦怦亂跳,隨時都像會奪腔而出。被海蟑螂嚇得魂飛魄散的郭深,手腳發軟不說,這時才發現身體多處隱隱作痛,略為挪動,便像針刺般挑動神經,絲絲痛入骨子裡。
在黑暗裡,郭深不斷地發出絕望的恐怖叫聲,有如坐上斷線的電梯,一剎時,腦中一片空白,全身的血液彷彿就要破體而出,一張臉漲得血紅。
郭深一時俠義心作祟,便傾耳四下探視,可是卻找不到人影,只聽得那陣傷心的哭聲,忽左忽右地引他前行,不知不覺中,竟然來到了饅頭山的山腳。
海蟑螂!
全部都是海蟑螂,被郭深這麼一嚇,它們扭動著醜陋的身軀,快速消失在黑暗中,只剩下郭深面前這塊空無一物的沙灘,被慘綠的磷光照得氣氛十分詭異。
「誰啊?發生什麼事了?需不需要人幫忙?」
一般人甚少能見天葬場的真面目,一來是因為饅頭山崎嶇難行,到了山頂,往下望看不到什麼,又難以攀爬,除非入海泅游,才有可能進入天葬場一賭天葬奇觀。
那一串綠色的磷火,像條蛇向他慢慢飛來,至他面前再往右邊轉折而去。
「你醒來啦!」室友轉過身,趕緊倒杯水給他喝。「你還說呢?你的腳撞到岩石還不知道,流了好多血哩!」
「糟了,該不會是有人想不開,想要跳崖自https://m•hetubook•com•com殺吧!」
郭深終於忍不住,翻天覆地地吐了起來,吐了一會兒,胃裡已經沒有東西好吐,只能不斷乾嘔,嘔得胃都抽痛不已,眼前盡是搖晃的金星。
「天葬?」郭深張大嘴,呆呆地說不出話來,腦子裡轟得一片混亂,半晌抓不著頭緒。
到了蘭嶼兩個多月,郭深在朋友的介紹下,了解了一些蘭嶼的習俗。一般的文化習俗,那也就罷了,偏偏蘭嶼有很多奇怪的習俗,令人很難接受;郭深初聽這些習俗時,往往嗤之以鼻,表示滑稽到了極點。
就在這個時候,從斷崖的方向陡地拔起一聲淒厲的尖叫,像流星般墜下海底。這聲尖叫頓時使郭深全身毛髮豎立,血液有如凝結一般,所有毛細孔全都賁張,一剎時,渾身涼颼颼的,無法自己地打了個冷噤。
隔天,郭深在海邊的岩堆裡被人發現,送醫急救後,總算救回一條性命。不過,他也因此在醫院裡躺了一個多月,才略略恢復了元氣。
哭聲並沒有因此停止,也沒有人現身,反而哀哀戚戚地往饅頭山上飄。郭深極目望去,只見一道模糊的影子,不甚清楚地往山頂而行。
然而,惡夢成真了。
天吶!那是張年輕女子的臉,額頭上汩流著污血,被磷光一照,慘綠綠的好不可怕。同時,她兩眼極其哀怨地瞅著郭深,好像有什麼話要講,又好像對郭深充滿了怨恨,目不轉睛地瞪向他。
浪裡湧著原始而淌血……
郭深筋疲力盡地爬上岸,他的朋友趕來幫忙,兩人合力將美美的屍體拉上來。郭深大八仰叉地躺在石頭上,一張眼,卻見圍觀的人像是見到鬼似的,全都躲得遠遠的,站在路邊對他指指點點。郭深恨他們見死不救,氣得爬起身就要對他們開罵,誰曉得一站起來,馬上一陣天旋地轉,跟著眼前一片烏黑,只聽見朋友著急地大叫:
「我怎麼了?怎麼會在這裡?」講了幾句話,郭深發覺自己的喉嚨乾得像沙漠一樣,說起話來瘖啞難聽。
跑啊——,跑啊——,郭深忽然一腳踏空,咕咚一聲,掉進海裡。冰冷的海水灌進郭深的口鼻,嗆得他眼淚直流,拼命划了幾下,終於浮出水面,大口吸了幾口氣,總算喘過氣來,仰著身體在海面上飄浮。
「什麼鬼禁忌?禁忌又怎麼樣?難道可以拿這個當做理由見死不救嗎?」郭深越說越氣,嗓門不覺提高不少。
郭深悚然一驚,心想救人要緊,不加思索地往饅頭山上跑,希望能及時挽回一條人命,根本沒有想到——有誰會這m•hetubook.com.com麼費心地跑至饅頭山來自殺呢?
郭深嚇了一跳,趕緊丟下釣竿,上前看個究竟。到了一堆人圍觀的地方,順著他們指的方向望去,果然發現一個女子臉朝下浮在海面上,看樣子已經氣絕了,動也不動地任水飄流。
郭深無法確定到底磷火後有沒有面孔存在,抑或是自己的幻覺而已?不過,有一點他可以肯定,那就是他真的很害怕,害怕到可以聽見自己牙齒打顫的聲音。
郭深慌不擇路地在岩堆裡逃竄,也不曉得摔倒多少次,心裡頭只有一個念頭——逃!逃離這個鬼地方!逃離那個剛剛被天葬的美美!
郭深心裡一驚,顧不得疼痛,隨手往地上摸索,想撿個東西當防身武器;不料,他卻摸著了——一.隻.手!一隻冰冷的手!
一剎那,他手上的「黑色」像螞蟻窩被捅了一棒似的,快速地遊離、跳下他的手臂。不僅如此,郭深還發現他身上也佈滿了這種會走動的黑色,有些甚至還爬搔到他的臉上,嚇得他手揮足舞,慘叫連連,渾身冒起雞皮疙瘩。
車子行至饅頭山前的馬路,郭深忽然聽到一陣女人的哭泣聲。那陣哭聲,若有似無地在郭深的耳畔飄忽飛舞,郭深停下車來,心想這附近並無居民,怎麼會有女人在此哭泣?該不會出了什麼事吧!
磷火有如岸上的星星,一點一點飄忽不定,好像受了什麼吸引,慢慢浮移至郭深身下的山崖,竟而綠螢螢地照亮了一小塊岩石,上頭赫然躺著一具屍體。
「綠光燈籠」鈍鈍地來到郭深面前不遠的地方,郭深一顆高懸的心為自己即將脫離這種詭譎的現象而撲通亂跳,沒想到那「燈籠」危顫顫地在空中搖晃幾下,居然從燈籠後面浮現出一張面孔。
這個習俗對郭深而言,當然沒有任何的影響力,也正因為如此,他才會闖出一樁永生難忘的禍事來。
那天,正值颱風過後不久,海面上還有點風浪。郭深偕同朋友至情人洞釣魚,個把小時下來,頗有斬獲,釣上了不少魚。
泅至女子身邊,郭深將她翻過身來,赫然發現她是紅頭村的村民美美,額頭上一道極深的傷口,猶自汩汩淌出血絲,糾纏在她的秀髮,使得她的頭髮像極了簇集的紅色海蟲。
   一生的美
休息了一會,郭深虛弱地睜開眼睛,隱隱約約看見一點磷光在海面上彈跳,他悚然一驚,正想使力翻身,拼盡全身力氣游離這裡。不料,一股極大的吸力將他的身體吸往外海,他還沒意味到發生什麼事,頭上忽然遭到重擊,眼前一黑,便什麼都不知道了……。

附註:
「哇!這麼衝動,」hetubook•com•com室友斜睨郭深,有點訝異於郭深的反應;繼續說道:「那我現在告訴你,美美將於明天舉行天葬,你可別告訴我,你想去遊行抗議哦!」
郭深越站越感到害怕,一股莫名的懼意悄悄地爬上他的心頭,將他原先滿腔的俠義心腸,漸漸抽空,抽得他心虛起來,膽氣一寒,就想拔腿跑下饅頭山。
郭深來不及深思自己為什麼會這麼幸運,居然會掉在這塊柔軟的沙灘上,陡地手上一痛,勉力舉起手一看——天吶!自己手上怎麼黑忽忽一片?再仔細一看,郭深忍不住狂叫起來,用力揮舞手臂。
初至蘭嶼時,郭深就已經聽說當地特有的天葬儀式,當時還讓他聽得一楞一楞的,直呼「哪有這種事」?!
郭深原本是個無鬼神論調者,可是在蘭嶼工作了半年之後,他才深深感嘆——這個世界上,居然有這麼多不可思議的事情。
「那還用說,你足足昏睡了三個小時呢!醫生幫你打了抗生素,希望不會發炎。」室友拍拍郭深的腳,郭深順勢往下看,只見自己的右腳踝纏著白紗帶,上面還沁有些微血跡,稍加移動,便有一股椎心的疼痛,順著腳骨流竄全身。
「美美?——噢,你是說你救起來的那個女孩子嗎?早就死了,年紀輕輕就死於非命,真是可惜。」室友一邊敘述郭深救起美美之後的事情,一面嘖嘖嘆息不已。
郭深娓娓道出他驚人的恐怖遭遇,心有餘悸地表示——這輩子,打死他也別想叫他踏上蘭嶼一步了……。
一點點的磷火,都像會呼吸一樣,有節奏地明明滅滅。更可怕的是,每點磷火的後面,似乎都隱藏著張面孔,在磷火明滅的中間,陰陰地浮現出來。
所謂的天葬,就是雅美族人一種特殊的葬法。天葬的對象大多是夭折的孩童,或者是淹死的人,他們的家屬將屍體抬至饅頭山的山頂,再從山頂將屍體投擲至山下的岸邊,然後就地祈禱死者能早日投胎。
「糟了,該不會是那個女人跳崖了?!」
女孩子的哭聲越來越悲切,揪得郭深的一顆心難過極了,忍不住大聲叫喚:
「對了!美美呢?」
美美的雙眼瞪得又大又圓,郭深幾乎可以從她的眼眸中,讀出她臨死前巨大的恐懼——是如此的深沉而冷冽,夾雜著一絲的不解與不甘。郭深不敢多看,慌張地用手撫閤她的雙眼,輕輕勾扣她的下顎,緩緩游回岸邊。
「美美!那是美美!」
秀髮纏繞
「不過,我最該慶幸的是,當時我被海水沖上岩堆,否則鐵定沒有人敢下海去救我,那我只有變成海上的一具浮屍囉!」
「所以,雅美族人的喪禮,只能由直系親屬主持m.hetubook.com.com葬禮,其他人在觀禮後,全都躲得遠遠的,深怕沾上死亡的晦氣。
「講到這個就生氣,你知道這裡的人有多差勁嗎?那個美美墜海的時候,居然沒有人肯下海救她,要不然,她也可能不會白白送掉一條命了。」一思及圍觀青年死也不肯下海的神情,郭深不覺義憤填膺,狠狠臭罵了一頓。
速度越落越快,突地一陣怪風從他身底竄起,將他下落的身形托了一托,但是這並無濟於事,郭深仍重重地摔在地上,登時眼前一黑,便暈了過去。
㈡當年郭深自饅頭山上掉落,為什麼沒有摔死呢?唯一的解釋是他遇上了亂流,風力托住了他下墜的速度,才沒有粉身碎骨。
那一串磷火逐一飛越郭深的面前,眼見就要全部飛過,郭深忽然發覺最後一點磷火的火光,似乎特別明亮,也不像其他磷火飛舞得那麼靈活,猛然一看,倒有點像一盞燈籠,明晃晃地引人注目。
「他們對屍體的懼怕,簡直離譜到了極點。尤其是漂浮在海上的屍體,他們更不敢接近,更加不用提會有人去打撈。為什麼呢?一來怕惡靈纏身,二來則是怕觸怒海神,以免下次自己出海時,被海神拖下海去。」
在岩堆裡跌跌撞撞跑了一會兒,郭深忽然被一樣東西絆倒,整個人直挺挺地摔在岩石上,痛得他呲牙裂嘴,好半晌站不起身。正哼哼唧唧,郭深瞥見那盞「燈籠」竟然緩緩尾隨而至。

郭深心底一涼,一個箭步衝至崖邊,伸頭往下探視,看了一眼,馬上明瞭自己做了一件傻事——斷崖下一片漆黑,黑愣愣的約略可以看出幾處海巖,除此之外,便是一片令人怵目驚心的點點黃綠磷火。
不曉得躺了多久,郭深終於醒了過來,發現自己正躺在宿舍裡,旁邊坐著室友。
為什麼天葬的儀式會選在饅頭山呢?主要是和它特殊的地形有關。
不曉得過了多久,郭深終於悠悠醒來,還沒弄清楚發生什麼事,便被眼前的景象嚇了一大跳——就在他身邊不遠處,聚集了無數個磷火,將他身前之處映照得慘綠綠的一片,他這才發現,他居然躺在一片沙灘上,距離一個身體外的地方,則是峋嶙怪石,有些骨骸散落在怪石上,發出淡淡的腐臭味。
饅頭山一側濱臨海岸,山勢陡落入海,天葬場就位於削壁下,散積了許多被海鳥、海蟑螂啃啄得一乾二淨的枯骨,一入夜便會逸散出輕飄飄的磷光,不知情的人乍然撞見,無不嚇得遍體生涼,渾身毛骨悚然。
過了一個多月,美美天葬的事已經被人淡忘,郭深的身體也早已康復。這一天,郭深至情人洞釣魚,直到夜幕低垂,才意態闌珊地騎車回宿舍。
  她和圖書
饅頭山突出於一道長形的海岸上,遠遠望去,就像一粒饅頭,因而得名。
「嘿嘿,看來今天有新鮮的魚湯可以喝了。」朋友搖著魚籠,得意地笑道。
「話也不能這麼說,這是他們的禁忌嘛!」室友畢竟到職的時間較長,淡淡聽完郭深的抱怨,倒也沒有什麼激動的反應。
「咦!郭深,你怎麼了!天吶!你怎麼流了這麼多血?……」
郭深哇——地大叫一聲,猛力向那團磷火扔擲石頭,不曉得打從哪裡來的力氣,手一按地便彈跳起來,轉身就跑。
一驚再驚的郭深,整個人幾乎緊張到了極點,除了死命盯住那一長串飛舞的綠光之外,還不斷地像雷達四處掃描,兩手緊緊捏住兩塊石頭,深怕黑暗中突然冒出什麼怪物,他好用力砸去自衛。
郭深也沒想過要去揭穿天葬場的神秘之處,因為那必須冒著生命的危險,才能一窺堂奧,他才不想為一些無稽之談去涉險呢!只是現在乍然聽到美美的屍體要舉行天葬,郭深的心裡不禁浮泛起一絲惋惜的悵然……。
郭深笑了笑,正想說話,不遠的岩岸突然傳來一陣喧曄,吸引了他的注意,傾耳聽了一會兒,才約略聽出有人高叫——有人墜海了!有人墜海了!
郭深越看越是心驚,心裡的恐懼像海濤般排天而至,一下子就把他拉扯進駭怖的深淵裡,猛地起身,就想離開這個地方,冷不防身後湧來一股巨大的力量,猛地將他推往前方,郭深一腳踏空,直直地在自己的慘叫聲中,墜入無邊的黑暗。
「就拿死亡這件事來說吧!雅美族人非常畏懼死亡,認為這是惡靈作祟,只要一靠近死屍,就會被惡靈纏上、至死方休。
問題是當地人深信饅頭山附近是魚精海怪出沒的海域,平時根本避而遠之,不敢靠近一步。一般遊客也沒無聊到花那麼大的勁,去看人家曝屍的地方,所以蘭嶼饅頭山的天葬場,至今仍蒙著一層神秘的面紗,沒有人去揭開它的真面目。
「喂!你們就只會在這裡看,為什麼不去救人?」郭深見圍觀的當地青年,只會站在岸邊指指點點,根本沒有人有下海救人的意思,氣得他噼哩叭啦罵了一頓,三兩下除衣脫鞋撲通跳下海,浪裡白條地奮勇泅向那名女子。
㈠郭深現於台東市開雜貨店。
呆立半晌,郭深忽然覺得四下夜色深沉、陰晦不明,根本看不清路,搞不懂自己是怎麼上來的。現在神智漸清,反而覺得這裡陰森可怕,海風颳得他的衣裳颼颼有聲,就像有一萬隻鬼正站在他的對面,一起朝著他撮口吹風。
「流血?」這兩個字才飛進郭深的耳中,接著便不省人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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