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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市

作者:恆川光太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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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之古道 1

風之古道

我心裡這麼認為。
父親帶著我,驅車前往小金井公園這處賞花名勝賞櫻。
這條不見人蹤的道路四處蜿蜒,但卻始終綿延不絕地在住宅中穿梭,感覺猶如置身夢中。
兩旁淨是櫻樹的人行道上空無一人,只有我獨自行走。
我快步疾行,心中忐忑。一路上沒遇見半個人,我也不想遇見。
當我要向那位太太答謝時,她已不見蹤影。
父親將炒牛蒡絲送入口中,點頭說道:
時值四月,公園路旁一長排的染井吉野,已綻放出一片片淡粉紅色的花瓣,連同剛冒出的嫩葉,在逆光中發出令人目眩的燦然光輝。樹下有許多賞花遊客鋪著墊子席地而坐。
我絲毫沒有繞往別處的打算,只想早點返抵家門。
先前那條黃土道路的昏暗、幽靜、彷彿時空扭曲般的氣氛,在此地絲毫感受不出。
我最早和-圖-書踏進那條古道,是在七歲那年的春天。
我全神貫注地走上好一段時間。兩旁的景致不斷變幻,但道路始終是黃土裸|露的地面。不久來到一處視野開闊的場所,我發現我家附近一處高爾夫球練習場的網子。
我得意洋洋地應道:
我猜當時應該是中午十二點左右。
「武藏野市的吉祥寺北町……從那條路直直走就能到了。」
那是一條連我父親也不知道的秘密通道。
時值花季,而且是在白天熱鬧的公園裡,週遭竟然如此空蕩,現在回想起來其實頗為詭異,不過當時的我自然是沒想到這一層面。
那位太太伸手指著道路前方。
當我從樹籬中鑽出時,猶如當頭挨了一記悶棍似,頭痛欲裂。我猜是頭部撞到東西的緣故。
據父親所言,小金井公園附近有條一路通往武藏野市的步道。
母親則是以五味雜陳的神情向我說道:
「哎呀,你迷路了嗎https://www•hetubook.com•com?」
「我和爸爸走散了,所以自己走路回來。」
雖然我是個年僅七歲的懵懂孩童,但我隱約感覺得出這條路非比尋常。
我哭著說我想回家,並告知自己的住處以及姓名。看她溫柔的態度,我判斷她是個親切的好人。
樹籬的對面,在兩棟建築的夾縫中,有條往上延伸的狹窄石階。
那條步道名為「多摩湖自行車道」,來來往往的大多是牽狗散步的人們以及穿著制服的高中生。
道路兩旁的景致,是一戶戶被磚牆、樹籬、木板牆所包圍的人家,但每間房子的玄關都不是面朝大路。這條稱之為巷弄似乎又略嫌寬敞的黃土路面,道路兩旁的人家面向它的方位,不是後院、便是側面。不見半個掛有門牌的大門,也沒有電線桿。沒有郵筒,更無停車場。
走在這條道路上,我發現除了未鋪設柏油外,還有一些不尋常的奇異之處。
那位太太開始自言自語。
有好一陣子,我都沒www•hetubook•com•com有重返那條步道的念頭。父親所說的步道,感覺就像是整個市鎮共同隱瞞的秘密一樣,不容任何人擅闖,而指引我道路的那名太太所說的「一到晚上,會有妖怪出沒」這句話,更是令我掛懷。
前方走來一名太太。眼前除了這名太太外,再沒有其他人。
我被恐懼攫獲,開始放聲大哭。就當時年僅七歲的我來說,公園離家太遠。我六神無主,不知所措。
回到家中後,母親一臉驚詫地問:
我在心中暗忖:這裡不是我去年所走的那條路。但我並沒有說出口,只是專注地騎著我的腳踏車。
那位太太蹲下身,溫柔地向我問道。
「不可以和陌生人說話,好在你恰巧遇見了好人。」
穿過森林後,道路映入眼中。
那天晚上的餐桌上,父母不斷問我是如何獨自一人從公園走回家中。我向他們解釋,說我在公園裡遇見一名親切的太太,我是順著她所指引的道路走回和*圖*書家中。
不知為什麼,我竟在公園裡和父親走散了。那是我有生以來第一次的迷路體驗。
「要去武藏野市的話,沿著這條路一直往前走便可抵達。小弟弟,你走得到嗎?要直直往前走,不可繞往別處哦。因為這條路一到晚上,會有妖怪出沒。」
她想了一會兒,然後對我說了一句「請跟我來」,便邁步而去。我依言跟在她身後。繞過被柵欄包圍、有如下水道設施的地方,走在樹叢間一條狹長的小徑上,四周滿是山白竹。
既然是秘密,就必須保密。若不能守住這個秘密,會有什麼後果,我不知道,但我有不祥的預感。
我從某戶人家的樹籬縫隙中鑽出,離開那條道路。我知道闖入別人家的庭園是不禮貌的行為,但我判斷此刻若不這麼做,便無法離開這條綿延無盡的道路,也會因此錯過眼前熟悉的場所。
路面寬度約莫可容納一輛車身,是一條未鋪柏油的鄉間小路。
和圖書
我躲在被窩裡想像那幕光景,嚇得直打哆嗦。
那條坐落在住宅街中、悄無人跡的黃土道路,兩旁的人家全都背對著它,等到紅輪西墜,可以想見其陰森幽暗的模樣。因為一路上連根電線桿也沒有,自然也不會有路燈。成群的「妖怪」在那條路上出沒。
就它未鋪柏油這點來看,便已相當罕見。在我居住的武藏野市,以及櫻花公園所在的小金井市,基本上皆是屋舍櫛比鱗次,各條主要道路都鋪有柏油。
不,因為我心裡有個直覺告訴我,不該說出此事。
隔年,父親替我買了一輛腳踏車,和我一同前往步道遊玩。
「哎呀,你不是跟爸爸在一起嗎?」
「哈哈,那是一條步道。」
當我在公園裡徘徊時,賞花遊客已紛紛離去。
剎那間,我感到莫名的不安。我覺得那位太太在提到「妖怪」兩個字時,聲音似乎莫名地加粗了些許。
我抱著頭,拾級而上,目不斜視地穿過一處設有尿尿小童的庭園。來到柏油路面後,感覺剛才走在那條匪夷所思的黃土路面,恍如幻夢一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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