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草祭

作者:恆川光太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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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化之屋 4

天化之屋

亞美吞雲吐霧。知道他們不是表兄妹或親戚後,我隱隱覺得胸口發疼。
這女孩是小黎的妹妹,還是親戚呢?身處我們當時文化氛圍中的人就算對異性有好惡,也不會有名為「交往」的行動,男孩子一般都是和男性朋友吵吵鬧鬧地玩在一起。
「什麼時候一起玩?」
「一天沒去上課,應該不會怎樣。明天一早,媽媽會跟校方聯絡。」
亞美提出一個令人開心的提議。
「啊,對對對,說得是。一起去嘛,走吧。」
他告訴我,他們兩人也想買和我一樣的雜誌,所以前往書店,但慢了一步,最後一本被我買走,他們只想看雜誌裡的兩個地方(造訪日本的外國運動選手專訪,以及刊出他們朋友投稿內容的讀者欄),希望我可以借他們看。
那是某音樂大學畢業的女老師,在自家開設的音樂教室。她幫一間約十五張榻榻米大的客廳加裝防音設備,在裡頭架設了鋼琴,充當練習室使用。
「那就下個星期天吧。」
我們在車站前的攤販旁吃熱狗時,細雪飄了下來。三人言不及義地閒聊,我始終沒提起以前和小黎一起在小提琴教室上過課的事。小黎站在我身邊,替我拿來番茄醬。
小黎突然看了手錶一眼,說「我還有事,先走一步」就離開了,於是我們就此解散。
亞美與我眼神交會後,和那名流氓模樣的男子說了m.hetubook.com.com些話,便朝我跑來。男子轉身離去。
小黎身穿黑色皮衣搭牛仔褲。短短一年,他又長高了許多。他身後站著一名女孩,身穿白底粉紅條紋的夾克。
「香煙是吧?只要抽完後吐個口水,就不會有害了。」
「你喜歡小提琴嗎?」我們兩人獨處時,小黎這樣問我,我搖頭應了聲「不」,他笑著回答:「我也不太喜歡呢。」
亞美朝一旁吐了口唾沫。
「我請客,就當作是你借雜誌給我們看的謝禮,一起去吧。」
那是十二月的事。我在書店買完雜誌返家的路上,有人從後面叫我:「喂,等一下。」
「真的?我也是耶。」
亞美的表情瞬間蒙上一層陰影。
不久,我也離開了那所小提琴教室。
我發現亞美在公車站牌附近和一名流氓模樣的男子走在一起。
三個人一起玩的點子很吸引人。想和小黎變熟的話,三人一起玩是最自然的了。雖然亞美或許會成為愛情路上的阻礙,但連續劇裡也都是這麼演的:最終和真命天子結合的人,途中總會遭遇各種阻礙。
我知道自己的臉頰發燙。小黎似乎對雜誌的報導興趣缺缺,感覺是與他同行的女孩想看,他才開口叫我。他們朋友的投稿確實刊登在雜誌上,兩人一陣歡呼。
「哦,你是指黎磁嗎?」
一年前認定他是真命天子的愛戀之m.hetubook.com.com心再度重新燃起了。不可能有這種偶然的,難道是有某個特別的力量在推動這一切?我愈想愈覺得有可能。
「沒錯,他叫黎磁,姑且算是我的男友。」
「那剛才那個男人呢?」
之前在便利商店裡,她神不知鬼不覺地將點心和便宜的香水塞進懷裡。
我們順道前往公民館。我坐在中間打開雜誌,他們兩人分坐兩旁看。
我原本打算買完東西後,到圖書館打發時間。
「原來他叫這個名字啊?」
「啊,那我幫你挑。」
那女孩名叫亞美。和小黎同樣年紀,換言之,她大我兩歲。
那男孩大我兩歲,上另一所國中,有一張俊秀的臉孔,舉止溫文儒雅。男孩名叫柳原黎磁,老師都叫他小黎。
約定好之後,我們就道別了。
我向她對不起,羞愧地縮起身子,亞美旋即放鬆緊繃的表情說:「幽香真可愛。」
「幽香,再見囉。」
因為她算是學姐,所以本想用敬語和她說話,但亞美卻對我說:「用不著對我說敬語啦。」結果,我一下用朋友般的口吻說話,一下又說出敬語,用辭遣句相當古怪。我沒問她為何上學時間在街上遊蕩,畢竟每個人都有每個人的事情要處理。
隔天,我和家母在外頭的咖啡店用完早餐後,就暫時分頭了。家m•hetubook.com.com母說要和家父兩人「好好談談」,先一步回家,我則打算去買些文具和書本打發時間再回家。
約在這座公園的長椅,十二點左右,不可以忘記哦。
在百貨公司買了文具和書本後,我和亞美走進電動遊樂場,亞美很慷慨地給了我五百日圓。之後我們到一家剛開幕的速食店,她買漢堡請我,我們兩人拎著漢堡前往公園。
我回身一看,是小黎。我以為自己在作夢,心跳得好快。儘管我已沒去小提琴教室上課,但我還是每天晚上祈禱「神啊,請讓我和小黎重逢」。
接著又過了一個禮拜,家父動手毆打了家母。不知道是因為外遇還是什麼原因,總之他們為此不斷相互咆哮,最後家母就帶著我離家出走了。這是司空見慣的事,家父常會「發瘋」。他常叨唸一些莫名其妙的話,像是「也不想想你們是靠誰才能過這種既富裕又有情趣的生活」之類的,很不講理地責備家人,帶給我們困擾。
因為不喜歡,所以小黎不久後便沒來上課了。當我聽老師說他不會再來的時候,心情跌落到了谷底,因為我一直當他是我的「真命天子」。我相信這世上某個地方有我的「真命天子」,他會前來解救我,改變一切,我一直以為那個人就是他。如果小黎是我週遭的人,或許我就不和*圖*書會這麼想,但因為他年紀比我大,又來自另一個不同的領域(也就是和我不同校),所以給了我無限的幻想空間。
回到家後,家母已做好菜。總之,生活似乎又回歸日常了。家父在晚餐時間一句話也沒說。
一年後,我意外與小黎重逢。
亞美真是個不可思議的人。她告訴我學校發生的趣事,聽起來就像當紅搞笑藝人在電視上演出的搞笑短劇,她還得意揚揚地說她有個長她幾歲的朋友,是飄車族,「所以要是有人敢瞧不起我,那群飄車族就會給對方好看。」
看來,小黎已不記得我是一年前和他在同一間小提琴教室上課的女孩了。
「明天學校怎麼辦?」
女孩以略顯不自然的口吻說道。
「說來你也不會懂的,和他交往很辛苦呢。」
「哦。」我意興闌珊地應道。
「一起去吃熱狗吧。」
道別時,亞美笑咪|咪地跟我揮手。
「哦,好。」我點點頭。
「之前跟你在一起的那個男生……」我一面咳,一面裝作若無其事地問道。「是個什麼樣的人呢?」
我們在餐廳吃晚餐,之後就一直待在飯店房間裡看電視。我看愛情連續劇時,把自己想成女主角,把小黎想成男主角。這段時間裡,家母一直和人講電話。
我曾和小黎有個幾次簡短的對話。
「幽香,你在這裡做什麼?」
我故意假裝不記得他的名字。
很高興她還記得我名和_圖_書字,我投以微笑。
亞美一臉不悅地抬起頭來。
「哎呀,這不是幽香嗎?」
女孩如此提議。小黎意興闌珊地向女孩應了一句「哦,好啊」,轉頭面向我。
一堂課四十五分鐘,基本上算是一對一課程,但因為排我前面的男孩時常遲到,所以他常和我一起練習。我們兩人的琴藝一直都沒長進。
「嗯,這樣就行了,謝謝你。」女孩心滿意足地說,並闔上雜誌。
他氣質出眾,踩著滑板車出現的模樣相當迷人。
坦白說,我覺得亞美與小黎在容貌與氣質方面,似乎不太相配。就算兩人真的在交往,小黎也不會很喜歡亞美,她之所以說「和他交往很辛苦」,指的應該就是這個吧。
「嘩,好像很有意思呢,真不錯。」
「你為什麼問那麼多?」
在公園的森林裡,亞美抽著煙。她問我要不要抽,於是我請她教我怎麼抽,點了根煙。
小六那年,我有一段時間每星期五都會去上小提琴課。
「我想去買點文具。」
「會不會有害健康?」
家母帶我住進美奧車站前的商務飯店。
「沒什麼,四處走走逛逛。」
「那就這麼說定了,我會告訴黎磁一聲。」
「下次我找黎磁來,我們三個人一起玩。」
不過,比起圖書館,和亞美一起玩更具吸引力。而且,和亞美在一起的話,小黎或許也會出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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